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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lovema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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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四(13—15)

十三
“不要叫军医……”
趁着夜色掩人耳目回到军营,被雅纪放在营帐的床上时,翔揪住他的衣角这样说。
这种没有前因后果疑团密布的事件会扰乱军心,需要封锁消息。
“但是!——”雅纪看着躺在床上的翔,箭还插在锁骨里,白衣上斑斑血迹,殷红色到暗红色从肩膀向外一层层渐染开。这样的伤怎么经得起耽误?
“你来……处理。”翔抓着雅纪的手说。
雅纪看着翔,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完全的信任和交托,也看到了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必须马上把箭拔出来止血。
雅纪知道自己掌握的疗伤之术只是很基础的等级。他完全没信心能处理这样的箭伤。
但是,这一刻他绝不能退缩。
没用到把翔带进圈套里,难道还要没用到眼看着他伤重而束手无策吗。
“不要紧……我告诉你该怎么办,按我说的做就好……”翔的气息开始变弱,但是保持着清醒。
雅纪咬着牙,点头。
“去把我的剑拿来。”
雅纪照做。
“把这半载箭砍断。”
雅纪抓住箭尾,挥剑砍断了那黑亮的箭身。
他知道这一砍翔要承受箭身在身体里移动的剧痛。
所以他不敢手软,尽了全力一剑砍断。
他看到翔紧紧地皱起了眉,却紧闭着嘴不发出一声呻吟。
何必逞强至此。
痛的话就叫出来不好吗。
雅纪觉得自己的心开始颤抖。
他攥着箭尾的手心握紧了。
“现在,去点上灯,把柜子里那把短刀拿过来,刀刃在烛火上烧一烧,然后……用刀将伤口边沿的血肉刮干净……再接着,就可以把箭拔出来了……柜子里也有纱布和伤药……包扎上就是了……”翔咬着牙吸气说,努力让自己一口气把话说完:“在那之前,先把那半截箭拿过来给我……”
雅纪把箭递到他面前。
翔张开嘴,“给我咬住。”
雅纪颤抖着手把黑亮的箭身架到了翔的牙齿之间。
翔咬住箭,朝雅纪点了点头。
雅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不知道怎么取出的东西,不知道怎么点起的烛火,也不知道怎样将刀刃从烛火上烧过,不知道是怎么,他已经握住刀柄,扯开了被染红的白色衣衫。
楠木兔子,从被解开的衣衫里滑落出来,带着温暖的体温。
雅纪的心底突然窜上热流,抽痛着涌到他的眼里。
不行,现在根本不是哭的时候。
他把楠木兔子拿开,衣服完全敞开,晃动的烛火下,看到了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
烧伤,剑伤,刀伤,各种各样的疤痕,爬满了翔的身体,触目惊心。
雅纪用手背抵住自己的嘴,咬住自己的手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过十年而已,你是怎么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的。
我不在的十年里,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炼狱。
握着刀柄的手开始颤抖不止,雅纪用念力集中着力量。
你现在必须坚强。
他现在只有靠你了。
雅纪重新握紧了刀柄,刀尖剜进翔锁骨处箭身边缘的血肉里。
他看到翔狠命地咬住了嘴里的箭,听到他硬是压在舌下的痛苦呻吟。
雅纪的眼眶发热,咬紧了自己的牙。
那些翻开的皮肤,那些绽开的血肉。
被他一刀刀拨开,刮掉。
每一刀划过那些血肉模糊,雅纪都能感觉到翔的拼命忍耐,那支箭的硬木箭身被他咬到吱咯作响。
他心痛到呼吸困难。
但不能手软。
到这一步更绝对不能手软。
刮净伤口,雅纪用手攥住了那半支身体里的断箭。
他看到翔紧闭着双眼,已经是满脸满身的汗。
全都是冷汗。
忍耐承受剧痛的冷汗。
箭尖反刃,拔出的一瞬间将倒割血肉,对身体造成最大的伤害。
这一点雅纪深深知道,看过了太多伤兵承受这种剧痛的生不如死。
他攥住箭的手心发冷发烫,脚下发软。
深吸一口气。
“呃!——”
他手上才刚略一用力向外拉,就听到了翔喉咙里发出痛苦至极的一声呻吟。
让如此能隐忍的男人发出这样的声音,到底是怎样一种极致的痛?
