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ブログ

sholovemasaki

[PR]

×

[PR]上記の広告は3ヶ月以上新規記事投稿のないブログに表示されています。新しい記事を書く事で広告が消えます。

你的草原我的笔(16-20)

十六
相叶:
见字如面。
原谅我这么快又写信给你。但实际上写信我已经嫌慢了。如果不是你坚持不再新买一台手机,也不在自己的住处安一部电话,我是一定会打电话给你的。发电报的话,一言半句又说不清楚,也只能选择这种最滞后的通讯方式了。不是执意想要打扰你现在安静的生活,而是有些事情我认为不得不告诉你了。
首先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向你坦白。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是想奢求你会原谅我,而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这种朋友而受到打击,我不值得,现在起,你要开始当根本没有我这么个朋友。接下来也请你准备好,我要提你可能最不想看到的名字。总之,我希望你坚强地面对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一切。
对不起,你和樱井翔的事情我都知道。不,应该说,你和樱井翔的事,是我安排的。这里面说来话长,但是我想,我一直在做什么样的报道你其实也是知道的。樱井翔的父亲,是政界要员,是的,就是你所能想到的那个政界要员。我并不是要针对樱井翔,但是……我想你明白。总之,那次非逼着你去的六人联谊,是我刻意安排好的。我说是樱井翔的书迷,也是故意的。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我不否认,我始终在监视着这个过程。
最后那天的酒局是我安排的。是的,我现在要硬着头皮承认,记者也是我安排的,恐吓照片也是我安排的,全都是我一手操控的。其实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该想到是我安排的了。因为,明明就再无第三个人知情在场。除了我,还有谁?为什么你们两个人之间居然解不开这么一个简单的结,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对不起,竟然利用和出卖你,我是个根本不配做朋友的人。也许道歉是根本没用的东西,但是现在我也只能道歉而已了。要揍我的话,等回东京来不迟。
也许看到这里你已经有撕掉这封信的冲动,但是你千万不要,因为以上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只是我必须要向你坦白的事情而已。我要告诉你最重要的事情在后面。
你离开东京以后,樱井翔几乎没有停过地在拨你的电话。即使我那么清楚地跟他说了,通过这个号码已经找不到你了,但是他好像根本没有听明白一样,几乎不间断地打你的电话。我关机则已,我只要一开机,他的电话绝对就第一时间拨进来,好像安装了什么定位追踪一样。忍无可忍接通以后我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居然跟我说:“我只是想听到这个电话还能拨通而已,因为除此之外,我已经再无他存在过的任何线索了。”
我当时真的语塞了。我觉得这个男人怎么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悲。但是对不起,我这始作俑者真的挺同情他的,可能是我的负罪感实在太重。我后来索性把你的手机调成无声开着,任他去拨。拨到没电,我就再给他充上,我倒想看看他能拨到什么时候死心。
没想到他真的居然就一直一直在拨你的电话。我每天翻开你的手机都能看到显示着上百个未接来电。我觉得他真是疯了,这样的电话量他每天也不用干别的了,光拨电话就可以了。可是心里,我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了,我很怕他真出点什么事,我作的孽就深了去了。
你打电话来报平安的时候,我真的差点就把他的事脱口而出了,最终还是忍住没说,结果后面我就后悔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新闻上就开始出现关于他的各种负面消息了——知名作家违约、撕毁合同,各种各样的官司层出不穷。我真不能想象他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你终于来信以后,我就回信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东京来,我想你回来看看这疯子,他真的过得太落迫了。但是你一副暂时根本不打算回来的样子。我想,你在那里可能根本不看电视不看报纸,所以任何新闻也收不到吧。
可是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我的焦躁简直与日俱增。他的新闻变得越来越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爆出了他那要员老爸发表声明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新闻,声称从今以后他的任何事情与樱井家无关。
相叶雅纪,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能让樱井翔这样去亲手摧毁他苦心经营到现在的人生。
前几天我和一个采访对象约在银座,居然看到那个男人醉死在酒吧的角落里。我实在是没忍住走了过去,看见他居然瘦得比你那时还夸张。我去推他,他完全醉到神智不清。我觉得他一副想喝死为止的决心。我不敢想象,这真是那个写出《线香》和《你的草原》的樱井翔么。
一个就跑到北海道扎进草里不出来,一个就在这里用酒精自己催自己的命。
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真的不能再这样夹在你们两个呆子中间了。先不说起先我作的那些孽,只说后面到底有多大点的事,值得你们两个人这样?
我写信催你回来。
除此之外我已经别无他法了。
但是事情都等不及我等到你的回信,便向着更加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了……
这条爆炸性的新闻是我刚刚才在今天的报纸上看到的,也就是在看到这个消息之后,我第一时间就给你写了这封信。为了让这封信能更快地发出去,这件事情我也就不在信里再多说了。
总之就是,我请求你别再把自己的头埋进北海道的草堆里,这没有用的。要是你敢现在对着我的这封信发狠说樱井翔就是死了你也连眼都不会眨一下,那你就不用再理会我好了。
如果不是,我请你现在立刻就到你那里能买得到报纸看得到新闻的地方去,虽然这封信到你手里的时候应该已经滞后了几天,但是那么大的新闻,你随手买份相关的报纸就应该都能看得到。
我真的不再多说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听我的,别让我的罪孽再加深,想让我下地狱可以,但是也别非给我闹到永世不得翻身的地步吧!而且我敢保证,你不听我的话一定会后悔。
以上!


