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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lovema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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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东西的小人SAKURAI

相叶雅纪先生,三十岁生日快乐!


发现他,其实是个偶然。
要不是相叶雅纪那天晚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口干舌燥去厨房找水喝,可能也就不会发现他的存在了。
毕竟,是那样不起眼的一个小东西。
端起水杯仰头喝水时,相叶雅纪从透明玻璃杯的杯底,看见自己晚上吃剩下放在碟子里的几块炸鸡,似乎正在窸窸窣窣地动着。
什么东西,蟑螂吗,还是老鼠?
相叶雅纪攥着喝空的水杯,有点紧张地向那碟炸鸡块移动过去。
虽然说自己家是有段时间没有大扫除,但也不至于脏到这个地步?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那碟子,多少有点害怕地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里面的炸鸡块。
然后就发现有块炸鸡的背后冒出了一小撮毛茸茸的光影,还正在晃动着。
相叶雅纪头皮一阵发麻。
侧过脸硬着头皮把那块炸鸡往旁边一拨一翻。
果然,一团东西暴露在灯光底下,似乎惊惶地准备逃窜。
相叶雅纪手里没有别的东西,闭着眼睛本能地迅速把玻璃杯杯口向下一扣,把那团想要逃跑的小东西扣在了杯子里。
真是慌不择物,这杯子之后还能要吗?
他皱着眉撇着嘴,表情很难看地睁开眼睛,看杯子里到底是扣住了老鼠还是蟑螂。
……
相叶雅纪眨了眨眼。
脸上不记得再做任何表情了。
他怀疑自己一定是睡迷糊了,或是眼睛根本还没睁开。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把脸凑近杯子再看。
手下的透明玻璃杯里,扣住了一个小人。
没错。
是一个小,人。不是那个骂人的词儿,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人。一个比他小很多很多倍,能被扣进玻璃杯里,人类模样的小东西。
他一定是在做梦。
可是手里杯子被那个小人敲得微微振动的手感,可真不是一般的真实啊。
“喂,这是要干什么!放我出去!”
杯子里的小人似乎是在边拼命敲打着玻璃杯壁边这样抗议着。
相叶雅纪把脸贴近杯子,瞪大了眼睛。
小人抬起脸,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并没有恐惧的意思,而是伸出手指着他说:“没错,就是说你呢!快放我出去,混蛋!”
相叶雅纪说不出话来。
惊讶。
无以复加的惊讶。
不仅因为“小人”这个神奇的存在本身。
还因为……那正愤怒地瞪视他的那张脸——
“小……翔?!”
 
 
没错。
那张脸,和樱井翔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叫谁呢!快放我出去!”
长得和樱井翔一模一样的小人,继续在杯子里强烈抗议着。
“小翔?……”相叶雅纪却仍然扣着杯子,盯着里面愤怒的小人,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我不叫小翔!我是SAKURAI!但是——凭什么让你知道,放我出去!”自称叫SAKURAI的小人开始暴躁起来,跳着脚猛踢玻璃杯壁。
相叶雅纪微张着嘴。
——连生气的模样都很像。
“快点放我出去啊你这个混蛋!”小人用拳头敲打着杯壁,已经显得气急败坏。
“你吃我的东西,还这么嚣张?”相叶雅纪忽然开始觉得很好玩,他扣住杯子不松手,对里面的小人说:“我不能放你出去。”
“……”杯子里的小人抿住嘴,瞪着相叶雅纪。
“你是什么人?”相叶雅纪问。
“……”小人一扭脸,“凭什么告诉你。”
“不说的话,永远不放你出去。”相叶雅纪死死扣住杯子。
“……”
“……”
大眼瞪小眼。
“……借东西的。”小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说。
“你是借东西的小人?”相叶雅纪笑着说:“你们真的存在?”
“什么真的存在假的存在,没礼貌!”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是只在电影里才有的东西……”
“谁是东西啊?我们借东西一族的历史未必比你们人类短!”
——居然声音也这么像啊。
相叶雅纪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开心起来。
“你是一直住在我家的?”他接着问。
“……算是住了一阵子吧。”小人不愿意回答,但似乎开始无可奈何起来。
“住‘了’?”相叶雅纪重复了一下这个过去时。然后他才注意到,杯子里这个小人身上穿得看起来可远不如电影里那么光鲜整洁,反而还有些衣衫不整,甚至可以说是破破烂烂的。
“……”小人好像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还有家人住在这里吗?”
“……”小人又重重叹了口气,“以前有。”
“以前?现在怎么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真像。越看越像。
“因为你不说就别想从这个杯子里出来了。”相叶雅纪故意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你好样的!”小人恶狠狠地看着他,然后放下了敲杯子的手,“我家已经搬走了。现在这里……就我一个。”
“搬走了?那你为什么不一起走?”
“……”小人低下脑袋,不出声。
“说话?”
“……”
“别不出声啊!”相叶雅纪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玻璃杯。
“……因为……”小人犹豫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说了句什么。
“什么?”相叶雅纪附过耳朵,“我听不见。”
“……因为我在厨房吃东西没赶上大家的船!”小人的耳根涨红了。
“哈?……”相叶雅纪差点被自己给呛了一下,憋不住大笑出来,“哈哈哈哈……”
——竟然连贪吃也……
“……”小人红着耳朵,紧紧抿住嘴。
“哈哈哈……唉,对不起,我不是……”相叶雅纪看着他,觉得那个样子实在有点可怜起来,拼命收住笑,“唉我不是笑话你,你看……”
“无所谓。爱笑就笑个够好了。现在可以放我出去没有。”
相叶雅纪赶紧提起杯子。
“呼!——”小人站定,深呼吸喘一大口气,“快要闷死了好吗!”
相叶雅纪默默地盯着他,眼睛里旋转起柔软的光。
“看什么看!”小人生气地又瞪他一眼。
“小翔。”相叶雅纪凑近他,这样叫道。
“我说了我不叫——”小人的抗议只说了一半,就被堵了回去。
“你就叫小翔。”相叶雅纪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认真,“不然以后就再也不给你吃我家的东西。”
 
