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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之欢(完)

十三
叮——
“欢迎光临!”
挂在木格玻璃门上的进门铃清脆一响,相叶雅纪抬起头,微笑着招呼。
这是一间不大的宠物店。
布置简单,但重要的是有充足的阳光,柔和的色调,以及安闲自得的动物们。
站在店里的相叶雅纪身上系一条红色围裙,站在晴暖的光线底下,微笑着招呼往来的客人。
“啊,是的,本店除了猫狗以外,还有仓鼠,也有兔子,但是品种相对比较少……鸟类吗?不好意思,店里唯独就是没有鸟类宠物……为什么……那个,是因为店主有点怕鸟……”
相叶雅纪笑得虽浅,但让人很舒服。
可能因此,小店顾客盈门。
“嗯,对,这一款带宠物去医院非常方便,本身自重轻,而且空间的透气设计没那么憋闷。这个是这样的,门从这边开……”
“请问——”
相叶雅纪正在介绍一款随身宠物箱时,有人在店内另一边发问。
“哎!”他清爽地应着,转过头。
“这边这只,是什么猫?多大了?”店那边的客人正指着一只蹲在一排宠物箱上面的小猫。
“啊!那只。”相叶雅纪立刻转身走过去,“那只猫是我们店自己养的,不卖的。”
“这样啊……真可惜,看它长得这么可爱,腿短短的……”那位客人这样说着,伸出手就想去摸那只猫圆滚滚的爪子。
“哎,别——”
别去碰它,那孩子不喜欢让人摸。
叮——
相叶雅纪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进门铃却在这时再次急促地一响。
“对不起!能不能救救它?!”
相叶雅纪看向门口,一个怀里抱着小狗的女孩子正带着哭腔向店里喊着。
“怎么了?”他赶紧走过去。
“刚才在路上看到它躺在路中间,好像是被车撞伤了……”女孩怀里的小狗虚弱地半睁着眼睛。
“但是,我们这里并不是宠物医院啊!”相叶雅纪有点着急地观察着受伤的小狗。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里离得最近,我就……能救救它吗?”女孩慌乱地说着,就把怀里的小狗往相叶雅纪手上递。
相叶雅纪只有本能地把小狗抱了过来。
然后他觉得手上立刻一阵湿热。
抽出一只手,掌心里是满满的红色。
当即眼前发黑,脚下一晃险些站不稳。
血。
掌心里的血。
汩汩涌出的温热的血。
从某个黑暗窄迫的空间里爬出去时在光线底下第一眼看到的,甚至已经浸满指缝的血。
“怎,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有点……晕血……”相叶雅纪拼命努力让自己站稳,“这里不是宠物医院,没有救护设备……要马上把它送到医院去。”
“哦……”
“我来帮忙吧,一起去!”
店里的客人们一阵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本来蹲在另一边宠物箱上的那只猫却在一片慌乱中一纵身窜到了地上,一溜烟就往外面跑。
曼切堪猫,虽然是短腿猫类,但是动作却非常敏捷,跳跃能力极强。
“喂!”相叶雅纪看到正在跑向门口的它,本来已经苍白的脸色雪上加霜。他把受伤的小狗交给其他客人,企图去抓住逃走的猫,但是它跑得实在太快了。
刚巧有客人在这时候推门而入,曼切堪猫当即身形矫健地逃出门去。