等你回东京揍扁的二宫和也


十七
相叶雅纪从自己住的院子里冲出去,一路顺着村里的小路飞奔起来。
天气很好,空气微凉。
小路的两边全都是兀自茂盛着的草甸。
冲入鼻腔的空气,满满地带着最真实的青草的气息。
没有,他没有骗他。他不是顺手瞎编。草原真的有它自己的味道,这是真的。


可是。
那又有什么用。
打烂我的电话有什么用,为什么我在东京的时候你不来找我,来找我说上一句话就有那么困难吗?你文笔那么好却说不出一句好话来吗?
为什么要去毁约,为什么要放弃你的写作,那不是你的职业吗,你的职业不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本吗?为什么你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弃自己的生存之本?你这样就是对人对己说教的典范吗?
我不知道你老爸是什么政界要员。你以为我知道但我真的不知道。虽然如此但现在看起来祸根似乎的确是在我这边。即便如此你又有必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吗?
你喝酒?不是说酒精这种东西只是通过类固醇减轻焦虑感毫无实质作用吗?不是说过量会死人的吗?你是想死吗?即使死都不怕却不愿再尝试来找我?真是不折不扣的天字一号混蛋!


相叶雅纪思绪万千,未知名的情绪溢满了他的胸口。
相叶雅纪其实从头就知道,自己带来的那支钢笔是樱井翔最早用的那支旧钢笔,自己送了他那支新的21K金以后,偷偷把这支旧的留了下来。他跟自己装糊涂,好像从来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支钢笔。
相叶雅纪的每一篇日记里都没有樱井翔这三个字。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有多少次这个名字想要从笔尖滑出来留在纸面上,都被他硬生生地顿住笔尖停住了。
相叶雅纪随身携带的行李真的不多,大部分的重量只不过是樱井翔全套的小说而已。虽然他一次也没有敢去碰过它们,只不过全部小心翼翼地塞在床底下而已。
相叶雅纪在地里干农活时常拿出来擦汗的那块手帕被隔壁家的松本润取笑过很多次,他都会笑着把那块手帕塞回衣服的内兜里。
相叶雅纪每一次或躺或坐面对着连绵延展的草甸时,眼前出现的都只有一个人而已。置身青草之中,他越发只能想起那些关于草原的一字一句。还有,和青草的味道很相配的水的味道。明明闻不到,他却总是感觉萦绕身边。
三个月以来,相叶雅纪跟自己说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
却原来,对樱井翔,他拿得起便放不下。


青草味道和北方的风穿过相叶雅纪的气管。
眼前像是展开着转动快放的画面。
耳边是呢喃轻啸的风声。
相叶雅纪在层层片片的茂盛葳蕤中穿梭飞奔。
为樱井翔,飞奔。
草浪随风波动层叠起伏,相叶雅纪奔跑着的身影,几乎像是一个少年。
那情景,有点像一幅画。


