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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lovema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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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啊要记好文件夹的密码(完)

小神银龙(没有俱乐部)鱼女生贺提前关窗。
从没被注文过这类题材,这种内容嘛通常免不了雷的主要讨寿星欢心(。
所以前方天雷地雷小手雷,提前预个警。
别说我没提醒你(狠瞪(现在还来得及(滚。




相叶雅纪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不得了的东西远比以往他拆开的那些杂志内页小袋子要不得了的多。
他确实只是去买那一周的《少年JUMP》的。
确确实实。
但是当他从便利店的报刊架上抽出那本厚厚的漫画时,旁边忽然冲过来两个女生,风风火火地伸出双手就从架子上把某一期的《NON-NO》整撂拽了出去。那个雷厉风行的动作和分秒必争的架势在相叶身边掀起了一股冷风。
“快快,快点,已经晚了!”
“你别催啦,反正开场时间都已经过了,再晚点又能怎么样……”
“就是因为已经过了,再晚一点,什么东西都卖完啦!”
“好啦好啦,我已经在抓紧,你别催——”
那个“催”字还没有说出口,已经因为怀里抱着太厚的杂志肩上又背一个太大的包而失去平衡,整个人歪撞到相叶身上。
“啊!”
怀里的一撂杂志洒了满地。
重得像石头一样的背包里也掉了几本印刷物出来。
女生似乎一下子撞得昏了头,相叶也趔趄了一下。
“对,对不起!”女生忙不迭地朝相叶鞠躬。
戴着口罩压低帽沿的相叶赶紧小声说:“没事没事。”
边说边蹲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杂志书本。
“啊,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似乎有些花容失色,女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趴下来,手扒着地上的一应印刷品,哗啦哗啦地卷起来揽进怀里,往身上米袋子一样的背包里塞进去,长黑发遮住大半张脸,眼睛也不抬地起身,“真不好意思,多谢您!”
接着就那样风一般从相叶身边席卷而去,两个女生拍下钱夺便利店门而出。
留下还蹲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的相叶眨了眨眼。
如果刚刚那短暂的一瞥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一地的《NON-NO》都是同一期,而且那期的封面他认得——毫无疑问就是他和,那谁,一起做的那期连载。
“二之”系列。
如果确实是为了那个,说起来的话那期的内容是满特别的啦,又是从来没碰过的剪发剪刀了又是修剪那些货真价实还要上电视的耳发了,两个人也玩得很开心画面拍得超自然……但是也不用买那么多本?是要干嘛用?
相叶摇摇头,起身,准备把刚才那本抽出来又掉回去的《少年JUMP》再次拽出来。
脚下却感觉踩到了什么。
低头。
看见自己踩到了一本从报刊架底下露出一半的书。
再次俯身。
从鞋底把那本书捡起来。
抖了抖。
发现说是书,也不标准。开本大小是非常规的不大不小,厚度也是说厚不厚说薄又没那么薄。封面,封面——
口罩上的黑眼睛瞪了瞪。


——小翔。我发现了不得的东西。
虽然用手机发送信息时是这么输入的,但其实相叶内心真正奔腾着的是“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我看到了什么我一定是看错了总之你快早点回来一起看”。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樱井翔的一声招呼还没完,已经被相叶雅纪一本书顶到胸口,像挨了一拳一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干嘛呢你……”樱井扶了下胸口的书,拿在手里,“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相叶似乎红着脸,气息也不是很对劲。
“什么呀?……”觉得不同寻常,樱井翻开了手里的书,“……”
“你,你,你来告诉我。”相叶别开脸,指指樱井手里翻开的书,“这都是什么!”
“诶……”樱井扬着音调,边往屋里走边若有所思地翻着铺满画面的书页。
“才不是诶吧?!”相叶脸颊上的微红像是下不去,跟在樱井旁边,想看又不敢直视那些画面的样子,“看,看,看到自己……你就这个反应?”
“画得还挺不错嘛……”樱井眉梢轻挑。
“重点也不是这个!”相叶跳脚。
樱井一转身,把在身边上窜下跳的相叶搂进了怀里。
“好啦好啦,我知道。”轻拍着他的后脑勺,他说:“冷静,冷静。”
如果不是怕丢脸的话,相叶真觉得自己百感交集想要在樱井肩上呜咽一声。
“这是从哪儿来的啊?”樱井合上手里的书,看了看封面。
——“SA ONLY场限定”。
斜着一行艺术体的宣传语,让封面看起来有点花哨。
“在便利店捡的……有两个女生,掉出来的……”相叶把脸埋在樱井肩头,“大概应该是。”
“诶……”樱井又扬了一下音调,“你还真是会捡……”
“别闹啦!”相叶捶了一个樱井的背。
“唉唉,今天又挨窝心掌又挨后背拳的,会被打死的。”樱井笑道。
“胡扯,你看这些东西眼睛都不眨,你死不了。”
“那当然是不会死了,你不是也没死吗?”
“这都不是重点好吗!”
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逗相叶,樱井一手轻揽过他的腰,“那重点是什么呢?”
“是,是……”相叶微眯着一只眼睛,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到樱井手上正翻开那一页的画面。
“……”看着相叶指尖按住的那个位置,樱井只是不动声色,继续挑着眉毛,“嗯?”
“不说了!”
看出樱井的有意戏弄,相叶一挣,脱开腰间樱井的手,走回沙发边捞起新买回来的那本《少年JUMP》,气哼哼地翻开,全无心思地乱拨着书页。
“好啦好啦,别生气。”樱井哄劝着挤在他身边坐下,“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意思嘛,只不过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相叶瞪他一眼。
“我以为你或多或少对这些——”樱井扫一眼手里的本子,“有所了解呢。”
“有所了解?!”相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因为,你看,你明明连SAKURAIBA这样的词都知道,也能很顺口地说出去……我自然以为你也多少知道一些……”樱井随意翻拨着书页,一片片惊人的画面轻扫而过,胶片一样连格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故事。
“我怎么会知道,这,这些?我知道的那些和这些比起来,只不过算是点皮毛吧?而且这么说起来的话……”手里的《少年JUMP》扔在一边,相叶转过身面对着樱井,“小翔你是早就知道有这样东西的存在了?所以才会这么见怪不怪?”
“嗯——”樱井嘟着嘴,不置可否地说:“如你所见。”
相叶似乎倒抽一口气,也终于在最初的震惊里找回了三分镇静,因而略带戏谑地说道:“真没看出来啊,樱井老师。”
“诶,你指什么啊。”樱井似乎有些心虚地笑笑。
“平时总叫我不要乱看乱拣乱放那么多工口书籍,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看这些……”相叶把腿盘起,双手抱肩,盯着樱井。
“我也并没有……”好像觉得这样的相叶十分可爱,樱井有些乐不可支,“什么一直看这些,知道而已。”
“嗯?——”相叶拖着长音,一副等樱井继续往下交待的姿态。
“就,刚知道的时候反应也和你差不多……知道了以后么,也就没什么了啊,毕竟,这也是一部分饭的一部分娱乐内容,而已吧?”樱井用说明君的语气如常叙述着:“尤其是在我们这种这方面特别发达开放的国家更是……这也是亚文化的一种吧。虽然官方是会明令禁止说事务所NG什么的,但可能我们也应该要以职业一点的眼光来看待吧。”
说得这么专业敬业的一本正经。
“……”相叶用“最好是这样”的眼神盯着他。
“呐。”樱井讪笑:“你说是吧?”
“诶……”相叶扬着音调点点头,往樱井手里的书前凑了凑,“那——怎么样,你觉得,这些,画,画得都……像我吗?”
“哈哈哈哈……”樱井失笑,“我不知道,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太像……”低头盯着书页上的黑白线条,拟声拟态,相叶再次红了脸,用很小的声音嘟囔着:“话说回来,她们又没看过,也真画得出来……”
“哈哈哈哈!——”樱井大笑起来,“怎么,你希望她们——看看吗?”
“别,别胡说!”相叶涨红了脸,“你,你是想被修理了!”
“真来看一下的话就知道了。”樱井盯着相叶的红脸颊,笑着指指他正看着的那页画面,“用这些姿势的话……可是会受伤的啊!”
“你……”相叶似乎接不下这么离谱的话,但又不想败下阵来,“你,你又没试过,怎么,怎么知道。”
“哦?”樱井唇角一勾,“那怎么,这上面的,要来试试吗?”
他说着,指指黑白画面里那些缠绵在一起的线条。相叶的目光随着他的指尖划过,心里酥麻了一下。
“我,我才没有!”相叶叫道。
“真的吗?”樱井歪歪脑袋。
“你今天怎么……”相叶想说,平时也挺正常正经的你今天怎么忽然像是被这本书里画的那个邪魅狷狂的人上了身一样?
当然,其实这本书里所有的内容他早都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只不过当着樱井翻开它,又是另一回事。
“有什么奇怪。”樱井探身靠近相叶,“已经好久没做了。”
“哪有……好久。”相叶往后蹭了蹭,靠在了沙发扶手上。
“没有吗,各种行程对不上,至少一两周了吧?”樱井顺势跟着压过来。
“你会……想吗?”相叶挑眼看他,“这种事太频繁,好吗?”
“哦?你嫌频繁,还真是没有什么说服力呢……”
“我怎么……”
“我想的倒不一定是这种事。”
“那你想的是什么。”
把脸埋进相叶耳边的头发里,樱井轻声说:
“是你啊。”


确实。
如果真的看过后来沙发上的那些事的话。
就知道。
画面没有那么复杂。
动作幅度也没那么激烈。
线条可能总有点靠谱。
缠绵是很温柔的,体位也是很顺畅的。吻是很温润的,抚摸也是充满怜爱的。
喘息是不假,湿热是真的。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呻吟很好听,呼唤令人动情。
情欲是越做越迫切,沦陷的却不仅仅是身体。
上下也好,进出也好。
很自在。
很愉悦。
关乎一个你。
关乎一个我。
关乎一个想要你的我。
关乎一个我想要的你。


“小翔……”
“嗯?……”
“再在里面,一会儿。”
“……好。”


给在沙发上睡着的樱井搭上被子以后,相叶给自己倒杯热水,开一袋小饼干,裹着毛毯靠在沙发边上坐下,想要从地上把《少年JUMP》捡起来的时候,再次看到了躺在旁边的那本同人本。
犹豫了一小下。
还是把它捡了起来。
再次前后左右地端详了一遍。
其实未必是还想再看内容什么的。
——毕竟刚刚的一次已经足够好,很满足。欲求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空着的时候感觉多少也填不满,但一旦满了就多一分也不再想要,这就像吃得很饱以后看什么食物也都兴致缺缺腻得慌。
这也是他逐渐不再需要那么多工口书籍的原因。
——因为他有他啊。
相叶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偷偷笑了笑。
所以说再次把那本东西捡起来,只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强迫感。
像是想要最终确认一下,这并不是一本真的发现了自己秘密的召告书。自己的秘密无人知晓——应该是吧?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一场博弈。发现大众在试图窥探自己的秘密,而自己又在窥视大众的这个秘密。此秘密非彼秘密——此秘密又确实就是彼秘密。
相叶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在瞎想什么。
就是在这样无意识地里外端详时,相叶在本子封底的角落里发现了一行字体很小的网址。
眯起眼睛看了看。
是行网址没错。
什么东西。
能登上去吗。
登上去里面还有什么。
这似乎是很自然就蹦出来的反应。
盯着那个网址放了一会儿空。
——看他那个见怪不怪故作职业的样子,难道只有自己再看到这些东西大惊小怪下去不成。
相叶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小饼干,叼在嘴边,往沙发跟前的茶几边蹭了蹭,翻开那台樱井翔平时放在上面编RAP写功课用的笔记本电脑。
饼干咬进嘴里,开机。
打开浏览器,看着那行小小的网址,敲进地址栏。
回车。


啊嘞。
啊嘞嘞嘞。
巨大的手绘画面和极具冲击力的词汇表达,“咚”地从窗口跳出来一样。
——樱叶。
——SAKURAIBA。
——花之82组。
——二郎三郎。
——我的千叶。
——贝类组。
——同岁月。
——白玫瑰。
——高中低激慎。
……
相叶所知道的词,以及不知道的词。
噼呖啪啦地炸进眼睛。
这是什么网站啊……
他捡到的那本同人本里的东西放进这里的话,基本上就像是滴水入海。
就是这样的概念。
各种各样的分类,专栏,链接,看得明白的和看不明白的画面文字连载,讨论的交换的传递信息的。从这一个网页,还可以链接到另一个网站,再从另一个网站跨进更多的网站,简直就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相叶看得目瞪口呆。
掏出来叼在嘴边的小饼干都不记得吃进去直接掉在了腿上。
“诶……”
——他总是起不来床,所以需要另一个他来叫醒他。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嫌他的房间乱,却不厌其烦地去过夜。
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点海苔末都能把他惹火,他把他家的马桶弄坏,他却一点不生气。
你们,马桶什么的……
——他喜欢豆奶咖啡,他就拿豆奶煮乌冬,简直是绝配。
你们也知道得太多了……
——虽然他总是嘴硬,但他是他同居室友的最终选择。
——这么多年来,说起结婚,他也只选择过一个他。
你们……好吧。
——他总是先把他这样这样,然后再和他那样那样,最后就是XXXX,又○○○○……
啊……
相叶败下阵来。
可以这样。
还能那样。
原来还有这么多花样。
原来竟然可以这样?
他怎么不知道?
回头看看正熟睡的樱井的脸——“要来试试吗?”
才不要呢!
甩甩头。
简直快要被洗脑了。
相叶看得手心冒汗,牙根发紧。
一边尴尬得脊椎骨都要一节节从背上跳出来,一边滑动着网页停不下来。
在点开某一个链接时,窗口弹出了用户名和密码的输入界面。这倒没什么。有什么的是——电脑已经默认了用户名和密码的记忆,只需点击确认即可。
盯着那行隐藏起来密码,相叶眨了眨眼。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地方有人已经来过了?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原来那么镇静的态度是因为早已经浏览过这个神奇的大千世界?
好哇。
竟然背着他。
登陆这些网站。
看这些……这些……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东西!
相叶狠狠地嚼碎小饼干。
细碎的饼干屑飘进电脑键盘的缝隙里。
这是平时樱井最难忍的。
哼,不管它!
相叶扁着嘴。
这是对他的惩罚。
竟然背着自己搞东搞西。
谁知道他是不是还藏了其他什么东西?
哼。
关了浏览器,相叶随手翻看着樱井电脑里的东西。
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太深。
深得反而已经浮出水面,什么都不构成问题。
除了看他开着文档琢磨那些RAP词的长短和韵脚,相叶从不知道樱井电脑里都装了些什么。
即使他现在这样随手翻看着,也不代表他真的对什么起了疑。
他就只不过是对于一向在工口上不输樱井的自己忽然在他面前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一样而很不甘心。
因为他不是孩子了。
不是那个第一次和樱井做还会发抖的孩子了。
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做了呢。
他和他的关系。
他们之间。
明明就是——


