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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lovemasaki

你的草原我的笔(6-10)


淡墨之樱燃起的时候,初时升腾起的是淡淡的墨水味道,而后在弥漫的墨香中,层层透析出樱花的清香,如同春天飞舞的樱花花瓣,缠绕着置身其中的人。
现在,樱井翔和相叶雅纪的工作状态变成了这样。
在和室工作间里点燃线香。
樱井翔用钢笔写作。
相叶雅纪用键盘输入。
两个人都会钻进被炉。
桌上茶香袅袅。
相叶雅纪说:“老师你还是少喝点咖啡的好。”
樱井翔说:“我在和室里从不喝咖啡。”
是的,樱井翔在和室工作间里,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他会穿上和式的棉睡衣,用钢笔在稿纸上写稿,一举一动都传统的像个老人。
相叶雅纪总是会看着这个工作中的樱井翔不自觉地入迷。所以即使在没有需要输入稿件的时候,他也会随时进出工作间,坐在樱井翔对面,发呆似地看着他写作。
对此,樱井翔并没有拒绝。
被炉里暖烘烘的,相叶雅纪多数时候最后就会趴在被炉桌上睡着。
樱井翔有时从稿纸上抬起眼睛,看见相叶雅纪睡到脸红扑扑的,就会忍不住坏心眼地用钢笔尖去戳他的额头。
“哎呀!”相叶雅纪会一下子惊醒,看着樱井翔拿着钢笔的手,叫道:“很痛哎!而且那是21K金的笔尖啊!是钢笔的灵魂!会被戳坏的!”
樱井翔笑得眼角起纹。
“老师还真是孩子气!”相叶雅纪揉着脑门说。
“相叶君……”樱井翔突然这样叫相叶雅纪。
相叶雅纪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樱井翔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
“除了你以外,我从来没有让任何人进过我的工作间……”樱井翔接着说。
清新的墨香。
轻巧的樱花香。
是香气太浓了吗?相叶雅纪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慌张起来,不知所措地伸手想去端茶杯,结果一把碰翻了茶杯。
满杯的热茶水,全部倾洒在樱井翔手边的稿纸上。
“啊啊!——”相叶雅纪跳了起来。
他迅速把稿纸从桌上提起来,抖掉上面的水,急得直接往自己的衣服上按着,但还是来不及,稿纸仍然湿透了,稿纸上的墨水字迹全都有些晕开了。
“啊啊,怎么办……”截稿日的晚上!相叶雅纪一时简直有些绝望了。
“老师……”相叶雅纪像是求救般地叫着樱井翔。
不要用这种声音叫我!
樱井翔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这声音让他感到自己有点头脑发热。
“慌什么啊,晾干了不就好了。”
“可是,可是这上面的字……”
“我自己写的字我自己还能不认得吗?怕什么。”
“哦……”相叶雅纪略微镇定了下来,他跪在被炉桌边,把稿纸一张张摊开,“对不起,老师,给您添乱了……”
“别傻了。”樱井翔用棉睡衣的袖子擦着稿纸上的水。
相叶雅纪也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起未干的水迹。
樱井翔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块手帕。
他什么也没说。
唇边偷偷滑过不易察觉的笑。


“我说……”
相叶雅纪端着酒杯,感觉自己有点高:“你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正常过?”
二宫和也转过头来看他,一脸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几时都没正常过。”
“哈?”
“从学生时代起就是了,总是那么孩子气,谁说的话你都信。人家骗你说今天妈妈病了所以不能值日你就马上主动说那我替你你赶紧回家。女生情人节送你巧克力你会说谢谢我妈妈最喜欢吃巧克力了……你要是说你正常,真是什么天理都没了。”
“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要不是一直和你坐同一条总武线,你哪来我这样的朋友啊!”
“是哦……”相叶雅纪苦笑了一下:“话说,上次给你带的那本初版印刷的《线香》,你满意了没啊。”
“那得算你小子还有良心……说起这个,你的外勤跑得怎么样了呢。”
“……我恐怕……要犯不得了的错误了……”


相叶雅纪坐在办公室里无意识地翻着资料和文件。
樱井翔的脸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相叶雅纪你原来有这个倾向吗?
活到三十岁也从来没发现过自己不喜欢女人啊!为什么现在开始对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脸红心跳啊?
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相叶雅纪无比纠结郁闷。
这个时候,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灯光闪烁——“樱井老师”。
相叶雅纪你拿手机的手在抖?
别再胡闹啦!
“喂……”心跳加速。
“相叶君。”樱井翔的声音,心跳再加速。
“是,怎么了,老师?”
“你查一查……我和你们出版社的书约……初稿完稿日期是要求什么时间?”
“哦,我手上刚好拿着文件,您等一下。”相叶雅纪说着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翻找出了书约的合同文件,“那个,我看一下……”
相叶雅纪大惊失色。
“老师……最后交初稿的时间是一周后啊!……”
他最近心思全没正经放在工作上。把这第一本书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原来已经只剩一周的时间而已。
“啊……是啊,我记得也差不多是这样……”
相叶雅纪听出樱井翔的话弦外有音。
“老师……完成的情况,怎么样了?”他试探地问着。
“嗯……”
“老师……”相叶雅纪的心凉了半截。
“老实说,现在看来,我一个人的话,肯定是完成不了了。”


