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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lovema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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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梦(完)

在就快要到34岁那年,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相叶雅纪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在那场梦境的起点,意识拨开暗黑的迷雾,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发丝乱飞的少年。
相叶很快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他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视角看到的自己。
正置身于汪洋中的一条船上,人随海浪摇晃,发丝在海风里凌乱。
灿烂阳光下,眼神里装的却是不知所措的怯场。
等等。
他好像看出来了。
这个自己应该是——
“我是相叶雅纪,今年17岁。”
果然。
一张嘴,除了自己的名字,“暴风雨”这个词就像跳了针的唱盘。
这就是那个当时还没到17岁的自己。
为什么,会看到那个时候的自己?
可梦境里的人却意识不到,现在这个不知道正在从哪里窥视着的自己,又是在哪里。
画面晃动。
就像是船甲板上的颠簸。
晃得相叶头晕目眩。
他感觉自己好像喝醉了。
醉得很深,醉得什么都在晃,以至于关于“暴风雨”那个关键词的跳针又开始了。什么“成为了”,“真是太好了”,唱盘听起来简直坏得厉害。
这时眼前出现的,却成了另一个少年。
手背抵住脸颊,耳环的亮光在金色鬓角里若隐若现。
每当他把“成为了”“暴风雨”“真是太好了”跳针一遍,金发少年的笑意就从眼尾流动过一次。
啊嘞。
这个少年他也认识的。
“小翔……你笑什么。”
相叶听到自己这样叫那少年。
没错,他就是这样叫樱井翔的。
从前那个少年明明没这样爱笑的。
“没笑什么,别再说了,赶紧睡。”
笑得真是好看。
好吧。
既然笑得这么好看,声音又那么好听,那他就听话先不跳针了。
他很快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的樱井还没醒,睡得被子也踢到一边,安静地撅着嘴。
对了。
他是留宿在樱井家了。
因为什么来着。
是有些什么事情想要和他聊,主动要求来的。好像,有很多很多话想说,说了很久很久,说到也不记得到底有多晚,就一起在樱井房间的地上睡着了。
究竟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了。记得的,好像只有轻拍他后脑勺的,樱井手掌里的坚定和温柔。
相叶翻个身。
趴在樱井旁边。
看着睡得仍沉的樱井。
睡相真是差,不仅把被子踢了,睡衣也撩起来,腰和肚子都露在外面。
除了和自己相差无几的瘦,那颗脐环,还真是特别打眼。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那就是他的不同之处吧?
不同。
和自己特别不同。
至少是表面看起来。
但其实呢。
相叶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耳廓。
好像忽然从这只耳朵里摸出了曾经听到又不记得的话。
樱井对他说的。
“不要紧的,别把自己逼得那么辛苦。”
“相叶君就做自己就好。”
相叶低下头。脸埋进被子里。
奇怪。
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那些曾经真实地横亘于两人之间的距离感,是从什么时候起被不明所以的热度蒸发,消失无踪的?无论是樱井会开始明明没什么事也莫名地打电话给他,还是几日不见便心有挂念同时想要知道对方正在做什么,都像是冬雪消融,春风化雨。
跋山涉水,看不见的路。
绕了弯路,却并不可怕。
关于八月的那封信,他已经渐渐知道,想要写些什么了。


抬起脸时。
舞台灯光聚于一点,投射过来。
好亮。
快要睁不开眼睛。
还是眼里有东西所以很难捱。
这该是点给TOP的灯光。这必须是点给TOP的灯光。
手上的信纸正展开。
对了。
已经写好了。
不,别紧张。沉住气。好好念完这封信。
可是嗓子啊。可是声音啊。可是眼睛啊。没有一样是听话的。
该哽的哽,该哑的哑,该酸的酸,绝对不想哭的可是。
信都读完眼泪还是不听话。
话筒是拿在手里了,歌还唱不唱得出来,真不敢保证。
人还没站定。
已经有一个身影几乎是用冲过来的速度来到眼前。
不由分说伸出手就把他揽进怀里。
揽得要多用力有多用力。
灯光好亮啊。
可相叶还是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在刚刚说了“其实生病了他自己心里是最难受的那个”的那个人的肩上,感受着他再一次想要传递给自己的——温柔和坚定。
不要紧的。
不要紧的。
那个肩膀上,流下过他的眼泪。那个肩膀上,也给了他相信的力量。
相叶在灯光里迷了眼。
终于努力振作再睁开眼的时候,四下的灯光换了模样。
手灯的海洋。
四面八方跃动着。
低下头。
这里是——
移动舞台。
相叶转身回头。
看到一个背影。
红色衣衫。
金色短发。
意气风发。
相叶眨了眨眼。
“若现在洒下种子让花儿绽放……”
就在这句RAP唱词里,相叶几步跑过去,一个纵身跳上了樱井的背。
他不知道背着他就转起圈的樱井有没有意外。
反正他也是不管的。
揽住樱井的肩。
只想要揽紧那个肩膀。


怎么说呢。
在那个肩上——曾看到世界。
“只要跟你一起,今天定能打开那片仍然灰暗的天空。”


被泪和光迷住的眼,特别难睁开。
“今天看到你们每一个人的脸,站在这里,证明我们的八年不是一个错误。”
相叶在一片水幕里看着DOME里的海洋星点,怎么都没能忍下哽咽。
别这样坑我啊。
我也想看清台下每一个人的脸啊。
你这个樱井翔。
总是那样,迎着风站,逆着光唱。
身上的闪光,总并非由耳环和脐环的金属制造。
这一次外野的人都闭上嘴了吧?
那你也不用激动得跌到观众席里去啊。
喂,拇指上的石膏还好吗?
可别忘了,还要握着笔和麦克风ROCK世界呢。
相叶闭上眼,想起拿起吹风机替樱井吹过的那些头发,经过掌心时的手感。
再睁开眼,看到远方的夜景灯光,亮在东京的正中央。
“呐,从这里看,那边,就像是布景一样。”
他忍不住这样说。
在那之后一分钟,站在高处的樱井把这句话原样重复了一遍。
“小翔,就在一分钟之前我才说了一样的话。”
“一样的?”
“一样的。”
樱井笑了笑,看着他说:“今后也要一直在一起啊。”
你说的啊。
我可是记住了。
相叶摆摆手。


要一直在一起。
那是什么概念。
就是无论什么画面里,都有他,对吧。
工作,吃饭,逛街,甚至留宿。
真的是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呢。
不会腻的吗?
真的是看到他的脸就能知道他是不是饿了,把想哭的冲动藏进气息里也立刻就被他发现——这样的程度还不会腻吗?
——怎么会呢。
这样的程度,他说他还会感觉心动。
而我呢,只会想到那要弄点什么他爱吃的东西才好?贝类,意面,红姜,蛋糕卷还是法式吐司?总之就是想把所有他喜欢吃的东西都喂到他的嘴边。
没错,眼前浮现的都是那样的画面——无数次樱井在自己眼前听话地张开嘴,也不管他准备喂的是什么,冷的还是烫的,咸的或是焦的,总之都会眼也不眨地吃下去,手指蹭蹭嘴角,鼓着个嘴说:好吃。
所以我说。
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一直在一起。


“小翔,小翔,小翔!”
“快看——”
一直在一起。
就是当樱井从相叶的眼前掉进坑里去的时候,相叶来到坑边,在漫天烟火里,也跳了下去。
当他从他的眼前消失。
就比如说掉进坑里了吧。
从地平线上,看不到人在哪里了。
那也不要紧。
跳到有他的地方去就好了。
然后站在他身后,双手扶在他肩上,紧紧抓住,一起仰望烟花画下的痕迹。
如果说风雪很大,大到了白了睫毛和头发。
那也很简单。
尽管朝他在的地方跑去就好了。
然后,站在同一张讲台后面,看着对方,听彼此讲人生,向对方学做人。
——“相叶君,十年后也还是相叶君就很好啊。”
好,就做自己。
做那个不是因为开心了才笑,而是笑了就会开心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叶看到,樱井眼里闪烁的光。
“相叶君,真是太帅了……”
那簇光芒,他不是第一次见,也不是最后一次见。
那是樱井无数次望向他注视他时,眼中一定会流露出的光。
也是回答最喜欢的那个人是“相叶”的时候,相叶看到的光。
有时候相叶会觉得,那样的光里有一种渴望,附着一种强大的吸引力,想要把他装进那光里,再也不放出来。
但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相叶曾经看到过那种光的“变形”。
变成一台相机。变成一个镜头。
对准他。
靠近他。
近到不能再近,近到相叶怀疑那镜头就要快顶在自己的脸上,才罢休。
相叶不记得这样的镜头一共出现过多少次,但无论多少次,他在那些镜头里的模样,竟然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所以相叶明白。
那其实不是镜头。
那实际上是樱井眼里的光。
相叶甚至相信。
会有一个他,在樱井眼睛的光里,像个少年那般,永远地存在下去,一直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为这,也要谢谢小翔的妈妈,把你生下来,带到这个世界上。


“樱井君,是哪年生人?”
“1982年。”
“1982年出生的还有哪些艺人吗?”
“相叶雅纪。”


