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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舞霓裳掠风华 15

浅舞霓裳掠风华

15.




教堂里彩色玻璃花窗棂,将大把的阳光分切成多彩细碎的光粒,转过穹顶,照着雕像,洒过十字架,落在教堂的每一个角落里。
樱井翔坐在钢琴前,眼睛里的黑白琴键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彩色光影。
这一首赞美诗,他记得,是自己弹得最顺手的。
手指没有磕绊,琴声流畅。
手底下的流畅,让他得以抬起头来,向教堂里张望。
却见有人站在教堂前方正中,离他不远的地方,西装得体,眼神闪亮。
他在看什么呢,朝着教堂大门的方向。
樱井翔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到穿着一袭纯美白纱的女生,挽着父亲的手臂,缓步而来。栗色光泽的卷发,被白色头纱温婉扎起,头纱款款曳地。
站在他钢琴前不远的人,掌心向上,向着新娘伸出了自己的手。
漂亮的眼睛,笔挺的鼻梁,嘴角幸福温暖地上扬。
相叶雅纪。
流畅舒缓的琴声戛然而止。
樱井翔突然窒息。
似乎不是他不想呼吸,而是这个空间里本来就没有空气。
不要。
但是他发不出声音。
想伸手,手指却像被吸附在琴键上。
!!!
樱井翔猛地坐了起来。
大口喘着气。
用手扶额头,全都是汗。
眨眨眼睛。
是梦。
离开霓裳,两个月了。
 
 
关于樱井翔离开霓裳的原因,在霓裳内部也是众说纷纭。
因为人人都认为他正处于步入轨道的职业上升周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正是在公司里大有发展的黄金阶段,何以能突然就放弃离开。很多人猜测可能是同业公司高薪挖角,也有人认为是与他和设计总监的关系不合有关。总之,流言就像通过中央空调换气系统的风,无方向乱窜。
相叶雅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着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隐约风声,眼睛盯着办公室的玻璃门,发呆。
坐在木制长椅上的男孩,衬衫长裤唱诗本。
——“为什么要设计这样的品牌LOGO?”
——“……我认为,时装应该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本源之美。这种朴素干净的衬衫长裤,是我小时候认为最好看的搭配。那种对衣服最初的喜欢和认识,每个人心中可能都会有个源头吧。我们的品牌,应该建立一种追求人本之美的理念。时装可以改变人,但时装也不可能离开人这个载体独立存在。无论流行趋势怎样变换,最终,应该要依托人们心中最美的本质来体现。在这种简洁挚真的LOGO里,能体现霓裳品牌最极致的个性。”
……
有点久远的,霓裳创业之初那些一切从无到有的岁月里,他和村上弥生的对话。
他自己都快要不记得了。
眼前似乎闪过樱井翔边端详门上那副画边推门进来的影子。
——“你刚刚说,让我去卖衣服?”
——“我们这一行说到底还就是卖衣服的!连卖衣服都不会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干得了什么?!一句话,干就干,不干就走人!”
相叶雅纪失笑。
真的对樱井翔说过好多遍,爱干不干,不干就趁早走人。那时,他屡次三番地没有走。到自己再没想过他会离开时,却说走就走。
相叶雅纪没有挽留。
烂人。
二十年如一日的烂人。
却没什么能抵得过这烂人二十年前那一句“好厉害”对他的认同,那常存深驻于心间,最初本真的让自己感觉到自身价值的美好,难以抹灭。
烂人吗?
又有什么办法。
相叶雅纪提起了电话。
“喂,弥生?有时间吗?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樱井翔拉开租住房间的窗帘。
窗外是米兰的街道。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难道多少还是有些水土不服吗。可是不应该啊,他做空中飞人都有多久了。
今天学院没有课,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睡个懒觉,结果却是这样被窒息逼到醒。他摸了摸书桌上放的教材,无心读书,因为那样的恶梦让全身都不清爽,他决定出门走走。
教材上印着学院的名字——马兰欧尼。
马兰欧尼学院,世界时尚界公认的最高学府,设计教育界的翘楚,世界三大顶级时装学院之一。
离开霓裳的樱井翔,到米兰来报名了这里的短期课程。
纵然是离开霓裳了,但樱井翔却已经想把时尚这碗饭长久地吃下去。但要想继续吃这碗饭,以自己那点薄弱的基础,靠小聪明是不可能真正有长远发展的。他需要系统的再学习。他想让自己回炉再教育。
无论哪方面,他都需要点再教育。
拎一件外衣出了门,樱井翔却有点不知道想去哪里。
梦里的教堂闪现。
那,就去教堂吧。
米兰大教堂。
意大利的米兰大教堂是欧洲中世纪最大的教堂,教堂结构全部由白色大理石筑成,是世界上雕像最多的哥特式教堂。从很远的地方看到,一百多个白色尖顶的外型就已经足够打眼了。
这教堂——太大了。
樱井翔忽然开始想念的,是那个小地方上的小教堂,结构简单,装修朴拙,穹顶适当地够肃穆,木制长椅有一种温暖感。
二十年前,他们曾并肩,坐在那里。
二十年后,坐在这座华丽的哥特式教堂里,樱井翔安静地随自己出神。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梦里的场景就会成真吧。
不用亲眼见到,应该也就不会真的窒息。话说回来就算真的亲眼见到,又有什么理由去窒息。
相叶雅纪站在教堂前面,伸出手——梦里的画面,恍然重叠在眼前的场景里。
“九点,准时到我办公室报到,不准迟到。”
当时把名片甩到他面前时,相叶雅纪也就是那么一伸手吧?
抬起手拨开他鬓角耳边的头发时,也就是那么一伸手吧?
樱井翔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环。
碎钻的凹凸不平。
熟悉的手感反复摩擦过他的手指,无意识地重复动作。
忽然觉得手感有点不对劲。
原本一整圈的碎钻,在有些地方似乎有了缺口。手指摸过时,感觉到空口,边缘与有钻的地方都不相同。
怎么回事。
樱井翔想把耳环摘下来看看,有点费劲儿。
——帮我一下?
樱井翔的头皮发麻。
手上一用力,耳环被摘了下来,但耳洞大约有点被拉扯到,生疼。
钻心的疼。
手指捏住耳环,仔细查看。
是掉钻了。
镶在表面那些碎钻,有几粒脱落了,只剩下凹陷的空口。
是因为跟着他走了太多地方吗。还是因为存在的初衷已经不在,所以开始自行毁灭?
樱井翔把耳环攥在手心里,起身。
但愿耳洞没有流血。因为真的很痛,痛得他半边脸都发烫了。很像从两个月前起,他挨的那一拳的痛,就从来没有褪去过。
 