相叶雅纪回家拉出了自己的旅行背包。
换洗衣物,洗漱用品,电脑充电器,反正顺手拿到的都通通扔进包里。
拎着钥匙撞上门,相叶雅纪直奔樱井翔家。
被部长大加赞赏的第一本书约,无比重要的第一本书约,出版社救命稻草般的第一本书约,怎么能从初稿就不能如期完成啊!不是开玩笑的啊!
樱井翔你这是要砸我的饭碗啊。
相叶雅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爆炸了。
接下来的一周,他要住到樱井翔去,协助完成稿件。
他背着旅行包,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用钥匙打开樱井翔家的门,如入无人之境。
“老师!”相叶雅纪冲进客厅叫着。
樱井翔坐在沙发里,白衬衫灰裤子咖啡报纸,完全悠哉得像没有来不及完成初稿这回事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活脱脱就是一个赶飞机没赶上的倒霉蛋啊。”
你还有心情吐槽呢?
“不要闹了,老师!赶紧去换上你的棉睡衣,进工作间开始工作!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了!”相叶雅纪说着,丢下背包和袋子,伸手就去扯樱井翔的胳膊。
“不要急,不要急。”樱井翔被拉着站起身来。
相叶雅纪也不再说话,只一路把樱井翔推进工作间,按在了桌前,摊开稿纸,拔开钢笔笔盖,然后走到窗边,点燃一支淡墨之樱。
然后他在樱井翔对面坐下,对着樱井翔一伸手:“请!”



整整五天五夜的苦战。
不眠不休,没昼没夜。
线香燃掉了几盒。
浓茶喝光了N壶。
烟也在客厅里抽掉了数盒。
冰箱里能凑合吃的都吃掉了。
外卖的盒子也能堆成山了。
相叶雅纪上班时穿的西服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套头家居服随随便便地穿在身上。
樱井翔写完一张稿纸,相叶雅纪往电脑里敲一张。
连续几十个小时不睡,累到不能再累时,相叶雅纪就往榻榻米上一歪,随时睡下又随时惊醒。
线香香气环绕的和室里,相叶雅纪觉得自己已经累出幻觉了。醉茶醉香,他开始处于一种神思恍惚的状态里。
他把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撑着自己的脸,望着樱井翔,问:“老师,你为什么要把这本书拖到这么晚?”
樱井翔不抬眼睛地说:“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啊,老师明明所有的连载都是很有计划的,为什么这本书拖到只有一周时间时居然还剩下四分之一的篇幅没完成?”
“……不知道。”樱井翔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
“不可能。”恍惚让相叶雅纪说话的胆子大了起来:“告诉我原因。”
樱井翔盯着那把写乐钢笔的21K金的笔尖,沉默了片刻。
“因为……我太想把这本书写好。”樱井翔说着,继续在稿纸上写了起来。
相叶雅纪瞪着眼睛,语塞。
他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急太累,输入稿子时都没有认真去看一下这本书在写些什么。
他打开电脑,找到整部书之前已经完成的部分,打开了第一个文件夹。
书名用了加重字号的斜体。
《你的草原》。


“我其实从来都很讨厌联谊什么的。
穿上未必适合自己的正装,试图寻找未必适合自己的另一半。这是多么愚蠢而无谓的一种企图。
但是那一天非常诡异。回想起来,那就叫鬼使神差。
那一天的写作陷在一个片段里失去了灵感。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抽出线香的盒子时,发现空空如也。走到客厅里翻开烟盒盖,一根也不剩。
就在这个时刻,电话响了起来。
有个联谊。
不等我说拒绝,先是一连串地交待时间地点。
那家店地点的附近有一家极好的香店。
而我反正已经不得不出门。更何况也有一两天没吃过饭。
就这样,在电话里随口应了下来。
从衣柜里抽出不知多久没穿过的正装,想着这只是为了一顿饭而穿上身的饭票就觉得可笑。
出门前不忘在兜里装上试闻线香时用来垫线香的手帕。
就这样买完烟和线香之后到了联谊地点。
完全就是模式化的现场。
我一心准备吃完饭早早退席。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六人联谊只有五个人,竟然有一个人迟迟未到。
因此迟迟不能开席,我非常烦躁。不过,也对会有人这样不顾礼节而略微感到好奇。
几个电话,几番联系,一个小时之后,在众人望穿秋水中姗姗来迟。
“对不起,我来迟了。”
好随便的道歉。
我打量着她。
已经到处起皱的小西装和裙子,通勤包的拉链也没有拉起来,文件边都乱糟糟地露在外面。脸颊红红的,额头上冒着汗,身上还散着明显的酒气。
也不顾众人的惊奇,她就那样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空着的那个位子上。端起杯子就把餐前红酒一口灌了进去。
整张桌上的气氛诡异起来。
我忽然来了兴趣。
这个本该沉闷至极的现场,被这位神仙级的人物打破了惯有的模式。
然后她开始语出惊人。
大骂公司和上司,言词激烈又直白,似乎完全不知道这张餐桌上需要的是礼仪、寒喧以及装高雅。
但是这社会上的成年人毕竟都是久经杀场的,大家都拼命无视她的存在,努力维持着这场联谊的进行。
而神仙一样的她丝毫没有露出尴尬,兀自在一边大吃大喝起来。
我看着这错位感极强的场面,心里暗自觉得简直精彩至极。
似乎是在一座盖满高楼大厦死气沉沉的灰色城市里,忽然间凭空出现了一片泛着翠青油绿的草原。
那种憋闷已久突然嗅到了青草香气的愉悦,在我心中弥漫开来。
然后更精彩的上演了。
这位神仙突然从埋头大吃中抬起了头,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一把便将她面前红酒杯里的酒全泼到了对面的我身上。
硬要说的话——这便是那片草原在我的世界茂盛开来的最初。”


