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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lovema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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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之欢(4~6)


“你们,怎么看。”松本润歪在纯皮沙发里说。
“你指什么。”二宫和也坐在对面的沙发里。
“还能什么,那个姓樱井的。就任他这么嚣张下去?”松本润说。
“急什么……你以为仲叔会放过他?”二宫和也懒洋洋地撑着太阳穴说。
“看起来仲叔拿他也没办法的样子?”松本润搓着手指。
“仲叔是什么人,什么都挂在脸上怎么混到今天的。”二宫和也说着,转向旁边一直在茶几边摆弄玉石摆件的大野智,“你说呢?”
“……”大野智面无表情地继续摆弄手里的玉玩件,“玉呢,可能是越久越值钱,但人,只怕是越老越不中用。”
“你的意思是……”二宫和也皱下眉。
“我的意思是,与其指望一个老人,不如指望自己。”大野智淡淡地说:“难道你们不认为,现今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坐到与樱井平起平坐的位置上去吗?”
“……”二宫和也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那位和我这里这位的年纪也相当,要等到他们松手……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实现的事情吧。”
“等?”大野智说:“等和靠一样,想靠靠不住,想等等不来。”
“你是说——”松本润似乎有点明白大野的意思了。
“仲叔说的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全都点破了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大野智把手里的玉玩件举到眼前。
“你已经有打算了?”二宫和也看着大野智说。
“打算都是各自的,说多了就不安全。所以最好都是各做各的打算。至于说樱井那边,不如先静待仲叔的动作,坐当渔翁。之后无论是否俱伤,我们再出手,到时候,一个樱井翔够看么。”
“虽然我懂你的意思,但你就那么笃定,樱井翔会是那么好对付的。”
“其实,你们难道看不出,樱井翔虽然的确能干,但其实只是个很简单的人么。”


樱井翔是个很简单的人。
这一点相叶雅纪早就知道。
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下定决心离开那个环境之后又再和这样道上的人在一起,更何况是这种树大招风的新上位老大。
他并非想装单纯。在曾经的店里,他见识过的人和事,风或雨,也许论起来并不会比樱井翔少。在行内,他那个曾经的头牌也是一时风头无两。但正因为如此,他才够了。
他只想过些最简单不过的生活。
他希望过往的一切都和自己后背上的那些疤痕一样,渐渐淡去,最终可以消失不见。
他的后背,也许曾经面对过别的人。
但现在,他只想面对樱井翔一个人。
在每一个缱绻难眠的夜,他经常感觉到,樱井翔吻着他肩上的胎记。
然后他就总难免会眼底发酸。
从他对床上那点事多少有点抵触到终于释然,樱井翔给足了耐心。
事实上,樱井翔对他真是温柔得过了份。
心甘情愿只是最基本的。
前戏起便百般细致的做法简直让相叶雅纪怀疑他是不是平时那个道上的粗人。
吻会很柔软,动作也会循序渐进。
虽然相叶雅纪知道他其实技巧各种娴熟,但却不在自己身上乱用。
保持着一种很原始朴素的方式,和他做爱。
对于两个都早已经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成年人来说,这么做有时候难免显得有点傻,但是相叶雅纪却很受用。这让他感觉自己被珍视,被在乎,被需要。
寂寞久了的人,都会需要这些。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一夜不止一次这种情况,也还是时常会发生的。
“还来……”相叶雅纪推着樱井翔凑过来的肩,“你白天到底累是不累?”
樱井翔轻轻啄了下相叶雅纪的太阳穴,“看见你就不觉得累。”
“去去……”相叶雅纪脸有点发热,推开樱井翔的脸,“多大人了,还这么起腻。”
“好吧。”樱井翔躺回枕头上,他真的从不勉强。
“白痴一样……”相叶雅纪看一眼枕边的他,翻个身把手伸到了他的胯下,在他耳边说:“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樱井翔说。
“是吗?”相叶雅纪握住了他已经变硬的器官,手上略略用力,“真的不用?”