 
从这个广场的右边路口拐进去,走过两条街,再斜穿过一个街角,就应该是那家店所在的街道了。怎么,反复来回了几遍,都没找到呢。
按照记忆,樱井翔找寻着那家当时不过是偶然路经的小店。
但是相隔有些久远,这几条街上,时尚小店多如繁星。他来回走了几遍,仍然感觉没有找到当时的那一家。
耳环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硌着手心掌纹的纵横纤陌。
不同城市里的风,和自己国家的不同。
反复在街道上徘徊,风速的流动似乎更加粘着,却又感觉在接近半固态的空气里,行人的移动反而是极其快速的。
胸口大片的隐隐作痛,不是被谈判文件拍的啊。
人心太脆弱了。被空气拍一拍都痛。
——“二十分钟,看完它。”
——“怎么,这么大人了,出国还要报备一下家长?”
——“你不懂……我做这一行,超过二十年了。”
——“想我吗?……”
想念。
超乎想象的想念。
虽然是自己决定的要走,但相叶雅纪的不挽留,还是加倍刺痛他。
活该。
全是活该。
这手心里的耳环,真的还有必要去修复它吗。自己的性格几时起开始这么粘腻优柔了?
不如随它去吧。
耳朵,脸,胸口,痛成一团乱的樱井翔刚刚想要松开紧握的手,就在一转头处发现了那家店隐约印象中的店门。
凝固的空气散开了。
他站定,平静一下自己的呼吸。
推开门,走进店里,向店员张开手,问可不可以把脱落的地方再重新镶上碎钻。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种碎钻刚好缺货了。”
樱井翔半抱着的希望落空,不死心地退一步问那还有没有同款的耳环。
“对不起先生,您的这款耳环当时我们店里应该也只进过一两对,因为是纯手工制作的饰品,所以没有很大的批量。”
樱井翔无语。不说话,也不离开,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心出神。
店员看了他一眼。
“可能有点冒昧,请问您这对耳环当时买的是一对吗?……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啊,前几天才有一位先生拿着和您同一款的耳环来问能不能补镶钻……之所以会缺货,就是因为才刚刚替这位先生重新补镶过。如果您可以多等等,应该还是会有适当的碎钻……”
隔了几秒,樱井翔才抬起眼睛来。
这耳环是手工制作没有几对?
有人拿着同款的来补钻?
“那位先生是不是亚洲人?!”他几乎问得咬牙切齿。
“……是,您怎么知道的……”
“他的耳环取走了吗?”
“是,今天早上刚刚取走的……”
樱井翔握起手里的耳环飞奔出店门。
一定是他。
他在这里。
一定是他!
 
 
原来,不是舍弃。
原来,不是拒绝。
为了这只耳环,他来了这座城市吗。
樱井翔的心狂跳不已。
但是,他在哪里?
穿过一条条街道,且跑,且走,且停,且寻。
三百六十度地转身寻觅,但是谈何容易。
多大的城市,谁又知道谁藏身于哪一个角落。
樱井翔又开始徘徊。
退步,转身,看到米兰大教堂通体白色的一百多个尖顶。
教堂。
最初的地点。
无形的纽带。
要跑遍米兰的每一个教堂吗。
只能说是走一间算一间吧。
教堂里,教堂外,教堂附近的街道和广场。
一张张面孔的看过去。
一个个身影却都不是。
樱井翔跑到不知时间流逝。
脚下已经发酸,但是,强烈地感觉告诉自己,他一定就在这座城市里,一定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天色擦黑。
余晖幽淡。
樱井翔开始走不动了。
也许,最终还是找不着,遇不到。注定如此。
他放慢了脚步。眼神黯淡疲惫下来。
风的流动忽然有些加速。
对面有人和他擦肩,两个人的肩膀轻轻相撞。
这人系了围巾,穿了轻薄的长开衫,围巾和衣角被风吹起,擦过樱井翔的耳朵和手边。
擦肩而过。
却拂面而来。
樱井翔站定,回头。
黑色头发,修长比例。
不用看了。那个身影。
“……”他张了张嘴,整整跑了一下午没有喝过水,喉咙口腔里已经没有半点水份,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不会又是在做梦,所以才发不出声音来吧?
不对。就算是做梦,也要喊到他回过头。
“少……东。”
余晖里的人停住脚步。
有点瘦的肩胛骨好像收紧了。
回过头,转过脸,晖光在他鼻梁投下浅淡的橙灰色。
他是少东。
他是相叶雅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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