对,就是那个过分好看,世界第一的相叶雅纪。
名字起得也好。
樱井这样说过。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永远那么干脆利落毫无犹疑。
Masaki了baby了什么的叫起来好像也特别顺口。
“这样的话,Masaki也会很高兴的吧。不知道会不会哭呢。”


若无其事地说出那样的话又是想让谁掉眼泪。
就那么想看我哭吗。
总是在哽咽泪光里挣扎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强忍不下来的时候不得不转过身去背向观众呢,你知不知道。
所以不会再轻易让自己掉眼泪了。
就让新陈代谢里旺盛得异乎寻常的汗水来替代吧。
汗,出多少都不要紧。
那不过是正在用力的见证。
浸在汗水里的那些光影纷纷跳了出来。
岁月的边角碎在其中,多得难以辨认。
樱井的背影出现在眼前那些碎片里,每个碎片里,每每看到都会想要追上去,追到的时候,他就会反身拥抱过来。
握住手。
再扣起十指。
久久不放开。
光的海洋里,汗水粘住了睫毛。用力眨眼,仰起脸,晃动的彩带上,飘摇着年轻的脸庞。
那么高兴地把自己夹在腿间。
明明曾经连脚都不让他碰一下。
后来自己又帮总是突然就抽筋的他揉过多少次脚呢。
即使是隔着袜子,也感受到真实的温度。
手手脚脚。就这样都长大了。骨骼的形状全都伸展变化。所有一切彼此都清楚知道,因为,成长的触感早已在掌心的纹路里留下了记忆。
那种记忆甚至从掌心、指尖,一直到了唇边。
接近到失了焦的面孔。
轻软微热的触碰。
瞳孔里的虽然是模糊不清,却有别的五感更深刻地为他烙印下这一幕。


所有画面到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巨大的风暴旋涡。
微尘碎光,画面碎片仍在不断聚集,如暴风雨般喧嚣不已。
不,有点太多了。
停一停。
我看不过来了。
停一停。
别再一直跳出来,眼睛要瞎了。
太多的画面里,太多的樱井翔。
远处或者近处。
清晰到眼尾的细纹。
模糊如唇上的湿润。
如果可能,也想做一天的樱井翔,和他换换,去看看他眼里的时间和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最不想交往的那个?
“这个啊,抱歉,是樱井桑。”
嗯?
坐在左手边斜对面,正在说话的那个,是自己?
没错,就是自己。
正说着“因为小翔总是把行程排得满满的,一点空隙都没有”那样的话。
怎么回事。
怎么心里忽然这样难受。
“对于我的性格来说不想这样忙忙碌碌。”斜对面的自己又说。
啊……难受得想要维持笑容都很艰难,不知道脸上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我是很想和你交往的。”
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相叶忽然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视角是谁的位置了。
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位置,当时坐的是樱井翔啊。
等等。
说想要做一天的樱井,看看他眼里的时间和世界,并没有想过——是换过来看自己啊?而且还要是这一天这一幕里的自己?
原来那时那刻里,樱井心里的感受,是这样的。
——明明那么喜欢,却没办法告白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难受得无以复加啊。
相叶不忍再看下去。
因为心下实在难受得不知道已经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却竟然还是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告白的。”
不。
他可没那个勇气。这句明明已经先被拒绝的告白他可不想体会一回。
快换回来吧。
这场面他可看不下去了。
不仅如此,简直还有心扑过去让对面的那个自己闭嘴。


明明,樱井早就用那声“相叶”告白过了。
他甚至还说——
“从明年开始,让我们以全新的身份走下去吧。”


相叶君——
相叶——
相叶!


相叶睁开眼睛。
樱井翔。
正在轻轻拍他的脸颊。
掌心的温热,是真实的。
不,这已经不是那些碎光画面里的樱井了。
“没事吧?”
入耳的声音,真真切切。
“唔……怎么?”相叶模糊着声音问。
“你好像睡得很不舒服,一直在又抓又踢的。”樱井看着他的脸说。
相叶看看左右。
对了。
是又在樱井家留宿了。
他刚刚那是——做了一场好长的梦啊。
是怎么会睡得那么沉,感觉好像经过了几个世纪的时间一样。
“啊……”相叶下意识地在被子里蜷了蜷,“应该没事吧,可能做梦了。”
“真的吗?是不是太冷了?”樱井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相叶的手。
“嗯,有可能……”相叶逐渐清醒过来,抽抽感觉有点凉的鼻子,“但你这里也实在是太夸张了,都没暖气的……你看看,说话都有白气了。”
“是有点儿……”樱井攥了攥他的手,似乎想把他的手握热一点,“但是我还好,知道你怕冷,要不也不会送你毛毯了。话说,冬天的时候就应该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才对啊。”
“谁的背包装得下那么大的东西啊?”相叶用鼻音咕哝着:“要不你再送我个户外用能把帐篷都装进去的背包好了。”
“……”樱井看看相叶放在脚边那只自己送的背包,认真地说:“可以啊。”
“你还当真呢!没事,好像也快天亮了。”相叶挣扎着坐起来,抱着肩从被子里爬出来,准备去上个厕所回来再睡一小会儿。
樱井却一伸手拽住了他的睡裤裤角。
“嗯?”相叶不解地低头。
就看见樱井探身从床铺旁边的衣服堆里抽出一对袜子。
“抬脚。”听见樱井这样对他说,相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话地抬起一只脚。樱井边把手里的袜子往他脚上套边说:“地板太凉,穿个袜子再去。”
“……”相叶看着坐在地上低头替他穿袜子的樱井,差点要站不稳地踉跄了半步。
“那只。”樱井说。
“……”相叶乖乖地抬起另一只脚。
“好了。”樱井拍拍相叶的脚踝。
相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去的厕所。
站在厕所里才在灯光下看到,脚上的袜子是宫城控的那双周边。
一路笑着走回房间。
可能梦做得太累,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走到桌边摸索昨天晚上放在桌上的保温杯。昨晚倒了热水进去的。
天色确实开始亮起来了。
喝完水放下杯子时,相叶在台灯旁边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黑乎乎的,像只很大的虫子。
相叶给吓得缩了一下手。
什么东西啊。
他俯下身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
——竟然是一只蝉蜕。


相叶反应了一会儿,想起了这样东西的来源。


是他和他一起去了宫城的上个夏天。


小翔今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还是想再去一趟……你的千叶啊。
就有那么惦记啊。
嘛,毕竟那是那一年里我最好的回忆啊。
……千叶嘛我们早晚还会再去的,那毕竟是我的千叶,我在它就在,跑不了的。
嗯……那就刚好去宫城看看紫阳花吧。
紫阳花?
嗯,前阵子我去看了一次,真的很美。
是吗?
这次宫城我们一起去看。
好,我们去看。


紫阳花果然很美啊,小翔。
是吧,没错。
小翔拍得真帅。
没你帅。
来来,把我们今天的袜子也拍一下吧。
啊?这也要拍啊?
拍啊,你看,我们一人穿了一个样子,多可爱。
好……吧。
今天结束了也要穿回去哦。
好好,穿。


啊——今天真是开心呢。
等,等等,你手上拿的那什么?
正想给你看呢,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个是……蝉蜕?
哈哈哈,在那边的树底下看到的!
真是好久没见过的感觉……
是吧?好有夏天的感觉啊,小翔和我可是蝉世代的呢!
蝉——世代?
嗯,1982年的蝉世代!
你又自己乱造词了……
哈哈哈哪有……这个送给小翔。
送我?
嗯,蝉世代的见证。


没错。
相叶记得。
就是那个时候的那只蝉蜕。
竟然真的留下来摆在这里了。
盯着那只蝉蜕看了一会儿。
转身。
看到樱井已经钻进了铺在地上的被窝里。
相叶于是也拉开被角钻了进去。
面对着樱井的脸。
他本以为樱井睡着了。
结果却感觉樱井拉过他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揣。
坚实。
温暖。
微凉的鼻尖偷偷一酸。
相叶于是才忽然想起,昨晚将睡未睡着的时候,本来是蜷在被子里冻得微微发抖,却在模糊的意识里隐约感觉有一只胳膊把他整个人揽了过去,靠在胸口。
寒意终于被驱散。
一直以来,肩膀的安心,手掌的温度,融化出半个夏天的热量。
漫长的梦境,好像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这些是相叶雅纪知道的。
不过还有相叶雅纪不知道的。
比如有一种蝉叫作“十七蝉”。它们的蛹会在树下的土里深埋十七年,而后才会钻出地面,蜕去蝉壳,真正开始一只蝉的生命。
摆在桌上的那只蝉蜕,静静记录着这一切,散发出未知的力量。


1982年的蝉世代。
十七年后踏上同一艘船的甲板。
再十七年后,如蝉蜕脱壳。
开始生命的新旅程。
十七年深埋土壤的时光,在你看我看你的目光里,循环往复春夏冬。
停在肩头,扣进指间,十七年睫上雨雪。
你听,如那年夏天开始时的蝉鸣。你听,如那年夏天即将结束时人群里呼唤暴风雨的声音。
你看,那是那年夏天尾巴的一朵烟花,一片海岸。你看,那是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积蓄着能量,静待绽开盛大而喧嚣的梦想。


