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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lovema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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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名字的番外

樱井翔伸手按掉了便携音响的开关。
在相叶雅纪贴过来吻住他的那个当口。
唇舌才刚刚准备开始缠绵,相叶别开了脸。
看了一眼放在手边地上的便携音响。
“干嘛关掉?”他问樱井。
“……”樱井抿抿嘴,“我听着别扭。”
“怎么别扭了?”相叶顺手又把音响按开。
“……”听着里面传出那段自己已经不想再听到钢琴曲,樱井拽拽自己冲锋服的领子,在帐篷里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
“来,我们好好聊聊。”他看着相叶说。
“聊什么聊啊,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相叶探身准备再次吻过来,被樱井抬手一挡。
“听着这个我做不下去。”他说。
“……”相叶盯着樱井看一会儿,也正坐下来,“那好,不听这个我就做不下去。”
樱井一挑眉。
“你不如老实告诉我说,你当初录这个到底是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音乐厅场地方提供的服务,人家从来就可以负责整场演奏的摄录,并不是我要求的。”相叶耐住性子。
“那你可以不要?”樱井说。
“为什么不要?我花了钱呀。”相叶说。
“……”
樱井想说你找私家侦探跟我的时候倒是没在缺钱的,但终究是无言以对。他只不过还是受不了相叶这个随时随地总把几年前那场只有一个观众的演奏拿出来放,甚至就算是出门在外也照样带着便携音响播放的习惯。
“我问你,我们今天出来是干嘛的?”樱井准备和相叶讲道理。
“很明显?”相叶抬头看看帐篷顶,“出来登山露营看星空?”
“你也知道?露营放什么钢琴曲?”
“为什么不能放,露营就是想干嘛就干嘛?”
“……那也不用都要——那什么了还放啊。”
“你到底对这段演奏有什么不满?”
“弹得这么差还一直一直放当然很羞耻了?再说——”樱井提了口气,“哪有听着自己弹的钢琴……做的?”
“哈哈哈哈那又怎么了……”相叶笑着去搂樱井。
“去去,别嘻皮笑脸的,严肃点。”樱井假意推开,“我问你,那天的摄像你后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看着那个时都在干什么?”相叶抱着樱井,在他耳边略显轻桃地说。
樱井的耳朵一热。
没错啦樱井自己是从没好意思去看过那天的摄录。
但正如相叶自己所说的,两年断无联系的时间里他大概是没少看。
至于说他看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些什么工口事呢?你这个变态大叔。”相叶在樱井耳边轻笑,“更何况……有没有那么干过,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耳朵上的热沿着血管青筋烧到樱井颈间。
在那么多年的徘徊里,樱井的确是克己禁欲到了变态的程度。他不知道他所捱过的那些难捱,相叶都是怎么捱过来的。
“我啊,每次看的时候,都在想。”相叶轻声说道:“如果没把你的手弄伤,就好了。”
“怎么又提——”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
“看着在台上弹琴的你时我就在想,弹钢琴时那么好看的一个人,不弹了有多可惜啊。至少对于我来说,少了多少能这样看你的机会……我后来,很多次,也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
“想要随时随地都能看你弹琴——虽然这样的想法很无谓也很任性,毕竟也不可能背着架钢琴到处走啊……”
“……”


那天的后来樱井没有再去按掉便携音响的开关。
那天的后来樱井也默默决定了一件事。


“来,坐好。”樱井按着相叶的肩,让他在搭好的帐篷前坐定。
“干嘛呀,今天一直就神神秘秘的。”相叶笑着说:“忽然跑到公司来把我拉出来,露营又不提前打招呼,搞什么突然袭击?”
“闭上眼。”樱井说。
“啊?”相叶看着他。
“让你闭眼就闭眼,听话。”樱井说。
“……好吧。”
相叶合上眼,双手抱着膝盖,听着樱井开始在身边窸窸窣窣地搞东搞西,揣摩不出他在搞什么名堂。
“喂,我们生日可还远呢,你不是要搞这么远的惊喜吧。”他猜测着说。
“……”樱井不搭腔。
“哎,闭眼可以,你好歹说句话——”
相叶的这句没说完,就已经感觉到樱井的唇贴过来,从唇齿之间将一颗葡萄推进了他的嘴里。
果皮碎裂,果肉湿软。
一个短暂的舌尖传递。
“唔?……”葡萄汁在舌尖迸开,相叶完全不明所以。
“从现在起保持安静。”樱井蹭蹭嘴角。
竟然用葡萄堵他的嘴?
还是用这种方式?
喂食不是这么个喂法啊先生?你的情趣还真是有所升级?
相叶睁开眼,看到面前出现不得了的画面,以及明白了樱井不能用手喂他葡萄的原因所在。


第一根丝弦被拨动。
触发完全不同于西洋乐器的另一类听觉。
指尖继续弹拨,音符连成曲调。
背对着相叶的樱井半侧过脸,无比认真的神色。
相叶并不敢相信眼前这种违和的场面不是在开玩笑,但是樱井的神色却又分明在说,他没有一点要开玩笑的意思。
咽下去的葡萄差点呛到自己。
这神奇的一幕。
在登山露营的户外夜色里,忽然之间横空变出一架古筝来。
消化了又消化,相叶还是没能给出一个自己认为适当的反应。
直到樱井磕磕绊绊地将一支曲子弹到告一段落。
转过身来时,相叶看到他手上弹拨琴弦专用的义甲。
不知是尺寸不合适还是不太会戴,竟然还是用透明胶条缠在手指上的。
“你这是……”
相叶很想给出一个特别惊喜的表情,但是一开口已经快要忍不住笑意。
因为看出了他唇边已经浮起的笑意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樱井,到底已经是见多了各种场面的成年人,有些戏既然已经上了台,就要硬着头皮唱到底。
“随时随地都能看我弹琴。”他耳根发烫,颈上青筋清晰可见,直藏到冲锋服的领口里去,“是不是你说的。”
“小翔……”
“钢琴是背不来的,但其他幼稚可笑的方式,也不是完全没有。”
“……”
相叶于是终于明白了这一段日子以来总有些神出鬼没的樱井,是去背着自己偷偷学了什么。而今天一路背那么巨大的旅行背包还死活不让他碰,又是为了什么。
“别再纠结什么手了伤了,天下可做的事情多了去,还得要看自己乐不乐意……人生就是这样搞不明白的。”
樱井这样说的时候,抬头仰望着夜空。
星晖是很好。
但哪及你的一个眼神。
相叶从背后抱住了樱井。


我发现其实我说了谎。
什么想要随时随地想要看你弹琴。
我只不过是想要随时随都能看着你罢了。
仅此而已。
你明白吗。


“哎哎你别乱来我的指甲……”
“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
“对不起对不起,来来我帮你重新粘上……”
“走开!”
“哈哈哈哈——”
“你这个哈哈哈魔音穿耳!天天听你这么笑难怪我都学不会弹不好!”
“你少来了!你弹不好分明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你满脑子里只有我。”


END




强行发糖,胡说八道。
蹬上三轮车再晃悠一小段,就正式和这个故事说再见吧。

拍手[18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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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に恋したい(完)

十三

樱井翔是带着不止一箱子待破译的密码上路的。
那组2582的开箱密码是什么意思。
箱子里相叶雅纪本人的时间信件去哪儿了。
你们喜欢对方——这件事都是听谁说的。
以及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相叶是要去哪里看日出?
有意思。
这是在玩侦探游戏么。
——“你不用那么看着我,这么多年了,他都是怎么看着你的,大家也不是没长眼睛啊……你以为相叶指着你说‘你们谁都别打他的主意’的时候,谁看不出来他是说真的啊。”
酒后的话,却并没有醉意。
——“还是只有你看不出来啊。”
樱井还真是无言以对。
虽然这与他心中的其他疑问并不相关,但似乎又有着看不见的逻辑关连让它们环环相扣。
开箱密码设置为2582的意图似乎是最明显的,那毫无疑问是为了引起樱井的注意,告诉他,这个箱子里装的,就是想要传递给他的信息。
至于想要传递的到底是什么,也许答案就在唯一的不合逻辑处:相叶那封不翼而飞的时间信件里。
那么接下来——要找到这封信,就要去找到相叶本人了。
怎么。
他的推理能力还可以嘛。
樱井发现自己这样想的时候,又立刻感到好笑,不知自己这种荒唐的自信是从何而来。毕竟——
他真的知道相叶是准备去哪里看日出吗?


决定往富士山方向去的时候,樱井翔是孤注一掷的。


毕竟他始终没能把相叶的电话打通,即使想问你人在哪里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其实打不通也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是去山里看日出,没有信号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还不提这几年里从来没有拨打过的那个手机号码到底还有没有在用。但就是因为这个打不通,却让必须找到相叶的想法变得更为迫切。
一闪念。虽然只是一闪念之间。樱井设想到了一种不太好的情况。在送来一个这样藏满密码欲言又止的箱子之后,又无端端失去联系。即使说是去看日出,也给人一种很不吉利的预感。就像是留下一道悲伤的留言,只等着你发现其中深意之后才后悔。
樱井很怕会这样。
很怕会有令他后悔的事发生。
他忽然开始后悔那天清晨没有把在被子里熟睡的男人叫醒,让他看看自己,让他对自己随便说点什么,哪怕是骂一句“见鬼怎么是你”。
那样的话现在他也许都不至于这样不安。
他承认他一向是想得有点多。
但是。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要百分百地保证不让它发生。
相叶雅纪对他来说。
不是个能冒得起一点点风险的人。


如果是看日出,你会选择去哪里。
没有任何选择项的樱井,只能这样去试想了。
如果是自己,看日出的话,第一反应会选择去哪里。
那样的话,答案似乎就只有一个了。
虽然这押中的机率如同轮盘赌,甚至还更低。
但是也只有孤注一掷。


如果再问樱井一次。
他会说请把那些塔罗牌牌面里看到的东西也给我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到或者是看到也忽略了的东西。
他也会对自己说再试着去迎视一下所有那些相叶投给他的目光,以及在说会向谁表白时指向他的那一指尖里,究竟都还有些什么他一直不敢去读的东西。
他还会说……
让我们再像成年人——哦不,是像好男人——那样地谈一次。
当然了。
如果真的问他——
这种孤注一掷的找人方式,他绝对是不会向任何人推荐的。
如同大海捞针般,在富士山脉里寻找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来到这里的人,简直比采一只指定了的蘑菇还难。
无数穿着相似登山服身背户外装备的人从身边擦肩而过。
所谓推荐的主流登山线路也不止一条。
通常大众会选择的几处露营区域扎满了帐篷,可是也不大可能一个个掀开去看。
樱井不知多少次无意识地再三拨打相叶的电话。
接不通。
夜色里的山路显得越发渺茫。
樱井心知这样下去找到的希望根本微乎其微。
但至少他要坚持到日出。
坚持到日出,如果还是的找不到那他就……
就在那时候。
不知道从哪一个方向,从夜色里传来了依稀隐约的音乐声。
樱井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因为找得太累太急,所以焦虑得在一定海拔上产生了幻觉。
樱井辨认着,循着那依稀的乐声走了一段之后,那声音变得越发清晰起来。虽然距离应该还很远,声音仍然不能听得很真切,但确实应该是从夜色中的某一个方向传过来的。
顺着那个方向里某一个原点的牵引,樱井从主流的线路上拐进了视线越发不佳的支线小道里。
但是樱井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那断续乐声里的曲调吸引。
是吗。
是吧。
难道不就是他最熟悉的那一曲。
只要听到就会浮现画面涌上回忆不可收拾的那一曲。
碎裂声。
钻石尘。
迷眼的光。
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不仅是那支曲子,而且还越走越近越听越像是……那其中不圆润的小节过渡,时而磕绊的跳音卡壳,节奏里透露的个人习惯,无一处不在告诉樱井——现在传过来飘进耳朵的曲子,正是自己亲手弹奏的。
而且他有一种感觉,这应该就是两年前他为唯一一个观众所演奏的那个版本。因为那一夜所有的记忆都太过深刻,只要稍微一个轻触,就立刻可以把当时的一切都完整再现出来。
毫无疑问,这就是。
按下的每一个琴键都藏下了当时他的决心,以及绝望。以至于再次听到,都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一步一个音节。
曾经受过的伤,后来痊愈的疤,以及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结。找不到解法的线头,开始丝丝缕缕被寸厘抽出,牵着樱井向着一切的起点而去。
越走近那个传出乐声的原点,樱井眼前越是一片光亮。
如同两年前二人音乐厅里的璀璨灯光。
如同四目相对相视而立时彼此曾经想过的所有一切。
寻着乐声,循着光源。
樱井沿一路黑暗走向了眼前豁然开阔的光亮。
他找到了。
那个原点。