“呼……”
相叶雅纪双手扶着膝盖,站在村子邮局的门口,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
樱井翔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二宫和也那混蛋东西信上写的,你的情况还可能再不堪吗?还有什么能让你更糟的?
相叶雅纪喘着气,走到报刊杂志架前面。
一排排的报纸杂志整齐地摆放着,不用抽出来或者翻开,一眼扫过去,已经可以看到“樱井”、“知名年轻作家”、“惊爆”这样打眼的标题内容隐隐约约地从各种读物的边角里露出来。
相叶雅纪站在那里,一时竟然没有勇气伸出手。
他心跳加速,完全想象不出自己到底可能面对着什么。
他让自己深呼吸,然后伸手抽出了其中一份报纸。
——“惊爆!年轻作家樱井翔发表声明承认自己同性恋身份!”
……
再抽出一份。
——“出柜?!当红纯爱作家樱井翔原是同性恋?”
……
再抽出一份。
——“丑闻?政界父亲再次澄清樱井翔的一切与己无关!”
……
再抽出几份,再抽出几份,再抽出几份。
相叶雅纪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发花,机械地一份份抽出相关的报刊杂志。
——“近期话题人物年轻作家樱井翔近日再爆惊人新闻,他以个人身份召开记者发布会,发表声明宣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同性恋身份。樱井翔表示向社会大众和所有书迷致歉,一直以来的隐瞒行为和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
——“此次惊世骇俗的出柜举动,让人不禁联想到,不久前其已经断绝父子关系的樱井议员无端退出竞选的举动,是否与其同性恋身份一事有着讳莫如深的关系?对此流言,樱井父子双方均不予置评。”
——“一向标榜当代纯爱代表赚尽少女眼泪的作家却原来竟然喜欢同性,这一消息爆出后不知会让多少读者跌破眼镜幻想破灭。有评论家表示,这是对当代读者盲目偏爱盲目推崇的最大讽刺。”
——“以下为樱井翔向媒体发表的个人声明全文……”
——“我,樱井翔,今天以个人身份向所有读者和社会各界以及各家媒体发表声明:虽然有点突然,但是本人现在要向大家公开一件事情:本人从出生以来到现在都只有一种性向,是,是和多数人都不相同的同性恋性向。在此,我向我的所有读者和社会各界致歉。这个致歉,并不是对于我的同性恋性向,而是对于一直以来我就此事的隐瞒和现在突然的公开。身为公众人物,对于此种隐瞒和现在的公开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我在此致以个人最诚恳的歉意。而关于性向问题,本来只是一个多数人与少数人的区别而已,就此事,我无需向任何人做出交代。本来性向问题也应该属于我的个人隐私,但因为个人的种种原因,我现在需要公开这件事情,以向对我非常重要的一个人道歉。我们每个人应该如何面对自己和他人?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缺乏足够的勇气。我连自己都不能真正面对更何况是他人。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现在人在哪里,又能不能看得到这份声明,你离开以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思考我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教会了我多少事情,你又留给了我什么样的问题。现在我明白,我应该迈出的第一步就是面对真实的自己。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面对自己的第一步。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我希望可以找到你,把没有好好面对的那些重新来过。如果这份声明你看得到,那么就听着,我一定能找到你。如果这份声明你看不到,我也同样会说,此刻起,我是不会再放弃的。以上就是纯粹以我个人身份发表只代表我个人的声明,谢谢大家!”


“润!”
“啊?什么事啊妈?”
“刚刚那个从路边一阵风一样跑过去的是相叶君吗?”
“啊,好像是。”
“他怎么了?”
“没怎么啊,他不就是那样莾莾撞撞的。”
“不是吧,我怎么好像看见他边跑边哭的啊?”
“妈你真是啰嗦死了!你肯定是眼花了,再说人家的事别管那么多,别那么八卦了,我干活去了。”


“润!”
“又什么事啊妈!”
“那边那个是不是相叶君啊?”
“你又乱看了,哪个啊。”
“你看,那个拖着行李正从隔壁草甸那条路走过去的那个啊!”
“什么行李……啊……真的是他……”
“你看,好像正在向咱们挥手呢。”


“阿姨,润君!我要走了!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们的照顾!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大家!”
“诶?相叶君你走得这么急要去哪里啊?”
“阿姨,我要回去了,回东京,回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那个人身边去!”
松本润觉得自己的妈妈可能没眼花,他怎么仿佛看到,相叶雅纪笑中带泪呢。


十八
相叶雅纪站在樱井翔的公寓楼前,深呼吸。
按下门禁。
无人应答。
意料之中。
等待有人进出时,相叶雅纪走进了公寓楼门。
进电梯,按下七层。
相叶雅纪觉得自己有些气短,想象着不能想象的见面。
走到樱井翔家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按下了门铃。
果然,还是没有反应。
相叶雅纪掏出了那把钥匙。
久违的握住了这把钥匙。
手很没用地有点哆嗦。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等待熟悉的“咔嚓”的手感。
——转不动。锁孔里的钥匙,转不动。
相叶雅纪以为自己搞错了。自己太久没来过,竟然忘记了门牌号码吗?不可能,就是闭着眼他也能摸到这扇门前来。那是钥匙拿错了?不可能,这把钥匙从来没有和其他别的钥匙混放在一起过。
他又一次把钥匙插进了锁孔。这一次他感觉到了,钥匙从伸进锁孔时就有点生涩卡壳,再尝试转动,仍然是生硬地绝对转不动。
相叶雅纪立刻有些急躁起来,无意识地拼命用力反复转动钥匙,把门锁弄得咔咔作响。
身后有人经过他的身边,边走边回头看他。
“请问您找谁?”对方停下来问他。
“啊!”相叶雅纪回过神来:“我找住在这里的樱井……”
“你说那个同性恋作家?”对方的语气立刻就忽然不满起来:“你也是记者吧!”
“不……不是……”相叶雅纪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不是记者是干嘛的?来催债的?不管你是什么人,都不要再来了,那个作家已经不住这里了!”对方极其不客气地说。
“……不住这里了?”相叶雅纪的心沉了一下。
“是,不住这里了!爆出什么同性恋的丑闻,天天都有新闻媒体的记者找上门,闹得街坊四邻全都不得安宁!谁还能同意他住在这里?再说,他自己还有脸住在这里吗?还有那一身的官司,我怀疑他是不是还支付得起住在这里?你要不是来催债的人就最好,不然我真的担心这里都会被连累喷上红漆!”对方一连串的抱怨,似乎积怨已久。
相叶雅纪已经顾不上对方的语带侮辱,他急切地问:“那他搬去哪里了?!”
“我哪里知道!请赶快离开吧!”对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不住这里了?
离开这里了?
就是说,那个黑白灰的冷调客厅已经不存在了?就是说,那满室线香萦绕的和室也已经不存在了?就是说,那个坐在客厅里跩得二五八万的身影和坐在和室里握笔写字好像报恩的鹤的身影都不存在了?
怎么可以不存在!