——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心里所有不明所以一下子化开的感觉,都是种幸福。
——Masaki?
——小翔?
——今后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THE END






又是一年825。
年年岁岁花相似,萌对了西皮825每天都过。
四年,某人说,一个孩子都已经会讲话了。我想说何止会讲话啊,会跑会跳会烦人了好吗。然后就哈哈哈哈这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话题啊(。
很可能四年前你不认识我,四年后已经相忘于江湖。
曾经我是一个很怕离散的人。就连最平常的和朋友吃顿饭,散场的时候也会觉得心里别扭。结果偏偏这几年来,面对最多的就是来和去。
曾经不敢接受太多的喜欢,因为害怕接下去就会不断失去。然后就有人跟我说:你这不过是贪心罢啦。
可不是么。
不过是贪心罢了。
我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贪心一下也很正常吧。
我的那些花儿,早晚都会散落在天涯。
在这个过程里渐渐懂了离散的意义。
会走向终点的才有所谓起点,会停下才说明你曾经用过力。
你来过,我记得。
你转身,我经过。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最爱你的人总会在你左右。
有缘明年再见,无缘此刻就是永远。
写在825第四年。

拍手[3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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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相随手50题(26-50)


26、舌尖上的樱井
每天早上起来,他要喝豆乳吃三明治,心血来潮时,可能还会吃一盒有机小番茄。
工作日的中午可能会叫咖喱饭或者蛋包饭来吃,这是他的最爱。
休息日的中午则可能会特意出门吃一顿好的,比如说大吃拉面,或者一个人的烤肉什么的。
晚餐对于他来说显得非常重要。因为他说,每个人一生的晚饭都是每吃一顿就少一顿,所以,一定要认真对待每一顿晚餐。
就算是工作所限,也要尽可能地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工作结束后,一个人去喝一顿酒是非常重要的。
不在外面喝,回到家里边喝酒边看一看录下来的档也是固定的功课。
荞麦面,蛋包饭,意大利面,在他的生活中不可或缺。
所有贝类生物都是他的至爱,逢有扇贝便绝不能放过。
酒是上天赐予的粮食精华。如果喝酒,就不要喝水,以免暴殄天物。这是他所认为的。
减肥控重期间的他是非常可怕的。
无油无糖的蔬菜沙拉和蔬菜汤,颜色非常漂亮,一吃就是一个月。
过了减肥期间的他则可能更为可怕。
常常就无节制高热量地以“好嘞就给它吃下去”的势头大吃特吃一番。
他不能吃的食物可能没有。只有屈指可数几样不爱吃的东西。
香菜是首当其冲的。据说是因为受不了那个特殊的味道。此外还有奈良酱瓜,可能有些难以理解,号称是因为单纯不喜欢味道。
如果要说他最喜欢的一种食物,那一定就是法式吐司了。
因为就连烤焦了醋多了的法式吐司,他都边被酸焦着咳嗽边说好吃。
其实,他,就是所谓的味觉有点奇怪的人吧。
* * * * *
舌尖上的樱井
格式:SA
片长:24分钟
画外音:相叶雅纪
分级:18禁
分级原因:最喜欢的一种食物,可能是画外音


27、足球
“哎呀!——”
樱井翔的一声喊,把相叶雅纪吓醒。
睁眼抬头一看,樱井翔正在床头对着电视又拍腿又拍床。
“这球也能不进……”
相叶雅纪起身,爬到床边。
“啊。”樱井翔转头,“吵醒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睡得口干,我去喝口水。”相叶雅纪摸下床。
“对不起,你明天还要早起的吧?”樱井翔拖住他的一只手。
“没关系啊,你看你的。”
相叶雅纪说着,经过客厅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拎出两罐淡丽。
“喏。”走回来,他把其中一罐的罐底贴在樱井翔的脸上。
“……谢谢。”樱井翔给冰了一下,接过来。
相叶雅纪也坐下来,打开自己的一罐。
“还是把你吵醒了呢。”樱井翔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要不是最近起太早,我也想看的啊。”相叶雅纪笑笑,“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去看的那届世界杯?”
“2002年日韩世界杯吗?怎么可能不记得。”樱井翔也笑了,“不过我以为那是我拉你去的,你本来并不想去的。”
“我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你们都是棒球派嘛。”
“你们……”相叶雅纪笑着扭头。
“笑什么。”樱井翔看他。
“没有,谁像你呢,王牌。”相叶雅纪转回头,“踢了足球所以棒球就要三振出局。”
“去!综艺都给带家里来了!”
“说起来,那时候,你为什么会找我和你一起去看的呢?”
“什么为什么。”
“就是说,你看,我又是棒球派的,而且,那时候我们还……”话说到一半,相叶雅纪又笑着摇摇头,一定是因为半夜被吵醒,所以情绪怪怪的,他这样想。
那时候我们还?
但现在我们?
我们呐。
樱井翔愣了一会儿,也笑着摇摇头。
“就是说呢,谁知道呢。”


28、钙片
“啊,好饱。”
樱井翔摸着肚子,往沙发上一仰。
“你要不要紧?又吃这么多下去……”相叶雅纪看着被吃到一粒米都不剩的空盘子,似乎有一点点的发愁,“虽然说现在是不用减肥……”
“算多?”樱井翔坐直,“不多吃一点怎么行?你看看你,现在瘦的?一盘蛋包饭剩一半?”
“我是有点累,胃口一般。”相叶雅纪把两个吃空的盘子撂在一起,“但剩下那一半不是也被你吃光了……”
“那不然怎样?浪费掉吗?”
“好好好,你有理。”
相叶雅纪端着空盘子往起一站,膝盖一下子顶在茶几边上。
本来放在茶几边沿的一个瓶子被碰得翻倒下来。
哗啦啦——
没有盖上瓶盖的药粒洒了一地。
“干什么呢你这是!”樱井翔赶紧俯下身去捡。
相叶雅纪端盘子,往地下瞥了一眼。
“谁让你自己不把盖子拧好。”
“我不是正准备吃完饭吃呢吗?”樱井翔把地上的药粒往一起拢。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大人了,突然间开始想起吃钙片了。”相叶雅纪嘟囔。
攥着一把钙片站起来,樱井翔一本正经地看着相叶雅纪,说:“就正因为我已经过了三十了,所以才要开始补钙呢!预防骨质疏松就是要从三十岁开始,懂不懂?”
“什么东西,吃得一点不少怎么会骨质疏松……”相叶雅纪忍着笑,把盘子端到厨房去的路上边走边自言自语:“明明不是说自己还想要长高什么的……”
“……”樱井翔的脸似乎有点红,想了想,几步跟了过去,“我是说真的,现在工作这么辛苦,我觉得你也应该开始吃些钙。”
“我?我就不用了。”相叶雅纪看他一眼,“我要是再长高,你可怎么办呀。”
“……说什么呢?!”
“没啊。”相叶雅纪抿着嘴,“没说什么。”
你要是再长高?
你就是长再长,还不是始终愿意变那个关于身高的小魔术吗?
我怕你长高?
只要你还愿意变这个小魔术的一天,我就什么都不怕。
其实呢,补钙应该是还有很多种综合好处的——这当然是我乱猜的。
樱井翔伸手从背后抱住了相叶雅纪。
“盘子,盘子差点掉了!”
“乖,多补点钙,才端得住盘子。”


29、黑咖啡
咖啡?
很喜欢现磨的,香气特别淳正。速溶的?也不错,入口很滑,香气也不逊色。
豆奶?
我不喜欢,有点去不掉的豆腥味儿。
豆奶咖啡?
豆子拿铁?
呃,那是什么,那也行啊,是什么人会喝那种东西,哈哈哈哈……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纯粹的现磨味道啊。
真好闻。
谁在煮咖啡啊?
真糟糕,香味好像已经就到了身边了。
“雅纪,雅纪,醒醒。”
嗯?……
“醒醒啊。”
哦,醒醒了。
中心还转动着牛奶旋涡的咖啡杯,递到眼前。
“早啊。”
有人会给太太泡咖啡呢。
还要另外配上法式吐司嘞。
什么好男人啊。
这个时间一定有人正在床头享受着那一套待遇吧。
相比起来,我可真是糟糕啊,竟然反过来让太太给我煮晨咖啡。
而且,难以置信的还有,接下来我准备应的竟然是这一句:
“亲爱的,你不知道我爱喝的是黑咖啡吗?”