 
你这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家伙。
你不叫小翔还想叫什么?
 
 
“小翔……”
相叶雅纪笑咪咪地把胳膊支在桌子上,看着站在眼前的小人。
“……”
“别不理我啊。”
“……”
“哎呀别这样,你看,我为了给你弄套新衣服穿,还特意去了玩具店厚着脸皮跟人家说要娃娃用品……一个大男人我容易吗?”
“谁要穿啊?!”
“啊嘞,你不要穿吗?你不要穿那就脱下来,穿回你那套捡破烂一样的脏衣服!”相叶雅纪用食指捅捅小人的胸口。
“别戳我,很痛的好吗!”小人愤怒地抗议。
“别总是这么大气好吗,你家人不在这里,我给你吃给你穿,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
“谁求你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活下来了,而且以后还会有船来的,到时候我就可以走去找我的家人了。”
“……会有船来吗?”相叶雅纪用手托着脸,像是开始自言自语。
“……”小人放下正在拽衣服的手,抬起脸看他。
“船啊……”相叶雅纪眼神飘乎,“都是从船开始的呢……”
“从船开始?”
“是啊,从船……在没上船之前啊,他——”相叶雅纪自言自语到一半,停了下来。
“……”小人看着他,眨眨眼。
“……”因为忽然安静下来,相叶雅纪似乎回过神来,笑着对小人说:“啊,你饿了吧?吃饭吧,我买了很多东西,随你喜欢吃什么。”
说着他就一样样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摆在桌面上。
看着相叶雅纪推到自己跟前的一包东西,小人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他问。
“这个?”相叶雅纪看了一眼,“这不是你最爱吃的东西吗?”
“什么东西?”
“荞麦面啊!”
“这东西这么粗怎么吃?”
“诶,面条不就是这样——”相叶雅纪说了一半,看着双手抓起一根荞麦面像根缆绳一样的小人,又一次笑出来,“哈哈哈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哈哈哈……那你以前是怎么吃面条的呢……”
“以前有妈妈给我们做……”小人一扭脸。
“对不起……”相叶雅纪咧咧嘴,“我不会把它做成小人食物……那个,要不你就凑合把它当年糕吃好了。”
“……”小人斜睨相叶雅纪一眼,似乎有点想要翻白眼。
“别这样看着我,你等我把面条给你沾一下汤汁再给你掐断,你就知道好吃了。你肯定会喜欢吃的,因为……”相叶雅纪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吃炸鸡了。”小人问。
“诶,你想吃吗?”
“也没有……”小人放下手里的荞麦面条,“只不过是你这里不是一直没断过这样食物吗,也不知道是有多爱吃。”
“你这么了解我呀。”相叶雅纪笑。
“谁了解你!”
“以后炸鸡我们都一起吃,好不好?”
“……”
“一直到再有船来接你,好不好?”
“……”
“那就这么说定了!”相叶雅纪一拍手。
“别在那里自说自话得那么有意思啊!”小人一跺脚。
 