追出门去的时候,相叶雅纪几乎已经是乱了方寸。
跑出几步,又反身回来,站在店门外的自行车旁边掏车钥匙,手上却哆哆嗦嗦到几番没能掏出来。
终于发了狠地拽着钥匙链上的小起子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飞身上车,拼命地蹬起脚踏板时,猫咪早已经窜得不见踪影。
一只身形不算很大的小猫,一旦跑丢,能找回来的机率有多大?
丢失宠物的事情他看得多了。
但是这只猫他却不能丢。
无论如何。
脚下的脚踏板蹬得飞快,车轮里的车条飞转得连成一片银色光影。
这辆自行车还是特别好骑。
明明已经不是多新。
但是在他上一次满手是血握着钥匙不知道怎样把自己挪到这辆车前时,就已经看到这辆车恍如簇新。车条一根比一根更亮,每一个零件似乎都被重新抚摸钮紧过。钥匙插进锁孔时手感顺滑,轻轻一转,锁扣立刻就卡嗒一声跳开。骑上车蹬下脚踏板的第一下,就感觉这辆车轻盈得已经到了不像话的地步。
被怎样精心地修理保养过?
被怎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过?
那时候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掌握紧了这辆车的车把,所以即使到现在为止,车把上还隐约留有暗黑可见的血迹。
他就那样,骑着这辆自行车,离开了那里。
头也不敢回,或者是根本不知道回头地离开了。
脚底下是怎样用力的,全然不知。
手心里,粘腻着一个人残存的温度。
没有眼泪,因为迎面吹来的风,特别干涩。
隔天新闻里报道这起重大火灾时说什么判断起火原因是人为纵火的,什么恐怕源于黑道组织火拼的,什么现场一共发现多少具烧焦尸体的……他通通都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他再也没有回到松本组。
他想如果有人胆敢找上门来,就玉石俱焚。他反正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根本无所畏惧。
但是却并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为他也躺在那些查不出名姓的烧焦尸体当中了。
怎样都好,与他无关。
——“真的不再把店开起来吗?”
不,要开的。
我要开的。
我要开,当时不开,只不过是因为想等到你可以专职做我的送货员的那一刻,才再开。
现在店是再开了,只不过为什么你不在呢。
我能等,为什么你就不能等等?
没经过我的允许,乱跑什么?想跑去哪里?!
相叶雅纪紧握着车把,焦急地放眼望去,却四下寻不到自己那只曼切堪猫的身影。
脚踏板在这时候似乎变重了,蹬得很费力。
似乎是个上坡。
——“你知道,那个地方有多远吗?一路都是上坡……腿都蹬软了。”
一路都是上坡啊。
骑车爬坡果然真的很辛苦呢。
我错怪你了。
戴着运动项链也没什么太大帮助呢。
相叶雅纪放开车把,伸手去摸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一条旧得已经不像样子的钛合金项链。断口处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重新连了起来,整条项链的挂绳颜色脏到无以复加,没法辨别原来的样貌。
但摸到这条肮脏项链的一瞬间,相叶雅纪的脚软了,另一只扶着车把的手也稳不住了。
本来就是坡度很陡的上坡路,这样一个重心不稳,车子的前轮便打了滑走了偏,整辆车歪向一边,倒在上坡路中间。
相叶雅纪从车上摔了下来。
坐在地上,手仍然紧握着颈间的项链挂绳。
并且越握越紧。
挂绳里,有一个人留下的DNA。
他手上的血,不可能一辈子不洗掉。
但这些DNA,却可以一直留下来吧。
他不懂。只是这样想而已。
那之后一直以来,他都让自己保持微笑。
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像什么事都不知道不记得一样。
反正家里的客厅虽然一直空荡荡的,但是却好像每天都能听到一声清晰的呼唤。
——雅纪。
——雅纪。
——其实我们还是差不多高的。
你就有那么在乎吗?
你看,那只曼切堪猫还不是跑得这样快?
快到我根本就追不上早已经不见踪影?
他的猫丢了。
就像客厅里丢了一个人一样。
——“听我说,其实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就那样,把某个人给弄丢了。
像弄丢那只猫一样给弄丢了。
相叶雅纪坐在阳光里,心里的某一处,忽然不受控制地完全崩塌。
“混蛋!”他扯着手里的项链,“给我回来!混蛋……”
指节敲打着自己的颈动脉,他反复念叨着:“给我回来……回来……”
没有用。
丢了的猫多半再也不能回来。
那么,人呢?
心里那处崩落塌陷的地方,似乎原本是个水坝。挡着他的思念,拦着他的痛苦。
现在,开闸放水。
相叶雅纪把脸埋进手肘里。
放声大哭。
像想要让自己窒息而亡那样,竭尽全力地放声大哭。
自行车锁孔里钥匙链上的小起子,毫不知情地左右晃动着,那样子,特别欢快。