他的心要碎了。
看到翔紧紧绞住衣服的手,雅纪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一跃上了床。
跪在床上,他跨在翔身上,俯下身。
“把嘴张开。”他在翔耳边说。
翔似乎没听明白,也可能是根本已经听不到。总之,他没有张嘴。
雅纪于是起身,用尽全力掰开了翔抵死咬住的牙齿,把那支箭取出来,扔到了一边。
然后,再俯下身,将自己的唇贴住了翔半张的嘴。
舌尖伸进他的嘴里。
他所会的,输送元神的疗伤之术,需要最直接的身体接触。
把手掌贴住翔的眼睛止痛,就是一种最简单的治疗。
他已经不能再看翔承受这种剧痛。
多少都好,他要为他止痛。
但现在,他用一只手已经无力快速地拔出那支箭。
绕过翔的头,他的两只手都已经紧紧握住了那支箭。
那他还能通过哪里进行身体接触?
也许还有别的方式,但他已经慌不择路,只有选择这种途径了。
通过唇舌传递的疗伤之术,似乎有效地缓解了翔的疼痛,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些放松下来。
封堵着翔的嘴,雅纪攥紧了箭身,双手猛地用力,将箭从翔的锁骨里抽了出来。
刹那,血流翻涌。
大约是因为瞬间的剧痛,翔几乎有些抽搐地抱住了雅纪。
唇舌反过来用力,吻住了他。
雅纪的手用力按住伤口,血从他的指缝间,泪自他的眼角边,滚热溢出。
 
 
已是盛夏时节,烈日灼烤着翔军的军营。
全军在酷热中休养生息。
蝉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营帐里,翔脱开战袍,果然,扎在肩头的纱布又已经湿透了。
他坐在地上,自己拆起纱布。
距离那一天山谷中箭,已经过了月余。
他不是没在战场上中过箭,但是相比之下,那天的伤真的很严重。他不知道那钻进他身体里的半支箭到底穿破了他哪些内脏,他只知道,那天他的一切镇定都是强撑,他其实痛得快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在箭拔出来的一瞬间,自己就有可能因为脏腑破裂而当场吐血身亡。
但是那一瞬间却出现了那样令他讶异的一幕。
那夹裹着草木甘香的清流从喉咙里深入,扩散到他的五脏六腑,在箭被拔出的刹那,他竟然忽然感到那些被穿破的地方神奇地愈合了。
他无法形容那种奇异的感受。
剧痛像全部通过唇舌被从他的身体经脉里抽离了。
所以他的身体本能而无法控制地让他反过来不肯放开雅纪的唇。
翔知道,他能活下来恐怕是个奇迹。
这奇迹来自于那个吻,那个吻他的人。
肩上的纱布都拆开了。
锁骨处的伤口,泛着黑血和脓。
翔皱了皱眉。
伤口迟迟不愈合,反而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他心里也有数。
这样用心良苦的圈套里射出来的暗箭,怎么可能是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涂上哪种最剧烈的毒药,钻进他的身体。
毒虽未发,却也不散。
反反复复,在伤口化脓出血,虚弱他的身体。
打开伤药,往伤口上洒下去,钻心刺痛让翔咧了咧嘴,然后他叼起纱布的一头,一只手开始给自己包扎。
“你怎么又自己动手。”
翔没抬头,兀自笑了笑。
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
雅纪跪在他的身边,从他手里扯过了纱布。
“我自己可以的,这些年都包扎惯了。”翔说。
雅纪也不与他争辩,只是默默拿起纱布准备替他包扎伤口。
刚把纱布拉开,他便看见了伤药底下那些不肯愈合的脓血。
“……还是不愈合吗?”雅纪皱着眉。
翔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雅纪开始缠纱布,“天气这么热,伤口会反复化脓的……”
“没事,死不了的。”翔看着雅纪。
雅纪狠狠瞪了他一眼。
“逞强有什么用,你知道你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吗?”