 
“炸鸡时间到!小翔!”
相叶雅纪坐在桌边,用刀叉轻轻地敲敲碟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那个小身影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
“快来小翔,来一起吃炸鸡。”相叶雅纪边说边用刀叉细心地将一块炸鸡切成了细小的碎块,分到一旁的小碟子里。
小人也不出声,默默地走到碟子边,坐在桌面上,从碟子里双手捧起炸鸡块,送到嘴边咬起来。
咯吱咯吱地吃了几口以后,他捧着炸鸡仰起脸。
果然,相叶雅纪又托着腮看着他,眼神里全是含笑的温柔。
“吃起东西来,真像个仓鼠。”相叶雅纪笑着说。
“谁是老鼠?”小人又抗议。
关于叫他“小翔”,渐渐已经不再抗议,但是其他的事情,还是各种不满意,每天反嘴不停。
——连这也能像吗……
“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儿。”相叶雅纪再一次这样说:“给你吃给你穿,我也没要求别的,别老对我跺脚冷眼的就行了。”
“……”小人捧着炸鸡咬着,不理他。
“算啦。”相叶雅纪像是叹了口气,也开始自己吃起来,“话说起来,你现在住在我家哪个地方呢?”
“为什么要告诉你。”小人不抬头。
“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你一个人住在哪个角落里,不安全也不卫生啊,万一真有蟑螂什么的,多危险啊……”相叶雅纪凑近小人,眨眨眼,“今天起,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这句话的话音还没完全落尽,小人已经顺手就把捧着的炸鸡块往相叶雅纪的眼睛上一扔。
“什么和你一起睡!”他红了脸。
“哎呀!”相叶雅纪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你别扔我啊,眼睛会被扔瞎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睡到我的床边来,现在天气冷,这样不是会暖和舒服很多吗?”
“……”小人抿着嘴,似乎有点愧疚,但却不开口道歉。
“到底我是哪里招你讨厌了!需要这么没来由地反感我吗!”相叶雅纪揉着眼睛,揉着揉着,张开手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越来越轻,“我到底是哪里不对,一定要那样拒我千里之外吗?”
“……”小人歪过脑袋,观察着相叶雅纪,有点不安起来。
“有必要那样挡开我的手吗……”相叶雅纪已经不是在跟小人说话,“不过只是想帮你一下而已……”
“……”
“……”
一个不说话挡住眼,一个一直看着他。
一大一小莫名沉默着。
然后,相叶雅纪就感觉有一只小手掌扒住了自己挡住眼睛的一根手指。
他有点意外。
微微张开自己的指缝,看到正扒在手背外面的小人,从指缝里盯了他一会儿,对他说:“你眼睛受伤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相叶雅纪在指缝里眨眨眼,做不出反应。被扒住的手指动也不敢动。
“妈妈说不许伤人,如果你受伤了,是我不对。”他认真地看着相叶雅纪的眼睛。
太近了,瞳孔快要对不上焦了。
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没事没事。”相叶雅纪赶紧说,放下了自己的手,“吃饭吃饭,我没事。”
小人看看他,坐回自己的碟子边,“没事就好。”
“说起来……没有赶上船妈妈没有等你吗?”这想要解开自己尴尬另起的话题才一出口,相叶雅纪就后悔了,这算是哪门子话题,嘴还可以更笨点。
“……”小人抿了抿嘴,“妈妈叫了我了,但是我没理她,所以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相叶雅纪接不下话。
“妈妈一向是这样的。只要她已经说过,我再不听,她从来不会迁就我的。看到船开走的时候,我还看见妈妈正在船上看我呢。”
“……”相叶雅纪已经有点冒汗。
“也没什么……我想妈妈也是知道还会有船再来的,所以说就算是对我的一点教训吧。”
“是,是么……”相叶雅纪背后发僵,心想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妈妈,也难怪教育出这样硬梆梆的儿子了。他只能再一次硬转话题:“还是吃,吃饭吧。”
小人又看他一眼,捧起一块炸鸡说:“晚上我搬到你床边去。”
 