起初去挖那个高中毕业时埋下的时间胶囊时,相叶雅纪的想法是很单纯的。
他没有别的其他什么动机,只是想着,虽然因为答应了樱井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但再三推辞那么热切邀请他来的这个婚礼又让他心里感觉很过意不去,于是有了无论如何也应该尽自己所能送去一份像样礼物的想法。
多贵重的礼物他也送得起,但那自然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那个电磁场紊乱从二丁目跑出来的夜晚,迎着风的相叶想着自己这种尝试去体会樱井看到怎样世界过着怎样生活的“看不见的STK”,从前的自己会怎么看现在这样的自己?那个总是自由奔跑随机应变的少年又会怎么对自己说?
就在那一刻,相叶忽然想起了那个二十年前埋下的时间胶囊。
那就亲自去问问好了。
二十年前的自己。
这虽然无疑是一个绝赞的想法,但要找到那个时间胶囊真是大费了周章。
不仅对于埋下时间胶囊的地点已经不能确定,而且学校在这二十年间也有了各种变迁,当年的标记可能都已经有所改变。
要不是相叶。也就是相叶。换了别的人来,恐怕还真的不可能找得到它。除了他真有的这个人力物力动用专业人员来协助以外,他身上那种就是能引发奇迹的气场也是无可复制的。
当真的挖到它时,相叶也是差点掉下眼泪来。
当找到樱井的信笺翻开时,当再找到自己的翻开时——相叶最初很单纯的想法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他发现二十年前的自己比现在的自己活得更明白。
为什么他曾经那么坚定坚持的想法竟然会真的放手了。
现在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如果不是,真的就任由一切这样下去么。
他当然还是按原计划把这个时间胶囊送到了,但只是抽走了自己的那封。
也许也并非有特别明确强烈的意愿,也许只是一点点的奢望而已——他希望樱井在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说了什么时,也能够和他产生相同的共感。
然后呢。
然后也许那些共感总会带来些不一样的想法吧。那些不一样的想法又总能带来什么改变吧。那改变或许能够让街道上人群的喧嚣都停下来,将那些藏于喧嚣的寂寞都亲手终结。
让自己那很早就绝不让与任何人的一指,真的能把他想要的那个人带到自己面前来。
相叶是那样想的。
也只是那样一想。
而他自己在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要去富士山上看日出的想法,也正是时候去实现了。也许在那里,他能把一些事情想明白搞清楚,重新定义一下现在的自己,以及接下来想要的自己。


简洁的帐篷。
一盏白光灯挂在外面。
却像照亮了一整个世界。
拨掉一直扣在头上挡风的连帽,樱井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钢琴曲声里,相叶坐在帐篷外,双手抱着膝盖,头靠着胳膊,缩成一团。
明明有乐声,画面却非常静。
自己的呼吸声停了几秒。
两步上前,樱井跪在相叶身边,扶住他的胳膊。
“相叶,相叶!”
他急切地呼唤,轻拍他的脸颊。
相叶的脸颊很凉。
被山里的夜风吹得几乎没有温度。
樱井的指尖有些发冷,心脏因为恐惧不知狂跳还是骤停。
不。
不会的。
这是说到做到有梦想就能实现的男人,才不会做傻事。
才不会如他那些啰嗦的杞人忧天。
这可是名叫相叶雅纪的男人……
“相叶……”
樱井一把将相叶搂进怀里。
他不知道自己担忧的事是不是真的发生了,是不是接下来就要面对追悔莫及的地狱。他只是本能地这样做了,与其说各种胡思乱想不如说只能化为一片空白。
那略显磕绊的钢琴曲还在从摆在旁边的便携音响里传出来。
樱井眼前飞过那只砸碎窗户的棒球,玻璃碎满眼光点。
他看到隔着教室窗户相视而立时相叶的眼睛,看到看到作为唯一的观众倾听他演奏时相叶的眼睛,看到伸手指向他时相叶的眼睛。
无数光点汇聚,黑白琴键起伏,交织成相叶黑色瞳孔里的光。
原点。
多少故事,几多时光,无数点线,只不过是为了最终向你——向着生命里的原点。
紧紧搂住相叶,樱井忽然明白,所谓的放相叶自由,只不过是自己害怕对方并不真正喜欢自己而受到伤害的自私罢了。那害怕让他推开相叶,无数理由说得冠冕堂皇,而最终满足的其实还是自己。
如果不曾有这个原点,今天的自己会是怎样的自己。如果没有了这个原点,今后的自己又还能是怎样的自己。
如果。
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樱井没办法继续思考,强烈的情绪淹没了一切。
他说不出话,只把怀里的相叶越抱越紧。


“小……翔。”


樱井再一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被他搂在怀里的相叶,有些吃力地出声。
“你快要把我……闷死了……”
“……”
放开手时,樱井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盯着相叶,看到他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眼里立刻映进了山间月色。
“真是的,本来还想再等一会儿,听听看你会说些什么……结果发现再等下去非被你勒死不可。”
当相叶眨着眼睛这样说的时候,樱井本能地向后弹开,跌坐在地上。
“你……”
“怎么,你以为我怎么啦?”
“……”
“以为我跑来这里自杀吗?”
“……”
“别傻了。”相叶拍拍自己的头发,“我还没听到你把该说的话说出来呢,绝对不会死的。”
“什,什么该说的话!”樱井像是终于倒上一口气,才可以发出声音。
“什么话?”相叶斜睨他一眼,“我问你,你怎么来了?”
“……”樱井似乎想起了各种前因后果,担忧焦虑的后遗症才开始爆发,“还好意思说?我问你,你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嗯?是吗?”相叶从登山服的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哦,原来已经没电了我都不知道……”
樱井提了口气,“所以你刚才是在跟我演戏吗?”
“演戏?演什么戏?”相叶看看他,似乎听不明白,“我只不过是在这里等日出,困得睡着了而已啊。”
“……”樱井觉得哪里不对,但却没办法反驳。
事实也确实如相叶所说,他就是在帐篷外坐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当然,从樱井扑过来拍他的脸时,他就已经醒了。可是一瞬间他忽然想要先不应他,好多听他那样急切地叫自己几声,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那个这么多年来从来推开他不给他一个正眼的男人,难道这一点小小的惩罚,不该给他吗。
那一声相叶。
几乎把藏了二十年的所有情感都呼唤了出来。
那个快要把他给抱骨折的用力,让相叶心里有了底。
一直以来他所想的一切。
从来都是如他所想。
不用再等了。
到破案的时候了。
“说啊,你来干什么的?”相叶看着樱井问。
“……”樱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明他是带着一箱子的密码来破译的,可是在这一刻,千言万语都被刚才那一个拥抱给破了功。想要再说些什么,似乎都已经先乱了章法。
熟悉的钢琴曲再一次循环从头播放起的时候,樱井终于找到了自己该问的第一个问题:“你那天竟然录了音?”
相叶似乎有些想要翻眼睛的冲动,想说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话?真是够可爱的了。他朝坐在对面的樱井探了探身,说:“别说录音,那天的整场都有摄录。”
“你……”
“别说像这么听,没事我还经常在家放投影呢。”
“……”
“不问我为什么要一直看?”
“……”
樱井想要的答案。
相叶想要的答案。
“我……”
就在樱井开口的同时,相叶一个探身,扑到樱井身前,揪住他的领口,吻住了他。
这一次,樱井没有推开他。
不仅没有任何抵抗,还瞬间就唇舌纠缠。
因为吻得太过用力,樱井被这一扑直接支撑不住,向后倒在地上。
这一吻直到樱井感觉自己……硬了。
相叶这才放开了他。
他看着樱井的眼里倾泻月色。


“真相只有一个。”


樱井想要的答案。
相叶想要的答案。
真相只有一个。
同一个。
就像按捺不住的本能。
就像一指一牵的吸引。
就像再多线程再多可能也终究只会汇聚为一点。
就像无数看不见的力量,或者是电磁场剧烈作用的互相干扰。
只不过都是同一个真相。
——君に恋したい。


本来我想要一定等你把欠我的那句话还给我的。
但想想,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欠你这句话。


“我喜欢你。”
“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


你如果不来,那你就不是个好男人。
——对,所以我来了。
那你还恨我吗。
——我喜欢你。
那你不怕我其实不喜欢你吗。
——因为我是好男人,所以我还是喜欢你。只要我喜欢你,那就行了。
我想表白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
——所以我喜欢你。
你是不是不会说别的了!


抱歉。
毕竟欠了二十年份的这句话,总要还一阵子,才能还得完。


那天日出的时候,月亮的影子也还嵌在天幕里。
一天的结束,一天的开始。
结束就是新的开始。
玻璃碎光洒满夜空,消散在风里。
樱井知道,故事的原点,已经回到了原点。
他轻轻关掉了音响。
毕竟以后只要相叶想听,他都会随时亲自弹给他听。
相叶这次是真的睡熟了。
靠在樱井的肩头均匀呼吸。
睫毛剪下第一缕日光,睡颜依旧那么可爱,像夕阳下,像晨曦里,像每一个日月星辰交替的日子里的一切期许。
这一次樱井伸出手,指尖拨开他的额发,交换彼此的温度。
他们身后的帐篷里,安静躺着一张泛黄信笺。


——现在的你在笑吗?
——有没有让你喜欢的人也在笑?


