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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lovema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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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 Man(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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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下午好,我们的航班已经起飞离开东京,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相叶,对于因为天气原因的延误我们深感抱歉。”
机上广播响起的时候,樱井已经一心想要不论现在是什么时间只管闷头睡下去。
“本次空中飞行的距离为9870公里,空中飞行时间为13个小时,预计到达目的地罗马的时间为当地时间的……期待与您共度愉快的旅程……”
没错,因为他知道,此次飞行的距离并非短途,也注定将是经过夜航的漫长旅程。
当然,还不仅仅如此。
还有那个令人没办法从耳朵里拎出去藏起来的“乘务长相叶”。
是啊,都已经是乘务长了。
也对啊,自己不是也都被人称呼部长了吗。
没有该向前的脚步会不向前,没有谁的人生会停滞下来。无论接下来的夜航以及商务舱里与乘务长的面对有多难捱,该飞的里程也总会飞过去。
自知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不好对付,樱井早早脱下西装上衣,掏出眼罩准备戴上,下定决心要把接下来的时间一觉睡过去。
可他心里知道这根本是一个多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且不说他其实已经很难在长途飞行里持续有质量很好的睡眠,事实上,眼罩才刚刚蒙住双眼,本该沉静的黑暗里已经开始闪现那些丝丝线线亮着的火烧云。
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和他无数次梦境中出现过的模样,并无二致。
但是实际上,还是变了吧。
无论是那个更加从容得体的气场,还是对他恍如陌路淡然的态度,都还是不相同了的。
自然,也是不可能相同的。
樱井读不出相叶是否还想再见到他。
毕竟那是一个明确表示了“不准备原谅”他的人。而实际上,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值得原谅之处。也许,对他所有的难堪嫌恶都只是被高水准的职业素养完美掩藏。
思及此,樱井只能在心里抱歉。
——抱歉,我并不是故意上了这架有你在的航班。如果可能的话,请当我不存在就好。
能吗?
樱井不知道。
因为反正他是不能的。
遮在双眼上的眼罩与其说是隔绝,倒不如说成了一种更为清晰的指引和突出。眼前的黑色幕布上,一直投映出各种各样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里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他点头微笑,他睡眼惺松,他低眉敛目,他转身离去。
别说睡觉,连能保持安坐不动都已经快要成了奢侈。
五感在视觉被收藏起之后也变得异常灵敏。
包括从身边来来去去反复经过的那种味道。
且清爽且挑拨独一无二只属于一个人的味道。
伴随着活生生甚至可以体味到温度的气息,一次又一次毫不客气地朝樱井扑袭而来。
看不见。
不见却更清晰。
清晰得总不可能还有遮住眼睛之后的退路。
于是樱井便退无可退。
在万米高空,有限空间,他无处可躲难以藏身。
这眼罩戴与不戴又还有什么意义。
樱井的眼睛被压迫得酸胀不已,连眼压似乎都开始不正常起来。
他有些恼火地将眼罩一把扯掉。
时间的错觉已经在黑幕的默片里行进了不知多久,机窗外已是一片夜色,机舱内的灯光也早已调暗。
漫长的夜航。
旧患症状还没袭来,樱井的焦虑已经率先杀到。
他解开安全带,准备起身。
还没能站起来。
“这位先生。”
声音在幽暗机舱里轻声炸裂。
樱井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是,怎……”他抬起头,发现自己话都说不清了。
“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了,您需要吃点什么吗?”乘务长相叶淡然看着他说:“我们今天有两套主菜,您可以看一下这边的菜单。”
樱井眨了眨眼,一股皂香直往喉咙里钻。
“不用了,谢谢。”他简短地说。
相叶还是看着他,微微倾身,“您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不要紧吗?”
樱井仰着脸,也看看相叶。
“没事。”他抿住嘴,从座位上起身。
两人都立刻半侧过身。
一个距离极近的错身。制服衬衫和普通衬衫,塑料钮扣和黑色领带,将擦未擦。
樱井朝洗手间走去,并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常。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做到了没。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好像明明看过这一幕。
但也已经分辨不清,那是不是只是通常现象里梦境重视的错觉。
什么是真实的,什么不是真实的。记忆翻涌,无论如何奋力压制,仍然收效甚微。
也许,在此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梦。
樱井站在洗手间里往自己脸上撩水。
心上忽然生出的是对自己的嫌恶。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像他这样分手几年仍然放不下的男人,竟连一个礼貌如常的招呼都给不了对方,非要闹得好像彼此之间还有什么一样——是了,也许这就是他深藏于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明明对于相叶来说早已经没什么,自己却从不与对方联系,坐个飞机也要退避三舍,好像见一面能出现什么不得了的场面,简直就是一副——我们之间有些什么还没有完全消失殆尽的模样。
有用吗。
有用吗这位樱井先生。
樱井笑着摇摇头。
飞机就在这时猛地一晃。
他趔趄了一下,肩膀撞在门上。
门外立刻就同时响起了敲门声,“樱井先生,飞机遭遇气流正在颠簸,请您立刻回到座位。”
樱井拉开门。
站在门外的相叶还抬着手准备继续敲门,一个惯性没收住,手差点敲在樱井胸口。
“啊,对不起……”相叶收回手,“飞机颠簸期间洗手间暂时停止使用,请您立刻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樱井的眼压仍然不正常。
这让他似乎看到了一把拽住相叶拉进洗手间的那个自己,那个应该并未曾真实存在过的自己,以及相叶。
可是他们的起点,是否就是自那虚幻云雨的一幕里开始的呢。然而终点,却又是那样的真实,无论怎样想要在梦境里溶掉它,也始终都化不开。
机身又是一次猛烈颠簸。
樱井的脚下莫名一软。
他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相叶的胳膊。
制服的触感。
从掌心阡陌被读进大脑的CPU。
比对。
果然和没了主人的空衬衫,完全不同。
是两种完全无法匹配的记忆。
果然啊。
樱井努力站稳,松开手。
“你需要吃饭。”
樱井听出,相叶压得很低的声音里,藏满了愠怒。