樱井翔的失踪,和相叶雅纪的完全不同。
因为对于相叶雅纪来说,这真的成为了全无线索。
那如果还通着就铁定会被媒体打爆的电话号码,摆明了不可能还通着的。
那他去了哪里,他能去哪里,相叶雅纪如何能得知?
更重要的是,樱井翔会不会有事?是不是安全?现在这样的情况,哪里还能有他的容身之处?不能回家,没有钱?难不成还会落迫到露宿街头?
各种不安的胡思乱想层出不穷。相叶雅纪的担心超过了自己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相叶雅纪感觉自己有点像被逼到角落里的困兽,已经开始慌不择路。
“姓二宫的?你在哪里?现在给我滚回你家里等着我!”相叶雅纪焦躁地拨通二宫和也的电话,毫不客气地骂了过去。
“谢天谢地……恭候您大架……”二宫和也在电话那头冷静地接话。
于是相叶雅纪来到二宫和也家门前时,连停也没停一下就猛地推开了门,鞋都没脱地两步走进屋里,来到二宫和也面前,二话不说挥过早已经攥紧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二宫的脸颊上。
愤怒和焦躁,让这一拳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二宫和也的嘴角也是瞬间就被打破出血。他咬了咬自己的牙,怀疑有颗牙几乎可能已经松动,但是活动一下嘴角,面目冷静毫不反抗地站在当场。
相叶雅纪攥着的拳头悬在半空。
“一拳是不是太少了点?”二宫和也看着他说。
相叶雅纪放下拳头揪起了二宫和也的领子,盯着他说:“我现在没功夫收拾你,这账留着慢慢算!我问你,樱井翔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呆子。你是除了我以外再也想不到任何别的办法了吧。话说我为什么应该知道。但是你一副我要是不知道就揍扁我的表情。这么凑巧,我就还真的知道。不,不是凑巧,谁让我造了这个孽,注定就得负责收拾你们这个烂摊子。
想想那惊爆的出柜新闻闹出来以后,二宫和也把写给相叶雅纪的信寄出去,那一直保持着有电开机状态但实际上已经有一阵子没再响过的手机,突然又再次闪烁起来。
当然,是樱井翔三个字。
二宫和也几乎是有些百感交集地接起来——
“对不起,又打电话来打扰您了。这一次真的不是无谓的乱拨,而是就找您。”樱井翔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
二宫和也没说话,沉默着表示自己在听。
“相信您已经看到新闻了。我知道,您没有义务告诉我相叶雅纪在哪里。但是我现在还是要郑重地请您告诉我他在哪里。如果您还是不打算说,我也只能说,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真的会想尽办法到您告诉我为止。我想您也应该明白,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这种状态下的人如果不择手段起来的话,是会非常可怕的。”
哈?二宫和也想,我没有听错吧,这算是在威胁我吗?你一个写字的人是在跟我学黑社会耍狠的那一套吗?
“樱井老师,您大可不必如此……”二宫和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有些想笑:“就算您不打这个电话来问我,我也是正准备去联系您告诉您相叶他在哪里的……”