十四
狗这种动物呢,很懂事,而且能听懂人话。你甚至可以把它放在自行车筐里,或者是带在自行车后座上,它也会乖乖地坐在那里,欢快地吐出舌头。
猫这种动物则完全不同。如果你敢把它放进车筐里,估计你的手还没放开,它已经飞身逃离,更不用说什么放后座,可以试试看你能不能让它的屁股挨着车座。
但是,真想在后座上带一回它啊。
好让这辆车骑起来不那么轻,脚踏板不那么好蹬,后座上,像还带着什么人一样。
“你扶着我的腰啊!”
“不扶,难看!”
“摔下去我可不等你,自己跑着回家好了。”
“明天早上不送你!”
“谁用你送!”
……
“小翔……起来,送我……”
相叶雅纪伸出手,摸向旁边的枕头。
手腕一下子落空,搭到了空枕头上。
一下子就惊醒。
他又做梦了。
梦到,眼前这个空枕头上躺着一个人,均匀地呼吸,安静地睡着。
没有人啊。
他两眼发直地盯着身旁的空枕头。
然后机械地坐起来,爬下床。
穿过空荡荡的客厅,刷牙洗脸。
这些日子以来,家里变得彻底安静了。空气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声音,任何呼唤。
自从他的猫丢了以后。
出门推车的时候,他发现竟然下雪了。
不知不觉,几时已经到了冬天?
雪不太大,但却已经在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被压实后,看来有些结冰。
还要骑车吗?
没事的。
这辆车绝对防滑。
跳上车,踩下脚踏板,听着车轮转动碾压过路面上的薄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好听。
骑过几条街道,有上坡也有下坡,他忘了围一条围巾,冷风从领口里灌进去。
到店里时,本以为这种天气一定没什么客人,却意外地,已经有人站在店门口向里张望。
相叶雅纪赶紧锁上车去开门。
“请进。”推开店门时,他招呼道。
两个女生走进店里,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以往相叶雅纪一定会主动招呼,两位需要点什么?但是现在,他的话特别少,有时候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实在是懒得张嘴。或者说,没有力气张嘴说话。
他全部的气力,可能几乎都用来努力生存下去了。因为仅仅是这一件事,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所以他只是一低头走进柜台里,做着各种开店的准备,随客人自己的意。
“没有呢……”
“是啊……”
隐约听到客人的低声耳语。
相叶雅纪始终还是懒得张嘴。
“是不是卖掉了。”
“不会啊,上次我来问时明明说过是店里养的不卖的……”
相叶雅纪有点听明白了。
可能是来看那只曼切堪猫的。
很正常。那只猫很受欢迎,凡来店的客人,多数都会被它可爱的样子吸引。很多客人再来店里,可能也不为了买什么,就是想再逗弄一下它而已。
不在了啊。
可能就是因为不想被太多人逗弄所以才烦了逃掉的吧。
脾气不好。
真没办法。
一向是那副德行。
除了对他一个人有耐性,其他人一概是敬谢不敏。
相叶雅纪淡淡地出着神,无意识地忙着手底下的事。
“真可惜啊,今天是特意来看它的呢……”
“算了,难得的休息日,不如去河滨路吧。”
“河滨路?”
“是啊,那里的那座老摩天轮就要拆除了,你不知道吗?”
“诶?”
“所以我想最后再去看一看呢。”
“真的啊!那走吧……”
……
河滨路的摩天轮。
要被拆除了吗?
都要消失了吗?
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要不可阻挡地从身边消失干净了吗?
而我却要坚持着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再也记不起你的模样,从此变成一个幸福的人?
是这样的吗!


我不会去。
你必须来。


相叶雅纪抬头。
已经是半夜了。
雪粒还在间或飘洒。
灰霾天空底下破旧的钢铁支架,阴影下,主体支架和座舱上几盏时亮时灭的圆形装饰灯泡,缺三差二地间或亮几下,闪出红绿蓝黄有色差的光。
一点没变。
或者说,比当年又更破旧了。
依旧毫无浪漫气息可言,伸展的支架更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尽管如此,为什么在相叶雅纪眼里,这破烂的摩天轮还是如此亲切呢。
他还剩下什么呢。
就连这样冰冷的破铜烂铁都将失去了。
仰着头站立片刻。
犹豫了一会儿。
相叶雅纪还是走过去,探身钻进座舱。
关门。
没半点海绵包裹的铁皮座位照旧凉得不像话,他却没再被冰得弹起来,而是一脸麻木地坐定了。
摩天轮转动,座舱发出嘎啦啦难听的声音,准备出发。
相叶雅纪漠然地从污浊的玻璃窗向外望去。
想看看雪是不是还在下。
唰啦——