数小时的候机,数小时的枯坐,数小时的水米未进。
他当然是该吃饭了。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几时成了差了几口饭就站不住的孩子了。
坐在座位上,双手用力搓着自己的脸,看到热腾腾的饭菜端到自己跟前。
“吃饭。”
颇不客气毫无敬语的一句。
什么“您”啦,“这位先生”啦,“需要点什么”啦,统统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樱井眼圈一热。
不敢再抬头,也不敢张嘴,只怕一出声的哽咽只会让他更难堪。
只有拿起筷子,默默把饭送进嘴里。
谁知道都吃了些什么,反正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吞下去消化掉的是自己的优柔粘着,以及那些就是放不下的如鲠在喉。
完食的时候,一杯飘着香气的咖啡放在自己手边。
普通的现磨咖啡,色泽淳正清透,熟识的手法随热气四溢。
樱井抬眼。
看见夜间灯光里相叶温和平静的脸庞。
他果然,还是——
“不好意思……”樱井接下来的话其实很难讲得出口,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我知道。”相叶却先开了口,又往那杯咖啡旁边放下了一样东西。
“……”
樱井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再也没能说出口。
相叶放下的,是一罐豆奶。


——“麻烦您把那罐豆奶打开,倒进旁边这杯现煮咖啡里,就是您通常固定必点的那款,豆,奶,拿,铁了。”


那天后来所有的夜航时间,樱井安然度过。
没有眉骨上的火苗,也没有钻进脑子里的不灭灼烧。无论头痛还是耳鸣,都被安然平复,好像那样症状凶猛的恶疾被什么驯服了一样。
又或者,是什么灵丹妙药令多年恶疾在一夕之间痊愈。
其实那药方,樱井早就知道。
只不过是有些病,不想它痊愈的恐怕是他自己。
然后在某一刻,某个总会到来的一刻,他即使不想痊愈,也会明白再继续逞强任性也只不过是徒增可笑与可悲。
那副灵丹妙药将会送到他的手上,喝下去的时候,竟然因为知道这个病即将痊愈而心生绝望。
为日夜未曾放下的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所表现出的早已放下。让他自以为还用力拽着的绳子一头,由于另一头根本没人在用力拉住,而一个拽空跌坐。
他想,这大概才是他一直以来祈祷永远不要登上有他在的飞机,的真实原因。
最终,药该吃还是得吃。而如果连这副药他也最终坦然放下了,那么……
唇齿间奇香满溢。
直到飞机降落完全停稳为止。
乘务长相叶递过行李箱对樱井说“感谢您的选乘及在旅途中给予的理解配合欢迎您再次乘坐我们的航班祝您在罗马过得愉快”,樱井抿着嘴接过箱子说“谢谢”而后对从经济舱走过来的下属点点头,迈步离开。
西装的肩头和制服的肩头。
清楚无误地擦过。


当天下机前盘点机上一应餐食物品时,年轻的空姐们照例地闲聊着她们神秘的乘务长。
“哎,你来。”
“什么呀,忙着呢,赶紧收拾好我要去买东西。”
“急什么,这次隔天才飞回去,在这一会儿吗!过来看。”
“哎呀,看什么呀……”
“你自己看,那个。”
“什么……啊!那个,没有了!……”
“是吧?这还是第一次。”
“真的,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动过。是乘务长?”
“那肯定,不然还有谁会去动。”
“你看到他拿去哪里了吗?”
“当然没有……有的话我会现在才告诉你……”
“诶——好好奇呀……”
“你们——”乘务长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在这里叽叽咕咕干什么呢?”
“啊!”
“没什么!”
年轻的空姐们赶紧起身。
“没什么还不赶紧收拾好,下机玩儿去,还没在这飞机上呆够啊。”乘务长笑得一脸温柔。
“是!”


那个,每次飞行乘务长相叶雅纪每次必然带上飞机,放在空乘人员摆放私人水杯用品的地方,但却又从来都原样不动一直安放到降落,的那个。
下次登机照旧。
带上来,放好,原样不动。
坚持不懈,雷打不动。
像一个藏满了秘密的机关。
和乘务长平时颇为神秘的私人生活一样,成了约定俗成八卦谈论的“机上七大传说”之一。
那个无比神秘,令人好奇,不知究竟为何而准备的。
小小的,古早的,看起来都不知道谁会去喝它的。
豆奶君。


to be continued



是不是有点像看个情节拖沓的电视剧了?果棉啊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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