发丝飞扬。
衬衫闪耀。
二十年前的少年,在阳光里转身。


THE END




没错你没看错,是END了。
这个“PV里一指引发的血案”发展壮大成这样一个啰嗦的故事没大纲星人已经是尽力而为。
HE就是这样透着理想主义的气息。
但谁让它是梦想呢。

拍手[25回]

君に恋したい(十二)

十二

“恭喜!”
“祝你们百年好合!”
“恭喜恭喜——”
琴键在手指下起伏,樱井的目光时不时从琴键到琴谱再到场地四周,下意识地寻找着什么。
樱井是很喜欢参加婚礼的人。
虽然自己连相亲都要推拒,但却真诚地喜欢这样传递幸福与美好将来的氛围。
他知道相叶也是。
感动起来比他更甚。
几次同学婚礼也是恨不得比新人还要先掉眼泪。
然后就会立刻假装去要一杯香槟,仰头喝下去以掩饰自己湿了的眼眶。
这些樱井全都尽收眼底。
他想他那么喜欢参加婚礼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只不过是自己不想承认。
樱井不知道今天相叶来还是不来。
他问过其他同学了,得到的答复只有“自从他表示不再来参加惊喜排练之后,就没有人再问过他这件事了”。
他也知道相叶君大概是不会来的了。
在人影穿梭之间寻觅,也只不过是一种不自知的本能反应而已。
他在这样穿梭不停的时光和人群里追随寻找了太久。
习惯已经融入身体,想改也不那么容易了。
不见也好。
只怕见了就要面对放不下这个真相。
——说得好像没见到时你就放下了似的。
看着指间起伏的黑白长短。
他真的能像控制这些琴键一样,让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吗——包括放相叶自由,远离自己。
真的有他看不到的东西存在吗。
一曲终了。
花瓣彩带,呼声掌声,幸福与将来。
樱井也在钢琴前起身。
脑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他和相叶是不是要在彼此的婚礼上,才最终有可能再相见了。


这场婚礼的二次会,樱井本来是想推掉的。
拗不过兴致正高的同学们再三要求,二次会再来个安可什么的,终于还是不好意思扫大家的兴。
然后他是那种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有求必应怎么开心怎么来的了。
也喝了不少酒,也即兴再弹了不少曾经熟悉的曲子。
正入微醺。
三件套西装穿了外套只剩马甲,领带结也拉开,衬衫袖口也挽起来。
“哇瞧樱井君这手筋肌肉——喂你们看看他,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吗?”
“是有多拼命在锻炼啊……”
“真的……你说你把自己打造成这样钻石王老王究竟是在等谁!”
“哈哈哈哈你可真敢说……”
樱井也就跟着笑。
不解释不分辩。
心情其实倒是挺不赖的。
等谁。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竟然有表现出这种姿态。他还以为自己精英得足够性冷淡,从未表达过任何对自己以外任何人的期许,可原来这世上其实谁也糊弄不了谁。
等谁?
就在这时,听到有人边往会场里走边是一阵招呼一片嘈杂。
樱井甩了甩头。
希望如果走进来的是他所想的那个人的话,能够保持足够的清醒。
“Surprise!——”
很可惜。
还不用见到人,听声音就知道并不是了。
一个在婚礼典礼结束之后就不见人影的同学,手里拎着一个密码箱,兴冲冲地奔进了二次会的场地。
“咦……你?还说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人,你跑哪儿去了?”
“我去取这个——”那位同学神秘地把手里的密码箱拍了拍,“Surprise。”
“诶?这什么……”
“你们猜?”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有人打电话把我叫出去,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
密码箱被平放在桌子上,场子里的同学逐渐开始被吸引聚集了过来。
“什么什么?”
“不会是要分钱吧你小子。”
“哈哈哈哈那别耽误了赶紧开箱子!”
酒意正酣,气氛热烈。
没人知道这箱子是从哪里来的。
只有樱井,凭借多年优秀的视力,一眼就认出了密码箱上的LOGO。
那是相叶雅纪公司集团的LOGO。
他和那样的箱子打了太多次交道。
不会错。
对于箱子里是什么他毫无头绪,但神经是一下子就绷紧了。
“你们这些俗人!怎么就知道钱!就不能稍微浪漫一点?”
“哈哈哈你说这样的箱子怎么往浪漫想啊。”
“啧,就说你们俗,真是没救。”
“好了好了,别卖关子了,来揭晓答案吧。谁给你的箱子,到底什么?”
“谁给的暂时保密,其实里面装的什么我也不知道……”
“切!——”
“但是密码在我手里呀!都是急性子,明明应该再猜一会儿才有意思……等我看看啊,这是四位的密码——2,5……多少来着……8,2……好了,开了!”
四位数字。
一般人都只会把这四个数字单独分别看待。
但是有人不会。
有一个人不会。
四位数字。
两个组合。
——25,82。
这两个数字组合和樱井的关系。
只有当事人自己能第一时间意识到。
你要是说这样的顺序出现是完全随机设定造成的,那这个小概率事件的出现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从相叶那里而来的箱子,设置这样的一组密码,是什么意思?
樱井把明明已经拉开的领带结再用力拉松了一点。
不敢转睛地盯着那只密码箱的盖子被掀开。
“什么什么?”
“到底装的什么——”
“我看看——”
一片嘈杂。
“信?”
“好旧的信纸,还有这些都什么小东西……”
等等。
樱井看着三两被从箱子里翻出来的纸片小物。
泛着岁月着色的痕迹。
依次被拆开,展平。
稚拙笔迹,歪斜飞舞。
等等。
樱井开始意识到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天呢……”
“天呐!”
“这是!——”
“这是我们的……”
同学们接连发出惊呼。
没错。
这只来自相叶雅纪的神秘密码箱,里面装的是当年高中毕业时所有人一起埋下的——时间胶囊。


这过于强烈的惊喜炸开了全场。
没有任何人意料到会收到这样一份珍贵的礼物。
来自二十年前的问候。
跨越时空与自己的对话。
这就是所谓时间胶囊的意义和魅力所在吧。
不要说还有几个人记得当年这个胶囊究竟埋在了哪里,有些人几乎连这个胶囊的存在都已经彻底忘记了。
“天呢……相叶君……”
带来箱子的那位同学忍不住,透露出献上这份惊喜的名字。
“是相叶君?”
“他是怎么找到的?”
“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还记得在哪里!”
“记得也要真的挖得到……”
“他果然是个天才……”
“人不到,这礼也太大了?”
压抑不下高昂的兴奋情绪,大家在箱子里翻找着当年的自己发来的时间信件,隔空留言。
樱井没有伸手。
这个时间胶囊来得太过意外和突然。
他不知道相叶把这个胶囊送过来,实际上真正是想送些什么。
只是一个惊喜吗?
从那个开箱密码来看,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这里装下的内容,难道不是直指向他?
还是他自己想得太多。
这就是那个一向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迹BOY的风格。
但无论如何都好。
眼前的这颗时间胶囊,都是载着二十年前的他们而来。
那两个背靠着背的少年。
而少年们又会对他说些什么?
“啊,樱井君,这个是你的。”
有人展开一张折成三折的信纸,递向了樱井。
“……”
樱井僵硬地接了过来。
纸张纤维在指间摩擦。
缓慢地展开。


——“有没有成长为像样的NICE GUY?”


二十年前的小樱井,穿着白衬衫,站在了樱井面前。
你有没有变成一个像样的好男人?
樱井看着那一脸的稚气,记起了他写下这句时内心另一个真实的想法。
他呆愣了一会儿。
少年的心情,他当然明白。
少年想要知道和担忧的未来,他也都懂。
放心吧。
他对来自二十年前的小樱井说。
——你关心的那个他,早已经是个像样的好男人了。


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在樱井心里涌动。
那份心情流经二十年岁月长河,跨越过空间次元的阻隔,鼓动着他。
他探身,去箱子里翻找着。
但是并没有找到。
没有,确实没有。
怎么可能。
不可能。
不行。
这个密码箱藏下的密码,他必须破译。
他反身问那位带来箱子的“使者”:“相叶给你这个箱子的时候,怎么说的?”
“也没说什么?就说这是给大家的惊喜,让我一定当着大家的面打开。”
“……他没说他为什么不来?”樱井问。
“我问了,他说他已经安排好了要出门的行程,所以就不过来了。”
“出门?”
“啊,好像说什么要去看日出——”
“看日出?去哪里看?”
“倒是没说……不过我看他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也就没好意思再多问。”
“……”
樱井攥了攥手里泛黄的信纸,提了一口气。
“你跟大家说一声,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诶……去找相叶君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已经迈步往外走的樱井有些讶异,回过头来,话没问出口,但“你怎么知道”清楚写在脸上。
这位同学朝樱井笑了笑。
“不是听说,你们喜欢对方吗?”


to be continued




有人说我东更西更只不过是不想开车。
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明明从来只骑自行车(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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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に恋したい(十一)

十一

“今晚喝得比往常多哟。”
坐在吧台斜对角位置的女性磕了磕手里的纸牌,轻悠着声音这样对樱井说。
吧台边握着玻璃杯的樱井清楚心知自己喝了几杯,因而简单应道:“没这回事。”
“我说的不是看得见的这些。”穿着多少透露波西米亚风情的女性也不抬眼,把手里的塔罗牌一张一张摆在吧台台面上。
“……”拎着杯子,樱井看看斜对面这位多少有些神叨叨的女性友人。其实也是友人的友人,他第一次来这种LES吧也是因为跟着认识的朋友,来了以后又再认识新的朋友。在二丁目的时间久了,各种关系里深浅远近的朋友变得越来越多。
就比如这一位。时常出没在近午夜的店里,摆弄着手上各式用来占卜爻卦的纸牌链坠什么的。说是做着算命占星的行当,好像又不是靠这个吃饭。总之与她是偶尔遇到偶尔闲聊,有搭无搭,更像是个在酒意里带点神秘感的存在。
毕竟樱井也并不是没事总到LES吧里晃,他也没有任何奇怪的癖好,更知道自己当然并不可能受这里的欢迎。不过正是因为不受欢迎,他才会在特别想要安静最好谁都对他没兴趣都别上来搭半句话的时候——就比如今天——到这里来。
“那看不见的那些,都喝到哪儿去了。”樱井拎起酒杯抿一口。
“既然说了是看不见的,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不是吗。”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手里的牌告诉你的吗?”樱井浅淡开着玩笑。
“嘛,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也可以呀,牌面一向都是会说话的。”对方对着樱井翻开一张牌。
“别开玩笑了。”樱井别开眼,“我可是一向不信这些的。”
“你这样的男人啊,对自己的掌控力太有自信,又或者该说是——太以为一切都能被自己掌握。”对方接着说:“你要相信,这世上总有些事是你还未知的。”
“……”樱井把杯里的酒喝空,没说话。
“就比如现在吧,你一定觉得自己特别清醒,可其实你不知道,自己明明是为求醉而来的。”
“……”樱井似乎不想否认,或者是也没办法否认。
斜对面的友人也不再说话,专心摆弄着台面上的纸牌。
示意酒保再来一杯,樱井再次拎起杯子,自语般道:“那刚才那张牌,说了什么?”
大波浪卷发掩着的唇角扬了扬,笑道:“它说你在想一个人。”
樱井似乎很想要冷笑一下,但还是礼貌地忍下了,“放之四海而皆准,出现概率最高的通用心理,你这种说法不过就是最常见的占卜诈欺罢了。”
“嗯,对呀,随你怎么说好了。”
对方也不争辩,轻松耸肩。
可是樱井不轻松。
本来已经占据满心满肺满脑子的那个身影,这会儿更加变本加厉,快要按捺不下。
就算对方只不过是通常的诈欺——也被说中了。
到了这会儿樱井似乎没办法不承认,两年来他的如常生活里从来没能使一份思念消失。不仅没有消失,还根本不知不觉地无处不在。
当今天早上被角掀开,那张脸从被子里露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然以为自己一直以来的那些臆想竟然成真了。
那是他在无数个清晨希望真能得见的一幕。
内心深处他所真正向往的,求而不得的。
不想面对,不敢触碰。
然而真相却自己动手,揭开被角昭然眼前。
昭然若揭不是这么个用法吧。