 
“你够了没有……”
某天的饭桌上,碟子边,因为误了船暂住在相叶雅纪家的小人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到底一直在盯什么!”
“没,没什么。”相叶雅纪赶紧收回自己盯在他身上的目光。
“……”小人皱起眉,埋头抓着碟子里的饭粒,啃咬进去。
相叶雅纪的眼神又不自觉地转向了他。
“果然还是在看我!”小人把饭粒一丢,“从刚才起就一直一直盯着我的头发在看,你想要干什么?”
“我在想……”相叶雅纪歪歪头,依旧盯着小人的头发,“你们族人也都是黑头发哦。”
“怎,怎样。”小人在桌面上向后挪了挪。
“没想过换个发色?不知道什么东西会比较有用呢?柠檬汁不知道可不可行,还是要芒果这一类的才行……”相叶雅纪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小人的黑头发,“我要不要做个试验呢?”
“别,别碰我!”小人吓得拼命往后闪了闪,“你想把我怎样!”
“别紧张……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给你染个金发?……”相叶雅纪一脸无所谓地若有所思,“我平时也常做试验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离我远一点!”小人一巴掌拍开相叶雅纪的手指,“你自己不就已经是金色头发!打我头发的主意干什么!”
“我就是想……”
——看看还可不可以更像。
这段关于金发不那么愉快的对话之后不久,某天夜里,正睡在相叶雅纪枕边的小人不知做了什么梦而惊醒过来。黑暗中他翻个身,然后就被眼前不知什么东西在月光下的点点亮光吸引了。
他揉揉眼睛。
一点光亮隐约影绰,在夜色的月光里像一豆萤火般奇妙。
像是受到好奇的鼓动,或者是被那光亮吸引,他爬到了相叶雅纪枕边。
正在熟睡中的相叶雅纪起初是感觉耳边有点痒,他迷迷糊糊地没在意。接着,那微微的痒开始变得有实感起来,耳骨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轻挠着,但他仍然懒得睁眼。直到耳骨被相当用力地一扯,他才终于疼得惊醒过来。
“嘶——”他睁开眼清在黑暗中清醒了几秒钟,终于意识到是自己耳骨上的耳环正在被什么拉扯着。
他惊得头发根一下子都竖了起来,以为自己半夜被鬼压,还凑到耳边来了,一身的冷汗,动也不敢动一下。
僵硬了一会儿,他的感觉开始清晰起来。
不对,这分明是有什么活物,在一下一下拉拽着他的耳环。
他不敢转头,眼睛无论怎么转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耳边,于是只能壮着胆抬手,摸向自己的耳朵。
碰到个软软的东西。
一个激灵。
下意识地一抓,攥住个小东西。
迅速坐起来扭开床头台灯。
暖调灯光下,相叶雅纪看到,自己手心里,正攥着睡在自己隔壁的那个小邻居。
他赶紧向上张开手掌,怕因为紧张捏坏了他。
“小翔!原来是你……吓死我了,大半夜的,你在干嘛啊!”他对手心里的小人说。
“你耳朵上……”小人却双撑在相叶雅纪掌心里,继续好奇地探身向他耳朵望着,“那是什么?”
“什么?耳朵上……”相叶雅纪反应了一下,然后另一只手摸了一下耳骨,“哦,你说这个?耳环呀。”
“耳环?之前有吗?”小人眨眨眼睛。
“这是最近才……”相叶雅纪忽然笑了,“小翔原来你一直有在观察我的啊,都知道我以前并没有耳洞。”
“我不懂什么耳洞耳环,我是不知道什么在发亮,所以才想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小人一本正经地说。
“我这耳环啊……不是,我这耳洞啊,是因为……”
“在耳朵上穿一个洞,不疼吗?”小人打断他,认真地问。
“……”相叶雅纪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他有。
——所以我也想有。
——才不是这么回事!
小人睁大眼睛看着他,双眼皮忽闪忽闪。
相叶雅纪似乎不知道话该怎么往下说了,笑了笑,“没,没什么,你喜欢吗?我摘下来给你。”
“我不要。”小人扭脸。
分明是想要吧?
相叶雅纪笑着把他放在枕边,然后从耳骨上取下了自己的耳环。
看了看大小,捏起坐在枕边小人的胳膊,把耳环往他的手腕上一套。
“正合适。”相叶雅纪满意地说。
“……”小人抬起自己的手腕,摸了摸那金属质闪亮的“手镯”,眼里仍然掩不住满是好奇的光。
相叶雅纪注视着这样的他,笑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就是这样吧。
一开始拒之千里。
真让人难以亲近。
但给点耐心,就发现其实只不过是像个孩子。
像孩子般任性,好奇,坏脾气,死不认错。
却并不是个坏家伙呢。
给点耐性。
给点时间。
会改变的。
 
 
相叶雅纪家借东西的小人,就这样,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渐渐俨然像是成了相叶雅纪的室友。
 
 
那个夏末的夜晚,饭桌边的相叶雅纪显得格外安静。
已经俨然像这个家另一个主人的小人觉得奇怪,靠近他去看他低着头的脸。
“你的眼睛怎么了!”小人吓了一跳。
“怎,怎么,很夸张吗?”相叶雅纪下意识地想要挡住自己的双眼,“我以为洗了那么多遍脸已经好多了……”
“为什么那么肿?”小人看起来竟然像有点担心。
“没事没事。”相叶雅纪胡乱地拨拉下自己的额发,想要用头发挡住红肿的眼睛。
“你眼睛受伤了?”小人却不依不饶。
“没有,真没有。”相叶雅纪挠挠头发,觉得对着这小人儿恐怕不说是糊弄不过去的了,“就是我今天哭了。”
“为什么哭?”
“……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哭?”
“……”
“为什么?”
“因为一些说了你也不明白的事……”相叶雅纪说:“其实我没想哭的,但是在打开那封信的一瞬间,一张嘴,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小人听着,似懂非懂。
“我就是有点感慨……这几年,大家的那些不容易……一下子就都哽了上来……”相叶雅纪说着,声音听来就又哽咽起来。
“……其实。”小人看着他说:“你也很不容易吧?”
“……”相叶雅纪抬起发酸的眼睛。
“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回家就瘫倒,那么努力,其实你也很辛苦吧。”小人接着很平常地说。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相叶雅纪的鼻子一下就酸了。
混蛋。
冲过来抱我让我哭得更凶。
还搂那么紧。
音乐都响半天了还不放。
你好像也哭了。或者是眼泪到了眼框边最终忍住了。
为什么?
我最早见你哭,大概就是初控上那时了呢。那时那种不知道自己选的路究竟是不是对的茫然不安让你哭的吧?那以后,我就没太见你哭过了。
那么今天怎么了。因为我念的信戳中你什么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呢。
怎样都好吧。反正我真是哭惨了。
结果回到家里又来!
他可真是受够了。
相叶雅纪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自己的鼻梁,埋下头,企图压制住那里面的酸涩。
有一点小小温热,贴上了他的额头。
“没事的。”
他听到那用小手扶着他额头的小家伙这么说。
他不抬头。
就只那样不动。
那片温暖真的只有一点点,也就一厘米见方?但是却居然一下子就把什么东西激得冲上脑门儿。
相叶雅纪啊。
你今天注定要哭到体无完肤。
明天请假算了。反正注定眼睛烂得什么镜头也上不了了。
 