光标扫过硬盘里一个压缩包时,相叶停了下来。
他被这个压缩包的名字吸引了。
“HI”。
HI?
HI是什么。
ひ?
通常这种名字特别短又意味不明的文件夹都是有问题的——虽说没有叛逆期,但他也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对这种做法再熟悉不过。
为了不引起注意,为了没人看得明白。
偏偏这样才最让人在意的好吗。
他倒要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是不是藏了什么从那个奇异世界而来的东西。
双击。
屏幕上跳出需要解压密码的提示。
哈?
居然还上了锁!
果然有古怪。
这是藏了什么东西!
好奇心不会放过相叶雅纪的。
他非要整个明白不可。
相叶把毛毯拉过头顶,整个人缩在毛毯里,开始尝试键入密码。
——19820125。
错误。
扁着嘴想想。
——19821224。
错误。
眉头拧了拧。
——19990915。
错误。
歪了歪脑袋。
奇怪。
接着把所有他认为密切相关的代表时间都键入了一遍,没有一个是对的。
哈。
有意思。
这么深的密码。
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想要把他也拦住。
那是不可能的。
以那个男人谨慎的习惯,但凡是设置了密码必然会有提示,以防万一自己忘记。
相叶在压缩包的路径里查找着。
果然看到一个txt文件。
点开。
弹出一张清爽干净的单子。
上面只列着几个短句。
——天真明朗。
——男人,但是漂亮。
——世界一。
字句。
一个个掉进瞳孔里。
蒙在毯子里的相叶顿了一会儿。
后颈好像蒸腾起了热气,让整个脑袋不太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密码的提示?
是怎么个理解方式?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烫的脸颊,似乎烧得更热了。
摸摸自己的脸,相叶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听着背后樱井均匀的呼吸,间或的呼噜。
其实。
他已经基本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他只是不知道该对这个答案做一个怎样的反应。


背后的,这个人。
果然是很喜欢他的呀。


相叶伸出手,试着在密码框里键入一个个字母。
其实到了这一步,这个压缩包里的文件夹究竟装的是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只不过是到了这一步,这个密码,他无论如何也要输入一遍。亲手验证一下,那些默默流淌过他心里的东西。
——AIBA
——MASAKI


解锁成功。
包袱皮里的文件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打开它。
里面露出了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风光。


那晚相叶缩在毛毯里坐了很久。
久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趴在那里睡着了的。也不知道是谁后来把他抱到了卧室的床上。总之就睡得很沉,很安稳。
直到有人轻挠着自己的耳朵。
“醒醒。”
“已经是早上啦。”
是那把熟悉的声音。
“嗯……”相叶翻个身,不睁眼。
“要迟到啦。”
那个声音又说。
“是吗……”相叶闭着眼嘟囔:“你又知道……”
“是啊,今天一起的,我还能不知道。”
相叶其实已经醒了,忍下笑继续咕哝:“既然是一起的,那省事了,你背我去就好了。”
“……你说的啊,那就背喽。”
那声音这么说着,相叶刚想睁眼,已经被一把拽住手搭在肩上。
“哎哎哎——”相叶一骨碌起身,“你还真背啊!”
“那可不是吗。”樱井笑着转过身,“我身为前辈,应该的吧?”
相叶红了下脸。
让身为前辈的他叫自己起床。
他是知道的。
可谁让起死困难这种事是天生的啦?
反正,他和他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是前后辈这么简单。
他们之间——
“你的眼睛怎么了?”樱井看着相叶,伸手摸摸他的眼角。
“唔?怎么了?”
“眼睛很红,还有点肿。没事吧?”
“啊……没事,可能昨天看漫画看得有点晚,没事,我去点些眼药,放心。”
拨开樱井的手,相叶翻身下床,三蹦两跳进了卫生间。
“没事,快迟到了,我很快,前辈稍等!”
抓挠着乱发,糊弄过去。
其实红肿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他自己知道。
昨天晚上缩在毛毯里最后是怎么睡着的,自己也还记得。
也不知道,眼角边的湿润,有没有被发现呢。


那个名为“HI”的文件夹。
密码是“AIBAMASAKI”的文件夹。
里面满满装下的,都是一个人。
一个镜头里的一个人。
一个人镜头里的一个人。
眼白出走。
灿笑耀目。


世界里有一个他,还有一个他。
他和他。
他们之间呀。
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样没什么可说的关系呢。


怎么。
除此之外,你们还想要其他别的什么吗?
你们?
你们?
知道太多的你们?
快关上你们的电脑。
知道那么多不好。
非礼勿视。
听见没。


THE END



拍手[7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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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二)



当那天那些客人拿出那件T恤嘻闹着要求相叶穿上的时候,他自己其实并没觉得有什么。就在他已经伸手接过T恤的时候,那个人却忽然之间横着冒了出来。
“请稍等一下。”
相叶侧目。
那个31岁的新人。
叫什么来着。
嗯。
樱井翔。
穿着那身银灰色西装,用一丝不苟地姿态站在了客人面前。
“怎么?”酒已入颇酣的客人挑起眼皮看他。
“……”横着站出来的樱井却似乎并没有想好适当的说辞,犹豫了一下才说:“店长叫相叶君过去一下。”
“什么?”
“店里闯进了一只流浪狗,要他过去帮一下忙。”
“哈?”
太烂了。
别说客人不会信,相叶也很想扶一扶自己的额头。
“你是在耍我们吗?”醉意里的客人有点想要起身。
“没有没有,他是跳出来装傻的。”相叶赶紧抬手安抚客人,一边暗自给了樱井一个眼神,让他不用管,一边脱下西装上衣递给樱井,“让我的助理替我拿衣服,我才好把这件T恤穿上嘛。”
樱井立在原地,没有接。
相叶把上衣往他手里使劲儿一塞,再瞪了他一眼。
——这是在工作呢,你个31岁的新人懂不懂规矩。
三下五除二,相叶干脆利落地把那件粉红色的T恤套在了自己本来轻薄的白T外面。
在口哨和嘈杂的吵闹声里,樱井听不清相叶究竟表演了一个什么关于性感大猩猩的片段——大概是自那件T恤上印的图案而来——但总而言之大概是个黄段子吧。
当段子结束笑声一片,相叶低下头羞涩一笑,站在一旁的樱井看到他套穿在一起的T恤掀了起来,腰间的腹肌若隐若现。
樱井从旁上前,伸手替他把掀起的T恤边往下拉了拉。
动作很认真。
像是家里有孩子的监护人,非常严肃地认真在履行自己应尽的保护职责。
相叶还没有反应过来,没防备,座位里的客人已经端着杯子起身,将一整杯的酒泼在了樱井脸上。
“你到底什么意思?!”
喝醉的客人大约是感觉受到了侮辱,情绪激动,上前就想要去揪樱井的衣领。
相叶眼疾手快,一把挡开了伸向樱井的手。
“请您别生气!”
他站在樱井前面,尽可能地放平语气,“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您别生气,今晚的酒我请了。”
然后转过脸,压低声音对樱井说:“你去收拾一下,这里我来。”
樱井还想说些什么,相叶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快去。”


樱井不知道那天的后来事情是怎么被相叶摆平的。
在洗手池把脸洗干净,站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时,相叶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条毛巾。
“给。”
把毛巾递到樱井面前,相叶靠着洗手池边一站。
“谢谢。”
接过毛巾,樱井擦了擦脸。
相叶安静地看着他。
看毛巾抹去眉梢脸颊上的水滴。
等樱井顺手把毛巾放在水池边,相叶沉默着把毛巾捡起来,拎过他胸口湿透的银色领巾,轻轻擦拭。
眉目低敛,气息沉静。
樱井一时没有出声。
相叶似乎也不准备说些什么。
银色领巾的水渍浸进纤维,洇成暗灰。
“那个——”
就在樱井刚刚准备开口的时候。
“新人君。”相叶打断他,抬眼道:“你是想要干什么呢。”
“……”樱井抿了下嘴,“没什么,只是看不过去。”
“看不过去?”相叶挑起眼尾,“这是我的工作,你有什么看不过去的。”
“……”
“再说了,这也是你的工作。看不过去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樱井顿了一下,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在镜前侧过身,看着相叶,说:“其实这不是我的工作。”
相叶斜睨他一眼。
“虽然我的确是来工作的。”樱井又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相叶笑出一脸无奈。
“我其实是来这里——”樱井提口气,“体验生活的。”


相叶一直还记得樱井说那句话时的中二表情。
明明已经是个31岁的新人。
说什么体验生活。
哈?
他是应该给一个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那时他确实还不知道这个当时也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演员。
他工作很忙,没时间看那么多电视和电影。
他只知道那个时候樱井又接着对他说自己是为了一部新片的新角色来体验生活的。说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牛郎这个职业或者是这类型的朋友,所以对这个行业的生态完全不了解。
这么说倒是终于逻辑通顺了。
难怪行为举止都显得那么违和。
可即使如此——
他又应该给一个什么样的反应呢?


“所以呢?……”相叶看着樱井。
“所以大概有个结论了。”樱井说。
“什么结论。”相叶问。
“看不过去。”樱井说。
“噗……”相叶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的。”樱井正色。
“好吧好吧,看不过去。”相叶笑着说:“怎样都好,别再像今天这样突然跳出来发难就好。看不过去就别看了,人生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事,不是看不看得过去的问题……早点回去自己的世界就好。”
“你呢?”
“什么?”
“你不想,去别的世界看看吗?”
“……”相叶唇边的笑意僵了僵,“说什么呢。”
“这样的世界你呆了多久,还没呆够吗?”樱井却继续正色。
相叶必须得承认,樱井大概确实是个称职的演员——从这种种戏剧化的表现来看——但这种表现放在日常生活里真的让人有点吃不消啊。
“就算你这么说……”
“不想去试试做演员吗?”
“哈?”
相叶觉得自己的反应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就是那种我不过是普通睡了一觉起来牙还没刷你说什么不想去做演员吗。
“你没事吧。”相叶已经想要转身走人。
“反正你现在的工作也是在演戏吧?”樱井在他身后这样说道:“有什么不同吗?”
“……”
这句话让相叶站住了。
人大概是会这样的。
像是身上有些藏在暗处的开关,一般人绝对碰不到。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突然就能猛地朝这些开关一戳一按,一发而不可收拾。
转回头。
相叶看到樱井认真的眼睛。
无比认真。
他就不知怎么忽然也跟着戏剧化起来。
——有什么不同?
是呢。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那也许试试就知道了?


镜前,灯下,四目,侧身。
剪影如画。
人生如戏。


“所以说——”樱井的声音把相叶从某个遥远的所在拎回来,继续着和当年“体验生活”时全然不同的气场和对话:“床戏,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那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樱井离开相叶的店,就有了演艺圈的人脉找上门来,那之后的几年之内,他不都是在这个完全不了解的圈子里硬着头皮摸着石头过河?
有了一些经验,有了一些作品,也有了自己的经纪人。
虽然很困难。
毫无疑问意料之中的困难。
但是。
老实说他什么困难的情况难搞的人和事没遇到过。
人生,不过是从一个舞台,转移到了另一个舞台。
中了那句台词。
——并没什么不同的。
只除了,再也没有见过当年说出这句台词的那个人。
没有人知道他和樱井当年的渊源。
就连他自己也已经快要不记得。
直到看见那个名字。
他才得以确定,自己这几年来的坚持,除了不过是人生如戏以外,究竟还为了些其他别的什么。


——为了和他演床戏吗?


“胡扯!”
“嗯?什么?”
听到樱井的问话,相叶才知道自己自语出了声音。
“没,没什么。”打着赤膊的相叶有些无所适从,用力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我说的听懂了吗?”樱井看着他问。
“听懂了……”相叶发现自己有点不太敢直视樱井的那双眼睛。那里面的东西似乎有些太过直白,让他没办法招架。
“那OK吗?”樱井又问。
“……”相叶咬了下嘴唇。
“回答我?”
相叶抬起了头。
“当然。”
正如之前樱井所说。
并没有任何逼他来的。
如今他既然来都来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是他的工作啊。
——有什么看不看得过去的。
“当然。”
相叶挺真肩背,目光平静。
樱井唇边一抹浅笑。
他放下了手里的笔。
“很好。”他说:“那就准备进组。”
有这么急。
好像就是在等他来而已。
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相叶而已。
“我还有一个问题。”相叶说。
“什么?”樱井看着他的眼睛。
“这部电影的名字……确定了吗?”相叶问。
“……虽然还没有最终确定,不过。”樱井顿了下,说:“我觉得基本上应该就是它了。”
“是什么?”


“他和他的孤独情事。”


待续




针对近来关于本渣不再写的谣言。
希望大家做到不信谣不传谣,做有执念的江湖人。
我大洒家。
追风逐月转瞬间,一生一世度欢场。
↑抱拳↑

拍手[3回]

一段采访实录

HDWL映像化拍摄访谈实录

Q:两位主役好,拍摄辛苦了。
S:承蒙关照,你也辛苦了。
A:谢谢,辛苦啦!