你必须来。
你必须来。


相叶雅纪睁大了眼睛。
座舱门被拉开了。
外面有人一纵身,跳了进来。
相叶雅纪窒息了。
那个日日夜夜,朝思暮想却不得见的人,从天而降般出现。
他一定是又在做梦了。
一定是因为想念太甚,所以又做这种梦了。
梦里那人眉目清澈,唇角轻挑。
“雅纪。”那人微笑着,这样唤他。
乌黑的额发上,竟然落着雪粒。
坐在座位上,相叶雅纪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他真的不想再哭了。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不想再哭了,太没用。
“雅纪。”那人又叫,然后屈膝跪在他的座位前,抬起手摸他的脸。
那贴着脸颊的掌心,竟然是热的。
相叶雅纪动弹不得。
这真的是梦吗?
这梦也太过真实了。
“雅纪。”再叫这第三声,跪在面前的人张开双手将相叶雅纪搂进了怀里。
混蛋。
不要给他这样真实的梦境啊,太残忍了好吗。
“我回来了。”
他在相叶雅纪耳边这样说。
温热的气息如以往一般吹过耳际,那感受真实得让人颤栗。
真的是梦吗?
真的不是梦吗?!
盗梦空间不是说,在梦里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的吗?谁来借给他一个图腾确认一下?!
“小……翔?!”相叶雅纪试探着让自己发出声音。
“是我。”樱井翔的声音,一声更比一声真切起来。
“真的……是你?!”相叶雅纪的声音似乎有点破音了。
“真的是我。”樱井翔摩挲着他的头发。
你不是——
你不是——
但是真的被你抱得好紧。
紧到喘不过气。
如果这到底是梦,那就让我死在这梦里吧。


“这会儿。”二宫和也看看厅里的老式座钟,“应该已经见到了吧。”
“……”大野智依然坐在自己的画架前,端详着面前的画布。
“别在那里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啊。”二宫和也轻笑着对他说。
“事实上,我真的是不关心。”大野智说。
“哦,是吗?”二宫和也踱步到他身边,背着手,歪过脑袋看他,“那当时把他从火场里背出来的那是谁的人啊?”
大野智瞥他一眼,“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啊,那就听我细细道来?”二宫和也似乎忍着些笑意,“那个地下台球厅着火的那一天,我之前并没有料到那里会被纵火。从你这里离开以后,我只带了自己的人,以及最好的医护人员赶过去。等我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几乎已经烧无可烧了。”
“……”大野智面无表情地听着,纤长手指在画布上移动画笔。
“看到那个场面,我当下是有点绝望了,认为只怕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但是就在这时,竟然有一个身披防火布的人走到我面前,从背上放下一个人。”二宫和也似乎越说越来了兴致,“你看,这情节真比电视剧还精彩呢,放下的那个人,竟然就是樱井翔。”
大野智在画布上涂抹着颜料。
“吃惊什么的当时我是顾不上了,虽然那时他已经昏迷,但是我可是有备而来。我就知道这种情况他必然会是一个满身刀伤的结果,所以带去的是对抢救深度失血最有效的血清。当时他颈动脉大量失血,其实能不能救回来医生也根本就没把握,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二宫和也边说边端详着大野智的画,又歪过脑袋说:“这个颜色用得好难看啊。”
大野智斜起眼睛狠狠瞪他一眼,继续着色。
二宫和也耸耸肩,接着说:“最后,命是好歹救下来了,但是因为他实在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深度昏迷。能不能醒过来,全凭造化——反正医生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能不能再醒过来,只能真的是,等着看他自己的造化。反正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期间,松本那家伙来跟我说,他的人已经发现了安然无事的相叶雅纪。那时候我就直接跟他摊了牌,问是不是他下的手,他说不是。他说不仅不是他,之后相叶雅纪想要怎样,他都不想管随他去了。嘛,松本就是那样的人,我一向是知道的。”
“……”大野智还是不出声。
“但我不知道的,真的还是你。我真的曾经认真地以为,不是松本那就一定就是你了。但是通过那个把樱井翔从火海里背出来的人顺藤摸瓜查过去,才知道——”二宫和也双手按住了大野智的肩膀,“你原来布了那么深的一步棋啊。”
“……”
“早有人真想要樱井的命,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你早就在各个组里安插过自己的人,几乎每个组都有你的人。所以他们有什么动作,你其实一早知道。那天火一起,你那卧底的人早就有所准备,才能最终顺利把樱井给救出来。”二宫和也捏了捏大野智的肩,别有意味地说:“至于说是谁下的命令去暗中护着樱井,把他救出来,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总不可能是那些个卧底自己的意志吧?他们管得着樱井翔是谁啊?你说呢?”
“别再扒着别人的肩。”大野智淡淡地说,抬手拨掉了二宫和也的手。
二宫和也也不计较,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后来,就极其认真地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我发现,自己可能果然是从来没有你想得那么多。比如说樱井翔他实际上是一个过于简单的人——简单到根本就不适合再在这条道上走下去,不如及早抽身——这句你当时并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我到最后才终于慢慢琢磨出来。所以说,不如找个适当的时机顺水推舟,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撵出咱们这个圈子,这是不是才是你的真实想法?”
“……”大野智用手指捻了捻画笔,似乎有点画不下去。
“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你知道吗,我可真是感慨万千啊。”二宫和也终于展开了完全的笑意,他再次把脸探到大野智眼前,“我感慨,有些人,真是如咱们这条道上所传说的那种人——佛魔两面。”
大野智终于站了起来,“我一点都不明白你说的话,我也不知道你说这么几十车的话是想证明什么。我关心的只有,最终结果是,樱井那一组群龙无首之后,直接并入了我的组里。”
二宫和也眨眨眼睛,“佛魔两面。”
“是还要说几遍?!”大野智把画笔往笔槽里一扔。
“哈哈哈哈……”二宫和也大笑,“我今天来其实没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昨天晚上,那个一直躺在我那里的那个人,终于从深度昏迷里醒过来了。”
“……”
“而且,醒来嘴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就是……唉,我不说你也知道是谁的名字。”
“……”
“至于说他现在人在哪里,之后又会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会再过问了。知会你一声,你的这步棋走得着实漂亮。”
“我真的毫不关心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真的……是你?”
被揽在樱井翔怀里,相叶雅纪的眼睛望着窗外斜飞的雪片。
“真的是我。”樱井翔把脸埋进相叶雅纪的头发里,呼吸着他的味道。
没错。
温度,声音,气味,体感,都是那个男人的。
这不是梦。
这真的不是梦。
活生生的。
樱井翔还活着。
也许相叶雅纪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
感谢你还活着。
感谢上苍把你还给我。
感谢有生之年还能再碰触到真实的你。
但是——不对。
这些都不是。
实际上他现在最真实的反应是——
相叶雅纪抬起手,用力猛地推开了抱住他的樱井翔。
“你还活着?!”他瞪着一脸愕然不知所措的樱井翔。
“你,还,活,着?!”他又接着说,咬牙切齿。
“……”樱井翔似乎反应不过来,只是看着他。
相叶雅纪伸手拎起他的衣领,“还活着你居然到现在才给我出现!”
“……”
“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回来!”
相叶雅纪攥起的拳头已经扬了起来。
“为什么不回来!”
“为什么!”
紧紧捏着衣领的手已经爆起了青筋,看着眼前樱井翔的脸,他的拳头始终没舍得落下来。
扬在半空微微发抖。
有什么酸胀发热的已经逼到了眼眶边,他强忍着不让它们流出来。
樱井翔伸手,握住他扬起的拳头。
“对不起。”他轻轻说。
相叶雅纪埋下头,张嘴狠狠咬在樱井翔的颈窝里。
他的思念。
他的痛楚。
他每一日捱过每一次呼吸的回声。
他活过没有樱井翔每一天的煎熬。
所有那些茫茫无涯的寂静。
在这一刻全都化作无法忍耐的力量,从齿间释放转移出去。
樱井翔抚摸着他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他在他耳边反复轻语。
漫天飞雪。
这一年的平安夜,雪来得是这样应景。