30、刺
森林里有一只刺猬。
全身长满了坚硬无比的刺。比一般刺猬的刺都还要更尖更锋利。
他时常把自己蜷成一团在树下睡觉,看起来就像一个刺儿球,没有动物敢上前靠近他,都害怕那一身的刺扎到自己。
他也无所谓。
直到有一天,一只兔子跳到了这只刺猬睡觉的树下。
看了这个刺儿球一眼,好奇地伸出爪子,碰了一下他。
“哎哟!”尖利的刺吓了兔子一跳。
刺猬立刻警觉地醒了。
“你干嘛?!”他抬起眼睛很凶地看着眼前的兔子。
“没,没干嘛啊,你的刺扎到我了。”兔子嘟囔道。
“没事谁会去扎你?谁让你靠过来的?”
“我没……你干嘛要竖着一身的刺啊。”
“……”刺猬很想翻眼睛,“我是刺猬!”
“刺猬的刺也不是用来扎别人的。”
“胡扯,那刺猬的刺是用来干什么的?”
“是——为了好看嘛。”
好看你妹啊。
刺猬虽然很想这样骂兔子,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笑了出来。
“看,笑起来多好看啊。”兔子咧开了自己的嘴,“有一身漂亮的刺,还会笑,才更好看啊。”
刺猬在这一刻就喜欢上了兔子。
但是他却十分犹豫。
因为生怕自己一旦接近兔子,就会刺伤他。
总不能把刺一根根全都拔掉,那样岂不是会死。
还是算了吧。
天生不是可以靠近别人的。
但只要兔子来,刺猬就会把一身的刺背过去。
某天,兔子却背了一个大兜子来找刺猬。
“那是什么?”刺猬问。
“没什么。”兔子只管自己打开兜子,里面是一大摊的胡萝卜。他把胡萝卜捡起来,一个个插在刺猬的刺上。
“你干什么?!”刺猬想要躲开。
“别动。”兔子接着把胡萝卜一个个扎在刺猬背上,直到刺猬身上所有的刺都被胡萝卜覆盖满了。
“你看。”兔子满意地说着,往刺猬身上一靠:“这样我就可以随便靠着你了。”
“……”刺猬没说话,感受着兔子倚在身上的重量。
隔着一层胡萝卜,似乎也能感觉到柔软和温度。
“我知道……”兔子满意地靠着刺猬,迷迷糊糊地犯起了困,边打呵欠边说:“你喜欢我。”
“……”如果看得出来的话,刺猬一定是脸红了。
“我也喜欢你……”兔子闭着眼睛说:“因为你的刺,从来就不想伤人……不过是害怕被伤罢了……”
“……”如果看得出来的话,刺猬一定是又快哭出来了。
他转头舔了下兔子的长耳朵,兔子则动了动那本来耷拉着的耳朵。
胡萝卜香喷喷的,橙澄澄的。
从此?
还用问,那当然是他们没羞没臊地生活在一起了。


31、恋爱的预感
“呐。”妻子在身边扭暗台灯,“你女儿啊,好像恋爱了。”
“什么?”他把手里的报纸猛地攥起来,“她刚多大?!”
“哎呀这都几点了,你别那么大声。”妻子比个嘘的手势,“你女儿都十七了,恋爱有什么不正常的?”
“不许!都还没成年呢!”
“你就算了吧,现在成年以后才恋爱的孩子只怕是不正常吧?我认真和你谈这件事,你别去找女儿的麻烦,不然以后我这个妈妈就没法当了。”
“……你接着说。”
“她把我当姐妹才什么都和我说,你家教虽然严,但是张弛有度也是你赞成的教育方式,不是吗?”
“……接着说。”
“对方好像是个学长,打篮球的……总之都是差不多啦,这个年纪上的女孩子啊,喜欢的类型都差不多。你硬去阻止什么的,反而可能会变糟。”
“……”
“所以我想就随时观察着吧,要是个好男生,正常交往也没什么好极力反对的。”
“……”
“你倒是说句话?”
“说什么。她这小小年纪,懂什么叫恋爱,哼。”
“你女儿是这么说的——同学一起郊游烧烤时,学长笑着用手指擦掉她吃到嘴边的东西,那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有了恋爱的预感了。”
“……”
用手指,擦掉吃到嘴边的东西。
糟糕,那时,便感到了恋爱的预感。
果然是他的女儿。
可惜以这种预感开的头,后来的结果,却真的并非尽如人意。
真的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得不到怎么办呢。
会想念吧。
会隔了二十年也依然想念吧。
但其实,最最重要的,也许得不到,才是一种最珍视的方式。
就像他,和那个预感的对象。
所以,加油吧,你是我的女儿。


32、零衬衫与背带裤
“这些衣服,都扔了吧。”
“嗯,嗯?扔了?”
“是啊,你好多旧衣服,根本不会再穿了,留着还有什么用啊,纯粹占地方。”
“我看一下……”
“正好趁这次搬家,全都清理了。”
“别着急……”
“你看,这条背带裤,你现在哪还会穿。”
“……”
“诶——这里居然还有件这样正式的衬衫呢。你哪儿来这样的衬衫,这真不像你的衣服啊!”
“……”
“你看,像不像是播新闻那样正式的场合才穿的?”
“我看看……”
——
Mr背带裤!
总是这样乱给人起外号。
总是这样。
谁是背带裤,你还新闻零呢!
曾经比肩摩擦的衣料,曾经受灯光追随热烤的纤维。
曾经被脱下洗净挂在同一个衣柜里的零衬衫与背带裤。
原来已经不知觉被压进箱底很多年了。
有些人已经不再在一起。
但你们却仍然还在一起。
因为物物相接必然转移原理,而在彼此的纹路里留下了彼此碰触过的证据。
被拖出来重见阳光的一天,是不是还想说一声嗨,好久不见。
——
“把这些都送去旧衣店吧……也许还会有人需要它们。”


33、股关节
“嘶……”
相叶雅纪用拳头轻砸着自己的胯骨,边砸边微微咧嘴。
穿着睡衣走到床边,他张开手往床上一倒,整个人趴在床上。
“呼——”喘一口气,感觉全身关节终于略微松开,相叶雅纪脸枕在枕头里,闭上眼睛。
忽然感到背后有人靠过来。
相叶雅纪猛地睁开眼睛,反弹一样地想要立刻从床上起身,背后却有一双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行!”相叶雅纪仍然挣扎着想要起身,“今天绝对不要了!”
“你紧张什么!”坐在床边按着他肩膀的樱井翔说:“跟要杀了你似的!”
“昨天你就是这样!”相叶雅纪在枕头上扭过脸看着樱井翔,“我就是觉得喝得有点晕想在床上趴一会儿,你就过来这样压住我的……”
樱井翔抿了一下嘴。
他的确是这么干了。
没冤枉他。
“我跟你说今天绝对不行,昨天你就是有点多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我一整天都……”相叶雅纪的话没说完。
“都怎么……了?”樱井翔扣着他的肩膀问。
“总之就……不行!不然明天就上不了台了!”
“我承认……可昨天你也——”樱井翔不好意思地笑笑,故意接着逗他,“没说不啊!”
“我那是……”相叶雅纪不想脸红,不过这个他说了总不算,脸颊上还是有点发烫,“我那是没反应过来!今天就不许了!”
樱井翔双手扶着他的肩,想起昨晚看到趴在床上的相叶雅纪,那一团毛茸茸的短发,那因为喝得有点多微微喘息而起伏的背,还有陷进床里的腰里的那个弧度……他就没能控制住自己。
是他不对,是他不对。
所以他今天不就想来补偿一下的吗?
他双手用力,在相叶雅纪肩膀上揉起来。
“你放心吧,今天绝对不闹你。”
“……”
“看你一整天似乎都全身不对劲,想必是累了……来给你揉揉肩,看会不会舒服一点。”
“……”
相叶雅纪没再动,脸埋进枕头里。
他的股关节疼了一天了。
可这会儿怎么又于心不忍了呢。
再闹一晚的话大家明天都不用工作了?
……
不如试试?
谁让那是一个同样工作了一天还愿意为他捏肩的男人。


34、大腿 之一
踢踢踏踏,踢踢踏踏。
穿法很随便的拖鞋声由远及近。
然后,坐在沙发上的樱井翔手里撑开的报纸就被啪地打了一下,薄脆的纸张在手里哗啦乱响,险些被捅破。
樱井翔下意识地把报纸往自己身前一缩。
接着就有人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拿一个后背对着他,像没事人一样。
樱井翔拧起眉头,手里的报纸这后背挤得自然没办法再看。他伸出右手食指敲了敲那个后背,“喂,这位小哥。”
“哈?”已然坐在他大腿上的相叶雅纪半转过脸,似乎不明白樱井翔为什么叫他,“干嘛?”
樱井翔侧身,睁圆眼睛去看他的眼睛,“你不觉得,沙发还有很大的地方吗?”
“唔?”相叶雅纪捧着自己手里的书,似乎没打算挪地方,“那边不好坐啊。”
“不好坐?”樱井翔大概有点想要翻眼睛,“你现在坐的地方就好坐了?”
“好坐啊,又软又暖和。”相叶雅纪说着动了动,那很瘦的骨头尖碾过樱井翔的大腿。
“嘶——”樱井翔伸手轻拍了他的后背一下,“瘦成这样硌死人了!要坐也等多长点肉再来坐!”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突然间又挑剔起来。”相叶雅纪坐得稳稳地接着开始看书。
樱井翔叹口气,把挤到身前的报纸往旁边一扔,“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该纵容你这个毛病,现在可好,真成理所当然的了。”
“哎呀说到底你有什么损失啊,啰嗦死了。”
樱井翔在相叶雅纪背后咧嘴做个鬼脸,然后眼珠一转,张开双手搂住了相叶雅纪的腰,“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的确是没什么损失。”
相叶雅纪转头,“你要干嘛?”
“不是很好坐吗,你索性往后靠靠?”樱井翔歪过脑袋看他,用力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搂。
被往后一拉,靠在樱井翔身上时,换相叶雅纪翻了翻眼睛。
“你还不是总这样!一开始那么好坐最后硌死人!”