 
相叶雅纪觉得,住在自己家的那个小人,越来越像自己的家人了。
他们常常在饭桌上边吃边聊,天上地下,什么都讲。
相叶雅纪什么都对他说。
甚至开始连每晚小人在他枕边躺下时,还会有的没的说上几句。
话题里,不知道从几时起,开始出现了一个“他”。
出现的频率极高。
却指代不清。
但大概小人也并不关心。
“你知道吗,我们今天在一间店里碰到了……原来我们买衣服的店有几家是相同的呢,他都说,原来我们活动范围好相似……”
“今天工作结束以后我们一起去喝酒了哎……真开心。”
“今天看起来有点累?嗯,因为今天开控嘛……今天啊,他在控上说——最近啊我一直都和相叶君在一起呢,工作也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喝酒,还一起逛街买衣服,真的是一直一直在一起呢——这可是,当着全场那么多人的面哦……”
“我今天好像做了坏事……那会儿他明明正在唱RAP,我却一个没忍住就跳上他的背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会儿可能脑袋坏了!我应该是有干扰到他吧,但是他就那样背着我转圈了呢……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哦……”
“嗯?脸有点红,没有,不是生病……其实是……好吧算是有点特别的事情……今天在控上他拉过我好像作势要亲我的耳朵……不是的,不知道可能是我误会了!没有这回事!不说了!”
相叶雅纪从没交代过“他”是谁。
小人也不问。
更多时候也许已经只是他的一种自言自语。
有时候,会在枕头上,说着说着,已经睡着。
眼前那张熟悉的一横一样的脸,逐渐模糊,被挡在合上的眼皮之外。
“小翔……”
那样的呼唤大概只是梦呓。
 
 
相叶雅纪开始意识到,那个说“还会有船来”的小家伙已经和自己一起住了很久了。
不知觉几年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还会有船来吗?
虽然这样想,但是他并不敢问出口。
而当然还有,他其实很希望小人能一直在他身边呆下去的这种私心。
他知道很不对,但他也只是这样想想而已。
因为小人实在越发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变得好说话,很少再发脾气,还已经总是对相叶雅纪嘘寒问暖。
“你在咳嗽吗?是不是感冒了?”
“不要太辛苦了,还是多睡会儿吧。”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要多吃点炸鸡吗?”
相叶雅纪总是笑着听,并不应声。
——多像。
总体来说,这小人也开始对他越来越放肆了。
有天难得他休息,想要在床上蒙头大睡一整天,结果大概还只是不到中午,就被腿上的一个刺痛给惊醒过来。
“什么!”他猛地坐起来。
看到伸到被子外面的小腿上,正扒着一个小家伙。
以极其认真的姿态和神情,揪起他的腿毛,试图再拔下一根来。
“小翔!”他大叫,“干什么呢你这是?”
“我看它们……好像蚂蚁哦。”小人边说边用手扯着腿毛。
“疼疼疼……快别闹了!放手!”
——腿毛有什么好玩的?
——不要把别人的腿毛当玩具!
“你又一直在睡觉,我起来也没事干。”小人又忽闪双眼皮了。
——其实可能很怕寂寞。
——总之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刻,发现他可能正在看自己。
——各种各样,读不明白的眼神。
——那算是什么?
——是在寻求什么吗?
其实他从来也没想明白过。
好吧好吧。
“我起来陪你。”
 