“那么,不逞强就有用吗?”翔淡淡地说。
雅纪不说话,默默地缠绕着纱布。
一个月前的事,他的愧疚至今未减半分。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眉目了吗?”雅纪不看翔的眼睛,小声问。
“……你不用再担心这件事了。”事实是,翔虽然多番查探,仍然没有明确的头绪。他并不知道降妖法阵的事情,雅纪最终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因为完全不知应该从何说起。他连藏在暗处的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都无从得知。而他那一直不能愈合的伤口让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每天能清醒思考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很多时候他虚弱到只能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
翔知道,雅纪为此耿耿于怀。
“不要什么事都揽上身,战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兵不厌诈。”这算是安慰吗,其实他是不会。
雅纪低着头抿着嘴,把纱布包扎好。
“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去躺下休息会儿吧。”他抬眼看着翔说。
翔想说,我想与你坐坐,但转念,又何必让他担心。
“好吧。”他起身走到床边,转身躺下,又扭过头看着雅纪。
雅纪明白他在想什么,也看着他说:“你睡一会儿,我就在这里坐着。”
翔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他的状况其实真的不太好。严重的气血不足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闭上眼睛眼前也是金星乱闪。不知道具体中了哪一种的毒,让他无法对症下药,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其实都受着灼痛恶寒的煎熬。他脸色不好,那是因为他的如常全是花了对抗痛苦数倍力气强撑出来的。
酷热中,翔全身发烫却一直在出冷汗。
这时,笛声流动,扬起。
那声音圆润中带着清透,干净而又略带回音的渲染。
沉缓,深情,百转千回。
与翔记忆里的那笛声,稍显不同。
当然是因为笛身发生了改变,已经从木笛被改制成一支木玉笛子,材质的不同自然会让声音有所改变。但是,似乎也不尽然。似乎,无论是吹笛子的人,还是听笛音的人,心境都已经有了改变。
有些感情,质变,升华,拉扯不开地纠缠在了一起。
翔的舌根发紧,心跳很快。他像这些日子以来一样,看起来睡着了,但其实并没有。状态虚弱,却又总是很难安睡。他安静地躺着,在笛声中努力平缓自己的气息。
一曲终了时,雅纪来到床边。
他俯下身,吻住了翔。
没错。
这一个月以来,雅纪一直在这样做。
没错,翔就知道自己这一定不是在做梦。
之所以,他身中剧毒而不发作。
之所以,他伤口不愈却又维持着不再恶化。
那是因为,他那每况愈下的身体,在被某一种力量修复着,挽回着,努力地治疗着。
他凭本能,便能判断出这就是雅纪一直在这样做的原因。这样——通过某种接触的方式为他疗伤。
他那并非常人的雅纪。
清泉般的术力如空气,如血液,从雅纪的唇边流进翔的全身。
所谓需要身体接触的疗伤术,明明再不是拔箭那一刻的极端情况,明明也早已经不再是没有选择余地非嘴唇不可。
雅纪却仍然这样做,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到翔泛着黑血化脓的伤口无论如何都不能愈合,他心急如焚。
再这样下去,虽然有他的疗伤术像和那解不开的剧毒拉锯战一样地争夺着,翔的身体最终还是会被拖垮的。
他必须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雅纪集中念力,催动血脉,让元神精气将某些东西被推上来,然后,他向翔的嘴里轻吐进去。
似乎有一团气流被推进翔的喉咙里,他像一下子被什么卡住,只能本能地用力吞咽下去。
吞咽的瞬间,有点甜,有点苦,半分冷,半分热,那是完全无法形容的一种味道。
片刻,就像有大片的热流在他的身体里化开,轻柔如羽,又厚重如海地化进了他的血流经脉里。
灼烧,疼痛,恶寒,如同化进海洋,渐渐融化消散。
竟然有久违的力量涌进虚弱无力的四肢,似乎一直压抑着身体的那些恶毒终于被一击溃散,翔整个人感觉像吐出了一口恶气,胸臆舒朗,神清气爽。
什么,你给我吞下了什么?