樱井翔吸了口气。
不等他再说什么,相叶雅纪已经起身爬过去,跨在樱井翔身上,俯下身,吻过他小腹上的平滑皮肤和清晰的肌肉线条,唇舌湿润地滑过紧绷的肌肉,把那正在发热的器官含进了口里。
温热的包含。
从床头方向起身的相叶雅纪,此刻俯身在樱井翔身体上。
一个标准的六九式体位。
所以樱井翔才直接发现,眼前的相叶雅纪也兴奋起来了。
既然想要,干嘛不老实。
樱井翔抬起手,握住了他兴奋起来的地方。
房间里的呼吸声瞬间就急促起来。
一种愉悦的迫切,在两人身体里蔓延开。
身体都变得紧绷起来。
毛孔开始因为身体升温而冒汗。
因为出汗,身体间粘腻湿滑的摩擦,让肌肤传递了更多快感的信号给大脑。
相叶雅纪吞吐。
樱井翔套弄。
心动速率很快就从二档挂上了三档。
快感升级,呼吸加重。
“唔……”相叶雅纪含糊地发出一些呻吟。
这催情的声音让樱井翔的手加重了力道。
“嗯……”相叶雅纪的声音变得难耐起来,吞吐间也被发硬的器官直抵到喉咙口。
快感让樱井翔挺起腰,迎合着相叶。
他很想再坚持一会儿,多享受一刻身体叫嚣的刺激,但是他感觉到相叶雅纪的身体已经快到了难耐的临界点。
所以他任由身体释放了。
高潮的苏麻感直冲额头。
樱井翔一向都会控制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而相叶雅纪是想发出声音也不能,因为口里正被填满,正从唇角溢出。
微烫的流动,是一种信号,也是一种暗示,更是一种刺激。
愉悦的快感像从一口泉眼里翻涌上来。
“唔嗯嗯——”伴随着相叶雅纪含糊不清的呻吟声,樱井翔的指间也滑过了粘稠的液体。
在认识樱井翔之前,相叶雅纪其实并没有觉得床上这回事是有多值得享受的。反正无非是各取所需,无非是完成任务,无非是买或卖。
但在和樱井翔一起之后,他终于开始渐渐体会到这件事的乐趣。
樱井翔真的带给他很多快感。
身体的愉悦是不说谎的。
他知道自己很享受。
他更知道这是因为他喜欢樱井翔。
感情和本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想这就是所谓的“做”爱。
相叶雅纪转身摸回樱井翔胸口,伏在他身上,听他挂在四档怎么也降下不来的心跳声。
喜欢听这样的心跳声,因为这样的心跳无言地剖白着对他的喜欢和在乎。
他能让平日里八风不乱的他心动过速。
当这样的无言敲打自己的耳膜时,安全感和归属感总会让相叶雅纪忍不住地牵动嘴角。
他于他,是唯一不同的存在。


在四档心跳声里睡着的相叶雅纪,第二天醒得很早,睁开眼,阳光清爽干净得像流淌在空气里的清泉。他感觉自己一身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呐,起来了起来了,天亮啦!”他推身边的樱井翔。
“嗯……”樱井翔还睡得迷迷糊糊,“干嘛啊,这么早……”
“早睡早起身体好。”
“哪里早睡了……你这精力又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自诩体力好吗?这就起不来了!起来啦!”相叶雅纪晃着樱井翔的肩膀,像是很难得地撒起娇来,“起来骑车带我去店里。”
樱井翔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有点要化了。
“好好好。”他翻身坐起来,挠挠头发,“骑车带你骑车带你……说起来当时买那辆幻影本来是想讨你开心……结果现在却每天绕着一辆自行车打转,你说这到底是何苦来的……”
“谁要坐那种暴发户开的车?你自己那辆帕杰罗不是挺好。”
“别总暴发户长暴发户短的啊!谁是暴发户啊?”