35、大腿 之二
选沙发?
重要的当然是好坐。
比起美观什么的,还是舒适度更重要。
毕竟在外辛苦工作一整天,回到家最希望的还是能全身心的放松吧?
要柔软,温暖,让人安心。
不一定要是什么名牌的。
材质当然很重要,最好是纯天然的原料,环保无污染的。
还要符合人体工学,这个很重要。
最后,当然,还是要自己中意。
沙发这个东西也完全是因人而宜的,和鞋子舒不舒服只有穿的人才知道一样。
别人觉得不适合,你可能就觉得很好。
这个就是没道理可讲的。
嗯,说了这么多,你问我最喜欢哪样的沙发?
相叶雅纪和即将结婚的女朋友一起逛家居超市时,闲聊的对白最后停留在了这一句话上。
因为接下来他的回答,就是不能说出口的了。
他曾经有过一个最中意的沙发。
又软,又暖和。
不是什么名牌,但是完全纯天然,而且符合人体工学。
虽然时常闹点小毛病,但他就是喜欢。
没道理可讲。
曾经的。
那只专属于他的。
腿上的预约留位。


36、挠挠
曾经有过一个关于秘方的故事。
据说有一个人全身奇痒但遍医无果,某日在街上偶遇到一个江湖术士,正在兜售他的治痒秘方,据说这是百年独家秘方,绝对百试不爽。某人信之,重金买下装有秘方的纸包。回家后于灯下一层层打开纸包。拆开一层,内是纸包,再拆开一层,内仍然是纸包,大纸包是小纸包。如此反反复复将纸包全部拆开,中心终于得一小纸条,上书:挠挠。
嘛,这只是一个笑话。
“其实——”相叶雅纪对刚洗完澡的樱井翔说:“你需不需要一个痒痒挠?”
“……”樱井翔瞪圆了一双眼睛看他。
“你有没有注意到,才刚洗完澡你就在抓背?”相叶雅纪颇为认真地说。
“你给我……”樱井翔停下了手。
“适可而止?”相叶雅纪眨眨眼,“老台词了哦。”
“你给我有点良心好不好?!”樱井翔眼珠一转换了台词。
“关良心……什么事啊。”
你手背痒时我是怎么着来的?
樱井翔其实想说这个,但又说不出口。
对于自己的那个本能反应,他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哪还敢再提。
就算是热恋中的情侣也很难有人能做出那个动作。
至少他的世界观里目前所认知到的世界是如此。
那他是怎么了。
创造出了一个新世界么。
——在看到相叶雅纪觉得手上痒时伸手替他去挠痒。
再次想到这一幕时,樱井翔简直感觉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未知的新世界……直到相叶雅纪把他给叫回来。
“我是很有良心的啊,你听我把话说完的啊。”他凑近樱井翔身边。
“说什么?”樱井翔斜眼看他。
相叶雅纪把手伸进了樱井翔的睡衣里。
“我做你的人肉痒痒挠,如何?”
“……”
人工ムヒVS人肉痒痒挠。
简直堪比创世纪啊。
没错了。
这一对一定就是新世界的神。
樱井翔和相叶雅纪的新世界。
你说,这个新世界它存在吗?
就像你相不相信先前那个治痒“秘方”的存在与否一样。
那未拆封的中心。


37、痒
我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
梦里我不知生了什么病,全身刺痒无比。
我想抓,但是伸手却总是够不到,越着急,越痒,越痒,越着急。
于是我冲你喊道:喂!快来帮帮我!
你站在我前面背对着我,竟然没有转过头。
我着急地再大声喊:我痒得好难受,快来帮帮我?
喂!
你终于转过头来。
我赶紧把胳膊伸到你眼前。
你却看着我,说:我认识你吗?
我,我是——
我不认识你。你再这样冷冷地说完,就转回头往前走了。
我想要再叫你,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想要追上你,却就是挪不动脚步。
然后你的背影就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急了。
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
“喂,喂!醒醒!”
相叶雅纪感觉到有人在边叫他边轻轻推他的肩膀。
于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做什么恶梦了吗?”台灯扭亮的暖光映照在樱井翔的脸上,出现在眼里。那双眼睛关切地看着他,“忽然听见你哭,吓了一跳。”
“……”发现自己眼角的确是湿的,相叶雅纪还没醒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樱井翔。
“今天好像有几只蚊子一直在我耳边叫,不是被蚊子吵的吧?”樱井翔说着似乎还在寻找着蚊子的踪迹,然后又看看他,开着玩笑说:“难道是被蚊子咬哭了?”
相叶雅纪忽然就张开双臂探身搂住樱井翔的脖子。
樱井翔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你真的没事吧?”他轻轻拍着相叶雅纪的背。
相叶雅纪紧紧搂住他。
我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但是我不能说。因为生怕一旦说出口,就会变成了现实。在我已经可以看到的,那可能的不远的将来。
某一天我手上痒,你居然就伸手替我挠了下。
那种感觉,会被身体记住的。将来再痒时,就会想起同样的记忆。但是那一天的那一幕,可一还可再吗,可再还可三吗,走到多远时,我再说痒时,你就只会奇怪地看看我而已然后转身离去呢。
想到这些时,心里的某个地方,好痒啊。
“好痒……一定是被蚊子咬的……替我挠挠好吗?”
相叶雅纪觉得自己很好笑,但是却竟然又想哭了。


38、牵
你知道“牵”这个动作具有很不同的意义吗?
比如?
比如,你看,刚开始交往不久的情侣,在准备过马路的时候,牵起对方的手,就是一个很有代表意义的动作。再比如,父亲牵起女儿的手走进教堂,交付给另一个男人牵起,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说,牵这个动作,似乎总含有几分承诺的意味呢。
哦,是这样啊。
你这什么反应啊。
没有——我只是想起刚刚你在牵人家领着的那只金毛的爪子时那叫一个自然……
你……
嗯,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事太自然了,有人似乎就以为理所当然了。
哎,你干嘛,干嘛掰我手……
到你想出能让人满意的道歉为止,不许再牵我的手!
……我想到了。
说。
能牵手的时候,绝不放开。


39、哪种身体?
——不要在一起洗澡时再一直盯着人看了!
——但是,那种身体,摆明了就像是在说“快点看我”嘛!
……哪种身体?哪种身体啊相叶雅纪!
“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啊!”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啊!”
“会被上边骂的!”
“那你去挨就好!”
“别再一起洗澡了!”
“这可是你说的,最好说到做到!”
“……好吧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虽然看起来我的确有点像在胡闹,但是我并没有说谎,有些身体真的是会说话的。你看,你现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那个耸肩的动作应该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它还有很多其他时候会说话。
它的胳膊突然如其来搂住我时。
我毫无预兆地跳到它背上时。
它掌心牵到我手时。
我一屁股坐在它大腿上时。
肩膀,胸口,掌心,都在说话。
说只有我听得到的话。
说了些什么?
都说了是只有我才听得到的话,也就是只对我说的话。所以即使是你,也还是不知道,的好。


40、奢侈
樱井翔用胳膊肘顶开门,蹬上拖鞋进屋,把手里的塑料袋撂在客厅的茶几上。
“雅纪。”他带几分兴奋地叫着,“我回来了。”
没人应声。
“雅纪?在哪儿呢。”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见人,朝卧室里走过去,“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一脚才踏进卧室,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还伴随着嗡嗡嗡的响声。
定睛一看。
相叶雅纪正钻在被窝里,紧紧抱着被子。
樱井翔眯着眼睛走过去。
发现发出嗡嗡响声的是立在床边的被褥烘干机,干燥的热气正从被窝里冒出来。
“你这是干嘛呢?”
“唔……”相叶雅纪睁开眼睛,“你回来啦,我都快睡着了。”
“干什么呢这是?”樱井翔看着紧紧抱住被子的他。
“烘干被褥啊。”相叶雅纪眨眨眼。
“烘干被褥你钻进去干什么了?”
“这里面,好舒服。”相叶雅纪用脸蹭蹭被子边。
“……”这叫什么爱好,樱井翔看了他一眼,伸手进被子去拉他的胳膊,“来起来,我带了好东西回来。”
“什么东西啊……”相叶雅纪不情不愿地钻出了被窝,被樱井翔拉到客厅里。
樱井翔扒开茶几上的塑料袋,边从里面掏东西出来边兴致勃勃地说:“看,鲣鱼刺身!”
站在旁边的相叶雅纪挠了挠头发。
“原本要380元,我只花了130元!”樱井翔不无兴奋地晃了晃手里的一整盒刺身。
相叶雅纪揉了下眼睛,往前凑了凑,歪过头,然后用手指了指塑料薄膜的一角,“这上面……贴了四张打折签了……”
“那就……怎么了。”樱井翔把盒子翻过来自己看了看。
“拜托……这样贴了四张打折签的刺身是什么时候的啊,你还真敢吃啊!”相叶雅纪皱了皱眉。
“没……问题的啦。”虽然有点被动摇,但是樱井翔最终还是摆出了绝对能吃的表情。
相叶雅纪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一点多了,你买这种连阿姨们都不会去的时段里的东西,吃了万一明天闹肚子,看你怎么办?”
“就是因为一点多我才能去啊……我也不是特意看中这四张打折签才买……”樱井翔还是不放弃,“我还买了甜姜呢,配上刺身再喝点酒,你看,多奢侈的事情!”
吃货!
相叶雅纪翻了翻眼睛。
“我不吃,万一闹肚子麻烦死了,你慢慢吃,我回去钻我的烘干被窝。对我来说明天比较闲现在能包包松软的被子才是最奢侈的。”
相叶雅纪丢下捧着一整盒鲣鱼寿司姿势看来很像是在卖广告的樱井翔,转身回了卧室。
钻进被窝抱住嗡嗡吹进的热风,他很快就有点半睡半醒。
然后突然感觉到有人钻进来拦腰抱住了自己。
相叶雅纪醒过来,一股腥气从耳后飘来。
“你这是——”他说:“要干什么……”
“奢侈的事情啊,我也来试试。”樱井翔在他耳后说道。
“那你也……”相叶雅纪喘口气,胳膊肘向后想要顶开樱井翔,“刷了牙再来好吗!”
“我刷了!但那么一整盒鲣鱼你一点都不吃,全是我自己吃完的,能没味道吗!”
“那就别凑过来!”
“看在我那么努力全都吃完的份上,也应该对我好一点吧!”
“你全吃完是因为你是个吃货!”
“你这个——”樱井翔伸手扳过了相叶雅纪的肩膀,“还是让我来告诉告诉你什么才叫奢侈的事情吧!”
“干嘛,我用不着你告诉……”
嗡嗡嗡,嗡嗡嗡。
烘干机输送着热气。
鲣鱼刺身的盒子只剩下四枚标签。
何谓奢侈?
所谓奢侈,拥你在怀。