“所以说……”二宫和也舔了舔自己那颗松动的牙齿,疼得咧着嘴说:“我把你来信上的地址一字不漏地念给了他听。”
“……”相叶雅纪瞪大了眼睛。
“姓二宫的……你现在是在告诉我说,樱井翔……他去了北海道吗?”
“这个,我可没说。我也只是把你信上的地址念给他,如此而已。他人去哪里,那都是他的自由,我不得而知。”
“你!你明明不是写信叫我回来吗?为什么不让他在东京等我?”
“我怎么确定你是不是会听我的?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会回来?我能跟他保证说你这就会回东京来?再说人家已经摆出破釜沉舟的架势了,我不告诉他你在哪里可能会被杀也不一定!到此为止,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把我知道的一切给你们双方全部交代到罢了!我这桥搭得已经够烦的了!我又不是月佬!要不是因为我确实欠你们的,心里怎么都觉得过不去自己这道关,谁会管你们这对笨蛋的这点麻烦事?”
相叶雅纪咬了咬嘴唇,说,他说不过二宫和也。他现在只想再给二宫几拳,臭骂他搞出这种无巧不成书双方扑空的月九剧情来你是想怎样?但是他还是有点顾不上了。
下一班最快飞往北海道的航班,是几时?


十九
“润……”
“妈……你又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咱们家隔壁那栋房子想怎样?”
“隔壁房子又怎么了呢?!”
“怎么相叶君才刚走,就立刻又有一个城里来的年轻人坐在那门口不走呢?”
“啊?有这回事?”
“不信你去看看啊,谁劝都不肯走呢。”


松本润来到自己家隔壁那栋房子的院门口。
果然有一个年轻男人靠着门边坐在那里,黑色风衣里面穿着灰色的帽衫,身边放着简单的行李。
但也只需要一眼,松本润就知道这也绝对是大城市里来的人。因为他那交扣着的十指又是纤细干净,一眼看过去,松本润就又怀疑这是写字为生不沾人间烟火的手。
“请问……”松本润走上前去,“您找谁?”
那人抬起头来,瘦削的脸颊,严重深陷的黑眼圈,几乎吓了松本润一跳。
“我找……住在这里的相叶雅纪。”看着松本润说话的眼神都是涣散的。
“相叶君他已经走了,不住这里了。”松本润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好像怕吓到对方一样。
“他……又去哪里了?”接近自言自语的问话。
松本润不知道这个“又”是从何说起,只能接着耐着性子说:“相叶君说他回东京去了。所以你坐在这里也没有用的,他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陷进了完全的自言自语状态。
“是啊,相叶君不在这里,所以,您请回吧。”松本润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像在对一个孩子或者是智商有问题的人说话,不自觉地放慢速度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走……”对方摇摇头。
松本润觉得自己肯定是遇到神经病了。
“我刚才说的您没有听明白吗?相叶君他回东京了,不住在这里,你在这里等下去也没有用的!”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他。”
“……”松本润失去耐性了,“那就随你的便好了。”
松本润转身走回了家,情绪被这不速之客闹得烦躁起来。
“怎么样?”
“一个怪人,死活在那里就是不肯走。不要管他了,坐一会儿自己就会走了。”


相叶雅纪的飞机降落北海道时,已经入夜。
因为他火烧眉毛一样要求的是“无论什么时间,请给我签最快起飞的一班!”
所以降落时,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相叶雅纪看到机窗外的桔色灯光下,照射着很急很密的雨丝。
走出机场之前,他在机场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把雨伞。
出租车在雨丝间行进时,相叶雅纪看着窗外,想着好在自己因为走得急,预付好的房租什么的都没来得及退,现在手里还拿着那房子的钥匙。本来在回东京时曾经还在气自己的粗心大意,之后还得找个时间回来好好把房子退掉。但是现在这夜黑风高的,倒是幸而因为如此可以直接有个落脚的地方。
相叶雅纪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延伸的道路。其实自己这样脚不点地的飞过来,樱井翔果然会到这里来找他吗,这样的断定会不会也可能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呢。
到了小村口,出租车停下,相叶雅纪下车,撑开雨伞。
夜很深了,雨又下得急,空气中寒意很重。
“哇,冷。”相叶雅纪抽了口气。
相叶雅纪撑着伞,辨认着脚下的路,雨声在头顶噼噼啪啪。
啊,鬼天气。幸好现在自己身体够好,要是搁在三个月以前,这样的天气里走一回夜路,保证又是一场病。
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几个月前樱井翔流着血的嘴角。
自己那一拳,打得重吗。这辈子没怎么打过架,几乎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轻重。那天的后来二宫和也跟他说“你小子打掉我一颗牙,这可不是乳牙不会再长,这笔账咱们算结一半了啊”以后,相叶雅纪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力道确实并不轻。
对樱井翔,他的手也重了吧。活该吧。谁让他说那些混蛋话来的?
但是,他付出的代价也够重了吧。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能为了自己愿付身败名裂的代价,那除了樱井翔这样的傻子,还会有别人吗?
即使他真的有做错过,现在这样的惩罚,足够重了吧。更何况,自己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惩罚他什么。自己想要的,从来都只不过是一个眼神,一个认定,一句最简单的话罢了。
说到底,这三个月来他们两人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兜这么大的圈子?明明近在咫尺却找不到彼此,最后变成你扑空我也扑空这种可笑的戏码?真难怪二宫和也一直骂他们两个人是呆子。
雨声未断,脚步不停,思绪万千,自己三个月的小家,终于近在眼前。
相叶雅纪快走了几步,想要赶紧脱离这片湿冷进屋去。
夜色中,他愣住了。