这是这部以第一人称视角进行的小说最初一部分中的内容。
以此为开端,小说中的男女主角展开了一段带有青草气息般清新的故事。
无比文艺无比美好的故事。
尽管那是小说中的“我”。
尽管那个称谓用了“她”。
相叶雅纪还是整个看傻了眼。
如果非要说这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那就让巧合去死吧。
相叶雅纪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眼睛,偷偷看向樱井翔。
这一段——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他很想大声这样问。
但是他问不出口。也许作家都是这样就地取材的,因为有着这样丰富可无限延伸的联想力,才能有那么多的东西可写。利用生活中这样一件平常的事,什么也代表不了。
这样想着,相叶雅纪的胸口却抑制不住地骚动起来。从下至上,让他的喉咙发干发痒,吐不出又咽不下。
“没有香也没有烟了,我要出趟门。”相叶雅纪哑着嗓子说。
“嗯。”樱井翔边写边应。
相叶雅纪走出工作间,关上门,有点像要虚脱地靠在了门上。
可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啊,相叶雅纪。尤其是对一个男人,自作多情的后果更是可大可小的啊。
相叶雅纪晃晃悠悠地出了门,买线香,买烟,买食物。
回程途中经过街边一间甜品店的玻璃橱窗,被里面的一款巧克力熔浆蛋糕吸引。
脑中浮现出了刚刚才看到的小说中的情节——男女主角两个人走在街头,经过一间西点屋时,女主角很女性化地把双手扒在了玻璃橱窗上,望着里面一脸的向往。男主角于是也走过来,看着玻璃橱窗说:巧克力蛋糕很可爱啊。女主角一脸诧异地转过头说:我看中的是里面那支红酒!于是男主角在心里暗笑:你从来都是爱喝红酒的女生。
相叶雅纪推门走进了甜品店。
“请给我巧克力蛋糕和红酒。”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现在这当口哪里是吃甜品喝红酒的时候。
店员在包装巧克力蛋糕时这样对相叶雅纪说:“我们店里的巧克力熔浆蛋糕是特色产品,蛋糕里有纯巧克力浆灌心,请您品尝时要注意不要让灌心漏出来弄脏衣物和家具。”
相叶雅纪半梦半醒,半听没听地点了点头。