Q:首先来问一下二位此次的合作感想吧,这次是两位的第一次合作演出吗?
S:嘛,合作肯定是无数次了,但是电影确实是第一次。
A:嗯,对,感觉还是很新鲜的。

Q:两位第一次的合作选择了这部作品,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和考虑呢?
S:嘛……也说不上是选择了这部作品,事实上倒不如说是这部作品主动选择的我们。
A:对,是这样。听说是在网络调查“你认为最适合这部作品的演员是谁”,那样的投票里,我们两个的得票数是最高的。(想了想)而且还是远远高于其他人的样子。
S:对,就是这个数据,让这部作品找到了我们。
A:有一种命运的相逢的感觉,是吧?
S:诶?是这样吗,我没有这样说啊(笑)。不过真的,如果说在大多数眼里我们是那么适合这部作品的话,那可能确实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命运吧(笑)。

Q:在这之前两位读过这部作品的原著吗?
S:说实话,并没有。
A:我有隐约听说过一些啦……

Q:那么在读过剧本之后,感受如何?
S:嗯……还是很有点受到冲击的。
A:看得我一手心冷汗好吗。
S:嗯,与其说是故事本身,不如说是从里面传达出来的那种感情更让我感受深刻。怎么说呢,可能我们普通人日常生活里很难遇到这种程度的感情吧。
A:有点沉重啊。
S:也不完全,嘛,不过对于年轻一点的观众来说可能确实显得有些沉重吧?但话说回来本身也不会有太年轻的观众啊(笑)。
A:(跟着笑起来)你是说分级吗?
S:那不然呢。
A:一想到这个心里果然还是有点DOKIDOKI的。
S:你的点在这里吗?
A:哈哈哈哈那不然呢……
S:故事本身那些触目惊心的部分,不才是令人DOKI的吗。
A:是两回事啦,那些部分其实我也不确定过后真的敢不敢看呢(笑)。
S:(轻拍A脑袋)在同一部电影里你怎么不看,我演都敢演。
A:不知道是谁,过后找我喝酒,饭也吃不下……
S:喂,你别营业妨碍啊!
A:(躲)哪有,这也算是吊吊观众胃口对不对?
S:你当原著读者都不存在是不是……
A:哈哈哈哈……

Q:那个(总算找到缝隙插进话),说到分级的话,二位都是第一次参演分级电影吗?
S: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
A:以前想都没想过。
S&A:(对视笑)。

Q:当初知道是分级类型的作品时,没有过犹豫吗?
S:嗯……(认真想)怎么说呢,也有种,啊,虽然确实挺意外的,但是也许如今也到了可以尝试这种类型的年纪了吧?不如先不要自己给自己把路都封死?通不通行走一下才知道嘛。
A:我也……也算不上是犹豫吧,就是在这之前也从来没想象过,如果真的拍摄这类型的影片的话,自己会是怎么样一个状态(歪头)。
S:也可以说,一时突然间有这么个机会出现,与其说犹豫不如说有种趁势而上的那种,冲动吧?(笑)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A:我知道,就是我说的命运相遇嘛(笑)。
S:(推一把A)胡扯够了没。

Q:那个(再次努力插话),关于分级内容的拍摄,有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S:(抿了抿嘴)那自然还是会有些啦……毕竟先不说分级内容本身……(看一眼A)我们两个也真的太熟了,还没开始就要笑场的地步,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还挺困难的。
A:害羞肯定是会有啦(笑),不过导演很专业,现场工作人员也都很严肃,就只有我们两个在笑场而已……嘛,笑着笑着就不好意思了,毕竟拖慢工作进度也很对不起大家(鞠躬)。
S:从役者角度来说,当然应该抱有专业精神了,同时其实也是一个体会角色本身的机会吧。
A:嗯!有些内容去试一遍才可能真正理解那里的心态,或者是之后故事的表达吧。
S:(余光看A)说得不错。
A:(看一眼S)只要对方冷静下来,自己也就感觉能开始入戏了。

Q:有没有觉得这种拍摄很困难,有反复被喊CUT吗?
S:倒似乎并没有特别阻滞的感觉,是吧?(看A)
A:嗯,我记得拍摄虽然是花费了些时间,但是自己本身并没有感觉呢……好像一下子就过去了,都没意识到,就OK打板了。
S:好像有一瞬间终于懂了角色在想些什么(笑)。
A:没错!

Q:其实两位在以往的工作中似乎也经常被评论“肢体接触最多”?所以其实也算为这部电影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S:(再次抿了抿嘴,笑)那些是节目啦,是综艺啊,没可能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想到了为现在做准备的啦。
A:(看S)有吗?我也觉得很自然啦,你不说我倒也都没什么感觉呢。
SA:(同时沉默了一会儿)

Q:啊,那么说,这次的角色演绎起来感觉困难吗?
S:(清了清嗓子)是相当有些困难的。因为故事里的那些事自己这辈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做的……嘛,要试着去体会,又没可能真去经历,反复去想的时候,也有段时间感觉挺压抑的。
A:把自己逼得很紧很难受的时候,倒反而有点明白了……
S:(又侧目看A一眼)真的说得好。
A:(笑)嘛,所以说有些戏又真的不能太深入,对角色有点明白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好像还挺悲伤的。
S:(点点头)所以说这次的机会还是挺特别的,对角色,本身有不理解的部分,到后来又逐渐有了一些隐约的通感的部分……那个阶段心里的感受挺复杂的,尤其是和自己的一些压力合起来,还是挺难熬的呢。不过现在回头想想的话,这种机会也是难得。
A:所以我说吧,很沉重(笑)。
S:嗯,但是是指好的那方面吧(笑)?
A:对,绝对是说好的方面的沉重。

Q:不担心这次的故事和角色会影响人气和好感度?
A:诶?什么?会有这回事?
S:哈哈哈完全不担心啊,毕竟总会有人一直走的,无论是你怎么做……毕竟如果因为一次比如说反面角色或是不好的造型一类就要离开的人,我也只有挥手相送而已呀。
A:不会有这种事啦……要硬是说的话,我只觉得这次的表现会让你更受欢迎啊……(小声自语)有肌肉,屁股又那么翘……
S:哈?(无辜地笑)
A:(瞥S一眼)这些一向是很受欢迎的啦。
S:(和A对视)八块腹肌那么结结实实的人实在没资格讲这话好吗(笑)。

Q:嗯(硬着头皮打断),这么看来,二位还是很喜欢这次的这部作品的。
S:嗯,可以这么说。这一次的拍摄经历很特别,可以说是一次财富的积累吧。
A:硬要来对这个故事分出个好恶来的话,我很难说得清。但是那种悲伤和绝望我觉得我感受到了,也想要能够很好地传达给观众吧。这是这次拍摄完成之后我所希望的。
S:就像这部作品本身,也很难用黑白分明去界定划分,的那种感觉。
A:人物也是一样。
S:一期一会吧,都是。
A:对。适合的人和故事,和结婚是一样的,有一个人,有一次就很足够了。
S:(认真看A)
A:(又陷入短暂沉默)

Q:那么,感谢两位接受我们的采访,祝这部作品圆满拍摄完成,也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S:谢谢!
A:辛苦了!


2016.HDWL四周年.映像化.纪录
↑全是假的,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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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SAKURAI君使用投诉意见的反馈



首先,您对于这款令人骄傲引以为豪的机型使用的投诉意见,我们均已收到。请允许我一一为您做出回应及解答。
需要您知悉的是,由于这是一款先锋概念型产品,因此对于在使用过程中出现的各种新颖表现,请给予充分的理解。
对于您提出的饮食习惯飘忽起落,一时只吃蔬菜一时三碗拉面不知道尺度为何物,请允许我给予纠正。其实他在饮食方面非常规律且有原则,每天的晚饭是他最重要的功课,无论他选择吃什么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请相信,对于每一餐,他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由此产生的体重问题,您也提到了。不过我认为这都是在可允许的浮动范围之内,反正无论向哪一头浮动变化都有他的可爱之处。而且当数值到达一定极限,他也会自主启动自动修复程度,请不必过于担忧。
如果他开始一周两到三次地进行肌肉锻炼,请不要阻止他,放心让他进行调节修复。
而关于您对他睡相不佳问题提出的投诉,也是很好处理和解决的。通常睡相不佳可能是出现在他感觉太热或不安的情况下,请尝试为他在房间里点一些线香,以及在他睡下时在他手边塞一件和式棉睡衣,给他去抓。
当然,您提出的呼噜及磨牙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的呼噜声可以调节为振动,至多不过到达手机振动的程度而已,不会形成噪音困扰。如果方便,可以为他提供一副护齿套,他也会很乐于佩戴,并且一旦使用,还将触发“大海的声音”这一特别珍贵的隐藏功能。您看,对此难道您竟然不感到期待吗。
接着您附带提到了他早晨起来时常出现的水肿状况,这里需要特别对您强调:这并非是性能问题,并且也只需要您提供一杯好的豆奶咖啡就可以解除。
您特别抗议了关于他竟然分不出韭菜和小葱这件事,对此我想要声明的是:他的料理功能软件确实并未安装最新版本,并且也从未进行过升级。但是我也想对您说:有那个时间,不如多让他看几份报纸,多读几本旅行手册,多做出几份世界遗产的旅行攻略来,放着这些卓越的先锋功能不用,却去纠结那些大同小异的传统功能,不该是选择了他的明智之举。
说到旅行,您还对于有次他在您的汉堡刚端上桌就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到了催您起身打包带走什么都没吃到这件事进行了强调,对此我想说,这正是他特别优越的性能之一——对于时间拥有强有力的卓绝掌控。在这个全民拖延效率低下的世界,拥有这样一个能够帮您完美执行每一份行程计划,惜时间如金的他,您竟然还会感到不满意吗?
此外,您还提到了他收纳衣物以及挂衣服的方式问题。您说那种挂衣服的方式“不奇怪吗”,我倒觉得对于必然拥有无数优良质地版型绝佳的衣服的您,能够拥有这样一种创新型的衣物保护悬挂方式,杜绝了一切可能出现的衣物变型问题,他实在是不能够再更优秀一点的了。
至于您走进他的房间差点被散落一地的书本拌倒这件事,其实再好解决不过,给您提供的可行性方案是:进屋以后先用脚在地板上左右扫一扫,清出道路即可,非常便捷。
还有,他对于迷彩的执着好像给您带来了困扰,关于这一点我想说的是,迷彩是这两年来绝对的时尚元素,请不必对此困惑。当然,如果这一元素不符合您的个人喜好也很简单,您只需要为他准备最基础款的商务西装,即可立竿见影地实现最佳外型效果。
有一点意外之处是,您提到他喝多酒到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确实出乎意料。据他的机能数据来看,他的酒量不差,并且从啤酒烧酒到威士忌都可以轻松驾驭无压力。因此如果确实出现了您提到的情况,那应该是他情绪非常好的表现,同时也是对您给予了极大信任的证明。如果要我给出建议,他的这种表现,请您务必珍惜。
当带他到高的地方他好像会害怕这一点,请原谅,我认为这属于您的使用不当。另外,即使如此,他也应该从来没有拒绝过,不是吗。无论多高的地方,他也会时刻尽力注意保证您的安全,无论在哪里,他都在您左右——这样的卓越性能,您难道没有发现?
与之相似的还有无论在做什么正事,只要您一句话他就会微笑应对。只听您的气息就能判断您是不是哭了,安静伴你左右拥你入怀。
无论您做出怎样匪夷所思的行为,诸如有沙发不坐硬是要坐他的腿上,没事就跳到他的背上吓他一跳,他都会给出最柔软的目光和最温柔的宠溺。
不过确实也有截然相反的情况。比如您提到有时出门去他会直接指出各种不符合公德的人事,比如在电影院里会对一直打电话聊天的人抗议指责,还有在观看演唱会的时候严肃地要求前排观众摘下帽子。您抱怨说这给您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对此我只能抱歉地表示:这是他令我们引以为豪的地方,并不准备进行任何更正。
不过,对于他十分喜欢观看综艺节目并且笑点很低,笑声持续时间长,还要大量将固定节目定时录下来,占用了您相当多的数据空间这一点,确实深表歉意。他的某些固定偏好我们也没有研究得十分透彻,可以确切告知您的是:其实他录下来的那些节目绝大部分他都已经倒背如流,即使删掉也没什么影响。
最后,对于您特别强调的,认为最难以解决的,就是说感觉他的先锋功能一直在出现智能化拓展,难以驾驭,随时有起伏失控的不安全感——这一问题,其实是有可行性解决方案的。
方法不复杂,只需要在感觉他情绪出现波动或是感觉难以掌控时,对他叫一声“小翔”,一切异常状况均会解除,机能恢复到最佳数值标准。
但是……这一方案需要采用一种特殊的声纹密码才能启动。
那种声纹密码您是否拥有……我就不能保证了。
所以,综上所述,在对您的投诉意见进行一一解释回应之后,我为您得出了一次性最佳解决方案。那就是——
实际上他不太适合您,请务必把他退还给我。


您的最佳客户服务应答:相叶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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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AKI君使用说明书



首先,この子是一款外型优异性能卓越的产品,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请特别小心对待。
总概来看,他的功能十分齐全,如果他高兴和愿意,总而言之就是什么都会为你做的。其中更有刷脸可以进入全世界范围内大部分动物园的特别附加功能,请擅加运用。
通常情况下,他十分清爽明朗,笑容显示占据通常运营时间的大半以上。需要提示的是,笑容可能会特别炫目,请谨防晕眩现象出现。笑声方面,拥有全球独家限量设计的笑音版本,请尽情享受聆听。
他的喂养成本并不高,饮食方面并不存在挑食的BUG。但如果能够给予炸鸡(无论品牌)的话,将会特别高兴。此外,早晨能够提供黑咖啡以及睡前可以供应营养小饼干的话,会让他的情绪格外好,希望给予注意。
特别提示:请不要给他吃太辣的东西,否则第二天他将会弄坏马桶。
如果去超市及便利店,请给予他一些挑选自己中意的小零食的时间,这方面他有与自己卓越机型性能相对迟缓的复古型表现。
对于饮酒他也会表现得十分热衷,但酒量功能也与卓越存在一定差距,请不要大意。同时当他用脚蹬着红酒瓶拔出瓶塞劝你来喝来喝的时候,务请提高警惕保持冷静,否则对于可能出现的一切情况一概不予负责。
由于特别优异的外型,无论给他穿什么都会达到赏心悦目的水平,是师匠级型号。但尤其擅长及适合驾驭牛仔裤,如有兴趣不妨多做尝试,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卓越的性能决定了他充足的运行能量和十项全能的开机状态,但通常在晚饭后就会进入半OFF状态,敬请知悉。
一旦入睡,睡颜会异乎寻常的可爱,观看时务请预防进入沉迷状态。
相对的,起床时会陷入推掉闹钟抱住被子不放的困难状态,对此请给予耐心。
他喜欢去街巷澡堂,请给予理解。
有时候他也会热衷一下在家里泡澡和半身浴,并且在那之前先做五十个俯卧撑。因此当听到浴室里传出奇怪声音的时候,请保持镇静。
在没有给予工作及任务时,运行状态会维持相当的安静。这种时候他会喜欢看书,条件允许的话请供应每周份的《少年JUMP》。另有宽裕资金的话,可以为他配备至今出版的全套《ONE PIECE》,会露出绝对值回票价的表情。
他拥有十分明朗的工口观,因此请不要大意地散落一些工口书籍。
他喜欢看棒球比赛,除了电视直播以外,如果有重量级的世界大赛,请尽可能陪他前往赛场观看。
十分特别重要的事项:春季时他会出现花粉症状,请及时带他去打针,不然他就会把用过的鼻涕纸递给你用。但这并非是机能故障,敬请知悉,放心。另据最新报告显示,此种症状也开始出现在秋季,请留心观察,用心保养。
如果家有宠物,尽可放心交付给他。无论性格多么难搞的动物,他均有办法安抚应对。
料理方面,实际上他可以完成类似于鱼粥这样的复杂探索,但也有可能出现将一搓盐投放为一把盐的状况,敬请留意。不过同时他也拥有非常敏锐的观察力。对于你可能喜欢吃什么东西,拥有超绝的观察力,能够很快发现并给予满足。如果意大利面里没有盐味,那只是他出于对你健康状况的考虑。
他的泪点很低。可以给他观看僵尸电视剧但请不要随便尝试温情动画片。
但这一状况并不值得担忧,因为只需要通过他的气息,就可以判断他是不是又快要哭了。易懂无害,因此请不必过分担心。
如果和他一起运动,请放心,几乎不可能在任何一项运动上赢过他。但此间的注意事项是:他的排汗功能异常卓越,请多配备换洗衣物及毛巾。
在此期间,他的胳膊有时候可能会有点痒,此时需要出手帮助他挠一挠。当然,如果他提出要去厕所,也请不要大意地全程陪同。当他穿着的性感大猩猩T恤掀起来露出巧克力腹肌时,请及时将他的T恤拉下来。
逢年过节,他喜欢用一支圆珠笔手绘贺年片,请给予耐心和时间,陪伴左右。
提示注意,如果有时你正坐在沙发上,忽然之间他二话不说过来直接往你的大腿上一坐,请不要感到奇怪。最多可以拍拍他的后脑勺。与之相似的另一情况是,无论在什么场合,如果你正在做正经事时他突然从身后一跃跳到你的背上,请不要被惊吓到,只须保持镇定,背着他转几个圈,拍拍他的屁股,即可解除此状况。
应该不会用到但姑且一提的是:请务必不要尝试让他用刀劈椰子,也请一定不要把他一个人扔在树林里,他没办法一个人回来。尽可能不要带他去鬼屋,他会拖住你把你的名字叫一百多遍。
在任何情况下,如果他的情绪指数高涨起来,请做好一切准备,应对万全,迎接可能出现的一切事宜。
说到名字,他的名字发音非常好听,这点不必赘述。需要注意的是关于AIBA的汉字,请牢记:那是树叶的叶的相叶。
总体来说,综合而言,他是一个非常好照顾的孩子。他其实已经长成大人了,但却基本上还会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孩子。除了需要预防陷入魔域沉迷模式目光无法自拔,请无需有任何不必要的担心。
对了,他想要去看世界遗产,请一定记得带他去。