41、90岁体
“爷爷,新闻开始了,要起来看吗?”
“不看,老了爱头疼,看的累得慌。”
“爷爷,昨天有人送了上好的威士忌来,你要尝一点吗?”
“不喝,现在舌头都尝不出味道了,还贪什么杯。”
“爷爷,今天吃荞麦面,起来一起吃一点吧?”
“不吃,现在一天吃一顿就足够了,到晚上可没胃口再吃了。”
“爷爷,相叶爷爷的电话……”
“扶我起来!”


42、一半
“唔?忙完啦。”相叶雅纪走出浴室,看见正从沙发上放下电脑起身的樱井翔,用毛巾边擦头发边对他说:“你去吧,我已经重新放了水,另外旁边那个是给你剩下的你接着用好了。”
“哦。”看电脑有点久,樱井翔揉揉眼睛,想也没想就走进浴室。
等相叶雅纪已经把头发擦得差不多毛巾扔一边,拎出一罐啤酒打开刚刚喝了一口时,浴室里忽然传来“哎呀”一声惊叫,吓得他差点把嘴里的啤酒都喷出来。
他跑到浴室门口,拉开门。
“怎么了怎么了?”
看到坐在浴缸里的樱井翔正吐着舌头,脸皱成滑稽的一团,手里,捧着色彩梦幻可爱的一团。
“呸,呸……”樱井翔好像有点想用手指抓自己的舌头,抬头看看站在门口的相叶雅纪,“你这什么东西啊!”
“怎么……”相叶雅纪定睛一看,真的差点笑喷了。
“你把那个给吃啦!”
“……那不然呢?”樱井翔看着他,“你说给我剩下的……”
“我说给你剩下的让你接着用!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让你吃了!”
“我以为你放在旁边特意留给我,让我边泡边吃的!”
“哎哟那个哪能吃啊!那是入浴剂,你这个吃货……”
相叶雅纪已经笑得扶在浴室门框边直不起腰。
“还笑!还笑!这东西哪个地方长得像入浴剂,啊?哪个地方像?!”
“哎哟我的肚子……”相叶雅纪摆着手,说不出话。
“这是杯,子,蛋,糕!”樱井翔咬牙切齿地说:“你买杯子蛋糕样子的入浴剂!这种冰淇淋色!马卡龙色!你是被什么上身了,笑,还轮得到你笑!”
“谁让你总是没事我洗澡洗一半就跑进来,想说这个东西挺好玩儿逗个乐嘛……”
“……”
“还想着你今天肯定又半中间闯进来,特意留了一半的,结果你偏偏又没来。”
“……”樱井翔坐在浴缸里,眨了眨眼,朝相叶雅纪招了招手,“那你过来,这玩意儿我只吃了一口,这还饿着呢……”
“我都洗完了才不要!又弄湿麻烦死了……”相叶雅纪转身就想走。
身后樱井翔却已经从浴缸里迈出来拽住他的胳膊。
喂食喂到一半了想走,门儿都没有。
既然没有真的杯子蛋糕,那就只有你来充了。


43、妈妈你看见了吗?
——“喂,喂!那是我的!你要干什么啦!”
——“什么你的,哼!”
——“还我啦!”
——“不要。”
——“妈妈,妈妈你看他啊!”
——“别叫!”
——“妈妈你看见他了吗?”
——“对啊,妈妈你看见了吗!”
……
按下暂停键。
“两个人都打成这样了,你还在一边拍呢。”他说。
“你儿子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不界入。”妻子笑着说。
这都是跟谁学的。
动不动妈妈你看你看。
我没这个毛病啊。
——妈妈你看看你儿子啊。
那个人。
是啊,妈妈你看到了么。
那个人。
到底想撒娇的是谁呢。
妈妈你看见了吗。
那个笨蛋。


44、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保姆车的车门拉开时,相叶雅纪半带欢快地从车上跳下来。
“诶诶诶——”还坐在车上的樱井翔在他身后叫出声来:“你等会儿!”
“嗯?”相叶雅纪还没来得及回头问他怎么了,就听见脚边“当啷”一声,什么东西从他上衣里滑出来,掉在了地上。
樱井翔赶紧从后面跟着下了车,以最快速度从地上捡起那个特别惹眼的物件。
“让你等等让你等等,就拦不住!”他脸有点红,紧握着手里的物件,咬牙切齿地对相叶雅纪说:“这个还在衣服里没拿出来呢!”
“啊?……”相叶雅纪挠挠头,耸着鼻吐吐舌头,凑近樱井翔小声说:“我给忘了!”
“忘你个头!”樱井翔用手里的东西敲了下相叶雅纪的头,“下回不许玩了!”
“诶,是我要玩的吗?”相叶雅纪问。
“是我要玩的啊!”樱井翔反问。
“奇怪了,不知道是谁说的‘你要陪我多练习’啊……”相叶雅纪侧目。
“我那是……”樱井翔紧紧攥住手里的东西,却无论如何不可能把那么大的物件藏进手里。
“好啦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你车上有这个……”
“还不是因为你爆料!”
“明明你自己也爆得很欢乐……”
“你再说!”
“不要用那个来打人啦,很痛的好吗!”
……
2010年底。
樱井翔的保姆车。
亮闪闪的听诊器。


“小翔,小翔?”
樱井翔好像歪在沙发边睡着了。
直到相叶雅纪推他的肩膀。
“唔……回来啦。”他揉揉眼睛。
“说了不用等我,今天会比较晚的。”相叶雅纪说。
“没有啊,我反正要在这边喝酒看看电视。”樱井翔起身,“会开得怎么样?”
“嗯,挺顺利的。”相叶雅纪随手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了茶几上,“就是真的很多功课等着做。”
“那么严肃的主题,这是当然的了。”樱井翔顺手就从茶几上把那个保温杯拿起来,走进厨房,扭开盖子,朝杯底看了看,然后开始清洗,“今天又喝了几杯咖啡啊?”
“嗯?”相叶雅纪走过来,“不记得了呢。”
“喝得多到都不记得了!”樱井翔用力清洗着杯壁,“不是说了不要喝太多咖啡的吗!”
“哎呀没有喝多少啦,哪有空喝……”相叶雅纪转移话题,“这个杯子啊,近来好像有点不太保温了。”
“有这回事?”樱井翔看他一眼。
“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有点久了,所以保温功能有点退化。”
“这种功能哪有能退化的!”
“是真的!毕竟也用很久了啊……”
“也没那么久吧。”
“哎哟!”相叶雅纪终于耐不住,“暗示你再送个新杯子,就有这么难啊!”
“啊?你是这个意思吗?”樱井翔拿着洗好的杯子走出厨房。
“那我是哪个意思啊,真是小气。”相叶雅纪跟在他身后,开着玩笑。
樱井翔转过身来,晃着手里的杯子,笑着说:“说话小心一点。”
“怎么,四大桶的润肤霜都舍得买,还要连卫生纸也负责,一个保温杯不给人换!”相叶雅纪扒住樱井翔的肩。
“……说什么呀你。”
“笑什么笑,说正经的呢。”
樱井翔却只是笑而不语,把刷干净的杯子放在桌上,转身走进客厅。
“还有啊,还有。”相叶雅纪继续跟在后面。
“还有什么?”樱井翔转脸看他。
“还有,饭卡呢?”相叶雅纪伸手,“不是当着大家说要借我的吗?”
“借你借你,双手奉上。”樱井翔乐不可支,“要记得多吃点饭。”
“还有呢?”相叶雅纪还是张着手。
“还有?还有什么?”樱井翔问。
“那个呢?”
“哪个?”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是……真糊涂啊。”
“少来这套,两年前你用的那个,到底收哪儿了?不是也说借我练习的吗?”
“那个……轻意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
“为什么,为什么轻意不要拿出来?”
“……你明知故问。”
“我不明白。快拿出来啦!”
樱井翔不理他,笑着转身进屋,相叶雅纪就跟着一路吵进卧室。