翔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疗伤。雅纪给了他什么足够救命的东西?而如果足够救他的命,又将会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所谓的仙丹吗?他才不信有这种东西!
“你给了我什么?!”他伸手推开雅纪。
雅纪浅淡一笑:“没什么,你放心。我不会什么以命换命的法术。”
 
 
我什么也没给你。
那不过是将你曾经给过我的那些,好好地还给你而已。
 
 
十四
“你到底……”
面对雅纪那浅淡却又竟透露出极难察觉的一抹哀伤的笑容,翔扳住他的肩膀,想要追问什么,却又问不下去。
极近距离的面对面。
无言对视。
雅纪的眼睛里,像有水流动,有草生长,像有山有树延伸,像盛着万千世界。种种不知名的妖异力量,摄人魂魄。
翔的神思,又被拽回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小小世界。
——“你是妖怪吗?”
——“我是哦。”
——“你要把我吃掉吗?”
——“谁要吃你啊?”
原来他没忘。
原来不曾忘记,也因为忘记不了。
翔的眼眶热了。
——“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哭哦。”
仔细看,认真想,你其实真的一点都没变。
眉目,面容,神态,一颦一笑,全都没有任何改变。
你果然是妖吧。
可以不受凡尘俗世的浊染,不会老去,纯净的气质恍如昨日。
我却已经老了。
十年风霜刀剑,血肉模糊,我心里的那些苍老只怕一笔不差地都写在脸上了吧。
我果然是人吧。
单只是存于心里的那些仇恨,就已经足够将我催逼成为一个心已入土的冷血行尸。
翔抬起手,手掌贴着雅纪的脸颊。
有点冰。和常人的体温不同。
但翔的掌心却发热了。
眼前的雅纪,在他心里所代表的,似乎已经远远不再仅止是他的童年、家乡以及那些逝去岁月,而是更深刻不可言说的牵绊和深情。
渴望。
快要在他身上消失的一种感受,又出现了。
对生的渴望。
对人的渴望。
对将来的渴望。
他那已经入土的心,似乎努力挣扎着,爬出了乱葬岗。
这颗心——渴望雅纪。
渴望着在他眼里化作人形的这个妖,渴望着在他心里纯粹是一颗魂的那个他。
他这是——还想要得到一些美好的事物吗?就凭他的这双脏手,可以吗?
但是,这疑问没能挡住他的手,搂过雅纪将他吻住。
心里的血,热了。
这热血流过心脏,流过四肢,让翔把雅纪越抱越紧,用力吻着。
雅纪闭上眼,回应他。
这吻,吻得渴求,吻得纠缠,吻得情深意重。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体会到,你对我有多么重要。
如果抱紧你可以,那么请允许我的无礼。
如果缠住你可以,那么请容忍我的纠缠。
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亦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我现在做的,恐怕都已经是亵渎圣贤的事了。
但我明明早已经是个山野粗人,又何需再惧让顾忌这些?