自己那间小屋的院门口,有人靠在门边,坐在又急又密的冷雨中。
谁。
相叶雅纪撑着伞走过去。
还能有谁。
樱井翔全身上下全被雨水淋得透湿,衣服的褶皱里已经汪起了积水,头发全部湿透,雨水还在从他的发梢上不停地滑下去。整个人,完全就被浸透在阴冷的雨中。衣服塌湿在身上,更加从轮廓中看出他瘦到只剩下一副单薄的骨架。
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没有下雨这回事一样。
相叶雅纪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伞,遮住了两个人头上的雨。
雨声。噼噼啪啪。
樱井翔缓慢地抬起了头。
相叶雅纪这才能确定,他没有被雨淋到失去意识。
夜色太重,相叶雅纪已经看不清楚樱井翔的面目。
他撑着伞,蹲下身来,让自己靠近樱井翔的脸。
然后樱井翔的眉目才在他眼中清晰起来。
不过不到半年的时间,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一张完全惨白到发青的脸,雨水顺着眉梢化成水珠往下滑落,睫毛上沾染着水滴,眼睛里一片迷离。嘴唇冻到发紫,牙齿正在不自觉地打战。
你在干什么。
相叶雅纪看着他,想要这样问,却说不出话。
你在干什么!
樱井翔看着相叶雅纪的眼睛眨了眨,似乎看了一会儿,又反应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是他。
他苍白地微笑:“你回来了。”
“在干什么……”相叶雅纪咬着牙说。
“在等你……”樱井翔声音虚弱。
“没人告诉你,我不在这里吗?”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一看,就知道,这里,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才是属于你的地方……所以无论你去了哪里,我知道,不管多久,你最终肯定还是会回到这里来……”
“那你又知道我几时才回来?!”
“我不知道……”樱井翔仍然微笑:“所以我才一直在这里等你啊。”
“你个白痴……”相叶雅纪咬住自己的嘴唇:“就不知道先躲雨的吗?!”
“我怕……我稍微一走开,就又错过了你……”樱井翔笑得温柔。
“……”
相叶雅纪看着樱井翔满是雨水却始终微笑的脸庞,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戳得体无完肤。当初扬起拳头时没有掉下来的眼泪,在这一刻断了线般从眼框里滑落。
不必要,不必要惩罚自己到这个地步。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惩罚你,何必,何必为了我作贱自己到这个地步。
“相叶君……”时隔快要半年,相叶雅纪又听到樱井翔这样叫他——
“我喜欢你。”
相叶雅纪扔掉了手中的雨伞。
他跪在地上,紧紧紧紧地拥抱住樱井翔。
樱井翔也笑着伸出双手,揽住了相叶雅纪。


谢天谢地,这雨中的青草气息。我终于,又可以呼吸了。
再迟一些,我一定会窒息而死。


银针般斜飞洒落的密雨中,两个人像是想要把对方嵌进自己身体里一样拥抱着。
“很喜欢,很喜欢。”樱井翔在相叶雅纪耳边说。
相叶雅纪泣不成声。


二十
“老师你的身体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那样的冷雨里面淋了一整个晚上,换成一般人恐怕不送去医院抢救就没命了。老师你居然只不过在家里昏睡了三天就挺过来了。”相叶雅纪坐在床边,边说边拧着湿毛巾,然后转身把毛巾搭在樱井翔的额头上。
“这么说来的话你又为什么不把我送医院,任我躺在家里?”躺在床上的樱井翔苍白着嘴唇,虽然虚弱,但带着笑意说。
“哦,那大概是因为半年前那一拳还是难解我心头之恨呗!”相叶雅纪说着,又从桌上端过刚刚沏好的药,用小勺边吹凉边喂樱井翔喝药。
樱井翔一口一口喝着相叶送过来的药,眼角眉梢的幸福满溢。
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三天前的情况,远不是之后这番说笑间的轻松。