“老师,我回来了。”相叶雅纪进屋把东西都安置好以后,走进了樱井翔的工作间。
“不用那么无精打彩的,已经马上就要完成了。”樱井翔看着相叶雅纪那差劲的脸色,说。
“哦……”其实相叶雅纪的恍惚已经远不是赶稿的疲劳这么简单了。
“你手上提的什么?”
“哦,这个。”相叶雅纪坐了下来,把袋子里的巧克力蛋糕和红酒拿了出来,“吃点甜品吧。”
看着这两样东西,樱井翔心里暗想,你这是想说什么?
樱井翔想说我不在和室里喝红酒吃西点,但是看着相叶雅纪的脸色,樱井翔叹了口气,决定破例。
有了上次茶水泼稿的教训,樱井翔先把所有的稿件都叠好收在一边。
相叶雅纪拔出红酒的木塞,打开巧克力蛋糕的包装。
巧克力蛋糕闪着晶莹诱人的光。
相叶雅纪想用叉子直接切下一块吃掉,但是他忘记了那番“熔浆”的提醒。蛋糕在叉子上经过空中时,浓稠的巧克力浆眼看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这些看起来贵到不得了的和式家具!
相叶雅纪慌忙用另一只手去接,然后几乎是用手捧着那块蛋糕迅速地塞进了嘴里。
樱井翔坐在相叶雅纪的对面,眼看着他的这一系列表演。
你这个活神仙!
相叶雅纪的嘴边沾满了巧克力浆,看起来活像一个淘气吃了泥巴的孩子。
樱井翔实在憋不住,笑了。
“你啊,简直是……”说着,樱井翔伸手去擦相叶雅纪嘴边的巧克力。
两个人突然就四目相对。
眸子里是试探,是疑问,是回答,是种种种种的不言自明。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樱井翔捧起相叶雅纪的脸颊,探身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眼看着樱井翔的脸无限靠近过来,相叶雅纪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零点五秒。
距离,零。
人物,不是那清新的他和她,而是在这里几天没刮过胡子的他和他。
有生以来,相叶雅纪第一次和男人接吻。
恐惧……还是期盼?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在做梦。
相叶雅纪这样对自己说。
樱井翔的唇在吃相叶雅纪唇边的巧克力。
糟了。
这不是梦。
这触感实在太真实了。
樱井翔柔软温热的唇,在相叶雅纪唇边摩挲过,啄吃着那些巧克力。唇上短短的胡碴刮过相叶雅纪,像带着微电流。
好舒服……
相叶雅纪你原来是同性恋。
不然的话此刻你一定会推开眼前这个男人并且狠狠给他一拳。
相叶雅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肾上腺素却猛升,不知名的电流在身体里各处乱窜,胸口躁热,指尖发麻。
我是不是读过一本叫《理智与情感》的书来着,那本书怎么讲的来着,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情况?
不对不对……眼前这个情况,更像是活脱脱的日本版《傲慢与偏见》啊。
关键时刻就只能胡思乱想到这些吗?
相叶雅纪紧张到全身僵硬,嘴唇紧紧地闭着。
巧克力什么的,早已经在两人的嘴唇之间被消磨干净了。
相叶雅纪还是紧闭着眼睛,紧咬着牙关,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
樱井翔感觉到了相叶雅纪的僵硬。
他松开了吻住相叶雅纪的嘴唇,说:“你不要搞得我像在强暴你一样好吗?”
“啊?……”相叶雅纪张开眼睛,无比无辜不知所措地说。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再对我发出这种声音。
那就发生什么都不要怨我了啊。
相叶雅纪张嘴应这一声的瞬间,樱井翔便再次吻了下来。
灼热的舌尖在相叶雅纪嘴里肆无忌惮。
相叶雅纪的惊讶全被封堵在了自己的喉咙口。
樱井翔滚烫的气息袭卷而来。
液体是导电的。唾液是液体吧。所以现在电流加倍了。相叶雅纪认定自己是已经完全触电了。不然不会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小腹那里一直往上窜涌,这算是感官系统失调吗!
绵软柔滑的舌尖像有种魔力,逐渐让相叶雅纪的身体松弛下来,他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回应樱井翔。
樱井翔的吻带着霸道的侵略,一副不容反抗的架势。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这是以为我没接过吻吗?相叶雅纪毫不示弱。
唇齿交缠间,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樱井翔的手从相叶雅纪的脸颊边伸进他的头发里,一路滑到颈窝,伸进了他套头衫的里面。
大概是因为长期握笔的原因,相叶雅纪感觉那双看来修长纤细的手上有很多磨起茧子的地方,略带粗糙感地滑过他的皮肤。
然后套头衫突然就被樱井翔拉起衣襟从下到上的脱下来甩在一边。
然后那古朴的棉质睡衣也被扔过来盖在了套头衫上面。
榻榻米上略微有些凉意。
但是相叶雅纪全身滚烫浑然不觉。
樱井翔的胸口贴过来时,相叶雅纪觉得自己的心脏肯定有瞬间停止了跳动。
樱井翔的吻因为带着那些短短的胡碴,每一吻都像带着热度的针,轻轻扎过相叶雅纪的耳朵、颈项,肩膀、胸口……
难耐的躁热,相叶雅纪开始出汗。
两人紧紧贴着的胸口开始变得粘腻。
相叶雅纪闻见樱井翔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味道。就像他第一次把那块手帕贴在脸上时闻到的那种味道。很舒服,很安心。相叶雅纪觉得自己有点彻底放松下来,接下来会怎么样,他不太想去想了。该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好了。
但是……
男人间……
接下来通常该怎么做?……
相叶雅纪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樱井翔面前,还是一个某种意义上的处男。
正是在这样的一个闪念间。
他突然被樱井翔扳住肩膀推着翻过身来,被从背后压在了榻榻米上。
樱井翔的力道之大,远超乎相叶雅纪对他那张清秀脸庞的印象。
相叶雅纪有点发慌。
樱井翔的吻落在了他的后颈上。顺着突起的颈椎骨,一个骨节一个骨节的吻下去。
相叶雅纪开始感觉供血不足。下半身的躁热已经快到不可忍受的顶端了。
头晕目眩间,相叶雅纪感觉到了滚烫的入侵。
强大的炽热的,进入到他的身体里。
时间,无法估算的几秒间。
距离,负。
人物,不是那个樱井老师和相叶君,是恐怕都已经失去理智的他和他。
“啊!——”
难以言明的感觉和从未体会过的疼痛,让相叶雅纪叫出声来。
过于强烈的冲击让他全身都痉挛起来,本能的无意识的发自身体里有点想要反抗。
樱井翔从背后抱住了他。或者说是按住了他。
事已至此,你无路可退了!
樱井翔吻着相叶雅纪的耳朵,想要让他放松下来。
然后,入侵继续。
相叶雅纪感觉到,灼热的撞击一波波冲击着自己。他真的开始脑缺血了。眼前也开始失去焦距,他闭上眼睛,天眩地转。抵抗只能夺走他更多的体力,他发现身体开始妥协下来,只剩下控制不住地发出断续的呻吟声。
樱井翔的呼吸声在他耳边粗重起来。并且仍然伴着那种安心的味道,一层层地扑了过来。
相叶雅纪的疼痛感开始减弱了。开始有热流从心底涌起,伴随着下半身的撞击,缓慢地融合成了一种奇妙的快感。
晕眩感更重了。
相叶雅纪很会出汗。但是他隐约间感觉到樱井翔比他更会出汗。滚烫的汗滴一直从他背后滴落下来。
喘息声和呻吟声都变得不可控制。
樱井翔在相叶雅纪耳边颈间的吻开始近乎嘶咬。
难耐的快感逐层袭来。
虚脱般的缺血缺氧,心跳超速。
相叶雅纪感觉到下半身一塌糊涂的灼热。
樱井翔咬住了他的耳朵。
爆发般的快感。
大脑完全一片空白,眼前全是炫色异象。
心被紧紧地揪结,以为它停止跳动其实它正在超速输血。
“啊……”
两个人身下的榻榻米,被浸湿到一塌糊涂。