那睡颜还是那么可爱。
可爱得人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
樱井很怕这份不安宁会搅得他难以忍耐,而最终因为寂寞所以在自己的单人房双人床留下了谁。
那是他不想的。
因为那和他所向往的东西背道而驰。
他知道这份克己也许是毫无必要甚至只是自我满足的,但他就是不想。
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直枯坐到什么想法都不再有为止。
但愿如此。
但愿这份修行一样的想法不会被对一个人的思念所打败。
樱井以为自己喝得并不多。
但可能确实有些看不见的是不知道喝到哪里去了。
这让他的话开始多起来。
和对面那位“了解未知”的友人。
“我今天看到他了。”
樱井的指尖摆弄着玻璃杯沿,盯着里面一点点化开的冰块,似乎像是承认了“在想一个人”的说法,又像只不过是一个人在自语。
“哦,那不是很好吗。”
“不好。”
“怎么呢。”
“看见了……就又开始放不下了。”
“呵呵……说得好像没见到时你已经放下了似的。”
“……”
“他还是那么好看吧?”
“嗯,还是那么好看,一点都没——等等……”樱井转动着杯子,有些迷离地抬眼,“你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纸牌还在被在吧台上摆来摆去,对面轻笑道:“我看见了呀。”
“……”皱皱眉,虽然意识确实有些涣散,但樱井确定自己还是没醉,不过是话开始变得直接起来:“不要在那里装神弄鬼。”
“我真的看见了呀。”
“从那些牌里吗?”
“怎么,不服气吗?”
“……”
樱井一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因为他差点就想说那倒真是不错你也教教我让我看看好了。这种无稽的对话和想法,简直是荒诞。
还是不要再贪杯了。
回去和新买的枕头作个伴比较好。


“麻烦一杯莫吉托。”
听到这一句,角落里的女性从吧台上的纸牌里抬眼,朝在斜对面位置坐下的人望了一眼。
对面的相叶也发现了她,朝她微微点头致意。
“刚刚他也点了这个哟。”算命般的语调也不与他招呼,直接就在几乎已经没人的幽静空间里开口出声。
“……”坐在吧台边的相叶反应了一会儿,才有些恍然道:“啊,你误会了……我很久没见过他了,并不知道他……我不是跟着他来的。”
“嗯,按通常规律来说,今天他确实不应该来这里。”
“我只是自己过来喝一杯。”
“哦,是么。”
“其实——”酒杯推到相叶跟前,相叶用手指磨了磨杯沿,“早已经没再拜托你也没付过费用了,不用再麻烦你帮我调查注意他了……”
“别误会了,我可没在工作,今天在这里也是纯属巧合。”她看着手里的牌说。
“是吗,那就好。”
相叶轻浅笑笑,想着两年前的自己还曾经干过STK调查樱井的事,就觉得真是一把年纪了还净干些不着调的事挺不像样的。
斜对面的这位,说是相识也算不上,真实身份是不是吃私人侦探这碗饭的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几年前在循着樱井在二丁目的脚步和习惯,看他通常都在哪些店里过着哪样的生活时,遇到了这位樱井的古怪友人。
说是拜托调查,也就是些樱井的出入规律消费偏好什么的。
两年前,樱井第一次在二丁目遇到相叶。但其实,那时的相叶根本该算是“早已久候”了。
“我早都不干那样的事了。”指尖摩挲着杯沿,相叶轻声说。
纸牌后面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可你还是坐在他一直习惯坐的位子上。”
“……”拎着杯子,相叶左右看看,这才意识到,的确如此。
“自从你知道他是习惯坐那里的,就也从来没有坐过其他位置。”
“……”似乎确实如此。但是那又如何。那又能证明什么。他这种无意识的举动并没有任何企图,不过是——
“是想要在同样的位置看看他眼里的人和事吧。”
过于一针见血。
扎得相叶手里的杯子一滑。
杯中酒险些都洒了出来。
“这种看不见的STK,更可怕哟。”
“……”相叶抿抿嘴,似乎认为也没什么可否认的。可是也无所谓吧。他答应的,承诺的,都已经做到了。只要不再打扰樱井,剩下的,想怎么样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与其他别的什么人都无关吧。


——“随你怎么回答吧——你怎么回答,我都死心。”
两年前他是这么说的。
可事实上呢。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的大概是——
随你怎么回答吧——你怎么回答,我都不死心。


“既然怎么都不能死心,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听到斜对面传来这句的时候,相叶一个激灵。
“你到底是……”莫名被诡异的人读了心,他多少显得有些愠怒。他想要说这都关你什么事你又知道什么,但是同样被礼貌和教养按了回去。
“几年前你拜托我做所谓的调查时,不由分说签出的那张支票,面额也实在有点太大了些。你看,事到如今不还你几卦,心里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呢。”曾经的私人侦探倒是笑得自在。
“不用了。”相叶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他想今天也许本不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从早上莫名其妙在家具店的床上倒头睡着到半夜又忽然怎么都睡不着骨节发痒只有爬起来出门,这一天都很不正常。
简直就是电磁场紊乱。
走出店门的时候,片云遮月。
相叶吸口气,迈开脚步跑了起来。
他的煎熬不用别人来同情。
同样也用不着别人的指手划脚。
就算是只能通过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视角,去了解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和他所看到的世界,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瞥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那也是他自己愿意的。
他答应了的就能做到。
反正无论怎么样,过的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又能有什么不同。


店门在相叶身后关上的时候,吧台里的酒保对角落里的神秘客人说道:
“很少见到你这么多话的啊。”
“有吗。”
“有啊,多少人找你看你不是都懒得理么。”
“呵,就是看到有人那么乐意和他们的命运做对,觉得很有意思罢了。”
“什么命运?”
“怎么,你还看不出来?”
“嗯,嘛……”
“相爱的命运啊……那两个人。”


to be continued




不能辜负那么多对肝的关心。
要好好地更在“护肝”时间。
天气好热,大家也要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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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に恋したい(十)



“啊……樱井君弹得真是太好了。”
“真的,你能答应下来真是太好了。”
几个同学对坐在钢琴前的樱井赞叹不已。
樱井抬起手腕,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没有,太久不弹生疏得厉害。”
“不不,这一听就是练过的。”
“这样的水平以后同学们凡是婚礼肯定都不会放过你的。”
几个排舞排得如火如荼的同学边擦汗边说。
“能帮上忙的话那我也很乐意,毕竟大家能晚上11点还在这边集合练习真的很难得……”樱井深知这样的情谊在大家都已成年走入社会多年以后显得多不容易。
“嗯,能有你这样的也很难得啊,来练习还带慰问品!”
“哈哈哈哈可不是吗……还那么高级的水果和果汁。”
“说起来樱井君这礼仪真是不得了,好像几乎每次聚会都一定会买水果什么的带来吧?”
“也没有……都是看到就顺手买了。”樱井不好意思地笑笑:“时间这么晚还要一直跳舞,我怕大家太辛苦。”
“嗯,也是,说实话这些动作对肢体不协调的人来说真有难度。”
“要是相叶君还来的话就好了,他真是会跳……”
那个令人在意的姓氏从耳边擦过,樱井不经意般接话问道:“相叶君之前也有来吗?”
“嗯,本来他一直是最积极的那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说最近可能很忙不方便再过来了。”
“是啊,明明一边练习一边已经感动得不行的就是他,还说真到当天现场绝对会哭什么的……”
“……”樱井没有再说话。
他不能也不敢去问,相叶突然说不再来,是不是在听到自己答应了来伴奏之后的事。
他问了也没人能理解那又是为着什么因由。
只有樱井自己知道,如果是这样,那是因为什么。
是相叶在践行自己的诺言。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他是这样说的。
也确实这样做到了。
在樱井为那个全场唯一的观众躬身谢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相叶了。
无论是在职场,还是二丁目。
相叶再也没有在樱井面前出现过一次。
已经两年。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每天和陌生人擦肩而过,也从不会思考其中概率。
曾经熟悉的人有天再也不见,大概也不用感到特别奇怪。
这是一个明明通讯日益紧缚彼此,人们却越发擅长失散的时代。
两年对于樱井来说,也不过是倏忽而过。
毕竟现实只给了他一种结果,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从这个结果里终于体验到了一件事。
——假如他的世界里没有相叶。
哪怕是谈判签约同学聚会,樱井都再没有看到过相叶的身影。
就像这次为同学婚礼准备惊喜这样,相叶严守约定,在该消失的时候安然消失。
按道理说,樱井这该算是求仁得仁,长久以来想要的终于如愿以偿。
但大概只有天知道他的心情。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坐在钢琴前,樱井扫一眼自己“顺手”带来的好几大袋子水果,眼尾浮起浅纹,目光飘回琴谱。


“相叶君呢?相叶君——”
“唔嗯?……”
“啊,你窝在那里干嘛呢,大家都在背歌词?”
“唔嗯,没干嘛啊。”
相叶把刚放进嘴里的葡萄用力一咽,眨眨眼睛。
“你在那边优哉游哉地吃水果?”
“嗯?什么?没,哪有啊。”这样说的相叶下意识地用手指蹭了一下嘴角。
“果然是,你这家伙!”
“哈哈哈哈被发现了……”
“你会唱了吗就在这里吃喝玩乐!班主任可是说了,这次全校大赛一定要拿奖,逼大家拼命练习呢。”
“诶,会了啊……旋律不难啊……”相叶挠挠头发,“再说得不得奖什么的,要有信心,有实力自然做得到。”
“把你得意的!节奏感好真是了不起啊。”
“哈哈哈人是需要表扬才能够进步的嘛……”
“……”
几米之外。
伴奏的钢琴后面有一双眼睛。
全程把一个人蹲在一旁吃葡萄吃得认认真真津津有味的相叶尽收眼底。


大事之前举重若轻,以及爱吃水果的相叶君。
虽然我的世界已经没有你。
但只要你还在这世界某一个地方优哉游哉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那就够了。


樱井的确是那么想的。
真心实意不掺假地那么想。
他没有奢望过能再见相叶。
但是你自以为的小世界和你不知道的大世界之间的交集,往往都是在你毫无防备时突然的一个乍现。