……
清晨的阳光很好,两人的心情比阳光还好。
“上车。”这回是樱井翔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
相叶雅纪迎着阳光,笑着坐在后座上,手很自然地拽住樱井翔腰上的衣服。
车轮转动,晨曦在转动的车条间上下翻飞。
一路无话,心却雀跃。
直到相叶雅纪的宠物店出现在眼前,还有一段距离,樱井翔已经把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骑到店门口吧。”相叶雅纪在后座上说。
“……”樱井翔不说话,只是坐在车上不动。
“怎么——”相叶雅纪觉得奇怪,从后座上歪过头往店面方向望去,“了……”
炽白的阳光下,出现的是几乎已经无法分辨原貌的,他的宠物店。
原本的玻璃落地门窗已经荡然无存,门口的街面上铺满了大块的碎玻璃和残断木条,一些宠物箱子翻倒出来,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动物躺在地上,一片不忍入目的狼藉。
相叶雅纪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盯着自己的店,似乎很想上前,却又似乎挪不动步子。
樱井翔伸出手来想拉住他的胳膊,被他一把甩开。
艰难地一步步挪到店门口,相叶雅纪看着一地的残垣碎片,缓慢地蹲下身。
在一片碎玻璃碴子里,他伸手抱起了从宠物箱里掉出来倒在地上的一只小拉布拉多,它身上扎进了一些玻璃碎片,伤口正在往外流血,小身体一直在抽搐。
相叶雅纪心疼地手发抖,哆嗦着向店里望去,看到的是像经历了洗劫一样残忍画面。必然是被不论黑白无差别地打砸过,几乎所有的宠物箱和笼子都不能幸免,各种动物幼崽躺了一地。
相叶雅纪跪在了一地的碎玻璃里。
“雅纪……”樱井翔走过来,想要把他拉起来,“都是玻璃,小心划伤。”
但是相叶雅纪不动。
“来,起来,起来再说。”樱井翔伸手抱住他,想把他架起来。
但是相叶雅纪执意不动,跪在原地。
“我当初……当初接它们来,是为了照顾好它们每一个,给它们每一个找到一个好家。”他抬起头看着樱井翔,哽着喉咙:“不是,不是为了让它们死在我手上,不是的……”
那双能盛下四季的眼睛,露出了樱井翔从未见过的悲伤。
他说不出话。
脚下后退半步,脚跟踩到什么,发出碎裂的声音。
樱井翔低头,看到当初相叶雅纪亲手挂在门上的进门铃。
叮——
“欢迎光——是你啊。”
那时推开门,在这个进门铃声里,相叶雅纪的每一个笑容。
和现在眼前这个跪在地上抱着小狗发抖的相叶雅纪。
樱井翔的太阳穴上蹦起了青筋。
他大概知道这会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已经明白,这是因为他的原因才祸及相叶雅纪和这些无辜的动物。
正因为如此,他才加倍怒不可遏。


你们这是不想要命了。



“樱井组……”
没有门牌的和式庭院院门被樱井翔一脚踹开时,门里接应着的人话只说了个开头,就已经噎住了。
樱井翔的右手紧握着,拳头指缝里正在向外冒血,指节上挂着血滴。
但是让樱井翔一身血腥味的原因却并不是这个。
那是一种自内向外流露凶煞的气场。
没人敢再出声,更没人敢上前,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地按住手脚了一样。
樱井翔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绕过水池径直快速通过走廊,走到正厅门前,纸门敞开着。
他踢掉鞋进了正厅。
厅里摆设照旧。厅中央一茶桌一棋盘,仲叔依然坐在棋盘后,摆弄着盘上棋子。
樱井翔走进去。
一身煞气似乎将厅里原本沉静的空气都搅动了起来。
知道他走进来,仲叔却也并不抬头。
行至棋盘前,樱井翔站定。
指缝里的血开始滴在脚边的榻榻米上。
“来喝茶吗?”仲叔放下一颗棋子,看着棋盘说。
“是不是您干的。”樱井翔仍然用了敬语,并且保持了克制。
“没头没尾的,那么多事情,谁知道你说的哪一桩哪一件呢?”仲叔再移动一颗棋子。
樱井翔没说话,从旁边茶桌上端过一个茶碗,放在棋盘上,张开正在滴血的右手,把手里紧攥着的一把碎玻璃扔进了茶碗里。
是宠物店被砸碎的店面玻璃。
玻璃无声地没入碗底,血则在茶水里一层层地晕成丝线。
“这是不是您干的。”张着多处割伤一片血红的手,手心里的血还在一滴滴渗进榻榻米里,樱井翔又问了一遍。
仲叔看了一眼那浮上一层血红色的茶碗,平静地应道:“是。”
“出来混是难免要还,这我懂。但是祸不及家人,这么点道上该守的理您都不懂吗?”樱井翔咬着槽牙说话,仲叔抬起头来。