粗重的呼吸声持续了很长一断时间。
相叶雅纪趴在榻榻米上,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个天旋地转的宇宙。
心跳很长一段时间慢不下来。
他感觉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也一样,自己一直感受到他的胸口猛跳着。
全身酥麻的感觉久久不褪。
但是意识和理智终于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归。
相叶雅纪,你刚刚跟一个男人做爱了。
他又开始变得全身僵硬。
明明榻榻米上的凉意和湿冷下来的汗已经开始让他觉得有点冷,但他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他身上的樱井翔放开他翻身坐了起来,一件棉睡衣被拉过来盖在了相叶雅纪身上。
相叶雅纪还是不敢抬头。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樱井翔。
他看着樱井翔走出了工作间。
然后他听到淋浴的水声。
相叶雅纪这才敢翻身坐起来。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腰几乎有些动不了一样的酸痛着,坐也不太坐得下。他的脸红了,这是所谓……第一次的不适应吗……
然后他用力甩了甩头——什么第一次,你还想有下次?
相叶雅纪拽过自己的套头衫和裤子胡乱地穿上,跪在榻榻米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淋浴的水声停了下来。
相叶雅纪站起身来,腰疼得他咧了一下嘴。
他走出工作间,发现樱井翔正在客厅里用毛巾擦头发。他不敢正眼看他,慌忙走进洗手间。
相叶雅纪想洗完澡赶紧离开。有点顾不上书约截稿的事情,或者说他想过两天他再过来也好,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樱井翔。
打开水龙头,热水浇在身上的时候,相叶雅纪才觉得到处刺痛,提醒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从洗手间出来时,相叶雅纪顾不上头发滴着水,也不敢看樱井翔,边往外走边说:“我先回去了……”
“你给我站住!”樱井翔一声喝住了他。
相叶雅纪僵在当场。
“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怎么走。”
相叶雅纪疑惑地转过头,发现樱井翔也红着脸。
他反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从领口露出来的脖子开始一直到耳朵下,吻痕夸张得像是人体彩绘。右边耳朵上甚至还清晰地留下了牙齿齿印。
相叶雅纪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耳朵,这才发现耳朵已经痛到发烫。
“这……”站在镜子面前的相叶雅纪觉得自己哭出来的心都有了。