我不管你来自何方。
我不问你姓氏名谁。
我也再不想追究你究竟是人是妖。
我现在,只想要你。
你的回应告诉我,你也同样。
人也好。
妖也罢。
世间万物相悉相通。
情到深处,不过如兽痴缠。
 
 
吻,从唇移开,到脸颊,到耳根,到颈窝,舌尖滑过肩膀,粘腻地磨咬到胸口,再回到颈项,牙齿轻轻地硌一下喉结,找回嘴唇。
不厌其烦,周而复始地循环着这个过程。
他和他。
近乎贪婪地舔咬着对方。
一种超过了十年的等待。
一种压抑了十年的爆发。
唇齿间无言的缠绵,一点点烧热血液。
汗和唾液混合在一起,粘腻到不能再粘腻,肌肤间的摩擦反而开始变得湿滑。
翔锁骨上的伤处让他只能躺在床上不能翻身。
雅纪扶着他的胸口,跨过他的身体。
当他这样骑在自己身上时,翔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胯下立刻就有了变化。
他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肌肤之亲。
雅纪一定是第一个,却竟感觉是如此的自然。
身体听从了心的支配,强烈渴求对方。
他伸手去扯雅纪身上的青衫。那手感早已经太熟悉的衣衫,这却是第一次动手真正解开它。当他的手伸进衣衫下面,碰到雅纪的身体时,那略微冰凉的体温猛地刺激到他的神经,他的喉咙收紧,像有什么想从他喉咙里抓出来一样,让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青衫从雅纪肩头散开,滑落到腰间。
翔的胯下发热了。
他被那热度烧得不安起来,手指反复摩擦过雅纪赤裸的上身,凉润如玉的肌肤让他的反应越发强烈。
从胸口,到肋骨,再到腰间。
翔的手指一路滑过,雅纪的小腹也跟着抽紧了。
顺着腰再往下,翔摸到了同样已经发烫的地方。
握住那里,翔便清楚地知道,雅纪和自己一样。抱持着同样的感情,生发出同样的渴求——想要对方。
想要得到,想要占有,想要证明。
被翔握住时,雅纪略微有些发抖,跪坐在翔的身上。
酷夏中血脉贲张的两副身体,汗已经顺着肌肤流淌下来,几乎从头到脚无一处幸免,全部湿透。
从雅纪身上不停滑落的汗水,顺着自己的腰流下去,浸湿了翔发烫的胯下。
已经有什么东西,发硬地抵住了雅纪。
雅纪伸手向下,摸到那正抵住他的地方。
他略微起身,微凉的手引领着那发烫粘腻的,到自己的身下。
他有些紧张,但是这种紧张已经抵不过一波波撞上头来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雅纪让翔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呃!……”
雅纪咬住自己的嘴唇。
这是突破界限的一瞬间。
他是妖,他真的是妖,他真的和现在在他身体里的这个男人不是一个族群的生物。
但是在这一刻,这最根本的壁垒被穿透了。
这个障碍,在他们之间,不存在了。
这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心情,让刺激的感觉加倍加速被放大。
虽然翔已经是湿透的粘滑,但过于强烈的刺激夹带着疼痛,还是让雅纪只能慢慢地向下移动自己的身体。
滚烫的充斥一点点深入,雅纪呼吸困难,仰起头倒抽着气。他双腿有些发软,不得不向后伸出双手,扶在翔的腿上,支撑住自己。
渐渐被充满。
渐渐被收紧。
这个缓慢又奇妙的过程让双方都几乎停止了呼吸。
热流自下而上,开始流遍两个人的全身。
太想要。太想要对方。
这个念头超过了其他一切的理智与意识。
这种强大的心境,让不适很快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奇异的刺激感与充溢的满足感。
本能,开始驾驭驱使身体。全身的血气,都向一个地方集中过去。
雅纪跪坐在翔身上,开始了缓慢地上下移动。
每起身,每向下,翔的呼吸声就更急促一些,握住雅纪下面的手,逐渐加快着用力。
双重的刺激让雅纪严重血气不足,他喘不上气来,不得不一直仰起头,拼命吸气。汗水无声地在他的颈项上集结,一滴滴滚落。
下身的热流开始不停上涌,流过四肢,让心脏抽搐,让喉咙不自觉地发出呻吟,让眼前发黑,头脑发晕。一片片的光影色块交替闪现,流光似火,似乎开始蒸腾出幻觉。