“你且先不用把阵仗弄这么大,我这么大岁数了,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仲叔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樱井翔强压着自己的愤怒。其实以他之前的盛怒如果还年轻个几岁一定是直接拎上一把砍刀就上门的。这些年他凭什么上位这样快,无非也就是以这样一副信自己有九命的架势拼出来的。但是现在毕竟不同了。到底已经是一组人的组长,就算自己不怕死,肩上还扛着成百上千号兄弟的命。在没有分清青红皂白之前,到底要留下余地,给自己一个转圜的余地。更何况仲叔何许人也,自己太过轻举妄动,随便有点动静的话,那影响都不会是一星半点。
“其实呢,出来混,不怕还,还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是也要看怎么还。是自己还,还是别人替你还。如果不想别人替你还,那你就不能有弱点。我们这条道上的人,最怕就是被人把弱点捏在手里,弄得个动弹不得生不如死。我这次这样做,无非也是想借这么件事的机会,让你知道知道,你现在,就已经有了弱点。”仲叔不紧不慢地说着,淡薄地看着樱井翔,“我怕,你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这一点呢。就从你现在的反应来看,你这个弱点根本已经到了致命的程度。我已经老了,还能在这条道上混出什么更大的名堂,心狠手辣说到底不适合我这个年龄啊。但底下那些年轻人,如果真要下手,还会像我这样轻吗?你说,我这么干,是不是算为你好呢,樱井君?”
其实分明就是对他不肯就范的警告和威胁,却还是说到了重点击中了要害。
仲叔说的没错。
樱井翔也意识到了。并且明白他意识到的有点太晚了。
相叶雅纪会是他的致命伤。
并且会因为别人都看准了这一点而继续攻击他的这个弱点,伤害到相叶雅纪。
手里的那点小伤不算什么,更重的伤他也受过。
但是心里却因为意识到这一点,而感觉撕裂了怎么也合不起的忧虑。


“再给你开一家店吧。”
樱井翔这样说的时候,相叶雅纪只是不出声,默默摇了摇头。
事实上,樱井翔真的担心他是不是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那一天店里出事之后,虽然最后还有很多动物幸免遇难,但是妥善安置好它们以后,相叶雅纪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重新把店开起来。
有好几天的时间,他一句话也不说,一声不吭地坐在家里。
樱井翔怕他有事,几乎哪里也不敢去,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樱井翔不敢一直问他怎么了,怕他是伤心一直旧事重提也没意义。另外就是,樱井翔本身也不是一个多会安慰人的人。
除了默默地陪着相叶雅纪,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相叶雅纪没胃口,他也跟着不吃饭。相叶雅纪睡不着,他就整夜开着台灯。
最后几乎是逼到相叶雅纪终于不得不开口。
“你再不吃饭是不行的。”他对樱井翔说。
“你一天不吃我就一天不吃。”樱井翔说。
“你这是干嘛。”相叶雅纪说。
“这是我想说的,你这是干嘛。”樱井翔说:“如果是在生我的气,就说出来,不要不吃不喝惩罚自己。”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相叶雅纪叹了口气,“从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又从没骗过我什么。”
“那么,后悔了吗?”樱井翔简单直接。
相叶雅纪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我说,你在想什么呢?”
樱井翔不接话。
他在想什么呢。
天知道。
他真不想知道自己竟然开始那样想了。
“你是因为这点小事就退缩了吗?”相叶雅纪更直白地挑明。
“……”对自己的想法这样一针见血,樱井翔硬是给噎住了。
“亏你还是一组人的老大,才这么点事,就想听我自己主动提分开?”相叶雅纪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难道平时那些不可一世都是装的吗。”
“……”樱井翔瞪了瞪眼,“你再说一遍?”
“怎么?想打我啊?”相叶雅纪也瞪他一眼。
“混小子!还会叫板呢!”樱井翔有了些笑意,“跟我出门!”
“干嘛去啊?”相叶雅纪也终于嘴角上扬。
“吃饭啊!真不饿吗?我再饿几天就要挂了!”樱井翔一拽相叶雅纪的手,“你再不吃的话,真揍你。”
“你试试看。”这么说着,却已经被樱井翔牵出了门。


“真的不再把店开起来吗?”