相叶雅纪跪在樱井翔工作间的榻榻米上。
颈上的吻痕盛放得像春天的樱花一般。
他涨红着脸,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手背,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但却无计可施。
基本上可以说,他已经被困在樱井翔的家里了。
他刚刚跟坐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做爱了。
活了三十年他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是。但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己是这么随便的人吗。想不通,这千头万绪完全想不通的时候,还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着那个男人。
相叶雅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的。
樱井翔坐在他的对面,似乎也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地沉默着。
难捱的沉默。
片刻,樱井翔站起来,走到矮柜的旁边,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抽出了一只香盒。
“其实,我以前常点的香并不是淡墨之樱。”樱井翔说着,点燃了手中的一根线香。
于是相叶雅纪闻到了一种极其奇异的味道。轻淡得像是并不存在,但却让人不得不去在意,简直就像是,就像是——水的味道。这感受也许很荒谬,因为水是没有味道的。但是相叶雅纪体会到的,的确是那种会在森林中的潺潺溪水边闻到的味道。
这味道——就是樱井翔身上的那种气息!
相叶雅纪不自觉地抬起了头。
清新、舒适、安心,轻淡得像不存在,一旦闻到却像沁进了五脏六腑。
“熟悉吗,这是水。”樱井翔说。
心中的想法被戳中,相叶雅纪觉得心又跳错了一拍。
“这是一种叫水的线香。是我以前最常用的一种味道。”樱井翔说着,坐回相叶雅纪的对面,把红酒倒满了两个茶杯。
“喝点酒,可以缓解一下你的焦虑。”樱井翔说着,将其中一杯推到了相叶雅纪跟前。
什么类固醇之类的,是吧,我知道了。
相叶雅纪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下了半杯。
胃里暖了起来。身上僵硬的骨节似乎也有些被润滑开的感觉。
加上周身缠绕着如樱井翔——不是,是如水一般的气息,相叶雅纪终于觉得略微放松了下来。
“对不起……”樱井翔突然轻轻地说。
相叶雅纪握着茶杯,抬起了眼睛。
樱井翔却垂下了眼睑:“我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道歉?
相叶雅纪刚刚心中千头万绪的纠结,在这一刻突然化为了心疼。他蓦然发现,抛开纠结自己的性向这个问题以后,关于刚刚所做的一切,他根本不后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要为根本没做错的事情道歉?
“如果让你不舒服,或者是吓到你,我真的很抱歉……”樱井翔的声音似乎掐紧了。
别再说了。
相叶雅纪回想起被樱井翔吻住的那一瞬间,自己心头融化开的分明是喜悦。被樱井翔拥抱住的时候,自己感受到的分明就是安心。
相叶雅纪发现,关于自己为什么跟面前这个男人做爱的答案,在一层层抽丝剥茧。
他的那些乐此不疲,他的那些脸红心跳,他的那些恍惚失神——
我喜欢面前这个男人。
所以我和他做爱。
这些话相叶雅纪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他觉得自己的思路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他把手中剩下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无聊么。又不是月九!”看着对面低着头的樱井翔,相叶雅纪说。
樱井翔抬起眼睛。
相叶雅纪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逃避,半分不让。
“我承认我很多时候是很孩子气,但是还没有幼稚到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地步。”
你太小看我了,樱井翔。
害怕我逃走所以先推开我吗?看见我退缩所以你害怕受伤害吗?你总得容我喘口气吧,怎么说这都是第一次……为什么你脑子这时候这么不好用了,为什么我逻辑思维这么清晰我没成了当红作家。
相叶雅纪的内心翻腾不已。
但是背脊却突然挺得笔直。
樱井翔的眼底漾起了水光。
相叶雅纪的眼底无比坚定。
这一次的沉默变得并不难捱。
在彼此的眼神之间,像流淌起了一条清澈的溪流,相识以来的种种过往,在溪水中打出一个个小巧美丽的水花。
两人都无言。却交谈了很多很久。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清楚这样要承担什么吗。
我清楚。
你确定吗。
我确定。
水的气息,悠然荡漾着。


“多年前我最喜欢的味道其实不是水。
因为水的味道太像我自己。
我一直追寻的其实都是草的味道。
那样的自由,那样的生机勃勃,那样的生命力茂盛。
但是哪里都不曾寻获。
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的妖娆花香。
于是我便与太像自己的水,在一起很多年。
时间长了,便也已经习惯。
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以为自己看见了草原。
我果然并没有看错。
她的身上,掩藏不住地飞扬着草的气息。
那是不为别的任何人存在的,不为别的任何原因表现的,生长在她灵魂里的青草。
她的发丝里,全是扑鼻的青草香气。
拥抱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怀抱了整个草原。
青葱,油绿,新翠,葳蕤,清香,草长莺飞的草原。
如果说几时我才真正懂得了什么感受叫沉醉,那便是那一刻了。
水已经安静地流淌了太久。
安静得已经忘记了,曾经向往草原。
我是否还可以有奢望,我是否还真的在奢望,我不知道。
一向自诩冷静冷淡冷漠的我,在那一刻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我绝对在她坚定的眼底,看到了她的草原。”


“啊啊!——这也太感人了吧!”四叶出版社的女性编辑们,捧着樱井翔第一部书约的初稿,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
相叶雅纪的耳根,偷偷的红着热着。
部长的赞赏,同事的羡慕,一定会大卖的呼声,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你的草原》。
樱井翔捧上了自己的心。
为他。
为相叶雅纪。
只为相叶雅纪。
他深信不移。