说明书撰写人:樱井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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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e a wish(生贺)

相叶雅纪有一个心愿。
他准备实现它。
但他可是真有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那样的。
那年他即将33岁,感觉该是到了有什么愿望就理应去实现的年纪。
所以他才会那样做的。
后面发生的事情,他确确实实没有想到。


也不可能想得到吧。


一步步把樱井翔逼进墙角里,不顾对方不解无措的表情,大着胆子抬起手朝他壁咚过去的时候,相叶可是横下一条心抱着豁出去的决定来的。
毕竟樱井是他的年上,公司职位也高于他。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这样的行为都算是种僭越。
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他心里的一个判断驱使着他,一定要这样做。
因为只有这样做了,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那个真相。
至于那个真相是什么……
他还没有得到答案,意想不到的局面就奇幻上演了。


“哎哎哎——你干嘛呢?”
就在相叶把心一横眼一闭准备亲过去的时候,他听到这样一声轻喝。
声音细细的。
他来不及分辨其中的违和感和差别,就已经被推着肩膀往外一搡。
多少有些意外地后退了半步。
心知这是明摆着被拒绝了,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这尴尬可该怎么化解才好呢。
难道自己之前竟然是没有想好的吗!还是其实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被推开,对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有着十足的把握,所以根本没有准备第二套方案,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总之,先用笑来糊弄一下吧。
“啊哈哈……你看,我不是那个意思……”相叶挠挠后脑勺,抬眼看向樱井,“我是——”
然后他的我是——就没了下文。
而是变成了:“你是——”


挑眉梢,飞眼尾。
尖下巴颏儿,青胡子碴儿。
耳畔有光。
发梢耀眼。
——因为是金色的。


相叶合不上嘴,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对面的年轻人却已经歪了歪脑袋,朝他探过身来。
“这位大叔……”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很面熟啊。”
声音细细的。
对了,只有在十几年前的时候,他的声线曾经是这样的。似乎变声期来得特别晚,或者是拖得特别长。
那是多久以前来着。
多久以前,自己面前的,曾经是这个少年。
“啊!啊——”
到底是那金发扎眼的少年人反应更快,盯着相叶的脸,讶异地抬起手,不可置信地说:“相叶君?”
“……”相叶说不出话,只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认识过的少年——樱井翔。
“是相叶君没错吧?”声线细稚的樱井满眼闪烁着不可思议,几乎要跳起脚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我的台词好吗!
相叶心想,不过是一闭眼的功夫,怎么睁开眼你就能活生生地返老还童了?你现在这是多大?十八?不不,也许不是,刚进大学那会儿你还不是这个样子……
“真的是你吗?”樱井又说:“大叔?”
相叶终于在心里暗暗给了他一个脏字。
谁是你的大叔!
没到今年生日我还小你一岁呢好吗!
还没轮到我来质问你呢!
“是……”相叶清了清嗓子,“小翔?”
“啊?”樱井一挑眉毛,“废话。”
“樱井,翔?”
“那不然呢?”
“那你今年……”相叶大着胆子问道:“多大?”
“哈?你是怎么了?”樱井有些不耐烦起来:“21啊。”
果然。
相叶知道自己一定是撞邪了。
本来已经33岁转年1月就34岁的人,一个眨眼在他面前活生生变回了21岁,年龄整整倒退了一轮十二年。
是时光穿越了吗?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十二年前?
低下头看看自己,似乎并没有,而那一声声的“大叔”也在说明,自己并没有变小,时间只在樱井一个人身上出现了倒转。
会有这种事?
世界奇妙物语?
可是——
“喂。”樱井伸出手在相叶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事实就摆在眼前。
“没,没事。”
冷静。淡定。反正他灵异体质,一辈子见过的奇人异事也不算少。
你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在一个二十代的小年轻面前,要端得住场面。
相叶提了口气,随机应变一向是他的人生准则。
“那么——现在呢。”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再次定睛上下打量一下少年樱井,“我看你身上的衣服有点大了,需要去换一身合适的穿。”
樱井这才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一整身的商务西装。西装面料质地太好太厚重,压在他瘦薄的骨架上,显得有些不称头。
“诶?这……这啥?”
他抬眼瞪着相叶,相叶朝他耸耸肩。


走到地下车库时,樱井掏起了自己的西装衣兜。
“这是谁的衣服……”他嘟囔着,从里面摸出了一把车钥匙,拎起来,他叫住走在自己前面的相叶:“这是我的车?”
相叶回过头,扫一眼他手上的钥匙,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说是他的车吧其实又不是,说不是吧又确实是他的车。他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话说……”樱井抬眼,环顾四下,“我这是在哪儿啊。”
——是啊,你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相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说:“总之,先跟我上车吧。”
“既然我有车,就我来开?”樱井拎着那把车钥匙说。
“你?”相叶看看他,“你有驾照了吗?”
“啊?我当然有了!”樱井一急,“拿了驾照不是第一时间告诉你了吗?”
“……”不知为什么,相叶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樱井很可爱。他笑着说:“好好,你有。但是你知道开去哪里吗?”
“……”樱井垂下眼睑,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思维混乱。明明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和相叶一起在大学里上课准备考试,现在这是哪里,是什么状况,他们又要去哪里,他脑袋里还真是一时有点要死机。
“好了,上车吧。”相叶已经拉开一辆奔驰的车门。
“你什么时候……”
换了这么好的车?
大概是在这时候,樱井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相叶,并不是他现在意识里所认知的那个相叶了。


“要白衬衫牛仔裤就好吧?冷不冷,再买件毛衣外套?”
感觉已经太久没有走到过品牌的青少区域,相叶有点儿不习惯,而且也不太记得,自己小时候实际上都是穿了些什么。
“随便吧。”樱井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大概因为搞不清状况而显得情绪沮丧。
相叶忽然就想起了那个闹别扭的样子。
在大学里时常会露出的那个表情。
考试临近时用书拍着相叶脑袋说着“好好温书”,威胁他“你敢挂掉的话就有你好看”。当追问他“为什么那么怕我挂掉”时,就只会把嘴一抿,露出一副“我会告诉你才有鬼”的别扭相。
站在试衣间外面的相叶还在不自知地傻笑,换好衣服的樱井已经撩开帘子走出来,一抬手把一整套西装丢在他手上。
站在镜子前,樱井抬起胳膊,翻了翻衬衫的领子。
“我说,你不觉得你拿的这件衬衫小了点儿吗?”樱井边翻领子边伸着胳膊,似乎有点卡得慌。
大概是相叶自以为21岁的樱井真的比33岁的他SIZE小了多少,而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只不过是少年与成人骨骼的不同而已。
“啊,是吗?不好意思……”相叶笑笑,“要不要换个号码。”
“算了,怪麻烦的,也能穿。”樱井抬抬胳膊,以便让衬衫的袖子服帖在身上。
抬手间,因为那小了一个尺码的衬衫有点短,而露出了腰。
站在他身后的相叶,眼尖地在镜子里,看到了腰间那一点闪光。
是脐环。
啊是啊,这还正是他刚戴了脐环的时候。
相叶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种实感。
一种他和樱井之间确确实实已经存在过十数年时光的实感。
有时候,时间过得太久,他会不记得他们已经认识了多久,又或者是,逐渐淡忘其实两人之间已经相互见证了彼此的多少。
相叶摸摸自己的耳朵。
“比起衣服,说真的。”那双样子超级绅士的皮鞋伸到他的跟前,“这双鞋才真是让我不自在死了。”
相叶抬眼,“想穿什么?”
樱井眨眨眼,“穿你最喜欢的。”
相叶歪了歪脑袋,脸上一定是写了一个大号的问号。
樱井顺手就拍了拍他的头,“帆布鞋啦,不是你的最爱吗。”
喂——
相叶竟然在一瞬之间有种复杂的“你小子给我注意点我可是大了你一轮”的念头。樱井似乎也在回过神来时意识到了这一点,一边收回手摸了摸头一边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
相叶的心上一痒。
像被什么毛羽迅速地刷了一下。
——这个感觉。
他竟然不记得了。
他竟然还能再次体会。
——“Masaki,看着点儿!”
当樱井蹬上一双帆布鞋,蹲下身摸着鞋帮看样子时,相叶想起了十几年前就是这个少年这样的姿态,边拍着从他脚上扒下来的帆布鞋边对他得意,去操场上显摆射门的样子。
——“Masaki!”
影像完美的重合。
相叶一个哆嗦。
一种感觉完美地袭上心头,让他坐立难安手足无措。
“喂,那个,相……”穿好一双鞋的樱井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相叶才对,想了想叫道:“MA君,你看,合适吗?”
“合,合适啊……”相叶不知自己干嘛还结巴起来了。
“那就好。”樱井跺跺脚,走到相叶跟前,“那去吃饭了。”
“诶?”抱着一堆衣服的相叶反应不过来。
“我饿了啊。”樱井扬扬下巴。


如果他一直都变不回来,就这个样子下去,那该怎么办?
那是不是——也挺好的。


站在那家人头攒动的店门口时,相叶看到那么多拿整理券等座位的人就头疼起来。
“一定要这家吗?”他转身对指名要来这家的樱井说:“不如换一家吧。”
“换哪家?”樱井问。
“随便哪家,人少点就好……”
“随便?”
“……”
相叶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这个词是不能够出现在任何关于吃饭的场合里的。
否则就会有麻烦了。
“怎么能随便?”相叶挤了挤眼睛,知道经典台词即将到来,“晚餐是每吃一顿少一顿的,你知道吗?怎么能够随便?你知道人一辈子……”
“人一辈子能有几顿晚饭。”相叶接下他的话,求饶道:“我知道我知道。”
“……”樱井挑挑眉梢,“所以呢?”
“所以我这就去拿整理券,你别再说了,好好等着。”
被年下欺负,同时,又好想宠着他——相叶这一瞬间的感受真是开创了从未想过的新境界。简直就是打开了魔境的大门啊。
他转过身,对店门口的服务生说:“麻烦,两位。”
“好的,先生贵姓?”
“相叶。”
服务生低头在本子上写下去。
“等一下。”
相叶并没有去看。
身后的樱井却从他肩上探过头来。
“您写错了。”他说,伸手指指服务生本子上的名字,“不是场,是叶,是树叶的叶。”
相叶侧目。
“树叶的叶的相叶。”
他认真地指着那个名字,认真地说。
那个因为身高略有差距而有些硌在他肩头的下巴。
骨头尖硌得他有点疼。
“啊,不好意思,抱歉!”服务生道着歉,递出整理券。
“没事。”樱井侧过脸,脸颊半压在相叶肩膀,姿势显得相当调皮,“接着呀,树叶的叶的相叶先生。”
相叶想要掩饰下来的表情,不知最终是否真的掩饰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的名字有点长。”


如果他一直就这样下去,变不回33岁自己的年上。
那又有多难解呢。


那天的晚饭过后,樱井对相叶说:“别开车了,我们走走吧。”
相叶笑着说好啊。
他虽然这样答应了,但显然已经忘记了此时的季节。
这已然接近他生日的,正宗冬日时节。
一出门已经是凛冽扑面。
樱井一个喷嚏打得干脆利落。
“冷吗?”相叶看他紧了紧身上的毛衣,才发现这毛衣买得敞胸露怀,四处灌风。明知道他怕冷,怎么就随手拿了这么件毛衣。“这毛衣不行啊……刚刚你也不提醒我。”
把毛衣往身上裹了裹,樱井笑着说:“你挑的总是好的,不会错的。”
“……”相叶看了看他的脸,说:“但是你鼻涕都已经流出来了。”
“啊。”樱井蹭了蹭自己的鼻子。
“给你纸巾……”相叶从风衣兜里顺手掏出一张纸巾,递到一半才发现不对,想要收回来,樱井却已经接了过去。
攥了攥那张半湿半团的纸巾,樱井看了相叶一眼,似笑非笑地展开擦了擦鼻子。
“不好意思那个用过了……”虽然是很抱歉,但还是忍不住笑意。
“我当然知道了!”樱井假意抬起脚,不着边际地朝相叶屁股空踢了一脚,笑得一脸灿烂,“那也没办法啊!”
“哈哈哈哈……”相叶终于绷不住大笑出来。
“呐,那个,Masaki。”
却突然听到身边这样一声呼唤。
似乎是考虑了挺久最终还是这样叫才顺口,也完全没有用敬语。
相叶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樱井看着他。
“嗯?”相叶反应不过来,“还,早吧?”
这才几号?
“怎么,你不知道?”樱井侧身跨步,站到了他跟前。
“什么?”
“我刚在餐厅的电视里看到了,今天是11月22日。”
“嗯……所以是……”
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耳畔全是那声“Masaki”。
樱井已经上前一步,离他很近很近。
“今天,是いい夫妇之日。”
“……啊,啊?”
“傻瓜,啊什么啊。”
樱井探身,在快要碰到相叶鼻尖的时候,又弹开,朝前跑了几步。
“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如果他一直都会这样,变不回去。
——那他也是樱井翔。