……
……


“不能轻意拿出来的原因,你明白了吗?”樱井翔问。
“……”躺在另一边的相叶雅纪没出声。却冷不丁感觉胸口又是一凉,他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给吓了一跳,转过脸,“干嘛又把它伸进来!冰死了!”
“嘘……”耳朵里插着听诊器听筒的樱井翔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你干嘛?”他不解。
“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樱井翔说。
“啊?”相叶雅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让我听听你有没有心跳过速。”樱井翔说。
“去你的。”相叶雅纪以为他在开玩笑,拨了他的脑袋一下,“你真听得懂吗!”
“……”樱井翔却只是不出声,看起来很认真地在听。
“……真的在听?”相叶雅纪看着他。
“我怕你因为最近辛苦喝太多咖啡,对心脏不好。你又爱拿那个保温杯冲一大杯带来带去地喝。”
“……”
所以不给换个新的是因为怕我喝太多咖啡?
这位内科医前辈……你想太多了吧!话说你这样听就真能听得懂吗?
——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傻死了。
相叶雅纪拽过樱井翔的胳膊。
手指贴着他的胳膊,拇指比了一个推动注射针筒的动作。
“你这又是干嘛?……”
“来给这位内科医辈前打两针治操心病的药!”
……
2012年底。
不能轻意拿出来的听诊器和空气注射针筒。


——“前一阵子啊,小翔说了要把他用过的听诊器借给我,可是却怎么也没见到手呢。”
杂志访谈粉红色的标题引语。
……
好小子,公报私仇。
内科医辈前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45、实用主义2
樱井翔合上手里的报纸。
他又上报了。
上报对他来说当然毫不稀奇。稀奇的在于,是在那块一年比一年面积占得更大的豆腐块里。
有人对这个小游戏看来很乐此不疲。
专门在他看报纸时,冷不丁地来个突然袭击。
“雅纪——”樱井翔有点无奈地拖长了尾音。
“怎么怎么?”相叶雅纪放下剧本凑过来,好像是在问话,但摆明了带着一种明知故问早知道什么事的兴奋劲儿。
——傻样。
“我这个天下最婆妈的偶像又上报了啊。”樱井翔似笑非笑。
“啊?你说什么呢?”相叶雅纪露出白牙。
“你怎么没抱怨一下,又收到了一件只有大叔阿婆才会送的礼物呢?”樱井翔说。
“这次可是你自己说的……”相叶雅纪笑。
“冬天候场有多辛苦什么的,免得一直让STAFF费心搭衣服什么的,我又瞎操心了是不是?”
“哪有啊,我这不是很爱用吗?要不是爱用也上不了报纸呀……我不就是靠你送的东西过活的吗?”
“嗯!”樱井翔一挑眉毛,“我可没指望你这么感恩戴德,别之后又在杂志访谈时说我真的已经成了货真价实的大叔送毛毯什么的就行了。”
“其实……”相叶雅纪想起了什么,“之前你问我的时候,我不是明明说了,想要一个旅行箱吗?为什么……”
“……”
樱井翔没说话,揽住了凑到近前的相叶雅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归应该不是因为旅行箱比较贵毛毯比较便宜。
——那大概是因为……有了自己的旅行箱,你就可以一个人去旅行了。而那有必要吗?我都已经说过了,一起旅行的时候,用我的就好。
——而毛毯就不同了。贴身随行,可以一个人用,还可以两个人用,是不是?


你说的没错,我可是最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不是吗?


46、刺身
酱油。
芥末。
筷间鱼生。
浅浅一沾。
樱井翔举箸却出了神。
“为什么不吃?”
“嗯?啊,没什么。”
“一直盯着刺身能盯出什么来啊。”
“……可不是。”
“快点吃啦爸,电影都快要开场了。听说上来就有经典的KISS一幕,不能错过的!”
“……好。”
刺身被樱井翔送进嘴里。
——看什么看啊。
——别胡扯,没那回事!谁撅嘴了!去去去!
“爸……你干嘛?……哭了?!”
“不是不是……芥末沾多了……”
樱井翔张开手掌,捂住了眼睛。


47、樱吹雪说
某年某月某日。
某群山之巅。
某武林大会。
某歇脚茶棚。
“这次来的人可真不少啊。”
“可不是吗,毕竟是每年规模最大的一次大会。”
“说起来,来的路上你看到了吗?”
“你说什么?”
“那个又在这上山的一路边走边喂各种动物的那个……”
“啊啊,你说他,看到了!哪年不是如此,年年都这样,都出了名了。好像是叫——安本丹吧?”
“是啊,听人说他门派里死一只狗他都会哭上一日半日。”
“真是……这样的人混什么江湖啊……你说呢,吹雪大侠?”
独个儿坐在另一张桌边的樱吹雪放下手里的茶碗。
挑动唇角,却似乎并未露出笑意。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他语气冷如薄冰,腰间剑鞘已悄然凛出半抹寒光。
“在我眼里,他比你们这些鼠辈男人百倍。”
那日武林大会未至,某路边茶棚却先已四分五裂。
内中缘由,无人知晓。


48、安本丹说
某年某月某日。
某群山之巅。
某武林大会。
某场外客栈。
“今年真是高手云集啊。”
“可不是,感觉各路高手都进益不少。”
“说起来,你刚刚……看见了吗?”
“你说……什么?”
“就那个,那个人啊……”
“难道是说……”
“没错……就是那个……”
“吃了整整两只炸鸡的……叫什么吹雪的,那个吗?”
“就是他!吃那么多,还打得动吗?”
“哈哈哈哈别看名字挺唬人也许只是来吃一顿的?你说呢,这位安少侠?”
在一边本来笑容可掬的安本丹默默从桌边起身。
“我绝对不允许。”他敛起全部笑容,像似换了另一个人般。
“任何人说那个爱吃炸鸡的男人的半句坏话。”
你们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爱吃炸鸡。
也不需要知道。
那日武林大会正酣。
无人知晓的炸鸡故事,引发了众多江湖血案中不那么起眼的又一桩。


49、可怕的
“等会儿!”
在樱井翔刷完牙准备走出卫生间时,侧身想让正准备接着进去的相叶雅纪过去,却被相叶一把从背后拉住了胳膊,双手用力一拽。
“哎哟!”樱井被硬生生拽得倒退了半步,差点撞到相叶身上。他转过身,边揉肩膀边看着相叶,“你要干嘛?想把我拽脱臼吗?”
“让我看看。”相叶说着伸手去捏樱井的下巴,掰过他的右边脸颊眯了眯眼睛,“这边的骨头真的整好了?”
“嗯?”樱井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右边牙齿,“嗯,好像是真的整好了。”
“真的陷下去了?”相叶凑近他,歪过脑袋仔细看他的脸。
“貌似是吧……好像是吃东西时不会再响了。”
“原来那样不是挺可爱吗?整它干嘛?”相叶眯着眼睛嘟囔:“别说什么事务所同没同意……问过我了吗?”
“哈?”樱井被相叶捏着的嘴半张开,好像哭笑不得。
“要动你的脸也得先问问我?”相叶话里的笑意被樱井听了出来。
挺有闲情逸致嘛,在这里演上小剧场了?
好啊,奉陪。
“去!”樱井一挥手拨开了相叶的手,假意臭脸配合道:“差点把我拽脱臼,就为这个?”
相叶看着他眨眨眼,忽然很认真地说:“好可怕……”
樱井斜眼瞥他。
相叶继续认真地边说边摇头。
“真是可怕……这样子……”
“……”
“小翔真是太可怕了……”
“喂。”
“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小翔,可怕。”
“喂!”
樱井终于忍无可忍把相叶往卫生间的镜子上一抵,“还要说几遍?你究竟要干嘛?”
相叶眨了眨眼。
“你不是说——”他凑到樱井耳边,轻声道:“可怕这个词是对你的最高褒奖吗?”
“……”
“樱井君,真可怕。”相叶笑着靠在樱井右脸颊边说:“要是脸的骨头已经整好了,今晚是不是不用再戴那个已经咬漏的牙套?”
樱井侧过脸想要说些什么。
却忽然间右颊钻心一疼。
惊醒过来。
他坐起来,不记得做了什么梦,额头上却出了汗。
把嘴里的牙套拿出来,活动一下牙齿,舌尖尝到淡淡血腥味,怀疑是不是睡梦间咬到了自己。可能是睡的姿势不对,肩膀关节也隐约有些发紧。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手背蹭蹭额上的汗,他重新把牙套塞回嘴里。
——以免磨牙吵到身边熟睡的妻子。