——至真纯爱,你,久违了吗?
——请准备好,与纯爱邂逅。
“相叶雅纪!”
樱井翔接过四叶出版社的《你的草原》的初版书样,看着腰封上的字,忍不住喊出声来:“这什么宣传语啊?这是你给我搞出来的?!”
相叶雅纪侧着脸,闭起一只眼睛,一副我就知道你要爆发的样子。
“我又不负责这一块的工作……这是我们的发行部门设计的啦,不关我的事啊……”
“去给我把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字全都去掉!”
“我没这个权力啦……”
“我不管你,你要是敢让这书就这样上市我就撕毁合同砸了你的饭碗!”
啊啊……还是这么蛮不讲理啊。
尽管相叶雅纪已经拿着钥匙进出无阻俨然樱井翔家的半个主人,尽管他和樱井翔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产生了质变,一旦涉及到工作,他就觉得樱井翔没有半分妥协或是想要照顾他的样子。
职业是你的另一个身份,连这个身份都扮演不好以后就再少跟我说什么已经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某一天相叶雅纪在樱井翔家过夜后早上赖床不肯起来去上班时樱井翔揪着他的睡衣领子说的话。
你的工作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本。
好了好了,叫你老师你真的想当老师吗?明明就在书里说我这个样子像沉闷城市中的草原!这话相叶雅纪当然没好意思说出口。
“你老实告诉我一件事情。”相叶雅纪有一次躺在樱井翔的胳膊上,这样问。
“什么。”
“当初给我的出版社打电话时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会是我来跑外勤?”
“……”樱井翔不说话。
“是不是啊!”
“……不要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樱井翔答得很含糊。
什么无关紧要!明明就在书里和我告白说被我身上的草原吸引。
相叶雅纪永远也忘不了,在赶稿那一周的最后一天,他捧着樱井翔递给他的最后几页稿纸,湿了眼眶。抬头去看樱井翔,发现樱井翔用手托着脸颊,别转过头去。
自从这本书完稿以后,相叶雅纪每天都要拿来读。
他像个孩子一样骄傲着。
因为和相叶雅纪关系的改变,樱井翔开始拒绝很多出版社的外勤编辑再上门,而这就要求他的所有连载和稿件都必须更准时保质地完成。相叶雅纪便几乎成为了半个全职助理。
水漾气息的若有若无中,听着樱井翔的钢笔尖沙沙划过稿纸的声音,相叶雅纪觉得所谓人生的满足不过如此。
只不过自此之后,相叶雅纪出门上班时,衬衫领带时常要系得一本正经一丝不苟一个扣子都不能乱开严严实实。
相叶雅纪抗议过很多次,让樱井翔不要再碰他的脖子,但是抗议无效。


“你不觉得领子那里卡得慌吗?”二宫和也看着一直不自在地转着脖子用手拉领口的相叶雅纪说:“已经下班了,可以把领带松开了。”
“啊?哦,不用了。”相叶雅纪赶紧松开了抓领口的手。
“是吗……”二宫和也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但是他没有再问,喝了一口酒说:“怎么样,最近的工作顺心多了吧?你们出版社的新书整个超大卖啊。”
“嗯,算是吧。”至少部长没有再为难过他,或者说,他现在已经被看成出版社和樱井翔这棵摇钱树之间的联系纽带了。
“新书我也有买啊,我觉得啊——”二宫和也笑着说:“这个樱井翔好像是恋爱了……”
“咳咳咳!……”相叶雅纪一口酒呛到了气管里。
“怎么了你!”二宫和也拍着相叶雅纪的背。
“没事没事……”相叶雅纪喘着气摆手。
“你这个负责编辑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二宫和也敏锐地问。
“啊?……”相叶雅纪有点慌:“我就上门收收稿催催稿,我哪知道那么多啊!”
“是吗?我还以为我看到了新闻点呢。”二宫和也说。
“我看你是名记者当久了,看什么都想着挖点新闻出来,职业病太重了!”相叶雅纪赶紧说。
“嗯……你也知道,新闻啊,是记者的命……”二宫和也最后这样说。