樱井也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突然间就想起要去买一个新枕头了。
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参加别人婚礼惊喜的准备,看着一个家庭从无到有之前的过程有所感触。或者是因为家里人再一次把贴着温婉女子的相亲册递到他的面前,让他再一次被迫地计算了一下自己已经把单身生活过了多久,从而忽然之间意识到,家里一个人的床上用品都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更换过新的。
即使是一个人过,也没道理不注重生活品质。
这是必须的。
毕竟他又不是缺钱。
住在都内最中心位置的公寓里,房子不说大得夸张但也一直是单人房双人床。想想如此这般却是一个单身汉把所有日常用品都用破了还不知道换,那样子也实在是太凄凉了些。
一旦下了决定,就开始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枕头的确太旧早就该换。于是在周末一大早已经睡不着,起身出门踏上寻觅新枕头之旅。
樱井去的是一家家居用品综合店。
有家具有家纺有日常一应用品。
他想着彻底来一场当下很流行的“断舍离”,所以选择了这样仓储式的综合店。
离自己的公寓不远。
走着几分钟就可以到。
先踱步到了床上用品区。
因为他是一大早就睡不着了,以周末来说时间还显得有点早,所以这家24小时营业的店里几乎还没有什么客人。
他在一排排空荡荡的单人双人床之间走着,摸索着被褥上的枕头,一个个抱起来,闻闻拍拍,感受着能让自己满意的手感。
就是这样。
在走过一张米色系用品覆盖的双人床边时,樱井探身伸手去拽自己这边的枕头时,双人被子的另一边忽然动了动。
樱井吓了一个哆嗦。
一时僵在当场。
盯着被子看了几秒的时候,被子里再次有东西动了动。
稍微冷静下他当然知道,这家24小时店一直都有允许人进来休息短睡的特色服务。他只是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人跑来这里睡觉,又会有什么人真的能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公众场所里睡得着。
四下无人。
樱井抱着怀里的枕头,正准备把枕头轻轻放回去,别吵到这位正在被子里休息的客人,被子的一角忽地一下从里面被掀开了。
一头睡得有些毛燥的头发露出来。
挡住了熟睡人的脸。


风从窗外吹进来。
撩动挡住少年脸庞的头发。
可能被毛燥发梢扎得有点痒,趴在课桌上熟睡的少年耸了耸鼻子。
霞色映进空荡荡的教室,那年才十七岁的樱井翔看得入了神。
睡得这么香。
等他等到睡着。
还在等。
即使樱井明明说过很多次放学以后不要再等他,但相叶依旧如故。
即使再怎么等,樱井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要不是他一直一个人等到百无聊赖趴在桌上睡着,樱井也根本不会靠近近他身边一米之内。
放轻手脚小心翼翼地坐在相叶对面。
樱井盯着他的睡颜,安静地看了很久。
风渐渐凉下来,调皮的发梢对少年的睡颜叨扰再三,皱起的鼻子也驱不散它们。
樱井笑出来。
伸出手想要替他拨开那些发丝。
却最终还是在轻微翕动的长睫毛前收回了指尖。


许多年过去,少年的睡颜竟然一点都没变。
头发短了。
发色变了。
可是一眼就认得出来。
至少在樱井眼里是。
他不知道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场合里遇到相叶,与其说是遇到,不如说有点像是从天而降。他想不明白,只是无意识地坐在床边,安静看着那张睡着的脸,好久。
那看一眼就要入神的睡颜。
那天离开时,樱井怀里抱着从那张双人床上拿过的枕头。
他想应该就是它了。
能让那个人睡得那么好的,准不会错。
那天醒来时,相叶也并不知道有人替他把被角仔细掖好过,生怕漏了风进去让他着凉,就好像他真的会在那里睡个整天整夜似的。
他只不过是沿皇宫附近晨跑,跑着跑着天上飘起极绵细的雨丝,让他进了路边这家店准备稍微休息一会儿。但在进来以后不知怎么突然就倦意袭来,走到一张床边上躺下就睡着了。通常他还真不会这样无厘头的,至多也就不过跑累了打辆车回家而已……也许是一向很难起床的他这一天莫名起得太早,也许是这天的空气特别湿润催生睡意——
也许都不是。
也许只是,你所以为的兑现承诺的煎熬和你所不知道的放你自由的相思,在量子物理的作用下,磁场剧烈吸引的一次乍现。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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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に恋したい(九)



“医生,他的手……”
“放心吧,虽然是大拇指骨折还有几处割伤,但正常来说这个程度的伤恢复以后是不会影响任何日常生活里的正常活动的。”
“那……钢琴呢?”
“钢琴?嗯,那要看是什么程度的要求?”
“要成为钢琴家的……那种?”
“你们知道职业的钢琴家都会为双手上几千万甚至过亿的保险吧?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职业的音乐生涯对手指活动反应的要求是极为细微的。我不能说他以后都不能再弹钢琴,但是关于是否能够达到专业水准的要求——没有绝对的不可能,只是也没办法给出保证。”
“可是医生——”
“孩子,你想太多也没有用。这么多年这种问题我听过很多遍,还能不能做这个,还能不能从事那个。一切都没有绝对。只是人体工学那么严谨,一旦破坏都不可能百分百地恢复如初。太多对双手要求极高的行业,就算是正常的时候也未必能达到最佳状态,更何况已经是受过伤害的了。”


小翔,对不起。
那天跟到医院一直呆到一切都处理完毕樱井翔都已经离开医院自己还没走偷偷跑去找医生的相叶,一直想找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但同时他又明白这句话有多么无力。
他也明白,樱井应该根本不需要这句话。
但除了这一句,他还能说些什么?
当手上打着石膏缠着纱布的樱井走进教室的时候,惊讶的同学们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的时候,相叶实在并没有勇气上前。
对于出了什么事,樱井绝口不提。
“没事,受了点小伤。”
他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的。
但当然还是没有人不知道,他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音乐教室练琴。
而其他别的很多变化,就没那么多人知道了。
“樱井同学的手不方便,谁来帮樱井同学发一下周记本?”
“我!我来!”
当老师那样问的时候,相叶第一个举起了手。
樱井看了他一眼。
低下头,把缠在手上的纱布扯掉了一角。
“小翔,小翔——你要吃面包吗,我去给你买?”
“你的便当盒在哪儿?我来给你拿……我陪你一起吃呀。”
“体育课你是不是要见习?我和你一起。”
樱井默默看着突然开始在自己身边上蹿下跳的相叶,忽然觉得注视着他的目光令他感到那样难受。
他受伤的又不是脚,用得着像对待伤残人士一样对他这样小心翼翼吗。
对于手上受的伤,樱井其实本来并没有那么在意。或者说,他原本没觉得是一件多严重的事。的确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骨折,但说到底也不能怪别人啊。而且医生也说了这不是会影响正常生活的伤。至于说钢琴——诚如他所说其实他未必就有那么执着于将来一定要在钢琴这条路上怎样怎样,虽然他的确参加过大小很多比赛,但家里也从来没有寄望他将来就必须要把钢琴弹出个什么名堂来的。
让他难受的,是从看到他受伤时起的相叶的表情。
似乎从看到他的手受伤的那一刻起,那张原本灿烂得一览无余的脸就再也没有轻松自然地面对过他。
这让樱井每次再看到自己手上的纱布一次,都愈加不自在一点。
他的忍耐在点滴累积,手上的伤口在癒合,有些口子却越扯越大。
这一天放学后,到樱井轮值。他发现粉笔快要用完了去教学用品处领新的。
“相叶君,走吧?”
“啊,我先不走,不用等我。”
“诶?今天有练习赛啊,你不去吗?”
“嗯,我请过假了。”
“你怎么了,有段时间不参加训练了……不想打棒球了吗?”
“嗯……也没有啦,总之不用等我,你们去吧。”
“哦……那好吧。”
正拿着粉笔走到教室门口的樱井听到了教室里这样的对话。几个同学从教室里走出来,经过他身边时,小声私语擦过他的耳边:
“相叶君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最近变得怪怪的。”
“我也觉得,好像老是紧紧张张的神不守舍,搞不清在想什么。”
“谁知道呢,走吧……”
樱井攥着粉笔盒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
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他的相叶从座位上弹起来,几步走向他要接过他手里的粉笔。
樱井侧了下身,没把粉笔盒给他。
“这么点东西,用不着。”
“嗯,也是。”相叶讪笑着说:“我还是帮你干点别的吧,我去扫地。”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樱井拒绝。
“……我反正没事呀。”相叶接着笑道:“等下我陪你一起回家。”
“为什么,我们顺路吗?”樱井冷淡地说。
“……”相叶站在那里,搓着手掌心,接不出下面的话。
樱井头也不回地开始收拾,清楚知道身后相叶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自己。
曾经,这是他多么想要的东西。
可如今,他如芒在背,无处藏身。
而那个冷淡的背影从那之后就变成了相叶眼中的常态。无论怎样试图接近,都会被无形的气场拒之千里。
有些东西将他们牵绊住,却又同时将他们隔离开。
也许那时候他们还都曾经幻想过,这种难捱的状况等到樱井手上的伤痊愈就可以解除。但事实却是,看得到的纱布石膏尚且已经算是温柔,看不见的伤处和不存在的包扎才反而残忍得真切。
手上的石膏彻底拆掉那天,樱井看着活动自如的大拇指,还有那些疤痕尚未退却的伤口,莫名地没有了再次走进音乐教室的心思。
也许他并非认为自己的手不能再弹琴。也许他只是担忧,万一真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而最终却被手上的这个旧伤所阻碍,那这次受伤的罪过就会从只是一种可能性变成结果,货真价实地压在相叶的身上。而只要这件事始终没有真正发生,就没有任何包袱需要相叶去背负。
那才是他所真正希望的。
他希望相叶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走自己该走的路,去实现原本他所有的那些梦想。
那大概,就是他自己的一个梦想了。
樱井再没有走进过音乐教室,坐在钢琴前。
相叶的棒球和旧手套,也开始慢慢在书架上落了薄薄的灰。
虽然他对于接近樱井的努力从没放弃过,但也从未奏效。
在老教学楼音乐教室窗里窗外那一段极为短暂的交集,就像是一个虚幻的交点,擦肩而过之后,只能背向而行。
无论相叶在楼梯转角拦住樱井多少次争执再三,把手里的篮球装作失手丢到场边的樱井脑袋上多少回又被无视,都再也拉近不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相叶内心深处也许并非不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为无用功。
但他就是不能放弃。
除了是自己让樱井再也不弹钢琴的歉疚之外,还有其他别的原因。
那个隔窗相对,衬衫耀眼的时刻,他所想到的一切。
他想要得到那个结果。
证实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并非虚妄。
他放不下。
他因放不下而一次次伸向樱井的那只手,始终放不开。
当在体育课上看到在做引体向上测试的樱井因为用力而让单杠有些晃动的时候,始终站在旁边盯着他的相叶立刻下意识地、迅速地伸出手,用力扶住了单杠。
樱井并非没有看在眼里。
但看在眼里的却是一副温柔的枷锁,牢牢地拷在相叶的手上。
担忧他受伤。
担忧他再次受伤。
要一直像这样拷住相叶,或许也不错。曾经他想要的,不就是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的相叶,能够像这样对自己目不转睛吗。
但,是以这种方式吗。
要用这种看不见的枷锁把相叶拷在自己身边吗。
这是他想要的吗。
樱井翔。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有过关于梦想的约定。
便万万不能。
多少年里,樱井一次次扯断那副温柔的枷锁,下定决心放开相叶给他自由。
他的确做到了。


当弹下最后一个音符,站在舞台上,为唯一的观众谢幕的时候,樱井翔心里是没有任何遗憾的。
他的梦想早已实现。


“真是抱歉啊部长,让您亲自上去找……”
“这有什么,等你们找到了,天都黑了。”
“果然这些样品放的位置还是您最清楚,真是惊人的记忆力——啊,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等我递给你啊。”
“哇,好重——谢谢部长,那边客户等着要看很急,我先过去了,您自己慢慢下来啊。”
“好,没问题。”
从公司仓库货架上搬出一箱要给客户看的样品递给下属,蹬在梯子顶端的樱井,在转身准备爬下来的时候,眼前地面一晃,脚底在阶梯上一滑。
他用力握住梯架俯下身,才没有从上面摔下来。
伏在梯子上的樱井失笑。
心里知道,再不会有一只手会伸过来,替他扶住摇晃的单杠,或是梯子。


to be continued




别人挤出的是糖和奶。
我却是天然自产玻璃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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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に恋したい(八)