谁能知晓樱井翔为何能在平安夜的前一天奇迹般地转醒。
硬要说的话,难道不是因为属于平安夜的天使在呼唤他,直呼唤到他血脉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终于醒了过来吗?


那年冬天过去。
城市摩天轮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夏天的时候,樱井翔头上绑着毛巾,T恤的短袖被挽到肩上,进进出出在相叶雅纪的宠物店里,肩扛手提的不是狗粮就是猫砂。
站在门口,汗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胸口,浸湿T恤。
相叶雅纪笑着走过去要给他擦汗,店里新来的曼切堪猫却趁这个机会上窜下跳,奔出门去。
相叶雅纪喊着快捉住它,樱井翔说一句没事转身拔腿就追。
等捉着猫的腰回来时,相叶雅纪看着他被猫爪抓挠不止的样子,笑得上不来气。樱井翔说你还笑,赶紧把它弄走,快要把我抓烂了。
相叶雅纪于是说你还在乎多这一两道伤,你身上什么伤没有。
说着就凑上前去轻轻亲一下他的脸颊。
樱井翔本来热得通红的脸已经看不出变化,只嘟囔一句好歹让我把汗擦掉多不干净。
相叶雅纪于是轻拍他的脖子一下笑骂你少在这里装君子了。
樱井翔扶着自己的脖子说你是越学越坏了。
相叶雅纪但笑不语。
猛暑烈日。
樱井翔的颈窝那里,除了一道刀疤,还有一处疤痕在阳光底下特别显眼。
那是一个齿印。
樱井翔特别喜欢那个齿印。
因为他再也不用戴任何项链了。
那个齿印,就是天使用来封印撒旦的项链魔石。
从此,这世间再无折翼天使和独行撒旦。
有的只是,心悦君兮君亦承知的,他和他。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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