相叶雅纪在冷雨中推开自家院门,把樱井翔扶进屋里的时候,樱井翔已经完全无法站起来,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相叶身上,但是,相叶雅纪却并不觉得吃力。那是因为,樱井翔的一把骨头已经轻得不像话。
相叶雅纪把那一身已经湿透摸着都觉得冰冷的衣服从樱井翔身上脱下来时,樱井翔已经开始意识不清。
让樱井翔躺下时,相叶雅纪感觉到他身上已经开始滚烫起来。
相叶雅纪心里暗暗叫着不妙,因为这么晚了,这样大的雨,在这样的小地方,叫救护车来根本就不现实,等救护车到了,天都亮了。
好在。相叶雅纪想起,自己当时来到这里时带的那一大堆的药,后来没有用到应该剩下了不少,回东京时也根本没顾得上收拾带走。那药箱放在哪里了,是不是塞在床底下了。
相叶雅纪想要蹲下去找药箱,但是却被床上的樱井翔拽住了。
“别……别走……”樱井翔意识不清地念着。
“我不走,我找一下药,你已经开始发烧了。”相叶雅纪说着想要弯腰去看床底下。
但是樱井翔不肯放手。
“不要……别离开我……”他拉着相叶,高烧让他的牙齿轻微打战,仍然神智不清地说着:“我错了……”
相叶雅纪僵住了。
“我错了……”樱井翔又说了一遍。
相叶雅纪的眼泪又一次夺框而出。
够了。你不用再认错了。你的自白书已经够多了,全都用最大篇幅登在报纸最醒目的版面上了,够了。我原谅你一千遍了。如果这些日子里我想起过你多少次,那就等于原谅了你多少遍。
相叶雅纪转身抱住了樱井翔,泪水抑制不住地滑过樱井翔的脸颊。
“我不走,不走,你放心,我哪儿也不去,我以后都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再也不乱跑,你放心。”相叶雅纪在樱井翔耳边轻轻说着。
樱井翔好像听懂了,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相叶雅纪这才胡乱擦掉自己的眼泪,蹲下来翻出了药箱。
好在,自己那时因为反复发烧准备了足够多的退烧药。去烧了热水来,把药给樱井翔灌下去,发现没有退烧冰敷袋了。摸摸樱井翔的额头,烫得离谱。也是因为自己刚刚淋了雨,手有一点冰。
相叶雅纪去端了一盆凉水,拧了一条毛巾,搭在樱井翔额头上降温。
“很难过吧?坚持到天亮,我们就去医院。”相叶雅纪心疼地对樱井翔说着。
樱井翔的嘴唇被烧得发干,整个人因为高温一直在不停地打战。
相叶雅纪摸摸他的脸和脖子,全都一样烫得不能摸。
相叶雅纪边摸边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到底怎么办才好,怎么做才能给他降降温。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手掌里的冰冷。
关键时刻,他总是会慌不择路。也许该说,他身上有着比常人更多的珍贵的动物本能。
好吧,但愿这样有用。
相叶雅纪脱掉自己的上衣,钻进被子里紧紧抱住了樱井翔。
果然,樱井翔的全身都烫得像一块热炭。
相叶雅纪略微冰凉的皮肤贴在樱井翔身上时,一瞬间有一种强烈的反差。接着,相叶雅纪感觉,自己身上渐渐变得温暖,而樱井翔的身上好像也没有再那么滚烫。有奇异的温度转移,在两个人紧贴着的肌肤上缓慢进行。


你真的瘦了好多。
和半年前你抱着我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现在你这样,可休想还能再强迫我了……
很可悲吧?
所以,要赶紧好起来。
所以,要快点把肉长回来。
快点再变回那个跩得二五八万对我颐指气使的天才作家吧。
因为,那时的你,神采飞扬得令人目眩。


窗外的雨不知几时停下。
雨后初霁的朝阳,格外鲜艳清新地升起来。
相叶雅纪竟然不知自己几时就这样睡着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樱井翔的额头,竟然已经不再烫手。
相叶雅纪翻身坐起来,爬下床去找体温计。
仍然是他原来那支耳温计,探温显示,已经转为低烧。
樱井翔,一夜之间,奇迹般地退了高烧。
“你果然是天才……”相叶雅纪看着朝阳光线里的樱井翔,笑着凑到他耳边说。


“是吗?我却怎么记得,好像有人一整夜紧紧搂着我,卡到我一直感觉上不来气呢?”樱井翔边喝药边接着刚才的话头说。
“你上不来气那是烧的,烧的都出幻觉了!”相叶雅纪脸有点红,没好气地边喂药边说。
樱井翔笑着没说话。
其实那一晚他梦到了草原。
他梦见自己置身草原之中,香气逼人,有微凉的风,一直拂面而来。他闭着眼,很想掉眼泪。


几天以后,樱井翔终于可以下床时,相叶雅纪把已经洗干净的灰色帽衫给他穿上,对他说:“想不想去看看我兄弟。”
“你兄弟?”樱井翔疑惑。
“嗯,我兄弟,非常非常帅哦!”相叶雅纪笑着说。