世间事皆有因果。
但有些时候,因就是果,果就是因,因果纠缠成一个死结,无从解起。
然后,没有如果。


“哥?你怎么有时间回来。”
正在招呼客人的相叶裕介看到相叶雅纪从店门口走进来的时候,边放下菜单放朝他走过来。
“这话说的,我很久没回来吗。”相叶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忙你的,我没事。”
“切,有多久你自己知道……两个姑娘成天在我耳边念叔叔怎么最近都不来,念得我都快烦死了。”
“真的啊。”相叶笑得很开心,“她们这么惦记我吗?”
“还好意思笑啊。”
“我给她们带了礼物,提上去啊。”
“哎呀,跟你说了多少次不用老买那么多东西,用不过来的。”
“不是啊,咱家以前又从来没有女孩子的玩具啊什么的,我们两个男生留下来的东西她们又不爱玩……”
“好好好,我不管你,你随便啊,看哪里还有地方堆你送来的东西你就堆哪儿吧。”
相叶于是只管笑着上了楼。
看到两个侄女都睡得正香,盯着两张小脸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以后,他把东西小心地放下,退了出来,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他已经很多年不回来住,但是房间里原本的东西从没有动过。
目光扫过书架上那几座校际棒球赛的奖杯,落到了那只他一直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棒球上。
有点破旧,没什么特别。
但在过去这些年里,相叶每每看到它,都会心里一个哆嗦。只是在最近两年,这个条件反射才终于好了些。
相叶盯着那只球站了一会儿。
如果。
如果他当年没有那么多事。
如果没有这个不听话的家伙。
如果。
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会有所不同。


“社长,音乐厅的预定已经完成了,在您规定的时间里能空出演出安排的有这几个地方,按您的要求,选了条件最好的。这是时间地点和费用的明细,您看一下。”
相叶接过明细,忽然莫名地有些想笑。
竟然真的这么干了。
有朝一日,他竟然真的可以这么干。
把一间音乐厅包场。
他现在是很有钱,但类似于这样挥金如土的事情他从没干过也没有任何兴趣。
并且真的这么做了以后,内心深处涌上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这是图的什么。
相叶在明细上签了字。
把给樱井的电话拨出去的时候,相叶清楚知道,这绝非是属于他们的那个约定。但事到如今,那个约定也只可能以这种形式去完成了。


“哥?好少见啊……”
在非节假日的日子里看到樱井翔回家,并且还坐在客厅的钢琴前,樱井修有些惊讶地打招呼。
“修?”以为家里没人的樱井显然也有点意外,“你怎么回来了,不应该在学校吗?”
“今天下午没课,我回来取点东西。倒是哥哥你,突然间的,不用上班吗?”
“啊,我也是有点事情。”
樱井没法把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说清楚,只能含糊其辞。
“哦,那哥你忙你的,我拿了东西就回学校了。”这家最小的孩子自小性格独立,从来不多过问大哥的事情。
更尤其是——关于钢琴。
樱井家客厅里摆放的这架三角钢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碰过了。
它静静地在那里,只代表过去一段曾经的时光。
在它面前坐下的时候,连樱井自己都感觉,真是久违了。
掀开琴盖,指尖轻抚过黑白琴键。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弹了。就像在同学聚会上被要求弹一曲什么的时候,他也还是能弹。并且照样能弹出像样的曲子来。他之所以不再弹,是有别的原因。是他自己的原因。也许家里人最终是知道的,关于钢琴,他就算有心结,也是只有自己知道的那个心结。
总之,并非像电影小说里演绎的那样,钢琴因为一次意外的变故而成为了一个家庭的痛。并不是,钢琴于他和他的家庭来说,根本没有重到那个地步,这一点他知道,自己的家人也知道。
他想,也许不知道的只是某个人而已。
该说在答应相叶提出的那个要求时,樱井并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最终成真,似乎也不尽然。那是一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樱井是再清楚不过的。
所以他既然答应了,就也一定要认真面对。
弹些什么呢。
在这种表面看起来是在兑现约定,实际上只是在断绝过往的一个仪式上,该为对方——或者说是为彼此——弹些什么,才好呢。
手指轻按在琴键上,樱井转过头,望着客厅窗外的光出神。
如果。
如果他当年没有那么多事。
如果不是那么想靠近那扇老旧的窗户。
如果。
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会有所不同。


那一晚,当整个音乐厅的灯光点亮,无论是站在演奏厅门外的相叶,还是站在幕布后面的樱井,都不能想象,这将是怎样一个夜晚。
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完成一个并非为了兑现而只为结束的约定。
太戏剧化了。
相叶为站在演奏厅门外迟迟不敢推门进去的自己感到好笑。
你不是这么戏剧化的人啊。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低头看看穿在身上和该与这种场合相配的燕尾礼服大相径庭,还多少已经不太合身的衣服,相叶解开领口有点卡得慌的扣子,深呼吸几次之后,抬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那个时刻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站在舞台一侧幕布后面的樱井也同样。
甚至也许,那几次深呼吸的频率该是同步的。
这才让挽起袖子的樱井走上舞台时,推开门的相叶正从外面走进观众席的前排。
连脚步的节奏都踏在了同样的点上。
很显然。
因为是包场。
在没有任何观众的演奏厅里,要发现对方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灯光下,彼此目光撞个正着。
台上的人不记得走到钢琴前,台下的人也忘记了该找位置坐下。
他们相对而立的样子,还和十数年前一样。
那绝不仅仅是因为,两个人的身上竟然都是那件学生时代的白衬衫。
相叶敞开了衬衫的领口,樱井挽起了衬衫的袖子。
他们没有一个穿了该与这种场合相配的正装礼服。更别提领带,手表,所有该用来修饰这样场合里光彩的东西。
但眼睛黑得发亮。
衬衫也白得发亮。
快要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两个人都相当意外。
更因为紧张和过于复杂的情绪,让这种面对无声地持续了好几分钟。
相叶几次试图开口,喉咙里都不争气地紧绞在一起,没办法发出声音。
把手指捻了又捻的樱井最终也没能成为率先出声打破沉默的那个,他只有抿抿嘴,转过身,在舞台正中的钢琴前坐下。
掰直肩膀。
提口气。
翻开琴盖。
黑白琴键。
无论过去多久,倒退多久,它们的光彩都一样,这样简单分明,永不混浊。
像他的黑眼睛。
像他的白衬衫。


当樱井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去。
当相叶终于无意识地在最正中的座位坐下。
空气里的每一个音符。
都像是漫天飞散的钻石尘。


“呐呐,小翔,以后我都来这边练习好不好。”
“为什么?”
“嗯……操场那边太挤了,大家都在那里抢地方,我上次来就发现了,这里的空地又大又没人。”
“哦……是吗,那,也好。”
“会不会打扰你?”
“啊,不,不会的。”
趴在音乐教室窗外的相叶和教室里练琴的樱井这样说。
双方都没有说实话。
是因为“这边没人”,还是因为“这边有你”。
是“那也好”,还是“那太好了”。
可惜少年们都太天真。
没人像成年人那样懂得揣摩对方心思,读透目光里的心。


挽起的白衬衫。
在琴键上起落的手腕,以及隐约可见的手臂筋脉。
最好的席位,唯一的观众。
这是叫不出名字的一曲。
却也是最熟悉的一曲。
就和当年,那一天,那个傍晚,从音乐教室里传出来的那不知名的一曲,一模一样。
很多年前的相叶只听到了前半曲。
因为这一曲只弹到一半,他投出去的球就随着风改了轨道拐了弯,直奔那扇老旧的窗户而去。
飞翔坠落的球体撞击在玻璃窗上的一瞬间。
清脆的碎裂声。
玻璃碎折射着光点,钻石尘般飞扬。
钢琴声戛然而止。
但即使是面对那样的场面,相叶都并没有特别担忧。因为他已经在窗外站过太多次,清楚知道教室里那架钢琴所在的位置。以他这个球砸过去的角度,根本不可能到得了那么里的位置。他想樱井大概是被吓了一跳。他至多只不过稍微忧心了一下毁坏了学校公物会不会连累樱井一起受处分,因为樱井明明提醒过他的。
直到他跑到被砸穿的窗户前。


琴键上的指尖一个用力。
到底已经是多年未经练习。
弹错走音磕拌都没什么奇怪。
那被用力一敲的琴键发出的突兀声音,让相叶在座位上一个激灵。
像当年戛然而止的琴声。
预示着他接下来将要看到的是怎样的场景。


被碎玻璃和断裂的木框边缘扎破的手。
被染红的白衬衫。
以及那个正滚落在钢琴底下的棒球。


“樱井君,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把钢琴挪到窗户旁边?”
当老师这样问樱井的时候,他是这样回答的:
“我听外面的专业老师说,练琴时听室内的笼音和回声是很重要的,最好能把钢琴放置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让自己能更好地感觉自己弹的声音,以调整手感。”
回答得专业又学术。
老师当然没有理由反对。反正这间老教学楼的音乐教室在放学以后多数也只有樱井翔一个人在用,更何况,老师什么时候会对好学生说不。
其实。
为什么要移动钢琴摆放的位置。
那个“最合适”的位置又为什么要是在窗边。
真正的原因。
只有樱井自己知道。


但相叶不知道。
相叶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在教室最里侧的钢琴,会到了窗户底下。
不偏不倚。
似乎就专等着他的那只球砸进去。


是因为什么。
结果是这样。
这样的结果。
到底为什么。
如果。
如果。
真是抱歉。
今天的一切,就是今天的一切。
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


音符里的钻石尘在演奏厅里四散飞舞,尘埃落定。
衬衫雪白,被汗浸湿。
瞳孔漆黑,氤氲水气。
琴键黑白分明。
樱井抬起手腕。
在钢琴前静坐良久。
感觉着自己的心跳。
也听着耳畔台下的呼吸。
他扶着琴盖,知道过去的一切终于到了了结的时候。
这是他们说好的。
这也是他们终于兑现了的。
是童言无忌也好,是一言既定也罢。
世事总没有那么尽如人意。
现在这般,也许已经是最好的谢幕。
既然放下是他说的。
就不该在这一刻才忽然不舍。


无论这片刻里,台下的相叶有多么希望,钢琴前的樱井永远不要站起来。
樱井终究还是起身。
转身。
面向台下的相叶。
有些分子隔离了视线,让这一次的四目相对变得模糊不清。
樱井扬了扬下巴,以免低头时被看到有什么掉落在舞台上。
舞台,灯光,观众席。
樱井的喉咙里有些微的咸。
相叶君?
感谢你的善良,感谢你的任性,感谢你因为善良才生出的任性。感谢你造一个早已经不存在的梦境,在这里让我亲眼见证。其实你不知道,我的梦想,早就已经实现。
樱井再一次看回相叶的时候,相叶看到了一个他本不该明白的东西——休止符。
相叶想要从座位上起身,但像被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他看着舞台正中的樱井,对自己俯下身,深鞠一躬。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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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に恋したい(七)