发痒发麻的身体反应让两个人的喘息声里夹杂着难耐的声音。
此起彼伏的蝉声,悄悄掩盖着这喘息与呻吟。
最原始的能力,让一人一妖,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最简单的兽类。
雅纪双手支撑在翔的腿上,身体颤抖着,开始不自觉向后微仰着,上下移动开始越来越快了。
他感觉到,翔手上的动作,变快的频率和他是相同的。
他开始隐忍不住,咬紧牙想尽量不发出呻吟声。
但是又徒劳了。
他要完全失去控制了。
在越来越强烈的刺激冲上来时,他恍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叫出久违的称呼——
“雅……雅纪……”
这声音被喘息声切断,但是,雅纪却听明白了。
翔叫他的,是那个十几年前的名字。
那个翔后来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叫的名字。
用那失神失控的声音。
这一声呼唤的刺激,甚至远胜于身体的接触,将所有的一切加乘推进到了最高点。
雅纪的意识彻底被冲散了。
眼前漆黑,大脑空白。
全身的血脉像被暂停住,空气都像被抽空了。
占有与本能,此刻就是全世界。
无可抵挡,也没有必要抵抗。
有什么自他身体离开,又有什么同时滚热地进入他的身体。
“啊……”
也许他们都叫出了声音,但是也许谁也没有听到。
因为很短暂,因为很快,就都几乎窒息,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窒息中的颤抖,无法形容的欢愉,几乎抽空全身每一个细胞,到达全身每一个毛孔。
青衫与战袍,被彻底浸湿,一塌糊涂地绞缠在一处。
雅纪感觉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再没有半分多余能支撑住他,他虚脱地扑倒在翔的胸口。
脸颊贴住胸膛,两个人甚至已经略微有些抽搐。
意识似乎过了很久才开始缓缓地恢复,雅纪感觉到翔胸口的起伏比他还要剧烈,极快的心跳声敲进他的耳朵。
呼吸声久久平缓不下来,同营帐外面的蝉声,交织成为无字的诗。
 
 
此刻起,你属于我,我属于你。
我们彼此占有。
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这种证明的方式,简单直接到愚笨。
但这种证明的方式,真实真切到让人失声。
因为,这是我可以做到与你最近最近,近到没有办法可以再更近一丝一毫的,唯一一种方式。
无可替代的方式。
唯你唯我的一件事。
天地之间,我只有和你,你只有和我,才可以做这件事。
 
 
十五
认得。认得。认得。
认得你的唇,认得你的吻,认得手接触到你身体时的肌肤记忆。
按住雅纪的后颈,吸吮雅纪的唇舌,刚才还牙痛不已恶寒发热的樱井翔,忽然似乎百病全消,他的身体告诉他,自己有了别的想法。
这是一种冲动。
这种冲动不仅仅只是因为那些莫名的熟悉。
而是唇舌接触的一瞬间樱井翔的心里就燃起了火。
他一向不是这种下半身动物啊。
他出了名的对女人冷感寡欲,被取笑为苦行僧枊下惠的。
为什么只是简单的一个吻,却让他的身体立刻就被烧得躁动起来?
他是被牙齿感染给烧糊涂了吗?
勾住雅纪的后颈不放,这个动作完全出卖了他的状态。
雅纪嘴里的温度一样微凉。
樱井翔则处处发烫。
冰点与沸点的胶着一吻。
吻到双方都再没一点余地,必须呼吸一下不可为止,才放开。
雅纪抬起被压住的脖子。
“别离开。”樱井翔意识混乱,声音嘶哑。
雅纪笑笑,起身跨上床,骑在他的身上。
“我哪儿也不去。”
樱井翔的心像被猛地敲击。
那力量剧烈到他一瞬间抽搐了一下,眼前的雅纪出现了双影。
此情此景。
樱井翔心里甜苦难分,酸涩难当,像被洪水填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久远,很久远之前那扇梦魇的大门,被吱嘎嘎地推着。门因为太过厚重而没能推开,但已经露出一道缝,段段连不上线的片想与记忆,像散落一地的珠子,穿过门缝跳着溜出来,叮当作响。
我们曾经这样做过吗?