“小翔!”
在樱井身后,相叶迈开脚步。
风衣被吹开,衣摆留在身后。
没等樱井转回头。
他一把从背后拥住了他。
这个时候的他不仅高过他,骨骼也成熟过他。
他的手臂也很有力。
让樱井一时动弹不得。
“我——”他在樱井耳边轻轻出声。
“什么?”
“我——有件事必须要确认。”
“什么事?”
“今天本来确认到一半,但是……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所以……”
“所以?”
“所以我必须要知道真相。”
“……真相。”
“你明白吗?”
“……”
“无论你是多大,在哪里,什么状况,我都要知道。你明白吗?”
“……我怎么会不明白。”
樱井突然挣开相叶环抱住他的手,转过身来。
看着相叶被风吹起的额发。
拨开挡在他眼睛前的发丝。
看着那对春风夏水秋日冬雪都装得下的瞳孔。


他是一切。
却又一切都不及他。
魔界的大门,早就打开了。


樱井近前,吻住相叶的唇。
相叶闭上了眼睛。


真是讨厌。
明明步步鼓足勇气主动。
怎么到了最后,还是被一个年下的金毛小子给反了过来。
这到底是……


但那吻绵长柔软,春水初生般,冬雪消融般,让人早忘了所有那些。


“真相只有一个,不是吗?”
低沉的声线。
来不及恢复理智去分辨。
相叶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的人。


眉梢平顺,眼尾温柔。
下巴很柔软,胡子很干净。
耳畔鬓角毛躁躁的。
发梢流淌沉静的黑。


“小……翔?”相叶轻哑唤道。
“废话。”樱井温柔一笑。
“樱井,翔?”
“那不然嘞。”
相叶想笑,张嘴却是颤音:“那你今年……多大了?”
“你傻了么。”樱井笑:“33啊。”
“33……”
“对啊,还有一个月,你就跟我一样大了啊。”
相叶终于笑起来。
尽管不知为什么眼角有点凉。
他果然是傻了。
21也好,33也好。
一个十二年过去,还有一个十二年等着。
他要的真相,一早昭然若揭。
差的,并不是一个魔法。
而是所有共同经历过的时光,以及时光里的倒影和回声。
那些总会在不经意间就突然跳出来,也许并不惊艳,但却总是冷暖自知。


无论你几岁。
无论你在哪里。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你都是我的樱井,小翔。


相叶雅纪有一个心愿。
他想要实现它。
而他自己并不知道的是,他这个心愿,早在十几年前,有个人还是黄毛小子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
他不知道的是,早就已经知道真相的那个少年,在时光里奔跑了十二年,才终于来到了他的跟前。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少年,是来跟他要那个真相的。


——说出你的愿望。
——真相只有一个。


THE END




给Dear Masaki,也给你们。
爱他们,也爱你们。
如果有愿望,相信真相就在心中。
又是一年,平安喜乐。

拍手[1回]

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一)



“脱掉外套。”
“啊?什么?”
坐在长条桌后,指间夹一支笔的樱井翔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一眼站在对面的男人,又再低头看看手底下的简历。
“这位——相叶雅纪先生。”他再一次抬眼,“我说脱掉外套。”
“哦……”站在对面的相叶又再顿了一下,才终于听懂了般反应过来,“哦,好的!”
外套脱掉,放在身后的折椅上。
里面穿的是一件印着老虎图案的T恤。绛红色,针织质地,老虎看起来圆润讨喜,但衣服却很宽松,在他身上看起来甚至有些晃晃当当。
樱井眉梢挑过一个极小的微表情。
“继续。”他在手底下那张简历上写了什么。
“啊?”相叶好像真的搞不清状况,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向前倾身,以证实自己没有听错。
樱井一只手支住脸颊,一手只把笔尾倒戳在简历的纸面上,抬起头来看着相叶。
“我说继续,听得懂吗?”
“继,继续什么……”相叶偷偷绞着背在身后的手指。
樱井快速瞟了他的T恤一眼,唇间发出短促的音节:“脱。”
相叶其实是明白的。
对面坐的那个男人让他继续什么,他心里其实是知道的。
只不过是没想到真的会这样直接,又或者是也没有想到自己其实根本还没想好。
怎么办,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都已经站到这里了才想改变主意——”樱井用笔尾轻点纸面,不抬眼地说:“是缺乏基本常识的表现。”
“……”相叶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
“那我问一句,并不是有什么人逼你来的吧。”
“……”
确实不是。虽然他似乎是并没有想清楚,但如果他自己不愿意,那么任谁也是不可能强迫他来的。这样想的话,也确实是并没有在这里失礼于人的道理。
相叶用力绞绞十指,松开,挺直肩背,抬起双手拽住了T恤的后领口。


“诶?什么……你说我吗?”
拿到那份试镜通知的时候,相叶雅纪指了指自己。
“不行不行,不可能,我不去。”
“怎么,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多少人想去去不了啊。”
相叶再看看那张试镜通知上导演和主演的名字,心想这种等级的机会有多可遇不可求我当然不会不知道,但是——
“不,我不去。”他摆摆手,想要把那封试镜通知塞回经纪人的手里。
“哎?”经纪人一退步,“你想清楚啊,对手戏可是和那个——”
“我知道。”相叶打断他,攥紧了手里的试镜通知。
“好了,我不说了,你自己想想吧。”
相叶站了很久,直到那张试镜通知已经在手里被团成一个纸团。
那个白纸黑字的名字,就那样卷曲着被攥在了手心里。


——主演:樱井翔。


“初次见面,我是新来的牛郎,樱井翔。”
相叶第一次见到樱井,是在店里正忙的时候。
他听到隔壁卡座里传来这样一句干脆利落的自我介绍。
“是,今年31了。”
正在往杯子里倒酒的相叶听到这句时就起了好奇心,忍不住收住瓶口,微微向后仰身,朝隔壁张望过去。
银灰色西装。
暖色系的领巾颈饰。
黑色短发打理得不夸张。
单膝着地的姿势很漂亮。
侧脸看来相当清爽。
31岁的新人?
想他是几岁就进了这行的。
这世道还真是越发不景气了。还是该说牛郎这行现在倒是反而还挺有吸引力,能有这个年纪才入行的新人。
相叶心里这样想着,收回目光,继续把酒倒满面前的杯子。
“相叶,牛郎之前是做什么的?”
今晚的客人这样问道。
“啊,在中餐馆刷盘子。”相叶淡淡笑答。
嗯,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呢。
打工而已,做什么都是怯生生的,哪像现在,就算是怎样刁钻的客人,提什么稀奇的要求,他也照样能临机应变游刃有余。
“那,相叶最擅长的是什么呀?”
客人几分酒兴上来,又这样问道。
相叶稍微歪歪头,笑得一脸无邪:“什么都可以呀。”
“那——一个人接词,做得到吗?”
“我试试喽。”
相叶说着就起身。
“什么字起头?”他问。
“嗯……力吧。”
“力,力量——量,量词——词,磁力——啊嘞?”相叶假意挠挠头发,“怎么回来了?”
“哈哈哈……”客人笑起来。
“再来再来啊,再试一次。”相叶故意清清嗓子:“力,厉害——害人——人力……诶?这怎么回事啊?”
“哈哈哈哈……”客人笑得更开心。
“不不,一定是方式不对,咱们换成语试试啊……力,历历在目——目光所及——极尽全力……”相叶夸张地抓抓头发,“到底怎么办才好!”
对面的客人已经东倒西歪。
相叶收起夸张的表情,浅淡笑着,蹲下身继续往空了的杯子里倒酒。
忽然感觉到旁边有目光投注过来。
由于那种注视非常直接,所以他立刻就察觉到了。
他转过头。
看到隔壁那位31岁穿银灰色西装的新人正在看着他。
似乎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注视,所以就算是相叶朝他看过来,他也并没有移开目光。
那时候相叶看清了那个名叫樱井翔的男人的面貌。
那个时候,那个31岁的新人看他的目光,真可以用他最喜欢的一个成语来形容——


手起衣起。
手落衣落。
相叶放下胳膊,绛红色T恤拎在手里。
坐在对面的樱井盯着他。
赤膊的上身。
晒得有些黑。
腹肌线条清晰可见。
樱井就那么盯了一会儿。
相叶抿了抿嘴,不自在地把手背在身后。
——还是那样的。
——目光。
樱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次低下头写了什么。
相叶再一次感到后悔。
不该最终没有按捺住冲动来到了这里。
来这里想干嘛呢。
难道只不过是为了见一见眼前的这个人吗。
见了又怎么样呢。
“这部戏是什么戏,你清楚吧?”
相叶听见樱井这样问他,因为他发现自己再一次低下头盯起了自己的帆布鞋。
“嗯?”他抬起头。
“我说——”樱井似乎倒耐下了性子,心平气和地说:“这部戏是什么性质,你知道的吧。”
什么性质?
相叶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特别仔细地看这部电影具体的内容介绍。他只不过是看到了那个名字而已,其他东西就没有再入眼的了。
“这是一部,讲述同性情感的电影。”樱井交叉十指抵住下巴,看着赤裸上身的相叶,说:“是包含分级内容的拍摄的。”
“……”相叶盯着樱井,眨眼。
似乎并没有理解这几句话表达的中心意思。
“也就是说。”樱井说道:“有床戏。”
看着樱井的一双眼睛,相叶心里再次默念过那个自己最喜欢的成语。


——虎视眈眈。


待续





脑洞说来就来,瞎写毫不犹豫。
别怕美好消失,勇敢让它存在。
四幕短剧让坑来得更多更美好吧(殴。

拍手[2回]

蝉梦(完)

在就快要到34岁那年,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相叶雅纪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在那场梦境的起点,意识拨开暗黑的迷雾,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发丝乱飞的少年。
相叶很快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他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视角看到的自己。
正置身于汪洋中的一条船上,人随海浪摇晃,发丝在海风里凌乱。
灿烂阳光下,眼神里装的却是不知所措的怯场。
等等。
他好像看出来了。
这个自己应该是——
“我是相叶雅纪,今年17岁。”
果然。
一张嘴,除了自己的名字,“暴风雨”这个词就像跳了针的唱盘。
这就是那个当时还没到17岁的自己。
为什么,会看到那个时候的自己?
可梦境里的人却意识不到,现在这个不知道正在从哪里窥视着的自己,又是在哪里。
画面晃动。
就像是船甲板上的颠簸。
晃得相叶头晕目眩。
他感觉自己好像喝醉了。
醉得很深,醉得什么都在晃,以至于关于“暴风雨”那个关键词的跳针又开始了。什么“成为了”,“真是太好了”,唱盘听起来简直坏得厉害。
这时眼前出现的,却成了另一个少年。
手背抵住脸颊,耳环的亮光在金色鬓角里若隐若现。
每当他把“成为了”“暴风雨”“真是太好了”跳针一遍,金发少年的笑意就从眼尾流动过一次。
啊嘞。
这个少年他也认识的。
“小翔……你笑什么。”
相叶听到自己这样叫那少年。
没错,他就是这样叫樱井翔的。
从前那个少年明明没这样爱笑的。
“没笑什么,别再说了,赶紧睡。”
笑得真是好看。
好吧。
既然笑得这么好看,声音又那么好听,那他就听话先不跳针了。
他很快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的樱井还没醒,睡得被子也踢到一边,安静地撅着嘴。
对了。
他是留宿在樱井家了。
因为什么来着。
是有些什么事情想要和他聊,主动要求来的。好像,有很多很多话想说,说了很久很久,说到也不记得到底有多晚,就一起在樱井房间的地上睡着了。
究竟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了。记得的,好像只有轻拍他后脑勺的,樱井手掌里的坚定和温柔。
相叶翻个身。
趴在樱井旁边。
看着睡得仍沉的樱井。
睡相真是差,不仅把被子踢了,睡衣也撩起来,腰和肚子都露在外面。
除了和自己相差无几的瘦,那颗脐环,还真是特别打眼。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那就是他的不同之处吧?
不同。
和自己特别不同。
至少是表面看起来。
但其实呢。
相叶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耳廓。
好像忽然从这只耳朵里摸出了曾经听到又不记得的话。
樱井对他说的。
“不要紧的,别把自己逼得那么辛苦。”
“相叶君就做自己就好。”
相叶低下头。脸埋进被子里。
奇怪。
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那些曾经真实地横亘于两人之间的距离感,是从什么时候起被不明所以的热度蒸发,消失无踪的?无论是樱井会开始明明没什么事也莫名地打电话给他,还是几日不见便心有挂念同时想要知道对方正在做什么,都像是冬雪消融,春风化雨。
跋山涉水,看不见的路。
绕了弯路,却并不可怕。
关于八月的那封信,他已经渐渐知道,想要写些什么了。


抬起脸时。
舞台灯光聚于一点,投射过来。
好亮。
快要睁不开眼睛。
还是眼里有东西所以很难捱。
这该是点给TOP的灯光。这必须是点给TOP的灯光。
手上的信纸正展开。
对了。
已经写好了。
不,别紧张。沉住气。好好念完这封信。
可是嗓子啊。可是声音啊。可是眼睛啊。没有一样是听话的。
该哽的哽,该哑的哑,该酸的酸,绝对不想哭的可是。
信都读完眼泪还是不听话。
话筒是拿在手里了,歌还唱不唱得出来,真不敢保证。
人还没站定。
已经有一个身影几乎是用冲过来的速度来到眼前。
不由分说伸出手就把他揽进怀里。
揽得要多用力有多用力。
灯光好亮啊。
可相叶还是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在刚刚说了“其实生病了他自己心里是最难受的那个”的那个人的肩上,感受着他再一次想要传递给自己的——温柔和坚定。
不要紧的。
不要紧的。
那个肩膀上,流下过他的眼泪。那个肩膀上,也给了他相信的力量。
相叶在灯光里迷了眼。
终于努力振作再睁开眼的时候,四下的灯光换了模样。
手灯的海洋。
四面八方跃动着。
低下头。
这里是——
移动舞台。
相叶转身回头。
看到一个背影。
红色衣衫。
金色短发。
意气风发。
相叶眨了眨眼。
“若现在洒下种子让花儿绽放……”
就在这句RAP唱词里,相叶几步跑过去,一个纵身跳上了樱井的背。
他不知道背着他就转起圈的樱井有没有意外。
反正他也是不管的。
揽住樱井的肩。
只想要揽紧那个肩膀。