 
“如果……有一个人,你说到结婚什么人适合时,会想到他,而他提起结婚选什么样的人的话,也会想到你,那你说这两个人算是什么关系?”
相叶雅纪趴在桌上,又像是在问正在旁边吃饭的小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人鼓着嘴,正在捧着一根荞麦面当年糕那样吃。
“你说说看?”相叶雅纪又接着问。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小人嚼着嘴里的荞麦面。
“也是啊……我也不懂。”相叶雅纪叹口气。
“不过,你说到结婚什么的。”小人咽一口面条下去,说:“结婚的话,肯定是要相爱才行的吧?就像我爸爸妈妈那样。不然,怎么结婚。”
“相……爱吗?”相叶雅纪微张开嘴。
“怎么,不是吗?你为什么这么吃惊。”
“相爱?……”相叶雅纪挠着头发,好像非常困扰,“相爱?!”
“干嘛一直重复啊。”小人继续埋头啃面条了。
要命。
有些真相一直搁在那里,装装糊涂也过得去。
但是被本人——并不是——戳穿的话,那该怎么办?
“啊——”相叶雅纪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了一把乱草。
 
 
一天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进门甩掉背包,相叶雅纪给自己倒一杯水,走到桌边,从兜里掏出两个玻璃瓶放在桌上,坐下,感觉有点疲惫。
“回来了?”小人的声音从椅子上传来,然后三两下就见他攀上桌来。
“小翔?你还没睡啊,很晚了,早该睡下了。”相叶雅纪看着他爬上桌面。
“睡不着。”他说。
“是吗……好吧,那我休息一会儿,等下我们一起睡。”相叶雅纪端起水杯。
小人看着桌上放的两个玻璃瓶,凑近了观察起来。
“这是什么?”他双手摸着瓶身。
“啊,这个啊。”相叶雅纪笑笑,“这个你大概不明白,但在我们这边很流行,大人们都需要。”
“是什么?”那瓶子大概到小人的胸口,小人伸手去摸瓶子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奇妙。
“提神饮料。”
“提神饮料?”
“是啊,就是累了就喝一瓶,就会变得很精神。”
“这样?那岂不是会很贵?”
“哈哈哈哪会呢!”相叶雅纪笑,“再说了我这个也是白来的。”
“白来?”
“是啊,有人硬塞给我的。我说了我不要,他偏说反正他也是从广告商那里白来的,真是笨蛋……”
“哦。”小人似懂非懂,倚住那个玻璃瓶子,双手手肘支在瓶盖上。
“噗……”相叶雅纪看着他这个姿势又笑出来。
——这样子也太像他在卖广告了吧。
——真能可爱死。
——喜欢……
相爱。
相叶雅纪猛地从走神里给惊醒了。
看见小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双手托着下巴正看着他。
“哎呀,睡觉睡觉。”相叶雅纪摆摆手就想起身。
“诶,这个,你不喝吗?”小人问他。
“啊?大晚上的,谁喝这个啊,还怎么睡觉,傻瓜。”相叶雅纪笑。
“那他不是白塞给你了?”
“……”
——你叫他“他”,这是不是也太怪了点。
——你几时起那么替他担心了。
——在我们的关系里,并没有人受委屈。就算是有,受委屈的那个也必然不是他,你尽可以放心。
相叶雅纪站起来转过脸,已经是习惯性地顺手把小人一捞,捧着带到自己床边。
可能因为那天确实睡得太晚,第二天相叶雅纪起晚了。
慌慌张张起来时,他先跑去按下了咖啡机。
当小人也揉着眼睛爬起来移动到桌上时,相叶雅纪已经洗漱完毕开始往包里拣东西准备出门了。
“早饭我放在桌上了哦你自己吃就好。糟……太晚了。”他说着拎起背包就想往外走,已经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啊啊啊忘了忘了。”
因为他跑向桌边,小人于是指着桌面上那两个玻璃瓶说:“你要喝这个提神吗?”
“什么……”相叶雅纪哭笑不得地说:“不是啦,我忘了拿杯子。”
他说着从旁边抄起一个灰色的保温杯,跑到咖啡机旁边接满咖啡,拧上扣好,往包里一扔。
“那是什么?”小人好奇地问。
“这啊……”向外走的相叶雅纪转过头,拍拍自己的包,微笑,“这才是喝了会精神的东西。”
 
 
——相叶君,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呢?
——我想要个旅行箱。
——旅行箱?我不是说了以后旅行时会借给你的。
——跟你借东西这事儿,我已经看出来根本不靠谱了,那听诊器再借不来了,所以我不如就直接要了。不用以后旅行时你再现借给我,直接送我一个旅行箱吧。
为什么,会想要旅行箱呢?
仅仅是因为平时没有在旅行时就拎个口袋吗?
想要……去旅行吗?
想要……装下什么呢。
想要一个好看的旅行箱。
能在上面贴好多好多机场的行李贴,经过好多地方,为了害怕在机场被搞混拿错,还要挂上自己的行李签,或是贴上姓名首字母以示区别。箱子外表也许质朴,但很结实,被很多次拖运,擦撞出了小伤痕,反而显得更沧桑。
带上这样的旅行箱,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见到那个想见的人。
不对。
不是明明一直都有见到那个人吗。
哪来的想不想见这回事呢?
其实不是。
其实想见的,是另一个人。
并非那些人前的搂搂抱抱。
也并非那些超乎自然的耳鬓厮磨。
而是——那些装在箱子里,随时光旅行多年的情感。你宁可把它们装在箱子里,也不给我。
那些,你会连同箱子一起借我吗?
你大概从没打算借。
所以,我才直接要了。
哪怕,要来的恐怕只会是一个空箱子。
不,是肯定是一个空箱子。
 