这是不可能的吧。
樱井翔迟疑了。
雅纪却伸手解开了他的扣子,手伸进衣服里,微凉的掌心贴在了他的胸口。
对于樱井翔来说,这微凉的掌心却像是电压上百伏的心脏起博器,猛地强击心脏,沸腾血液。
理智,退散。
他在黑暗中,扯开了雅纪的衣服。
 
 
战袍青衫,浸湿着绞缠。
竟是陌生的器物,不认识的国度。
却与此刻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幕。
有人抵死缠绵。
那主角居然是我吗。
我不敢相信。
似乎我不是我,你不是你。
但心里却暗自明白,确实是我,确实是你。
到底这一幕,是发生在哪里。
哪个国度,哪个时空。
不敢分辨。
似乎有什么深重的恐惧,怕一碰触,就会揭开了那幕布,有不可直视的内容,等在台上,粉墨登场。
敢于辨认的,只有你的眉目。
你的深情,你的热度,还有我渴求你的那种种亦步亦趋,真切地重叠契合,没有半分出入。
究竟梦中人是谁。
是那个并不相识的我,还是这个此时此地的我。
如果说我这是不争气地为情迷乱,那么我也只能说,若是为你,我愿不醒。
 
 
“关于那六根钉子的分析,结果怎么样了?”樱井翔走进鉴证科。
“钉子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铁钉,倒是从颅骨里连同钉子一起取出来的一些不明物质反而值得研究。物质成份暂时还没有——”二宫和也话说着从自己手里的工作中抬起头来,看到樱井翔的同时,他的话没说完就转了话锋:“你……”
“怎么?”樱井翔不解。
“我怎么觉得你春风满面的?”二宫和也盯着樱井翔,“先不说昨天肿成猪头的脸今天怎么立刻就恢复了,那一脸的神清气爽算是什么意思?”
樱井翔下意识地赶紧把头转向一边。
什么春风满面神清气爽……有这么明显吗?
“我说。”二宫和也用略微不可思议地语气对樱井翔说:“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能别这么点事还在这里脸红行吗?你是处男吗你!”
“胡说什么呢你!”樱井翔脸上发烫。
“多大点事,谁看不出来。”二宫和也不屑一顾地重新把头埋进自己的分析报告里。
“……”樱井翔抿了下嘴唇,硬着头皮岔开话题:“你刚刚话还没说完,什么和钉子一起取出来的不明物质?”
“嗯,在头皮和颅骨外层处,都有取出一些不明物质,不是铁屑一类的金属,也不属于人体皮屑或毛发。至于成份是什么,需要进一步的化验分析才知道。”二宫和也不抬头地说着。
“……好,有进一步的结果马上通知我。”樱井翔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二宫和也冲着他身后说:“你能谈恋爱是好事,但是好歹身为刑警,喉结那里挂着些不明原因的可疑血印查案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吧……”
樱井翔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一个人走在河滩边的堤岸上,樱井翔还在用手捂着脖子。
他也没办法从哪里现变一条围巾出来。
那些红印是昨晚雅纪力竭之后趴在他颈窝里时……咬的吧。他自己意识实在不清,竟然不记得了。
樱井翔的脸又红了。
脑子里全是昨晚骑在他身上的雅纪,处男什么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算是吧?
于他来说,这是不可思议不能想象的事件。
他的确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实际上,在过程中他却又觉得自己有短暂的片段失忆,或者说感觉自己做了些很离奇的梦。
具体是什么,无论如何也记不起了。
只能解释为,他这个下半身动物彻底意乱情迷,纵欲到产生幻觉了吧。
樱井翔捂着脖子咧咧嘴,自己一个人都觉得尴尬起来。
到地方了。他走下河滩。
樱井翔又去了发现尸体的地点。
这件似乎要把他越卷越深的案子,一定要想办法早日查清了。不为立功升职,而只为他现在很想要好好地活下去。这种可能威胁他生命的情况,必须及早终止。
顺着堤岸斜坡的草丛,樱井翔戴上白手套,S型地做着小范围的地毯式搜寻。还会有什么被忽略的线索,还能有什么可以顺藤摸瓜的证据。虽然明知希望渺茫,鉴证科的同事早已经把这一带的草丛翻了个遍,但不做点什么,他反正也没有半刻可以踏实得下来。
樱井翔弯腰低头到脖子都僵了。
直起身,他想活动一下自己酸痛的脖子。
一抬头,就瞥见堤岸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看到他抬起头来,打量一下他的穿着,转身拔腿就跑。
樱井翔两步从斜坡跨上岸来就追。
眼前这人绝对与此案有关。先不说见了他就跑,只凭他自己的职业直觉,就足够判断了——是来这里寻找有关证据?还是来祭拜兄弟刚好被他撞上?