怎么说呢。
在那个肩上——曾看到世界。
“只要跟你一起,今天定能打开那片仍然灰暗的天空。”


被泪和光迷住的眼,特别难睁开。
“今天看到你们每一个人的脸,站在这里,证明我们的八年不是一个错误。”
相叶在一片水幕里看着DOME里的海洋星点,怎么都没能忍下哽咽。
别这样坑我啊。
我也想看清台下每一个人的脸啊。
你这个樱井翔。
总是那样,迎着风站,逆着光唱。
身上的闪光,总并非由耳环和脐环的金属制造。
这一次外野的人都闭上嘴了吧?
那你也不用激动得跌到观众席里去啊。
喂,拇指上的石膏还好吗?
可别忘了,还要握着笔和麦克风ROCK世界呢。
相叶闭上眼,想起拿起吹风机替樱井吹过的那些头发,经过掌心时的手感。
再睁开眼,看到远方的夜景灯光,亮在东京的正中央。
“呐,从这里看,那边,就像是布景一样。”
他忍不住这样说。
在那之后一分钟,站在高处的樱井把这句话原样重复了一遍。
“小翔,就在一分钟之前我才说了一样的话。”
“一样的?”
“一样的。”
樱井笑了笑,看着他说:“今后也要一直在一起啊。”
你说的啊。
我可是记住了。
相叶摆摆手。


要一直在一起。
那是什么概念。
就是无论什么画面里,都有他,对吧。
工作,吃饭,逛街,甚至留宿。
真的是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呢。
不会腻的吗?
真的是看到他的脸就能知道他是不是饿了,把想哭的冲动藏进气息里也立刻就被他发现——这样的程度还不会腻吗?
——怎么会呢。
这样的程度,他说他还会感觉心动。
而我呢,只会想到那要弄点什么他爱吃的东西才好?贝类,意面,红姜,蛋糕卷还是法式吐司?总之就是想把所有他喜欢吃的东西都喂到他的嘴边。
没错,眼前浮现的都是那样的画面——无数次樱井在自己眼前听话地张开嘴,也不管他准备喂的是什么,冷的还是烫的,咸的或是焦的,总之都会眼也不眨地吃下去,手指蹭蹭嘴角,鼓着个嘴说:好吃。
所以我说。
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一直在一起。


“小翔,小翔,小翔!”
“快看——”
一直在一起。
就是当樱井从相叶的眼前掉进坑里去的时候,相叶来到坑边,在漫天烟火里,也跳了下去。
当他从他的眼前消失。
就比如说掉进坑里了吧。
从地平线上,看不到人在哪里了。
那也不要紧。
跳到有他的地方去就好了。
然后站在他身后,双手扶在他肩上,紧紧抓住,一起仰望烟花画下的痕迹。
如果说风雪很大,大到了白了睫毛和头发。
那也很简单。
尽管朝他在的地方跑去就好了。
然后,站在同一张讲台后面,看着对方,听彼此讲人生,向对方学做人。
——“相叶君,十年后也还是相叶君就很好啊。”
好,就做自己。
做那个不是因为开心了才笑,而是笑了就会开心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叶看到,樱井眼里闪烁的光。
“相叶君,真是太帅了……”
那簇光芒,他不是第一次见,也不是最后一次见。
那是樱井无数次望向他注视他时,眼中一定会流露出的光。
也是回答最喜欢的那个人是“相叶”的时候,相叶看到的光。
有时候相叶会觉得,那样的光里有一种渴望,附着一种强大的吸引力,想要把他装进那光里,再也不放出来。
但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相叶曾经看到过那种光的“变形”。
变成一台相机。变成一个镜头。
对准他。
靠近他。
近到不能再近,近到相叶怀疑那镜头就要快顶在自己的脸上,才罢休。
相叶不记得这样的镜头一共出现过多少次,但无论多少次,他在那些镜头里的模样,竟然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所以相叶明白。
那其实不是镜头。
那实际上是樱井眼里的光。
相叶甚至相信。
会有一个他,在樱井眼睛的光里,像个少年那般,永远地存在下去,一直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为这,也要谢谢小翔的妈妈,把你生下来,带到这个世界上。


“樱井君,是哪年生人?”
“1982年。”
“1982年出生的还有哪些艺人吗?”
“相叶雅纪。”


对,就是那个过分好看,世界第一的相叶雅纪。
名字起得也好。
樱井这样说过。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永远那么干脆利落毫无犹疑。
Masaki了baby了什么的叫起来好像也特别顺口。
“这样的话,Masaki也会很高兴的吧。不知道会不会哭呢。”


若无其事地说出那样的话又是想让谁掉眼泪。
就那么想看我哭吗。
总是在哽咽泪光里挣扎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强忍不下来的时候不得不转过身去背向观众呢,你知不知道。
所以不会再轻易让自己掉眼泪了。
就让新陈代谢里旺盛得异乎寻常的汗水来替代吧。
汗,出多少都不要紧。
那不过是正在用力的见证。
浸在汗水里的那些光影纷纷跳了出来。
岁月的边角碎在其中,多得难以辨认。
樱井的背影出现在眼前那些碎片里,每个碎片里,每每看到都会想要追上去,追到的时候,他就会反身拥抱过来。
握住手。
再扣起十指。
久久不放开。
光的海洋里,汗水粘住了睫毛。用力眨眼,仰起脸,晃动的彩带上,飘摇着年轻的脸庞。
那么高兴地把自己夹在腿间。
明明曾经连脚都不让他碰一下。
后来自己又帮总是突然就抽筋的他揉过多少次脚呢。
即使是隔着袜子,也感受到真实的温度。
手手脚脚。就这样都长大了。骨骼的形状全都伸展变化。所有一切彼此都清楚知道,因为,成长的触感早已在掌心的纹路里留下了记忆。
那种记忆甚至从掌心、指尖,一直到了唇边。
接近到失了焦的面孔。
轻软微热的触碰。
瞳孔里的虽然是模糊不清,却有别的五感更深刻地为他烙印下这一幕。


所有画面到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巨大的风暴旋涡。
微尘碎光,画面碎片仍在不断聚集,如暴风雨般喧嚣不已。
不,有点太多了。
停一停。
我看不过来了。
停一停。
别再一直跳出来,眼睛要瞎了。
太多的画面里,太多的樱井翔。
远处或者近处。
清晰到眼尾的细纹。
模糊如唇上的湿润。
如果可能,也想做一天的樱井翔,和他换换,去看看他眼里的时间和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最不想交往的那个?
“这个啊,抱歉,是樱井桑。”
嗯?
坐在左手边斜对面,正在说话的那个,是自己?
没错,就是自己。
正说着“因为小翔总是把行程排得满满的,一点空隙都没有”那样的话。
怎么回事。
怎么心里忽然这样难受。
“对于我的性格来说不想这样忙忙碌碌。”斜对面的自己又说。
啊……难受得想要维持笑容都很艰难,不知道脸上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我是很想和你交往的。”
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相叶忽然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视角是谁的位置了。
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位置,当时坐的是樱井翔啊。
等等。
说想要做一天的樱井,看看他眼里的时间和世界,并没有想过——是换过来看自己啊?而且还要是这一天这一幕里的自己?
原来那时那刻里,樱井心里的感受,是这样的。
——明明那么喜欢,却没办法告白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难受得无以复加啊。
相叶不忍再看下去。
因为心下实在难受得不知道已经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却竟然还是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告白的。”
不。
他可没那个勇气。这句明明已经先被拒绝的告白他可不想体会一回。
快换回来吧。
这场面他可看不下去了。
不仅如此,简直还有心扑过去让对面的那个自己闭嘴。


明明,樱井早就用那声“相叶”告白过了。
他甚至还说——
“从明年开始,让我们以全新的身份走下去吧。”


相叶君——
相叶——
相叶!


相叶睁开眼睛。
樱井翔。
正在轻轻拍他的脸颊。
掌心的温热,是真实的。
不,这已经不是那些碎光画面里的樱井了。
“没事吧?”
入耳的声音,真真切切。
“唔……怎么?”相叶模糊着声音问。
“你好像睡得很不舒服,一直在又抓又踢的。”樱井看着他的脸说。
相叶看看左右。
对了。
是又在樱井家留宿了。
他刚刚那是——做了一场好长的梦啊。
是怎么会睡得那么沉,感觉好像经过了几个世纪的时间一样。
“啊……”相叶下意识地在被子里蜷了蜷,“应该没事吧,可能做梦了。”
“真的吗?是不是太冷了?”樱井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相叶的手。
“嗯,有可能……”相叶逐渐清醒过来,抽抽感觉有点凉的鼻子,“但你这里也实在是太夸张了,都没暖气的……你看看,说话都有白气了。”
“是有点儿……”樱井攥了攥他的手,似乎想把他的手握热一点,“但是我还好,知道你怕冷,要不也不会送你毛毯了。话说,冬天的时候就应该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才对啊。”
“谁的背包装得下那么大的东西啊?”相叶用鼻音咕哝着:“要不你再送我个户外用能把帐篷都装进去的背包好了。”
“……”樱井看看相叶放在脚边那只自己送的背包,认真地说:“可以啊。”
“你还当真呢!没事,好像也快天亮了。”相叶挣扎着坐起来,抱着肩从被子里爬出来,准备去上个厕所回来再睡一小会儿。
樱井却一伸手拽住了他的睡裤裤角。
“嗯?”相叶不解地低头。
就看见樱井探身从床铺旁边的衣服堆里抽出一对袜子。
“抬脚。”听见樱井这样对他说,相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话地抬起一只脚。樱井边把手里的袜子往他脚上套边说:“地板太凉,穿个袜子再去。”
“……”相叶看着坐在地上低头替他穿袜子的樱井,差点要站不稳地踉跄了半步。
“那只。”樱井说。
“……”相叶乖乖地抬起另一只脚。
“好了。”樱井拍拍相叶的脚踝。
相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去的厕所。
站在厕所里才在灯光下看到,脚上的袜子是宫城控的那双周边。
一路笑着走回房间。
可能梦做得太累,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走到桌边摸索昨天晚上放在桌上的保温杯。昨晚倒了热水进去的。
天色确实开始亮起来了。
喝完水放下杯子时,相叶在台灯旁边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黑乎乎的,像只很大的虫子。
相叶给吓得缩了一下手。
什么东西啊。
他俯下身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
——竟然是一只蝉蜕。


相叶反应了一会儿,想起了这样东西的来源。


是他和他一起去了宫城的上个夏天。


小翔今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还是想再去一趟……你的千叶啊。
就有那么惦记啊。
嘛,毕竟那是那一年里我最好的回忆啊。
……千叶嘛我们早晚还会再去的,那毕竟是我的千叶,我在它就在,跑不了的。
嗯……那就刚好去宫城看看紫阳花吧。
紫阳花?
嗯,前阵子我去看了一次,真的很美。
是吗?
这次宫城我们一起去看。
好,我们去看。


紫阳花果然很美啊,小翔。
是吧,没错。
小翔拍得真帅。
没你帅。
来来,把我们今天的袜子也拍一下吧。
啊?这也要拍啊?
拍啊,你看,我们一人穿了一个样子,多可爱。
好……吧。
今天结束了也要穿回去哦。
好好,穿。


啊——今天真是开心呢。
等,等等,你手上拿的那什么?
正想给你看呢,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个是……蝉蜕?
哈哈哈,在那边的树底下看到的!
真是好久没见过的感觉……
是吧?好有夏天的感觉啊,小翔和我可是蝉世代的呢!
蝉——世代?
嗯,1982年的蝉世代!
你又自己乱造词了……
哈哈哈哪有……这个送给小翔。
送我?
嗯,蝉世代的见证。


没错。
相叶记得。
就是那个时候的那只蝉蜕。
竟然真的留下来摆在这里了。
盯着那只蝉蜕看了一会儿。
转身。
看到樱井已经钻进了铺在地上的被窝里。
相叶于是也拉开被角钻了进去。
面对着樱井的脸。
他本以为樱井睡着了。
结果却感觉樱井拉过他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揣。
坚实。
温暖。
微凉的鼻尖偷偷一酸。
相叶于是才忽然想起,昨晚将睡未睡着的时候,本来是蜷在被子里冻得微微发抖,却在模糊的意识里隐约感觉有一只胳膊把他整个人揽了过去,靠在胸口。
寒意终于被驱散。
一直以来,肩膀的安心,手掌的温度,融化出半个夏天的热量。
漫长的梦境,好像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这些是相叶雅纪知道的。
不过还有相叶雅纪不知道的。
比如有一种蝉叫作“十七蝉”。它们的蛹会在树下的土里深埋十七年,而后才会钻出地面,蜕去蝉壳,真正开始一只蝉的生命。
摆在桌上的那只蝉蜕,静静记录着这一切,散发出未知的力量。


1982年的蝉世代。
十七年后踏上同一艘船的甲板。
再十七年后,如蝉蜕脱壳。
开始生命的新旅程。
十七年深埋土壤的时光,在你看我看你的目光里,循环往复春夏冬。
停在肩头,扣进指间,十七年睫上雨雪。
你听,如那年夏天开始时的蝉鸣。你听,如那年夏天即将结束时人群里呼唤暴风雨的声音。
你看,那是那年夏天尾巴的一朵烟花,一片海岸。你看,那是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积蓄着能量,静待绽开盛大而喧嚣的梦想。


——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心里所有不明所以一下子化开的感觉,都是种幸福。
——Masaki?
——小翔?
——今后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THE END






又是一年825。
年年岁岁花相似,萌对了西皮825每天都过。
四年,某人说,一个孩子都已经会讲话了。我想说何止会讲话啊,会跑会跳会烦人了好吗。然后就哈哈哈哈这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话题啊(。
很可能四年前你不认识我,四年后已经相忘于江湖。
曾经我是一个很怕离散的人。就连最平常的和朋友吃顿饭,散场的时候也会觉得心里别扭。结果偏偏这几年来,面对最多的就是来和去。
曾经不敢接受太多的喜欢,因为害怕接下去就会不断失去。然后就有人跟我说:你这不过是贪心罢啦。
可不是么。
不过是贪心罢了。
我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贪心一下也很正常吧。
我的那些花儿,早晚都会散落在天涯。
在这个过程里渐渐懂了离散的意义。
会走向终点的才有所谓起点,会停下才说明你曾经用过力。
你来过,我记得。
你转身,我经过。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最爱你的人总会在你左右。
有缘明年再见,无缘此刻就是永远。
写在825第四年。