 
“呐,你知道吗,我快过生日了。过了这个生日,我就三十岁了。”
相叶雅纪躺在床上,对睡在枕边的小人说道。
“唔,知道。”
“诶,你终于把我的生日记住啦!”
“哪有不记得过,你不是每年生日都要和我念叨很多的吗?什么应该送他什么啊,要是送花的话送什么花好呢,白色郁金香你看怎么样,后来又曾经说什么看他今年的SOLO觉得送顶军帽也不错……”
“等等,等等……”相叶雅纪打断他,“你是不是搞错了啊……你说的那是他生日的时候吧……”
“……是这样吗,总之就是每年都要听到生日生日什么的,谁知道你说的是谁的生日。”
“难道我提他生日多过我自己吗……”相叶雅纪不知道这该不该笑,反正他笑了,“你说了我才想起来,那年是送过他郁金香呢,那时他那个惊喜,后来还勾肩搭背地一起唱了love so sweet……我真的很喜欢那首歌呢……”
“……”小人躺在枕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相叶雅纪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这么久了我是不是从没问过你的生日?!”
“……”小人不出声。
“我真是,太不像话了!对不起啊小翔……”
“干嘛道歉,我自己都不记得了,问我也没用。”小人依旧闭着眼睛。
“那怎么行……生日还是很重要的。我也要谢谢小翔的妈妈——虽然她是严厉了点——但还是要谢谢她把你带到这个世上。”相叶雅纪认真地说。
小人睁开了眼睛。
盯着他。
那眼神。
——见过。
——总是见。
——有时灼热有时宠溺。
相叶雅纪差点觉得自己心跳漏拍。
“如果我要走了,你会难过吗?”小人看着他问。
“……你要走吗?”相叶雅纪觉得自己明明应该很难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像被施了什么法术,开始觉得神思恍惚起来。
“也许,船就要来了。”
“是吗……那是好事啊,我应该替你高兴才对。”他只能轻声说。
“嗯。其实我没有说过,我们那里的船是有点特别的。”
“什么?”
“……没什么。”小人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如果船真的来接我了,我走以后,可能会有点不同。那时候,你可别再错过了。”
“你说什么呢小翔……我怎么听不懂。”相叶雅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睡着了。
“我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别再错过了,好好去抓住他。”
“啊?……”他真的想问清楚,但是实在张不开嘴了。
“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相叶雅纪完全睡着了。
 
 
那晚睡着前的几句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在相叶雅纪醒来后,就不记得了。
直到平安夜到来,照旧在工作中度过,早已经过了零时地回到家。
“小翔。”他习惯地叫,“我回来了。”
没人应声。
“小翔?”
他觉得有些奇怪,肩上的包也忘了摘,直接走进厨房,没有。客厅,没有。沙发,桌面,哪里都没有。
“小翔?……”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也许,船就要来了。
“小翔……”
他最后踱进了卧室,走到床边。
看到了枕边一小撮闪亮的光。
俯身,捏起那团光亮。
是那只“手镯”。
这些年来一直戴在小人手腕上没摘过的。
是他摘下来的那只“耳环”。
尽管时至今日他自己连耳洞根本都已经长合了。
船真的来了。
真的去和家人团圆了。
把这个摘下来放在这里,作为道别吗?
相叶雅纪有点出神,手里的包不知觉地滑到地板上,已经喝空的灰色保温杯从没拉上的拉链里滚出来。
骨碌骨碌地,在地板上滚了很远。
 