二丁目有很多人都认识樱井翔。
进进出出总会有人和他打招呼。
樱井さん?
来了,樱井君?
隔着马路,或是从店里探出头来。
樱井都只会笑着点头致意。
他不喜欢说话。
至少是在这条街里的时候。
公司职场里里外外也有不少人知道他常来这里,毕竟世界太小总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候。关于他的传闻和议论不少,但樱井从不回应。因为他人不过是随口说说,并没人真正在意你正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的确是二丁目的常客。
只不过他来这里的状态可能和大多数人想象臆测中的不同。
他在二丁目有固定常去的几家店,有静也有闹,也认识了不少朋友,什么样的人也都有。很难说从没有过暧昧的人和事近前,但是于他来说都不过是别人的生活。
他有喜欢听的唱片,有中意的威士忌,也有相熟默契的老板,以及只是简单讲讲彼此日常的朋友。他从不深入任何人的生活,也不允许所有人接近他的生活。并且这是一种经年累月逐渐形成的自然状态,而非刻意制造。
他没有伴侣,也很少一个人在家呆着。
在家呆时间长了头会疼。
没有伴侣么——倒是自在。
但这些对于一个事业有成适婚不婚的中年男人来说,都是不正常的表征。这让他在歌舞伎町的私生活到了世人眼里就变得混乱且妖魔化。他清楚知道各种流言和八卦满世界乱飞,只是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所以满不在乎。
所以这些相叶也知道,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只不过是当相叶真的把话那么说出来,樱井理解是理解,要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吗。
他流连在二丁目,只是因为无法面对他?
他说是就是吧。
他又何须辩解。


那天,房间的门在樱井背后相叶眼前轻轻合上。
一周后,当樱井推开二丁目某一扇熟悉的门,抬眼看到正有人坐在门里,就等他推门进来。
一关一开。
换了世界。
黑暗中的狼狈喘息换成了柔和暖光里的爵士调子。
樱井并没有退出去。
这是第一次在二丁目遇到相叶。
就在那个正对着门的位置,等待着他。
樱井走过去。
在相叶身边的位置坐下。
“老样子,谢谢。”
樱井瞟一眼相叶手边的杯子,发现他点的就是自己一惯的“老样子”。
没人和对方打招呼。
太多的画面难以消化。
也不知是谁太有勇气,竟然还能够这样并肩而坐。
静默着坐了一会儿。
樱井提口气。
“你找人查我吗?”
“怎么,这里只有你能来吗?”相叶开口。
樱井笑笑。
已经不知道是无可奈何还是被气笑的。
“随你吧。”他笑着说。
“我上次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相叶这样说。
“……有什么可回答的。”樱井端起自己的杯子,“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小翔。”相叶说:“我今天来,是希望我们两个能真正像成年人那样,心平气和地谈一次。”
“……”樱井抿一口酒,“谈完这一次,你就会放下吗。”
“……”相叶侧目,看看樱井。
放下?
有意思。
一直以来放不下的那个是谁?
他想这样说,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相叶希望今天的气氛能够一直平静详和,而不是再反反复复上演那些幼儿化的拉扯争拗。樱井说得对,他们都是多大的人了,难道还真的一辈子长不大吗。
他深入樱井生活的最私人之处,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的。
所以他希望今天一切都能有话好好说。
说完了,也许就真如樱井所说的,可以放下了。
但其实对相叶来说,并没有所谓放不放下这个概念。一直以来,他自认始终直面所有的问题,他尽一切努力去争取,尽最大可能去证实,而如果竭尽全力,仍然没办法得到想要的那个可能,那么放不放下都没有区别。
尽力而为吧,相叶雅纪。
这是最后一次。
他和自己这样约定,而干了杯中的酒。
“小翔,我想问问,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樱井想了想,“至少不是我不想要的吧。”
相叶点点头,“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樱井蹙了蹙眉。
他把杯子攥在手里,隔了一会儿才说:“梦想?”
“是啊,梦想。”相叶也又重复了一遍,“很久以前我们说过的,彼此的梦想。”
相叶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樱井的梦想怎么样了,他们两个都清楚。
但这注定是一个绕不开的结,相叶眼看着它病入膏肓,不把它挑破,只会在生命里反反复复地发炎化脓,永远不可能结痂愈合。
这样的刺痛相叶也不想。
樱井会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绝没有轻一丝一毫。


“樱井君,樱井君!”
终于找到那间音乐教室时,相叶来不及绕进那栋老旧的教学楼,循着钢琴声,直接奔到就在一楼的教室窗外,双手扒在敞开的窗框边,探身对正坐在教室里练琴的樱井喊道。
樱井吓了一跳,在钢琴后面抬起头。
“相叶君……”
“樱井君,我们赢了!”
相叶手里握着棒球,兴奋地朝他挥挥手。
“是吗?”樱井起身走到窗边,“上次那支队?”
“嗯!”汗湿了相叶的头发,一路跑来,蹭了点泥土的脸颊有点红,“我赢回来了!”
樱井看着那双直视自己的眼睛,黑得发亮,里面的光彩几乎要把人点燃。
“我知道你能行。”他笑着说。
“……”情绪高涨的相叶却一时卡了壳,看见窗户里的樱井迎着夕阳,身上的白衬衫干净得反光,分不清是跑得太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心跳得这么快。
“相叶君,将来的梦想是甲子园吗?”樱井微笑着问他。
“唔……”相叶挠挠头,在莫名的慌乱里有些手足无措,“其实,并不是哎。”
“哦?看你这么喜欢棒球,我还以为……”
“是这样的,我是很喜欢棒球,但也喜欢篮球,还特别喜欢跑步……”相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似乎突然被樱井提出一个很深刻的问题,自己却并没有怎么深想过,“事实上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我说了你不准笑。”
“绝对不。”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个公司社长。”
“哦?……”樱井的眉梢挑了挑,很明显确实是在抑制自己的笑意,“原来如此。”
“你看你看,我说了不准笑吧?”相叶抗议地用手里的球敲敲木头窗框。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笑——别敲别敲,这里的窗户已经很旧了,我每天开关都很费劲的,砸坏了等下关不上咱们两个可要惹麻烦了。”樱井很自然地扶了下相叶的手。
“说起来……”相叶四下张望一下,“这间教室的位置可有点偏啊,而且看起来还这么旧了,你每天在这边练习不害怕的吗?”
“噗……怕什么,怕校园七大传说啊。”
“哎你别说你别说,我听不了这些。”相叶连忙摆摆手转移话题,“那——樱井君呢,将来的梦想,是什么?”
樱井耸耸肩,环顾一下身后的音乐教室和钢琴,用眼神对相叶示意,“你看呢?”
“果然……”相叶点点头,“看吧,还是像我上次说的那样嘛,就是要成为钢琴家的人啊。”
“嘛,其实这样说还是觉得有点太远,不过,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先去努力就是了。”樱井说。
“那,有朝一日我们的梦想真的都实现了,我要包场去听你的演奏会。”
相叶的眼里闪着无比认真的光。
樱井不知道要面对一个人,有时竟然还要接受这么璀璨的光芒的考验。
他想要强装镇定。
来掩饰自己的乱了阵脚。
“哈?”他笑得露出门牙,“相叶社长还真是一日千里。”
“笑什么,我认真的呢。”相叶再一次用手里的球敲了敲窗框。
“好好认真的——我说真的别动这个窗户,小心伤着手。”樱井再次握住他的手腕,抿抿嘴唇,报以同样的认真,“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小翔。”


你的梦想。
实现了吗。
不,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你知道,我也知道,它不会再实现了。


樱井攥紧玻璃杯的手上钻过一阵尖锐的痛。
他知道这不是伤痛。
那里的伤早就已经好了,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痛感。
这只不过是一种类似于幻肢痛的心理错觉。
但这种幻肢痛也足够让他说不出话了。
相叶看着樱井的手,那里经过的每一分疼痛都复制在他的血管神经里,流回心脏。
“小翔……回答我。”相叶在剧痛的安静里出声:“你恨我吗?”
樱井不说话。
是说不出话。
他想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想说从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但他说不出来。
听相叶终于把话问到这一步,樱井更加可以确定,相叶这些年来的锲而不舍死不放弃是因为什么,他想要还给他的又是什么——他并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他一个人很好。
他一个人可以应付后半生。
不需要搭上别人的人生来赔付他什么。
他把手里的杯子攥了又攥,只想尽快结束这段成人之间的认真谈话。
“我怎么回答……”喉咙里已经哽住,但樱井不想被相叶听出来,“你才能死心。”


怎么回答?
回答真相,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要求?
你就这么急于摆脱我吗。
一直以来真的是我的一厢情愿强人所难吗。
相叶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流回心脏的血液绵里藏针,扎进每一个不能示人的角落。
让你这么痛。
真是抱歉。
如果可能,我想把这一切都替你扛了。
但是不能吧。
把你逼成这样,是我的不对。
我放下。
如果我放下你就能放下。


“随你怎么回答吧。”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好几次,相叶才用平和的声音说:“你怎么回答,我都死心。”
“……”樱井用力咬了咬嘴唇,尝到了浅淡的血腥气,他想这大概也可以算作一种杀气,一种只能痛下决心的杀气。这种杀气能给他勇气,说出与事实完全相左的话,来结束这场漫长的煎熬:“相叶社长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不是吗?”
“……”
“还希望我说些什么呢?”
“……”
相叶在吧台底下用力攥了攥拳。
到了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时候了。
——“一言为定。”
因为这也是他们很多年前的约定,不是吗。
“到此为止,真的……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相叶轻哑的声音里藏着无限温柔,一点也不像硬是压抑下了千针游走。他在吧台前正坐,对樱井说道:“我只再拜托你最后一件事。”
“……”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你说。”
“让我听一场,你的演奏会。”


to be continued



所有收到的520,521来还。
以及,我会尽量注意不爆肝的w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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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に恋したい(六)



面对一个人,可能会分很多个阶段。
首先,你要能意识到,有一个人开始出现在你的面前以及你的生活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可能还不一定很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就总是出现在你面前了。
其实,并非是他总来到你面前,而是——你时刻在人群里寻找着他。
要追溯几时开始就变成这样的起始和契机,却可能并不一定找得到。或者说,等发现时,你根本已经把那个未曾察觉过的契机起点忘掉了。
高中一年级的樱井翔也是。
他一点都不记得那个名叫相叶雅纪的同班同学频繁出现在自己视野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当他发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住进他的眼睛里,再也不肯搬出来了。
他只知道当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是相当为自己惊讶的。因为他满以为,自初中时对那个从匈牙利来的女生动过心之后,自己应该是不会再更奇怪的了。
没想到。
这一次,来到他面前的,竟然干脆跨越了性别的障碍。
樱井想不明白。
他完全不知道,就是在升入高中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前的某一个放学后,他因为在音乐教室练琴而很晚才走,经过操场时,看到因为考试临近所有人都忙于复习而空空荡荡的操场上,只有一个身影——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傍晚半阴沉着天,操场上的风有点大。
那个在操场上全力奔跑的身影,吸引了樱井的目光。
瘦高个子的男生,一个人全力向远方把手里的棒球抛出去,又再迎着风迈步跑出去。
樱井起初看不明白他是在搞什么名堂。
直到他一路跑到操场对面的棒球计分黑板前,在黑板上顶天立地写下四个大字——临机应变。
接着他退后几步,歪着脑袋看看这几个字,似乎是很满意地点点头,扔下粉笔,张开双手双脚,仰面在操场上躺了下来。
樱井在远处看得发呆。
其实多少可以推测得出,这多半大约是在期末考试的风暴来临之前一种没有把握的不安表现。就像他自己一样,考试近在眼前,时间很紧张,但是练琴的频率却一次也不想中断,也不想考试成绩下降让任何人说他顾此失彼。所以他只有拿出比别人更多的坚持和付出更长的时间,去努力维持自己的平衡。
因为自己如此,所以他能清楚了解这种状态。
他自己并没有特别特殊的减压方式,除了咬牙扛住,他也从没想过其他。
直到那天。
另外的可能性。
努力生存下去会看到的人和风景。
被浓缩在了那个画面里。
那个在风里奔跑,向远空投球,将一切交给“临机应变”,再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的男生。