拍手[3回]

pH试纸(完)

给网兜的生贺洒花。








“唔……”
“嗯——”
终于春暖花开时,即使是在床上滚到半条被子都没有也已经没大碍。
69体位在这种时节里就显得再合适不过了。
自在又惬意,享受又无负担。
——本该是如此没错。
被相叶突然冷不防冒出的一句打破了愉悦美好的结界。
“今天……”他的声音在轻喘里多少显得有些粘着含混,但樱井仍然听得明白,“我看见你了。”
“嗯……唔?”樱井蹭了蹭唇边的粘稠,一时张不开嘴。
“晚上和客户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你了。”相叶又说,发音清晰起来:“和一位穿和服的女性。”
“……”樱井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声应道:“哦。”
“你那是——在相亲吗?”相叶似乎没打算绕什么弯子。
“……”
“是吗?”
“嗯,是。”樱井看来也没准备隐瞒。
“……”相叶沉默。
“……”樱井于是也沉默。
“想结婚?”相叶咬了下嘴唇,问得轻描淡写。
“……”樱井抿住嘴,并没有打算把“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去相亲的听我爸妈说去和熟人的孩子一起吃个饭结果到了现场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一连串的实情说出口。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总之他没准备说。
“可能吧。”回答得不置可否。
“……”相叶抿了抿嘴,倒是轮到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安静里有些难堪。
和春花烂漫的暖夜气氛完全不合。
相叶提口气,从樱井身上爬起来。
翻身下床,走向浴室。
他没再说什么。
因为他也清楚,他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
坚持“一次性”用品原则,死活不肯建立任何承诺和关系的,不是樱井,是他自己。所以樱井想要结婚或是做其他任何什么决定,都是不关他半毛钱事的。
按道理说,该是这样的。
并且说起来,除了戒不掉和樱井上床这件事以外,应该也并没有其他什么割舍不下的东西才对。从最初起就是彼此都认可的床伴关系,他不想搞复杂了,一点都不想,不然又何必无端折腾那几个月的时间,闹到他几乎快要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
牵引他又走回这个本来再也没准备回来的地方。
可他难道真的就以为,能一直这样下去?
相叶站在浴室的花洒底下,久久不记得把水打开。


那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相叶仍然会来找樱井上床。
因此彼此都清楚,谁也戒不掉谁。
即使彼此心中都横亘着关于相亲的那件事,但照样能够鱼水得天衣无缝。
可也仍然仅止于此。
没退后,但也无法前进。
原地踏步。
即使是在结婚这样重量级的炸弹都丢下来的情况下,居然还是原地踏步。
樱井不仅很佩服相叶,也很佩服他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耐性都从哪儿来的,会允许这种毫无效率的关系长久地在他的生活里持续着。
除了感官愉悦确实无法替代——也不想替代之外——自然还应该有别的原因。
但他一概都不去想了。
反正无论如何——
门铃声响起来。
不通知。没规律。随时想要什么时候响就响的门铃。
樱井把手上正从防尘袋里拎出来的礼服往沙发背上一搭,转身走到玄关,抓住门把手,拉开。
——他都会给相叶开门。


“呼——今天开始有点热了……呢。”
踢掉鞋走进客厅的相叶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搭的那套礼服。
他回头看了身后的樱井一眼。
“你最近要……”大概是因为外面的天气有点热,他忽然感觉有点气短,“参加什么活动吗?”
“嗯?没有啊。”樱井避开他的目光,走到沙发边,“你知道的啊,最近是行业淡季,没什么活动。”
相叶没办法提出辩驳,说你不要骗我。
因为除了工作,他从没有问起过樱井任何的私人问题。禀持着“一次性”的简单原则,他不知道樱井的家庭情况,是不是家里的长子,有多少朋友,又是不是——已经马上就要结婚。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又想要问些什么呢。
“……”相叶低头再看那套蓝黑色的礼服,呼唤不知怎么变得有点不规律,这让他的声音变得很轻:“那这是——”
“啊,没什么,你不会感兴趣的。”樱井笑着说,从相叶手边拎起那套礼服,准备拿到卧室去挂进衣柜。
“……等等。”在樱井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相叶说。
“什么?”
“……”相叶的手指捻了又捻,攥了又攥,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这句:“我去洗个澡,很快。”


那晚在床上的相叶很投入。
比以往都更投入。
天气确实是热了,他比平时更加汗如雨下。紧紧抱着樱井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死死扣住了樱井绷紧的肌肉线条。
“再来。”
“再来。”
“跟你说了再来。”
他的呻吟短促直接,不容樱井说出一句“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即使接连的高潮让他感觉有些像要虚脱。
休息。
不,没那个时间了。
如果这就是最后一次。
他真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生活将会是怎样的。
当他发现自己此刻的情绪竟然是绝望时,所有的快感都变成了藏于血管里四处流动的细针。他从没觉得这样痛过,只有拼命用力迎合樱井的动作,才能让自己勉强在情绪崩溃的边缘站住。
当跪在樱井身上感觉到他再次射在自己里面的时候,相叶扬起下巴,想要让某些快要盛不下的液体倒流回去。
可惜人体工学好像没有这种机能。
他的睫毛还是湿了。
他努力仰起脸,不想被樱井看到。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了什么,又师出何名。


只不过——樱井当然还是看到了。
那睫毛上的水滴。


三天后。
当樱井身穿那套蓝黑色礼服站在教堂里的时候,晴好的阳光从玻璃天窗里倾泻而下,打在剔透的白玫瑰走道上,洒在新娘曳地的白纱上。
樱井朝新娘颔首微笑。
画面干净明丽,赏心悦目。
有人站在他们身后的教堂门口,望着这一幕。
然后当倾洒下来的阳光打在樱井微笑的眼睛上,细碎温柔的光撒了出来,这个人突然像下定了某种绝心般,迈开脚步,走进教堂里,径直来到樱井身旁。
“樱井翔。”
樱井惊讶地转过脸,看着走到他身边的相叶雅纪。
“你……怎么?”他多少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邀请我我就不知道吗?”相叶的声音听来绷得很紧,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邀请……你?”樱井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那语气,根本就是在说:这关你什么事?
——惩罚他。
——惩罚他这个不肯接受钥匙没有任何其他关系的床伴。
相叶想。
自然。
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相叶提一口气,盯着樱井的眼睛,好一会儿。
樱井被盯得发毛,心里涌上一种相叶要是来了情绪不知道谁要遭殃的预感。他赶紧拉住相叶退到长椅旁边的角落里,压低声音说:“你要干什么呀?”
“……”相叶还是盯着他,睫毛轻微翕动着。
“……”樱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不太敢相信那真的会发生。
相叶把拳攥了又攥,握了又握。
“来就来了,你找个地方坐下吧。”樱井于是说:“仪式还要有一会儿才开始。”
又来了。
那种绝望感。
那种完全看不到今天过后他的生活看过去只有一片黑暗的绝望。
相叶又开始感觉气短。
“好了,我先过去……”
没让准备转身的樱井把话说过,相叶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
樱井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干什么?”
“别去。”相叶的声音短而轻。
人声有些嘈杂,樱井确实没听清楚。
“什么?”
“别去。”相叶又咬牙说了一遍。
樱井附耳凑近他,再问:“你说什么?”
——这难道不是故意的?
——是想要惩罚兼羞辱他吗。
——别逼他。
把他逼急了……
“我说——”相叶的音量忽然就失了控,频率高到整个教堂里的人恐怕都听得到:“你别去结这个婚!”
——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相叶来了情绪,不知谁要遭殃。
——BY 樱井翔。


那还能有谁?!
就是他樱井翔呗?
就是命里犯相叶雅纪的樱井翔呗?


“相叶雅纪……究竟是哪个跟你说的,那个是我的婚礼?”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打电话问了你的部门同事,知不知道你是哪天要去哪个教堂……”
“有你这么问法的?!”
“你管我……再说新娘也明明那天晚上你那位……”
“那天相亲之后,人家就明确拒绝我了好吗!过了两个月再给我打电话就是告诉我她要结婚了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好吗?”
“……那你站在那里和她——”
“来了总要和人家寒暄致意一下吧,有什么奇怪的?”
“好了好了……你小声一点。”
“你刚才能小声一点就好了?!全教堂的人都听见了,以为我是什么可疑人员来捣乱的,这脸丢的还可以再大一点吗?”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走不就是了。”
“……”
站在教堂外面的玫瑰拱门底下,樱井似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相叶无可奈何。
“话说回来。”他看着相叶,“你刚刚让我别去?”
“……嗯。”相叶点点头。
“别去什么。”
“……别去结这个婚。”
“为什么。”樱井一字一句地问道:“就算今天这个是我的婚礼,你又凭什么不让我去。”
大概知道问题总会来到这里,到这一步相叶也早已经有所觉悟豁出去了。
“因为——”他看着樱井的眼睛说:“我不想让你结婚。”
“……”樱井仍然还是不敢相信,接下来他能听得到他想要的所有答案。他强压住加速的心跳,平静地说:“又为什么不想让我结婚。”
“那大概是因为……”相叶深吸一口气,今后之后的将来似乎终于在一片黑暗中亮起了可见的光芒,那让他鼓足了勇气继续说下去:“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有些重量,即使压手,他也已经决定,张开手掌。
“……”冷静。冷静樱井翔。一定要让他说完。一定要让他把早在冬天就该说出来的话,在这个初夏还给他。他微扬起下巴,继续问道:“为什么想要和我在一起。”
相叶点点头,意思是,好,逼我到这个地步也是你应得的,我今天就忍了,账咱们之后有的算,不着急。
“因为——”他的喉结滑动,眼睛澄澈见底,“我喜欢你。”
“……”樱井低下头,因为不知道自己会忍不住的是怎样的表情。无论是怎样的,都不愿意让相叶看到。就像那一天,相叶也不愿意让他看到的那些眼泪。
“我喜欢你樱井翔。所以——”相叶跳针般重复起这几个词的组合:“所以别去结婚。”
“……”
“别去,跟我走。”
听到他话语中竟然流露出恳求,樱井抬起头。
“你觉得……”樱井勾起唇角,“先生你都已经来抢婚了,阵仗搞得这么大,我还可能不跟你走吗?”


初夏。
花拱门。
清风袭来。
云遮日光。
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淋着雨跑啊?”
“别吵,靠紧我。”
樱井边跑边脱掉自己的礼服上衣,撑在两人头顶上。
“你的雨伞呢?”相叶低下头靠在樱井肩上。
“我没有雨伞。”樱井放慢脚步。
“哈?没有?”
“对。”
“为什么?”
“我怕带在身上哪天不知道再招惹一个你回来,我可消受不起。”
“……胡扯。我看你敢带谁回来。”
轻哑的声音,性感的打磨。
樱井侧目,看到依偎在他肩上的相叶,沾着雨滴的睫毛。
他放下了撑在头顶的衣服。
张开衣服环住相叶往自己怀里一拉。
“诶,你干嘛……”相叶一个踉跄。
樱井的唇贴过来,封住了他的声音。
碾碎唇间带着初夏味道的雨水。
舔吻到齿间呼之欲出的夏天气息。
令人沉醉。
意乱情迷。
眼前雨滴纷乱。
像夏天的繁花,像冬日的飞雪。
像所有你来到我面前的日子。


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你走到我的门前,我看到你被雪染白的头发,想象着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这样老了,我才再见到你,那我这一生该是多么虚度荒废,而又有多少懊悔,能够换得回一个你。
所以。
不要紧。
你若有钥匙,便开门进来。你若没有钥匙,我永远为你开门。
如果有什么未知是你我都难以把握和控制的,那也不复杂,我们还是可以很简单地解决——比如你就只管喜欢我,我就为你不去和任何别的什么人结婚。比如我们就只和对方做爱,不给任何别的什么人机会。比如我们就一直这样,喜欢就做,做到老得再也做不动——那时所有复杂的未知不也就都已经有了结果。
我不太想说这是一个谁征服了谁的结果。
这只不过是一个——pH效应。
看不明白的液体,把试纸放进去就好。
生命的颜色,立刻就可以一目了然。
对于我来说,能够让我看得到生命是什么颜色的那张试纸——就是你的样子。


“小翔……”
“嗯?……”
“你的雨伞顶到我了。”
“……那是我。”



THE END



久未爆肝。
老命拼掉半条。
麻麻我做到了。
准时关窗。
故事里的事,我瞎写你瞎看。
各自的试纸各自用。

拍手[3回]

pH试纸(三)

高能预警+1








相叶从不否认自己的工口。
每当樱井笑着说他怎么能够这样一派明朗纯真的工口,他也乐于坦率承认。
——“还要啊?”
——“难道你就不是还想要。”
他眨眨眼睛,樱井似乎就无法再忍耐。
体位当然是不知道试过多少了。
花样也是已经玩儿过相当之多。
但是当他躺在厨房的操作台上,樱井正站在操作台边把他的腿架在肩上,身后入口是樱井被他涂抹满橄榄油的器官正毫无阻碍地向里顶入的那一刻——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在他迄今为止的性经验里,这样工口的场面不是绝后也是空前的。
橄榄油的质地相当不同。
那让被樱井充满的内壁受到了全然没有过的刺激。
“啊——小翔……”相叶在被器官顶到深处的时候叫出了声。
这个叫法,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反正自从第一次在酒店几乎折腾到天亮,两个人的公司又顺利开展了合作关系之后,上床这件事就开始变得心照不宣,阵地也很自然地从不那么方便的酒店转移到了樱井的家里。至于说在樱井的床上相叶还叫过什么,就都不胜枚举无法细数了。
小翔。
可能只是他意乱情迷时全不自知的脱口。
但一经出口,就引发了樱井暴风般的反应。
——“再叫一次。”
——“小翔……呃!”
——“我让你再叫一次。”
——“小翔……啊啊……”
那之后这个叫法就变得自然而然了。
“小翔——”相叶在操作台上轻呼着,而樱井已经挺送腰部开始了抽插。因为他这样的呼唤,只让樱井的胀硬更加难以忍耐。
在橄榄油里的撞击声,像是在火上煎着什么,粘腻情色得简直没了边。
“哈啊啊……”相叶听得骨头发酥,快感上来得比往常还快。
向下压住架在肩上的腿用力顶送时,樱井的小腹一次次挤压摩擦过相叶也硬了的器官。
相叶被进出抽送的力量顶得在操作台上移动着,被推走,再被樱井拽回来,背后脊椎骨节生硬地硌着台面。身体里面过于顺畅的顶送充满再抽空,以及厨房完全不同于卧室的白炽灯光,让他的眼前闪过迷离幻象。
啪——
啪——
樱井小腹的肌肉清晰的紧绷着。
反复挤压着的器官,和身后抽插着的刺激,两股力量像在相叶身体里碰了个对穿。
“受不了啊啊啊——”
樱井感觉小腹前一片粘稠的湿热。
其实那种征服感真不是一般的。
只不过他已经脱离那个“不行”的老黄历太久了。现在的他时间可没有这么短——或者说,在相叶这样的身体里,他的段位早就不知道升了多少级了——那个配得起他的无端性感,简直从来肆无忌惮。
看一眼仰起下巴喘息着的相叶,故意俯下身说:“不是吧?”
“……”相叶一时出不了声,但当然感觉得到里面的樱井还硬着。
“不是问我是不是做不动了吗?”看着相叶翕动的眼睫毛,樱井勾起嘴角,“跟你说……我可还饿着啊。”
“谁说……”相叶喘息着睁开眼睛,看着樱井说:“不让你,吃饱了……”
“哦?”樱井一笑。
“继续啊……”相叶把头抵在操作台上,发梢上的汗又已经结成了水滴。
樱井看看他身上的一层水气,再看看早甩在一旁的被子,摇摇头,“简直就是世界第一会出汗。”
他把相叶的双腿从肩上移到腰间,伸手扳过相叶的肩膀,把他从操作台上抱了起来。
“来,搂住我。”让他把双手搭在自己脖子后面,樱井把相叶揽在身上。
“嗯?你干嘛……”脚尖还在发麻的相叶头靠在樱井肩上,有点搞不清状况。
“这里太冷了,你出这么多汗马上就会着凉的。”樱井用力把相叶从操作台上抱起来,转身朝卧室走过去,“等下感冒发烧就不好玩儿了,回床上去做。”
起初并没有意识到的相叶,被这样一抱,重量全在樱井身上,自己的身体感受到万有引力的一刻,他才回过神来:“等等!等等你——你还——”
“什么啦。”樱井勾起的唇角闪过一抹邪意。
“你还在我——”相叶似乎说不下去,就已经开始感觉到这个状态带来的冲击。