樱井翔再这样问相叶雅纪时,相叶雅纪只是沉默着摇头。
“为什么?”
“之前的钱都还没还你。”
“胡闹什么!用得着还吗?”
“不是胡闹。”
相叶雅纪在想什么,樱井翔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相叶雅纪一定有和自己一样怎么也合不起来的担忧。
他很想问说那你做点什么好呢?可是又知道这样的话不能问。况且,如果相叶雅纪就愿意闲着,那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看看你现在派多少人守在家门外,我出门时有多少人跟着?我简直已经快要失去人身自由了,别再这么搞了!”相叶雅纪抱怨。
“那不行。”樱井翔正色。
相叶雅纪的人身安全,已经成了他心里的第一件大事。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想把相叶雅纪用哆啦A梦的缩小灯给缩小了,揣在兜里随时带在自己身边。
他果然是他致命的弱点和痛处。
但这痛处,却是这样心甘情愿。
好在日子倒也开始相安无事起来。
没什么人再来找相叶雅纪的麻烦,相叶雅纪的心情也在一天天变好。然后他开始出门打一些工,蹬着自己的那辆自行车飞驰在城市的阳光底下。
当然,如果不去看跟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些樱井组手下们。
樱井翔本来坚持禁止相叶雅纪再自己骑车出门,无论如何要用那辆幻影接送他,但相叶雅纪是抵死不从。
“别开玩笑了!那暴发户的车留着你自己坐!”
“你这个……小混球!”
骂是这么骂的,但樱井翔就仍然拿他没一点办法。
非要骑车那就骑吧,无非是让人跟在后面就对了。
于是就会出现相叶雅纪的自行车在前,后面一队不着四六的人跟在后跑个半死。
相叶雅纪觉得好气又好笑,时常忍不住把车蹬得飞快,让后面的人几乎跟不上。
“相叶大哥,你饶了我们吧……”
“回去跟你们老大抱怨,让他别再派你们干这种蠢事了!”
“相叶大哥你说的轻巧……谁敢啊!”
相叶雅纪撇撇嘴。
这种贴身保护虽然很烦很难看,但其实在心里,却是特别受用的。
那样一个各种粗枝大叶的男人,对他的所有事情,却是事无巨细地百般耐心。就算是霸道不讲理,都流露着那些放不下的重视。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这一点打动了相叶雅纪。对他这样一个人,处处如待珍宝,所有给他的,都是最淳朴干净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喜欢和他在一起,这就够了,足够了。
这些情绪被相叶雅纪小心地包裹起来,藏在心底。
樱井翔的一切原则照旧。坚持的事情也仍然坚持不让步。他以为会有人来捣乱,但接下来竟也相安无事。这让他开始认为,这件事可能就到此为止了。总有些事会开先例,总有些陋习等着人打破,而他无非就是第一个把这条路走出来的人。
日子似乎开始恢复正常的步调。
樱井翔在外面有工作,相叶雅纪每天打工。
那天一早出门的时候也是一样。
樱井翔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相叶雅纪跨上自行车。
“晚上照旧?”他倚在车窗边问。
“啊,照旧!”相叶雅纪笑着一踩脚踏板,把车蹬起来。
樱井翔笑着看他把车蹬走,一掰方向盘。


但那天晚上,一切没能照旧。



熟悉的车轮轮胎花纹,包裹着那一根根总是被擦得晶亮的车条,在白炽灯光下微微转动。
那挂着一把小起子的车钥匙还插在车锁里。
樱井翔盯着躺在地板上的自行车。
“这是什么意思。”
他面无表情地问。
站在自行车旁边的几个人低着头,几乎快要开始发抖,没人敢出声。
“我问这是什么意思!”
樱井翔低吼。
旁边几个人吓得一缩脖子,“是,是相,相叶大哥,大哥的车……”
“废他妈的话!这还用你告诉我?!”