“你确定吗?”
大野智侧身坐在办公桌前的皮转椅上,端详着手里二宫和也递过来的《你的草原》。房间里光线很暗,大厦落地玻璃窗外的阳光射进来,显得相当刺眼。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二宫和也坐在大野智的对面。
大野智把书甩在办公桌上,双手合十靠在唇边,盯着二宫和也的眼睛说:“我要的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基本上?没有百分百确凿的证据,你该知道这件事开不得半分玩笑。”
二宫和也转过头看了看墙上贴的竞选人大幅招贴画,光线的折射下竞选人的脸部阴影斑驳。他抿了抿嘴唇,“我知道。”
大野智轻轻呼了口气,转身迎着刺眼的眼光,说:“说到底,我和你合作这些年来,你几乎还是没有失过手的。那些揭露各路丑闻的报道,每次都是很精准的。”
“报道事实是身为记者的本职。”
“呵!”大野智似乎在冷笑:“说的可真漂亮。你敢说你从我这里拿线索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在新闻界一鸣惊人,你又敢说自己从来没有期望过报道出水门事件那样经典的丑闻而名留新闻史册?就拿这次来说,你利用的难道不是你多年的朋友?我们做这样的事情时,就别再给自己扣一个特别好看的光环了吧。”
二宫和也的手指在办公桌下绞在了一起。
几个月前,大野智打电话给他,问他有没有兴趣曝光最近政界正在竞选的候选人的丑闻。
这种事情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自从二宫和也初当记者时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认识了大野智以后,这种大野智给线索他去挖掘报道的合作就一直在持续。
大野智的身份说来并不难理解,就是政界金融界各界人物的敌对面之间为互相攻击,揭露对方违法犯罪、腐败桃色的种种丑闻而雇佣的专业舆论推手。
这几年来,大野智为各种领域的各类人物攻击对手而一手导演出的舆论狂潮不在少数,只不过他在幕后操控,报道都由像二宫和也这样的记者去做。但在这个社会不为人知的一面里,大野智“恶魔推手”的名号是早已经让人退避三分的。
二宫和也刚刚成为记者时,少年意气的不得了,一心想成为监督社会揭露真相的媒体力量。所以在最初认识大野智时,他对大野智抛给他的线索并不感兴趣。
但是二宫和也渐渐发现,日本是发达国家,社会化形态已经完善了很多年。社会转型期才有的那些乱象丛生,在这个一亿三千万人口的国家里,发生的着实很少。有句话说的残酷,但是新闻业界人人皆知:灾难是记者的节日。
没有新闻的记者,就如同没有生命。
二宫和也渐渐开始接受大野智的线索。他最初真的并不是以报道丑闻和社会黑暗面为本意,但是事实上,在出卖和曝光之中,他精准地报道出了各类丑闻,引起的震动深究起来都可大可小。
几个月前,他来到大野智面前时,大野智推给他的是一个正在参加竞选的竞选人资料。
二宫和也翻了翻那份资料,对大野智说:“这个人向来以为人处事谨小慎微出名,听说本人也确实是一身正气,多年来也没有任何负面新闻,要挖出他的丑闻来攻击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我当然知道。不然就用不着找你了。”大野智黑着脸说。
“那是……”二宫和也知道,必有后话。
“本人无懈可击,不代表身边的人也能那么完美,走这个路数也不是什么新把戏了。听说他有个儿子,在社会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大野智的眼睛里透出了冰冷的光。
二宫和也想了一会儿,略微有些吃惊地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当红的年轻作家?”
大野智眨了眨眼睛,表示二宫和也说对了。
“但是,那又要怎么……”
大野智没等二宫和也问完,往桌子上扔了一份资料。
二宫和也拿起来,翻开。
他的眼睛瞪大了。
“这……是真的吗?!”
“这些在他老家那边搜集到的资料似乎在他从政的早年间曾经被想方设法压住过……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东西绝对可靠。剩下的,就要靠你去挖出证据了。”大野智面无表情地说。
“但是这样的证据……要挖到真的很难!”二宫和也皱着眉说。其实是,在他心里,对于这种揭人隐私的做法,感觉非常的抗拒。违法犯罪的料,他没少曝过,那些虽然难说手段光彩,但至少他没有那么大的罪恶感。
“你做这行多久了?”大野智也皱起了眉头:“没有证据就去制造证据,难道这些还要我教你。”
“我……”这次的这条线索,二宫和也真的不想做。
大野智盯着二宫和也,眼底透出犀利的光:“不要跟我说,到了今时今日,你要装起伪善来。这个社会可不相信这些。”
“我……”二宫和也还是一脸抵抗。
“……你不是一定要逼我说出走到这一步你已经没有退路我随时能让你身败名裂这样老套无聊的台词来吧?”大野智的话没什么太重的语气,听起来那样平淡却又那样冷酷。
“……”
二宫和也最终拿着那两份资料走出了大野智的办公室。
两周后,一场六人联谊如期举行。
为什么那么巧他有个出版社的朋友。
为什么那么巧他那样了解这个朋友从少年时起可能就有某个方面的问题,虽然他本人还并不知道。
为什么那么巧他这个朋友别人说什么他都会相信比孩子还好引导。
虽然事情能不能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去发展是很难预料和控制的,很可能百分之十的把握也没有,但是他也只能放手一试。
二宫和也你是恶魔吗?
不是,他只是被逼的。
还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拒绝大野智的要求。为什么,他不知道。
几个月后,当二宫和也看到那本《你的草原》时,他就知道,如同轮盘赌胜算般的小概率,他却押中了。
他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咬着牙关,连为什么都不想再问自己。


《你的草原》绝赞好评热卖中。
那年轻的当红作家的脸,印在书上会招来很多小女生的尖叫。
那张脸也同样出现在当时大野智扔给二宫和也的那份资料上,眉目清秀,年少轻狂,和各种各样的男生被偷拍在一个镜头里。那些画面该怎么形容呢,如果要是用现代社会严肃新闻里最爱用的评判一定会是:不堪入目。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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