他还在他的里面。
硬着。


被用力抱住紧紧贴在樱井胯下的身体里,樱井还硬着的东西正随着行走而上下进出。
相叶的体重。
行走的起伏。
胀硬的顶端,带着那些涂抹上去的橄榄油,摩擦过身体的交合处。同样受万有引力影响,开始有油从交合处被挤压渗出,滑过腿间,一路滴落。
“唔呃……不行……”相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但樱井紧紧揽住他的腰,不让两人身体连结的地方分开。从没有过的角度让内壁的刺激前所未有的突出,更不用说那行走间一步一压,无规律的抽出再顶入,他用力勾住樱井的脖子,腿夹在樱井腰间,难耐地叫道:“呃,呃小翔——别这样小翔……”
看着相叶滑动的喉结。
钻进耳朵像似哽咽的声音。
樱井的心跳再一次清晰提速。
“这样有什么不好。”他说。
从厨房到卧室,不过几步路。
但当被樱井抱到床上放下的时候,相叶却已经接近半脱力。
只有一个感觉异常突出。
——樱井还在他里面。
并且他知道,接下来樱井可没准备停下来休息——他刚刚明明是去厨房找吃的吧?吃还没吃哪来的这体力啊。
实际上,上床的次数越多,相叶越发现,这个工作起来一本正经的男人,在床上要是认起真来也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是他自己说了想要,就像今天这样,那樱井通常就会像拿到命令般,不完成任务绝不会罢休。
相叶下意识地在床上翻身,想要暂时脱离开樱井。
但是樱井哪儿给他这个机会。
一伸手扳住他的肩膀,顺势让他翻过身跪在了床上。
就那样,内壁紧裹着器官旋转摩擦。
卷搅。
翻转。
“呃啊——”
相叶觉得自己身体从里到外开始了轻微的抽搐。
他支撑不住,俯下身,手肘支在床上,额头抵在床单上。
“呼……小翔……”
“什么?”樱井一手掰住相叶的肩头,一手勾在他腰间,看着他从颈骨到尾椎,脊椎的每一个骨节都突出可见,一路延伸到腰间那个凹陷下去再翘起的完美弧度。
黄金曲线。
樱井提一口气。
——还是紧张。
——谁面对这样的身体能不紧张。
——不,这样的身体谁也不许给。
手臂的肌肉清晰突出,樱井紧紧扣住相叶,让他毫无缝隙的贴在自己身前。
刺痒持续从小腹蔓延向相叶的全身。
前一秒的想逃,不过是身体对于接下来更激烈的一种本能预感吧。
但其实——他正被从心底抓挠到喉咙口的欲求,是这么想的吗?
“继续……”连相叶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会是这句,甚至还顺着唇齿不受控制接着说道:“我要……”
声音轻飘飘的。
咒语般一念起效。
接下来的当然就是樱井毫不犹疑的执行了。
最直接的进入角度。
让樱井在相叶身后的进出肆意自由。
橄榄油和其他体液混杂,粘滑地继续从身后渗出,顺着相叶腿间滑进床单。
那让抽送进出时的噼啪作响显得格外情欲淫靡。
“唔嗯嗯……”相叶的手指绞紧了床单,收紧了肩胛骨。
蝴蝶骨在樱井眼前惊艳闪现。
连结着脊椎黄金曲线的蝶骨,无比性感地勾起蝶尾。
——或是有什么勾魂摄魄的妖物,附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天知道。
咬住嘴唇,樱井感觉到自己短暂的窒息了。
那让他有些近乎疯狂地挺送着腰,推顶着相叶的身体。
相叶的额发一次次摩擦过床单,向前滑去。
“呼……”
汗从发丝里渗落,像被一场大雨淋漓浇透。
身体里似乎又被顶到了从没试过的位置。
“哈啊啊——”
充实和撕裂感同时向外扩张。
“啊,好棒……舒服……”他咬着牙,把脸埋进床单里,感觉身体已经没有可用的力只能受力而已。
啪啪的胶着水声,频率有节奏地加快。
黄金曲线的弧度一次次被推顶得改变,再复位,复位,再改变。
肌肉线条的每一次变化都尽收眼底。
樱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
只是还能隐约听到相叶埋在床单里的呻吟:“受不了,了……快,给我……”
还是。
受不了的那个是他。
逐渐攀爬上来的性窒息让他最后几次抽送的力道全都失了分寸。
自己也已经汗如雨下。
心跳得像要炸开一样。
俯身压在相叶背上,樱井边射边一口咬在相叶那片焰火一样的胎记上。
“唔呃呃……”
他听到相叶被扼住气管般的哽咽逐渐微弱,紧裹住他的内壁痉挛地收缩着。


相叶在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的高潮里短暂的休克。
从第一次开始。他让樱井就射在里面开始。之后每一次当那些带着温度的体液涌过他身体里,都能带来当即飙升的快感。催情和加剧高潮,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虽然今天这样休克的状况实在并不多见。
背后要炸裂般的心跳也只是在他的昏厥里制造了点滴幻觉,似乎像在对他诉说着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听明白。
直到那些还聚焦在四肢指尖顽固不散的酥麻痉挛一点点唤醒他,意识缓慢聚合,眼前才重新有了视线,也重新感觉到肺里正吸入空气。即使如此,身体仍然还身下一塌糊涂的湿滑里轻微地颤抖。
到底是哪里不同,能让这些感官愉悦如此久久不退。
“喜欢吗?……”
相叶听到压在他身上的樱井轻喘着这样问道。
“喜欢……啊。”趴在床上,鼻子里满是做过爱之后味道,相叶满足地深呼吸:“不喜欢谁跟你做。”
“我不是说……”樱井的指尖划过那团焰火,“这个。”
“嗯?那你是说……”湿滑从身后逐渐滑出,相叶逐渐清醒过来。
“……比如,我。”樱井轻吐出这个词。
“……”相叶眨了眨眼,喉结滑动,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如果现在才准备装作昏过去了,会不会已经晚了点呢。


翌日清晨相叶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翻个身,肌肉酸痛得他咧了咧嘴。
才发现身边已经是空的。
自己身上的被子是给掖了个严严实实。
为什么上班也不叫他,当他是不用上班的吗。
他咬牙从床上爬起来。
抬起双手伸个懒腰。
好在昨晚最后是用了……不然他的腰还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踢踏着脚步去浴室洗了个澡。
回卧室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一穿好。
——穿着昨天的衣服去公司。
也没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
相比之下,有什么的应该是,他在樱井这里没有任何一件多余可替换的衣服。虽然就这一点樱井早就说过,让他拿些衣服来放在这里,但他就是没有。
总说忘了,其实并不是。
又不是要合住。
他就没想过要在樱井家里留下什么痕迹。
最好的就是来了上床,下了床出了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难道樱井不也是这样想的吗?难得一个各方面都合拍的好床伴,干嘛要把关系搞复杂?
——喜欢吗?
可昨晚的那一句冷不防地又在耳边响起。
相叶把胳膊伸进外套,甩了甩头。
不,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床上高兴了什么都随便说说的那些话罢了。
相叶走进卫生间,把头发梳好,顺手将洗漱台上的一次性水杯和牙刷都扔进了垃圾桶。
别搞得那么复杂。
走到厨房里准备给自己倒杯水,看到昨天一片狼藉的操作台已经收拾了个大概,至少地上是并没有什么……油的痕迹了。相叶其实也发现了,虽然樱井并不是一个擅长做家事的人,但有些方面他还是多少有些强迫症,不会就那样放任不管。起得比他早大概也是为了在上班之前多少把昨晚的情况收拾一下。
……了解他这么多是干什么。
相叶清了清嗓子,打开水龙头涮了涮喝完水的杯子,放回原处。
走到门口换鞋,把脚蹬进鞋里的一瞬间,吓了一跳。
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狠狠地硌了一下。
鞋里怎么可能进这么大的砂子。
“嘶,什么呀……”
他嘟囔着把鞋脱下来,倒过来拍一拍。
当啷——
清脆的声响碰在玄关地面上。
相叶低头定睛。
顿住。
光着脚僵在门口,相当长的一会儿。
他明明想要糊弄过去的。
为什么偏偏就是不让他糊弄过去呢。


当天晚上樱井回到家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并非是如他所期待那般的反锁状态。
只是拉门碰锁。
钥匙转半圈,锁就开了。
他心里凉了一半,但仍然没有完全放弃。
开门进了屋,一片黑暗。
他把买来的生鱼片简单装盘,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安静地把饭吃完。收拾碗筷时再次把厨房重新打扫了一下,擦拭操作台时,扣好了那瓶橄榄油的盖子。
晚上洗漱的时候他发现了垃圾桶里的杯子和牙刷。
安静地关了卫生间的灯。
回到卧室里打开灯的时候,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床上昨天一夜疯狂到该是不成样子的床单被子,全数被替换成了一套崭新的床品。如果不是他确定自己足够清醒,恐怕很容易会恍惚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他在脑子里思索推理着这会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他走到床边,看见安放于枕头上的东西。


——那把会反光的电镀钥匙。


天气变化得猝不及防。
樱井开门进屋,掸了掸头发上落的雪片,脱掉被雪打湿的外套,搓着冻得冰凉的手走进客厅。
从相叶收拾罪案现场般收拾了那张他们上过的床,并且归还了那把樱井放进他鞋里的家门钥匙之后,已经过了两三个月。
毫无疑问,那就是分手——不,断绝性关系再明显不过的声明。
是自己不知好歹了吧。
樱井想。
本来就是简单直接的床伴关系,他非得寸进尺想要再进一步。
结果,却是一切归了零。
怪谁呢。
该怪他太贪心吗。
想要不准任何人再染指那个身体的想法,太贪心了吗。
现在这个年代还想要把谁用关系束缚在自己身边的,果然是太古板过时了吧。
收起那把放在枕头上的钥匙的时候,樱井笑了笑。
——相叶雅纪。你是从哪里弄来一套全新的床品?
无论如何吧。
生活总要继续。
他不用再收拾像地面上的油渍那样难处理的污迹,也是一件好事。那可真是没什么好玩儿的。
所以,就那样吧。
也难说什么痛不痛苦。
只是——即使是今天这样的下雪天,他也极少再带伞。
谁知道是为什么。
让雪落了一头一身。
正当他处理好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完澡准备给自己倒点烧酒再暖暖身,门铃响了。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酒杯,铃声已经转成了捶门声。
“来了来了。”
这么急,不知道是不是管理员又或是送快递的,樱井脖子上搭着毛巾,跑过去开门。
“哪位啊——”
拉开门的瞬间,冷风迎面吹得他还湿着的发根里一凛。
但是他可顾不上这个了。
上下打量。
身上的卡其色风衣被雪打湿了一半,双手插在风衣兜里,脸色苍白过额发上落的雪,抬眼看着他的相叶雅纪,正站在门外。
“……”
“……”
一时间没有人动,也没人说话。
对视良久。
似乎都在回忆,在此之前的那最后一面,对方是个什么模样。而此时此刻眼前的,又有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樱井先反应过来。
无论是什么事,总不能把人挡在门外。
“啊,那个——请进。”樱井侧身把门让出来。
“樱井翔。”相叶却不接他的话。
“啊?”
“你对我做了什么?”
“啊?”


你对我做了什么姓樱井的?
为什么自从离开你这里,就无论和什么人都再没了感觉。
你给我下了什么恶咒姓樱井的?
让我自从离开你……就再也没办法和任何别的人上床。


那天夜里大雪纷飞。
明明是已近初春的时节。
樱井记得,相叶似乎像是踏着一程风雪里走到了他的门前,敲开门,重新被他拥进了怀里。
按理说,也许不该让他进门。对于那样一个来了也肯定会走,不肯受他任何约束的男人,回来应该只是因为那戒不掉的感官毒瘾——不该再给他进自己这个门的机会。
但是,那天他雪满白头的样子,让樱井的心轻微颤抖着。
他没办法把他挡在门外。
哪怕,哪怕他真的就只是为了上床而来。
他也做不到。
他注定了,只会给他开门。


那天夜里很冷。
但是彼此的身体温暖了对方。
融冰消雪。
相叶还是在缱绻之间叫了“小翔”。
樱井也默然接受,所有的魔法和咒语。
一切在那夜之后似乎都恢复到了几个月以前那样。
正常的工作,正常的接洽,正常的上床。
正常的,几日不做就如毒瘾发作般的百蚁噬心。
以及从来不变的一次性洗漱用具,和没有哪怕多一件的替换衣服。
一切如常。
只除了,再没人提起那把重量颇为压手的钥匙。
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在相叶的鞋里,更没有回到过樱井的枕头上。
是吧。
那钥匙不好。
密度太大,太压手。
沉重。
太沉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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