樱井翔爆了粗口。通常来说,他虽然自认是个粗人,但是也不会对手下乱骂脏字。但是那几个瑟缩着脖子的手下也知道,凡事不要关乎相叶,否则,别说粗口,挨打也是正常的。
“人呢?!”樱井翔的声音里可以听出牙齿紧咬在一起的状态。
“……”似乎想要回答,却又实在不敢说出口。
“我再问一遍,人呢!!”
“是,是!今天我们跟着相叶大哥出门,他,他又把车骑得特别快,我们一个转弯,一个转弯没跟上而已,追过去的时候就……”
“……”樱井翔不说话,只等着他们往下说。
“就……只看见这辆自行车倒在地上了……”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真的应该几个大耳光抽上去然后大骂你们这帮废物我要你们干什么使一类的。但是有什么用呢。完全于事无补,不是吗。更何况,该发生的早晚会发生,这事能发生,只怕计划便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一直以来任性的是相叶雅纪,疏忽大意的则是他,凭什么怪到这些手下头上。
迁怒,不是樱井翔愿意做的事。
但是盛怒分明已经快要充爆他的脑血管。
这盛怒因恐惧而生。
宠物店无辜的动物到底只是杀鸡儆猴。只是要将同样的情景试想在相叶雅纪身上,已经足够让樱井翔不寒而栗。
他没想过最终真的有人敢碰相叶雅纪。
他以为大家说到底还是有所忌惮。
他是有弱点,但没想过真的有人够胆去碰这个弱点。
我一让再让,你们却得寸进尺。


樱井翔在夜色中再一次冲进了那处没有门牌号码的和式庭院。
这一次他不再是赤手空拳。
他手里的东西,非常小。
跳进正厅时,他没有脱鞋。
在左右两旁皆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樱井翔已经跪在仲叔身后,用胳膊锁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次他没有留余地,这一次他的理智没能起作用,这一次各种可能的后果都没法浇灭他爆烈的怒火。
“樱井君……这是什么意思?”仲叔不动声色,喉咙被锁得有点呼吸困难,示意左右不要轻举妄动。因为樱井翔随时都可能扭断他的脖子。
“我就问一遍,相叶雅纪是不是在你手上。”樱井翔的手肘抽得很紧。
“相叶雅纪……是谁呢。”仲叔到底是老江湖,语气仍然不紧不慢。
樱井翔掰过仲叔的一只手,把手里的那个小东西套在了仲叔的手指上。
“仲叔你最喜欢下棋了不是吗?要是没了这几根手指,摸棋子岂不是会很吃力?”樱井翔的手指一点点用力。
锋利的圆枷型刀片已经夹住了指骨上的皮肉。
道上的人谁不认得这样小东西呢。
眨眼之间便可以铡断指骨的断指利器。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乖乖把手伸出来给人铡,所以这样类似于小暗器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人使用,那并非因为这东西不可怕,不过是并没有几个人能够在近身的情况下将它用得很好罢了。樱井翔便是那能够用得极好的少数之一,道上无人不知的。
“樱井君,冷静点。”
“我说过了我只问一遍,现在只需要回答我!”
“我不知道。”
“……”樱井翔手上再用力,刀刃已经割进仲叔手指间,开始有血滴顺着刀片渗出来。
“就算你今天割断我十根手指,我也一样是这么说,相叶雅纪不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仲叔面若止水。
不像在说谎。
而又何须说谎。
想想仲叔手上的过往冤魂有过多少,会因为怕了他樱井翔这样一个年轻的组长而否认这种事?何况真要做了,不认又何来要胁他的意义。
樱井翔松开了手。
“真的不是你。”他太阳穴上的青筋依然还在蹦。
“我是不是早已经告诫过你:如果那群年轻人下手,个个都不会比我轻?这样的话我说没说过?今天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仲叔示意立即上前的人自己没事,没事发生一样对樱井翔说到:“还有啊,鞋都不脱,我这厅里哪禁得起你这么踩,年轻人真不像话啊。”
樱井翔紧闭着嘴唇,转身准备离开。
“重要的棋子要捏在手中,弃了便失去意义。所以不要太紧张,他肯定没事。”仲叔用正在向外渗血的手指夹起一颗棋子,置入棋盘经纬。
樱井翔没有回头。


相叶雅纪应无恙。
因为仲叔说的没错。
他是他致命的弱点,因此他就是对付他最有力最重要的棋子。
所以他只会被捏在手里,而不会被轻意伤害。
但是这并不能让樱井翔冷静下来。
只要一想到在那个转弯处,不知怎样消失的相叶雅纪,只剩下闪亮的自行车车条空转着的场面,他就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闯进每一个自己知道的赌场、球厅、小钢珠店、夜总会牛郞店,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踹翻台子踢飞喽啰。
“我可以毁了你们每一个场子,直到我见到相叶雅纪为止。”
其实明明大队人马,却没人敢上前靠近他。
谁敢靠近一个已经失去理智的樱井翔。
但是他想见的人一个也没有出现。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失身份的。并且,未必是真正有效的。
但是在有相叶雅纪的事件里,常识和理智都是不存在的元素。
身上的手机分明没有停过地在响在振动,他却浑然不觉。
直到有他自己的手下终于找到他,急得火烧眉毛大着胆子靠近他,对他说了那句话时,他那发热发烫的大脑似乎才终于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迅速开始了降温。
——“老大,仲叔死了!”