哪种都好,绝对不能放过这个人。
横穿过堤岸的马路,可疑人物一路向着街巷纵横密集的街区跑着。
樱井翔一路紧追。
这人不可能跑得过他。
他做刑警以来,除了跑几乎也没干什么别的了。
从街面转进小巷,樱井翔看到前方转角,他知道这一带的地形,前面拐进去就是死胡同了,跑过这个转角,一定已经可以追到对方。
眼看着到了巷子转角。
樱井翔一心只想着这次也许终于有机会可以离真相近一步,完全把所有事件从头至此的危险等级忘到了脑后。
转角的视野范围是死角。要拐进巷子里才能看见这个死胡同的具体情况。
樱井翔一步跨过来,正准备转身。
就在这一瞬间。
一个黑影从视野死角里迅速上前,趁樱井翔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抬手就从他头上一绕而过,有东西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樱井翔心知不妙,他迅速抬起手向外阻挡。
但是这动作还是略微迟了,一条细钢索,勒住樱井翔的气管,用力被收紧。
樱井翔的手指尖被勒在钢索里,勉强挡在钢索和自己的气管之间。要不是这勉强一挡,以这种钢索的细度和韧度,直接勒在脖子上,很快就会嵌进皮肤直接把他的喉管勒断。
专业的细钢索,凶狠干脆的手法,这是职业杀手无疑。
在这个死胡同的转角处。
摆明了的请君入瓮。
自己的这个大意实在太离谱了。
离谱得樱井翔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外行,而根本不是一个已经当了这么多年刑警的人。明明所有线索都显示了事件的矛头直指向他,居然还是会毫无防备地中了这种计。
樱井翔你脑子是不是空了!嫌命长吗!
钢索逐渐被用力拉紧。
樱井翔指尖挡出来的那点距离,越来越微不足道。连同他的手指一起,钢索一点一点地嵌进他的脖子里。
气管被压迫,越来越窄。
挣不脱。
迅速的失氧让樱井翔挣脱的动作显得无力。
缺氧。
眼前开始发黑。
心脏猛跳,但血液里可输送的氧气却越来越少,完全是无用功。
樱井翔的胸口发凉。
是……雅纪的手掌吗。
还是……那只楠木兔子呢。
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樱井翔照例一睁眼就和床头的楠木兔子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和他对视的,是枕边的雅纪。
我不能死……
因为我一点都不想死!
他发现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不合逻辑没有道理地,喜欢上了一个明明陌生却又万般熟悉的人。
他还想和那个到现在为止也没说过太多话的人多说几句话。
他还想更多地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上那个人什么。
所以他真的不想死!
樱井翔的手指竟然重新涌上了力量。
他拼命用力向外拉扯着那根钢索,露出了一指的空隙,让他猛抽了一口气上来。
正准备再发力挣脱时,手上抓住的钢索突然间一下子松开了。
樱井翔猛地大口用力吸气,手里抓着那根钢索,靠在墙上剧烈地咳嗽。
他的喉管真的险些被勒断了,咳嗽时整个上呼吸道都剧痛不已。
手指终于能活动能抬起手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伸手去摸怀里内兜里的那只兔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感谢它保祐自己活下来吗?
氧气随着血液输送复归各个器官,眼前才逐渐恢复光亮。
喘着气,他眨了眨眼,向巷子里定睛察看。
刚才差点要了他命的人已经躺倒在地。
怎么回事?
这无声的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樱井翔掏出自己的枪,扣住扳机走过去。
凑近,发现根本不必再用到枪。
对方早已经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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