“到了。”
樱井翔的眼前,出现了绵延伸展望不到边的五色草甸。
竟然和他梦里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香气逼人,轻风微凉,草浪层叠起伏,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片片流动着青翠油绿的波光粼粼。
是草海。
天边的地平线,蓝绿交界的地方就像能藏下全世界的美好。
真正的草原。
不再是他笔下那些,想象和描绘中的文字。
是他一直那样向往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草原。
樱井翔深深深深呼吸。
感觉自己的肺里像换了一个世界。
“怎么样,我兄弟帅吗?”相叶雅纪站在他身边问。
樱井翔笑:“你现认的亲啊!”
“嗯,这三个月来认的,发现原来失散多年了。”
“我看,你还是别乱认亲的好……”樱井翔笑的合不拢嘴:“人家这么帅,哪来你这种一点也不像的兄弟啊……”
“樱井翔……”相叶雅纪咬牙切齿地笑:“不要逼我对病人动粗啊!”


好像,有人把我形容成草原。
现在,草原和我,我和草原,都在这里了。
你呢。
你身上的水的味道呢。
别再让我不是闻到雨水就是闻到汗水的味道,那还怎么和草原匹配呢。


清风草香中,阳光干净温暖。
樱井翔伸手,握住了身边相叶雅纪的手。
相叶雅纪略微有一点点惊讶。随即就笑。同样用力握住了樱井翔的手。这一次,两个人的手心,都是温热柔软的。
“老师……隔壁那边田里的阿姨在看我们呢。”
“嗯。”
“人家要是问起你是谁,我怎么说啊。”
“就说——是世界上最喜欢你的那个人。”
交扣的十指,在阳光下投射在路边的影子里,有点像一颗心,跃动着。


三个月后。
“老师!——”
正坐在草甸里拿着画板当桌面的樱井翔,从摊开的稿纸中抬起了眼睛。
蓝天白云底下,相叶雅纪正从一片青绿的草里边冲他招手边跑过来。
不行了,这画面快把他的眼睛刺瞎了。
“老师!”相叶雅纪跑到他面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啊,跑这么急。”樱井翔的语气像在宠一个孩子。
“还说的这么悠哉啊,老师这周该投给报社的稿子写完了没有啊?”相叶雅纪喘着气看着樱井翔手中的稿子。
“嗯……就快了,就快了。”樱井翔吞吞吐吐。
“这样可不行,今天是截稿日了!”相叶雅纪说:“好不容易才用这个笔名再重新在一些报纸上建立起了小专栏,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好珍惜啊!老师现在可是我们的经济来源啊!”
“诶?我怎么成了经济来源了,你不是明明已经在润君家成为固定的工作一员了吗?”
“我那是生活的基本支出!我还想要在家里再重装一间一模一样的和室出来,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和式家具全都很贵这个你比我知道的。还有老师爱用的那些线香,这边又根本买不到,全都要通过邮购,很贵的哎!这些哪样不需要钱啊!老师你不好好努力怎么行!”相叶雅纪认真到一塌糊涂。
樱井翔强忍着笑意,看着他说:“不用了啊,我就在窗口那张书桌上写稿子就可以,不用非得再装一间和室出来的。还有线香什么的,没有就算了,索性戒掉好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安身立命之本?哪有这么随便的?烟可以戒,香不能戒!你不点我还要点呢!”相叶雅纪瞪着樱井翔说:“所以,你给我好好写稿!别想坐在这里发呆偷懒!”
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但是那不等于要埋没你的才华。我喜欢看你因为才情横溢而骄傲的眼神,所以你不能放下你的笔。还有,那和室是我坚持要再现出来,你不要管。我想再看见有人穿着和式棉睡衣在那里伏案写字,钢笔笔尖在稿纸上滑出沙沙声。还有就是——那里有我最珍贵的回忆……
“好啦好啦,都听你的。”樱井翔笑着去搂相叶雅纪的肩。
“少拉拉扯扯的,跟你说正经的呢。”相叶雅纪拨掉樱井翔的手。
瞧你可爱的!
樱井翔放下钢笔,把脸凑过去,轻轻在相叶雅纪嘴唇上啄咬了一下。
相叶雅纪于是在心里臭骂了自己一句:三十岁的大男人,怎么居然还会怦然心动!


草香逼人。
风过倾城。
目光似水。
笑如暖阳。
谁曾经说过的人生如戏。
如今的你我是否都再没有辜负了住在内心深处的那另一个自己?
我们最初想要的种种,是否仍然记在心间,是否已经实现?
何其庆幸,遇到你以后,我敢这样说了。
你呢。
让我听听你怦然心动的声音,它是怎么跟我说的。


21K金的笔尖躺在草里,阳光透过青草和草上的水滴,照射到笔尖的锋芒上,晕出了七彩的半虹光圈。


THE END

拍手[5回]

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