仲叔——死了?
在自己才刚刚从仲叔那里离开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里?
在相叶雅纪失踪不到一天的时间里?
这是——
“樱井翔先生,现在怀疑你与一宗帮会派系争斗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樱井翔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应该是中计了。
因为他事前在仲叔宅邸的出现和举动,让他的动机和嫌疑变得百口莫辩。
“不是我。”
“听说之前已经因为你不服从规矩而有所争拗,昨天晚上你更是直接上门发生争斗?”
“是的,这些都没错,但是我没杀仲叔。”
“樱井组长,你上门时,有无数目击者作证。但是之后死者在自己寝室被害时,却没有人能证明你人究竟在哪里。”
我在各个场子里——樱井翔很想这么说,但是他知道这么说了也没用。他没有在一个地方超过几分钟,更不用说有没有可能会有人说看见了他这个实话替他作证。计是摆明了为他设成这样,又怎么会连这点后续工作都做不妥当。
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并且抱有足够多的杀人动机。
仲叔德高望重,手握重权干涉众多,对所有利益皆从中作梗,早已经有太多人看他不顺眼。现在又蹦出樱井翔这么一个不服规矩的碍眼货,如果稍作挑唆,让双方相争,两败俱伤后从中取利,那该是多么皆大欢喜的一个结果。
弱点啊。
樱井翔。
你的弱点只不过被人稍加利用,便让人称心如意。
你是有多蠢。
简单粗暴没大脑。
活该身陷囹圄。
但是,相叶雅纪怎么办?
被利用达到目的之后,就能全身而退吗?
樱井翔长时间的不开口,不认罪但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他看来很焦虑,然而那盘踞不去的焦虑并非是为了自己。
“樱井组长,我希望你明白,近来贵帮会已经连续发生了几起组长遇害或失踪的案件,这些扰乱人心的无头案已经让上面很头痛,准备对你们下下狠手以儆效尤。你在这个时候撞到枪口上来,就算是你抵死不认,我们也不会轻意就此作罢放你走。”


“我是不是说过,樱井翔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呵,果然简单得过了头。”
坐在复古式沙发里,大野智擦拭着手里的一副小张油画,二宫和也照旧窝在他对面的沙发里,懒洋洋地说着话。
“从此以后,什么和式庭院的正厅,都可以消失在历史的垃圾堆里了。这世界,早该换天了。”大野智端详着画面。
“大野组长,果然说话气势都不同了。”二宫和也用手支着下巴。
“与我当不当组长都没有关系。我家组长他人无故失踪,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大野智正色。
“哎哟,那话还是你说的,大家都是聪明人,你还跟我打这种哑谜干嘛啊。”二宫和也不耐烦地挥挥手。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注意。”
“好好好,算我没说。接下来是怎样,要置樱井于死地?”
“哪能那么严重?大家好歹是一路一起混出头的,玩太大就不好了。”大野智起身,把手里的画挂回墙上的一排油画中间。
“我就说么,弄死他就不好玩了。”二宫和也换个姿势,照旧窝着,看着大野智说:“那接下来是?”
“别心急,好戏还没到呢。你等着看就好。”正正画框,大野智拍拍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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