当他已经住进来。
时刻都是面对。
明明他并不是在看你,你也会觉得他是在对你看。
面对,变成一种不经意的窃喜。
这种时候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推着那些年纪小小的人往不可估量的未知而去。
虽然有些事潜藏进意识的深处不易寻到,但有些事偏偏又永远浮在心上,像一片久不散去的阴云,在心上遮出熟悉的阴影。
樱井一直记得那一幕。
当他抱着全班的周记本和月考试卷上楼的时候,被从楼梯上跑下来的一帮同学蹭到厚厚一撂本子的边角,堆叠的纸张失去重心,卷子本子飞了一楼道。
“哎呀呀——”
“你看看你,撞到人啦。”
有人跑过去,也有人在楼梯上停下来,和樱井一起蹲下身,捡拾着散乱满楼梯的笔记本和卷子。
这其中,就有相叶。
樱井知道。
在翻飞的纸页之间。
因为他已经住进他的眼睛里。
他知道不是相叶撞的他,但第一个在他身边蹲下来的却是相叶。
樱井沉默着,低头从地上捡过一本一纸。
“哇,这个厉害了,满分哎——”
没错,散落一地的是已经打出分数的月考试卷。
“满分?”
高中月考还能出现满分的机率并不高。
感慨了一下的同学,看看收拾动作最利索的相叶,把那张卷子塞到了他手里。
“给你。”
相叶接过来,定睛看了看。
“樱井……”他抬起头。
樱井后脊梁一紧。
“这谁啊?”相叶对旁边的同学这样问。
“诶?”
“那个……”
“不就在那儿——”
多少有些尴尬的同学话还没说完,樱井已经捡起最后一张卷子,从相叶手里抽走他整理好的那部分,埋下头说了声“谢谢”,几步上了楼。


升入高中已经过了一个学期。
还会有人认不全同班的同学吗。
大概还是会有的。
尤其是对他这种,虽然号称是学习委员,但除了一身“就是会学习”的气息令老师看中以外,其余时间全都埋头在学习,放学以后就要奔去练琴,所有时间都恨不能一分钟掰八瓣用的同班同学来说,始终没有给人留下什么具体的印象,名字和脸一直对不上号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他在学校所有的活动轨迹,都和相叶没有任何交集之处。
樱井觉得很理解。
但是。
理解是理解。
要接受。
可真是另一回事啊。


从那个时候起,樱井就知道,对于相叶的一切感受,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从那以后,他所有的面对,都变成了单向观察。
奇异的是,他还并没有放弃这种单向观察。
明明他是曾经为了去参加比赛下课铃刚一打就要抓起书包奔出教室去赶电车错过了那班就会迟到的没时间。
却还是有时间做那种全无意义的无用功。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
那个阶段教会了樱井,有些事情就是没有道理好讲。
倒也不是全无收获吧?
至少他的单向观察作业做得深入细致,观察视角多样,连相叶输了棒球比赛情绪低落也尽收眼底。一个人在音乐教室练琴结束之后特意绕回班里,发现了真的还窝在教室角落的相叶。


那个时候樱井的面对是坦坦荡荡的。
他并不算多为自己的单向观察而苦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企图心。
他明明是能好好面对一切的。
要不是后来那颗行星撞地球一样飞来的棒球。
彻底击碎了樱井的单向观察,也逆转了他和相叶之间的关系。


to be continued




一个扣儿卡太久。。没大纲星人的好处(。
另外给看出球Tee的加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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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に恋したい(五)



街道在喧嚣?
真希望你知道此刻是什么真正在喧嚣。
酒精。
回忆。
两人之间的空气。
除此之外,还有自相识以来一直在喧嚣从未停下过的,什么东西。
相叶在那些听来平静但扎进自己耳朵里全是寂寞的声音里,横下了一条心。
“小翔。”他站在樱井背后轻声说。
“嗯?”樱井盯着窗外。
“你今晚要跟我走。”相叶说得挺平淡,但很肯定。
“……”樱井对着落地窗的玻璃笑了笑,“别开这种玩笑。”
“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
“……那很抱歉,我只能说,不可能。”
“是吗。”似乎对这样的答案也有十足的准备,相叶望着对面大厦亮着的灯,接着说:“那我也只能很抱歉——等会儿走回去我就要宣布,今年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关系正式终止,不用再谈了。”
“……”樱井对着窗外静默了片刻,然后盯着映在落地窗玻璃上的相叶,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来仍然平和:“我希望这次你是在开玩笑。”
“你又明明知道,我不是。”相叶迎视着玻璃映像里樱井的目光。
樱井终于从窗边起身。
转身面对相叶。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
“你知道一个成年人因为私人原因影响职场关系是非常可笑的吗?”
“你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都以达到目的为最终目标,不会有人关心其间是可笑还是可悲吗?”
“……这么说,你是认真的了。”樱井提口气,“相叶社长。”
“我从来都是认真的。”相叶语带双关。
“好。你听着。”樱井点点头,“如果是为了我一个人,今天我是绝对不可能向你妥这个协。但是因为一句话就事关几百个人的饭碗,我不能跟着你一起儿戏。所以——我答应你。”
相叶点点头,“我明白。”
“所以,也不要以为,你赢了。”
“我并不认为我赢了。而且,我也不怕输——”相叶微微探身,“输了我自然会去赢回来。”
“……好。”樱井抿着嘴点点头,侧身迈步,肩膀蹭过相叶身边,“还有你记住,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绑架。”


恨?
相叶心上什么地方一个抽搐。
这个动词好。
忽然让人有一种剧痛里的释然。
也许。
只是也许。
相叶一直以来想要的,未必是那个他无论如何也要证实的真相。
而只是,樱井能够面对他,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出这个字吧。


那晚身后酒店房间的门合上的时候,整个房间就像是掉进了宇宙冰河期里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好像能凝固在空气里。
樱井站在走廊上,从怀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齿间点燃。
正准备在门口插卡取电的相叶皱了下眉。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吐一口烟,樱井靠在走廊墙边,明灭烟火间的笑容全无笑意,“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的所有一切,又都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吧,相叶社长……你究竟想干什么。”
“……”
总归已经横下一条心到此刻的相叶,准备让大脑听命于酒精一回。
电还没来得及取。
相叶在黑暗中朝着那寸明灭的烟火走去。
二话没说。
抬手就把烟从樱井唇间抽走。
“喂!”
樱井伸手去夺,拽住了相叶的手腕。
并不关乎一支烟的争执。
而是明知彼此又拿对方无可奈何的愤怒。
几步纠缠。
桔色烟火掉落地面,明灭挣扎间,纠缠的脚步已经到了床边。
失去重心倒下去的时候,樱井还紧紧扣住相叶的手。
地上的烟灭掉时,两个身影扑倒在床上。
一只手被樱井扣着,一只手撑在枕边,相叶看着身下的樱井。
乱了节奏的呼吸。
僵持相抵的手足。
愤怒的情绪鼓动着胸口。
心跳脉博都能感知。
单只是彼此的气息扑过眼鼻口耳,都已经让血液的流向异样。
这样的场景相叶不知道曾经试想过多少次。
但总归并非如此时此刻这般仇人相见杀人灭口一样的气场。
“相叶雅纪……”樱井咬着牙,“我是不是已经说过,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相叶看着樱井的眼睛,“这些年来过分的是谁?”
“……这些年?哪来的这些年,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这些年。”樱井挣扎着想要推开相叶。
“樱井翔!”相叶用被樱井抓住的手顺势抵住他,不让他起身,“你敢不敢跟我说一句实话!”
“我没什么不敢!”
“好——”
相叶跪在樱井腿间的膝盖朝他胯间轻轻一顶。
是早已经预料到,也确实清晰感觉到。
“你就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硬了——并不是因为我!”
“……”
樱井颈间的青筋变得清晰可见。
他没办法回答。
因为他说了他会说实话。
他从没想过相叶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对于有些事情他早已放弃。
他知道相叶一直不肯放弃的理由是什么,而正是因为那些理由,让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
他是不受施舍的人。
话虽这么说。
却不还是被逼着接受施舍到了这种地步。
几乎所有事都能被他的克己控制住,但只有这件事——身体的本能不受控制。一次又一次。从吻过来的唇到被压住的下半身,被自己的身体出卖。
瞬间激剧的荷尔蒙让他复杂的情绪变得怒不可遏。
樱井伸手揪住了相叶的领带,用力一抽。
“咳!——”
气管被瞬间压迫,相叶下意识地扭头起身。
樱井顺势把他往旁边一推,翻身跳下了床。
站在床边,樱井急促地呼吸。
“你再敢这样……我说真的……”他说:“真的别怪我对你动手。”
“……”相叶也轻微地倒着气,他知道他是对的,但樱井也已经把他逼到了最角落。他能使出的招数,能用尽的解数,都已经到尽头了。他不可能真的像威胁樱井所说的那样无故终止合同。他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想要的明明很简单,却为什么越来越复杂。他还敢怎么样,他又还能怎么样?
这种绝望感推搡着相叶,让他的情绪也到了失控的边缘。
就在樱井整好衬衫领口迈步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听到身后相叶的声音。


“你真的……真的宁可一直去歌舞伎二丁目,也不能不逃避诚实面对我吗?面对我就有那么难吗?”


to be continued




首先还是说说tag的问题。
其实一直以来攻受的模式在我这里都比较模糊,一直希望在我这里的两位先生能不固守那些传统固有的划分。谁让我热衷的是两个人在感情里的较量。以前爱讲强攻强受,又或者说互攻,但其实讲故事,就希望能够在每个故事里都能有每个SA该有的样子。比如这个故事里这样的攻受感觉和位置就是这个故事特有的情节决定的,是在这个故事里他们就会这样,出了这个故事就不再能套用,这种感觉就最好了。
嘛,虽然是这样讲,但当然硬要说的话也还是能分,所以如果这篇有不好接受的姑娘就先抱个歉。
我希望这里是能拥有无数属于两位先生平行空间的世界。那么,推开哪个平行空间的门,里面的风景是能讨你欢心的,就去那扇门里好了。如果现在这扇门里的不那么欢心没关系啦,别的门里还有好多可能呢。
毕竟在这个西皮里,除了美好我们别无所求。
没有吃宵夜脑供血不足语无伦次,总之,领会精神w
另外是说起铺梗。
其实光是写,并不知道一直以来铺的梗有多少能被GET到。不如来玩个游戏。来看看这篇从开始到现在一共铺了多少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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