 
不知道前一晚是怎样入睡的。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相叶雅纪疲惫地起身,抓抓头发,感觉手里头发的手感似乎有点厚,可能是因为昨天睡得不太好,滚得全蓬了吧。
走进洗手间,糊着眼睛端过刷牙杯子,挤好牙膏,看向镜子。
牙刷已经送进嘴里,刷了几下,他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
?!
镜子里的人,一头金发。
眨眨眼睛。
还是没变。
?!
相叶雅纪牙刷杯子都丢进水池,手摸向镜子。
没错。
金发。
他都已经开拍的剧,明明是纯黑色的头发不是吗?
而且不仅是金发,连脸看起来都是二十代初时的那个样子。
怎,怎么回事?!
——我走以后,可能会有点不同。
不同?不同?
——那时候,你可别再错过了。
什么,什么?
相叶雅纪下意识地侧脸扯过自己的耳骨。
耳洞,清晰可见。
……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站在镜子前,瞪着镜子里金发的自己发呆。
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反复响了几次,急促起来时,相叶雅纪才终于回过神来。
“来,来了!”
他完全不知道是谁,糊里糊涂地奔到门口拉开门。
门外的光线有点亮。
“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不满地抱怨,那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一点点窄,有点脆,也没有现在的低沉。
相叶雅纪抬眼。
相当好的光线底下,同样一头金发的人,站在打开的门外,手里拖着一只旅行箱。
有点瘦。
至少是比现在瘦。
“还站在那里看我干嘛?让我进去啊。”他说。
左耳上,耳环清晰可见。
相叶雅纪呆站在玄关,一嘴的牙膏沫子。
“干嘛呢这是?”他又说。
“小,小翔?……”相叶雅纪终于结结巴巴地张嘴,喷出星点牙膏沫子。
“还能有谁啊?”拖着一只旅行箱的樱井翔相当不满地说:“昨天大半夜都收工回家睡觉了你老先生突然打电话来,说什么正月有假期想要去旅个行,没有箱子能不能跟我借一个用用……”
樱井翔一连串地说着,不仅语速快,而且用语方法与现在的规矩周密完全不同,好多特别随便年轻化的用法。
“你说……什么呢?”相叶雅纪一头雾水。
“什么?我能说什么?不仅说要借,而且还急得要命,非要我今天早上就送过来不可,火烧眉毛似的。这我大早就赶过来,你却在这里堵着门不让我进,这是想怎样?”金发的樱井翔,看起来比现在要没耐性许多。
“我,我没……”相叶雅纪反应过来,赶紧想要侧过身让樱井翔进来,门外的樱井翔却已经拎起箱子半推了他一把闪身就进了屋。
那轻轻地一推。
说不清的熟稔和亲昵感觉。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别再错过了。
相叶雅纪给一记敲得恍然大悟般。
“小,小翔!”他转过身在樱井翔背后叫道。
“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
“啊?”
“我是说,现在是哪一年?”
“说什么呢?一大早的,发烧了?”
“快回答我!”
相叶雅纪认真起来。
“这是怎么了,不是2002年吗?马上就2003年了?”
果然。
十年前。
——我们那里的船有点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让时光倒流吗?
会有这种荒唐事?
——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自己和一个借东西的小人一起住了多少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好好去抓住他。
看着樱井翔手里拖的那个旅行箱。
跟自己想要的那个,是不是一模一样?
怎样的情绪一下子就冲上了相叶雅纪的头。
他一个跨步,抓住了樱井翔的胳膊。
樱井翔意外地转过头,看着他。
曾经日日夜夜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那个借东西的小家伙的脸,面对着他。
十年前也好,十年后也罢。
借东西的小人吗?
我懂了。
“旅行,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借东西的小人。
可能是坐船而来,然后,又坐船离去。
其实,他真的来过吗?
那多年与他朝夕相对共处一室的,难道不是自己心里对某一个人的所有执念吗。
那些情感和执着在时光岁月的巧手雕琢下,幻化成型,伴他身侧,遣他多年的落寞心思。
是的。
当他坐船来,又终于搭船去,也许该是时候明白,这些时光,原本可以不必荒废。如果让它们全部抽离,如果就当所有时间从来没有经过。
就是船,让我们相遇相识,自那以后,始终陪伴左右。也是船,让我们一次又一次跌进冰冷海水抱成一团。也许对于船,我一直抱有极特殊的感情。而后风浪颠簸,航路起伏,几时起,你淡漠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几时起我想的开始有了别的事情,又同时从你那里感受到同样的情绪。
来接走小人的船可以让时光倒流,还回十年光阴,这可能并不是真的。但是,又有什么是真的呢。
那些想要在一起的傻气吧?
借东西的小人,他其实是来借什么的呢?
借走胆怯,借走孤独,借走那些不肯行前一步的犹疑,借走那些白白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所有耽搁。
然后,就不用还来了。
再也,不需要了。
 
 
——跟我一起,怎么样?
——等你这句话,也太久了。
——既然这么久,你又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啊。
——你哪里说了!
——用眼神说给你的那么多话,你真的一句也没读懂吗?
 
 
相叶雅纪此后再也没有见过借东西的小人SAKURAI。
那是当然的。
因为他的家里,已经搬来了另一位SAKURAI。
他的名字,真的叫小翔。
 
 
THE END


还以为生贺的坚持要断在第三年了T T还好没有,还好坚持写完了。
虽然是得了“怎么写也不萌”的病没药医。。
但是态度最重要!!!(你还是算了吧= =
小人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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