50、下一站
“喂?”
“喂。”
“你到哪儿了?”
“地铁上呢。”
“是吗,还有多久到?”
“大概还有两三站吧。”
“哦,我也差不多。”
“是吗,那我们很可能坐的是同一趟车。”
“诶,有可能。”
“那就等会到站见。”
“好。”


你觉得……他是吗?
不是。
那他是吗?
也不是。
那么……
这样才更好。
这样他们才可以更长久地在一起。
一起等待,下一站的到来。


“嘿!”
“哎?”
“找到你了。”
“不是说了到站见吗?”
“干嘛一定要等到到站?”
“……这傻瓜。”
“你才傻。”


穿过车厢。
轨道间行走侧身。
擦身而过的面孔无数。
依然一眼就找到你。
下一站到来之前,已经找到你。
我看到你眼里的我依旧。
在时光隧道的光影晃动里,未曾有半分褪色。
于是下一站将去向的是哪里,都已经无关紧要。


下一站,就只是下一站。


THE END



既然有姑娘惦念,那就把文档版放出来吧。。
这几天我够闹腾的。
目标主要是:8.25造起来。

拍手[2回]

樱相随手50题(1-25)


1、 领带
“别动!”
相叶雅纪瞪了樱井翔一眼,认真地看着正在他领口替他打着的领带。
“我没动啊。”樱井翔说。
“刚刚谁扭头来的?”相叶雅纪结着扣,抽出领带的一端。
“我看个报纸而已。”樱井翔无辜。
“你有这么忙吗你!我替你打个领带也就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相叶雅纪把手里的领带使劲儿一抽。
“哎!……太紧了!想勒死人啊!”樱井翔赶紧抬手扯领子。
“是吗,是不是脖子太粗所以勒得慌?”
“相叶雅纪!”
“怎么啦,要不是你手骨折谁要帮你系领带?”
“你真是……前两天明明还帮着我洗澡来的,现在说这样的话有意思?”
“樱井翔……”
“诶?”
“信不信我用领带勒死你灭口。”相叶雅纪扯住樱井翔的领带。
“哦?来来来,动手,我倒想看看你舍不舍得。”樱井翔顺势把脸贴近相叶雅纪。
“去去去!”相叶雅纪推开他的脸。
“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樱井翔问。
“多大个人了,往舞台下掉……不是号称眼睛好吗!不是天天笑我跑错台找错位吗!那个因为夜露湿滑仰面摔倒的笑话到底被你讲过几遍?结果呢?您老先生倒是没出过错呢,一摔就是观众席那么帅气!”相叶雅纪把樱井翔的衬衫领子往下一翻。
“但是我很会摔啊,就大拇指骨折而已,反过来说,你不觉得很厉害么?”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因为,自然就会有人帮我夹菜呀系领带呀!”
“你说谁啊?”
“小舞啊,你以为我说谁!”


2、不够睡
秋意微凉。
入夜以后的空气已经略微有点冰手冰脚。
相叶雅纪已经钻进了被窝,拉紧被角,蜷着身体,脸半埋在被子里。被子的味道很好闻,有一股太阳味。他有点迷迷糊糊,很快就要睡着了。
脖子那里忽然就被一冰,他一下子睁开眼睛。
是一只手从被子边挤进来,伸进了他睡衣的领子,从脖子一路摸到锁骨。
手指骨节纤细清晰。
一片黑暗相叶雅纪也知道是谁。
“你不是在写你的RAP词吗?爬过来干什么。”
“没有灵感。”
“不是赶着交的吗?”
“没事,等下再去写……”
说着,那只手继续往相叶雅纪的睡衣里伸。
相叶雅纪抓住了那只手。
“别闹。”
“谁闹了?”
“大半夜的,你减肥不饿吗?还有力气想这个!”
“就是因为饿了才想。”
“……你这个变态!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不够睡吗?”
“不知道。”
相叶雅纪一掌拍在樱井翔脑门上,“少给我装糊涂!”


3、 闹钟
“啊啦!怎么已经七点半了!这个烂闹钟!”
相叶雅纪从床上弹起来,抓起闹钟焦躁地叫着,一边把腿蹬进牛仔裤一边往洗手间跑,结果一脚踢在了沙发腿上,沙发座垫掉在地上,而他的脚趾被沙发腿戳中,疼得一瞬间清醒过来。
“啊!——可恶!!”相叶雅纪一下子暴躁起来,抬起脚用力地踹飞掉在地上的沙发座垫。
座垫被踢飞,不偏不倚击中对面的CD架。
哗啦啦!——
CD架应声倒下,CD盒散落一地。
“相叶雅纪……”樱井翔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一大清早的……你又在搞什么鬼!”
“没,没什么啊!”相叶雅纪赶紧俯身去捡散落一地的CD。
“怎么回事,那么吵……”樱井翔踢踏着拖鞋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情景,沉默了两秒,“你知不知道我前几天才刚刚整理过一遍这里?因为收集了些爵士唱片什么的,想重新摆放?你今天就!总是这样!毛毛躁躁!”
相叶雅纪本来就烦躁着,听着听着就把手里划拉起来的CD盒往地下一扔,站起来看着樱井翔说:“怪谁啊?怪谁啊!我早说了让你去买个新闹钟,咱们那个已经太旧了响铃时间只能是在某个区间里的大概了!你管了吗!要是闹钟准时,我至于怕迟到着急吗?要是不着急我至于踢到沙发腿吗?要是没踢到沙发腿我至于踢坐垫打到CD架吗?都怪你!活该!”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上跟吃炝药了似的……”
“毛躁,嫌我毛躁……”相叶雅纪瞪着樱井翔:“我嫌过你每天一大早上起来这张肿脸吗?嫌过吗?!”


4、毛病 之一
樱井翔最近添了一个毛病。
“我能跟你说个事儿吗。”相叶雅纪拽了拽樱井翔的枕头角。
“什么事啊,我困了。”樱井翔不睁眼。
“你能别老在镜头前抓我手吗?”相叶雅纪接着拽,在樱井翔耳边说。
“啊?”樱井翔睁开了眼看他。
“啊什么啊,而且还一抓住就不放,时间长了很尴尬知道吗?”相叶雅纪认真地说。
“哪有这回事。”樱井翔不承认。
“是吗?好吧……”相叶雅纪说:“那你现在能好好睡觉别抓着我的手死活不放让我连个身都不能翻好吗!”


5、毛病 之二
樱井翔最近又添了一个毛病。
“从这个角度上看相叶雅纪真的超有意思!‘金色的,金色的金色的’!”
“哈哈哈哈……”
“相叶雅纪他呀,情绪一上来就,‘慢慢来慢慢来嘿嘿嘿’!‘慢慢来慢慢来嘿嘿嘿’!”
“哈哈哈哈……”
……
“樱井翔……”
“怎么?”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说啥?”
“一而再再而三地学我,下次我可不奉陪给你笑了!”
“怎么笑?呃哈哈哈哈……那样?”
“你——这个幼稚鬼!”
“我真的学不会呀!你多教教吧!”
“你最近毛病怎么这么多!”
“那怎么办,你有药啊?”
大概有关于相叶雅纪的病,在樱井翔身上,是无药可医了。


6、撒娇
“哎,你看这里。”相叶雅纪指着杂志对樱井翔说。
“嗯,什么?”
“他们说,我爱向你撒娇哎。”相叶雅纪笑着说。
“嗯——是吗,你觉得呢。”樱井翔半嘟着嘴晃晃脑袋。
“哪来的这回事?……还说你的吐槽更像温柔的谆谆教导什么的?”
“不是吗?”
“说的好像你是我哥一样。”相叶雅纪合上杂志。
“我本来就是吧?”樱井翔笑。
相叶雅纪探身靠近樱井翔。
“怎么。”樱井翔往后闪闪。
“你这个长子病最好还是治治!谁是你弟?”
“长,长子病……”
“我也是长子!谁是你弟?”相叶雅纪又说了一遍。
“好好,长子相叶君,我当不了你哥!”樱井翔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
“你要是嫌弟弟妹妹还不够多,裕介拿去用,别把我拿来当弟弟。”
“这是……怎么了?”樱井翔笑着拨弄一下相叶雅纪的刘海。
“这什么把你当哥哥的说法,我有点反感。”相叶雅纪推开樱井翔的手。
“拜托,这东西又不是我写的?”
“谁知道,还是因为你的表现有问题。”
“相叶家的长子……”
“什么。”
“你还真不是一个爱撒娇的人。”
这一次他的吐槽,总不能算是温柔的谆谆教诲了吧?
嘛,至少樱井翔是这样想的。


7、猫毛
“啊嚏!啊嚏!啊——嚏!!”
“你这是干嘛啊!别在床上这么打喷嚏好吗?很不卫生哎!而且话说,别冲着我好吗?”
相叶雅纪掀起被角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朝正止不住打喷嚏的樱井翔抗议道。
“你还——啊嚏!——你还,还好意思说?”樱井翔凑近相叶雅纪,拽下他挡住脸的被子边,“谁让你胸口那么多猫毛的?!你抱完猫之后就没洗过澡是不是?”
“怪我?怪我?我说没说先让我洗个澡去,说没说?有人猴急不由分说那能怪得了谁?”相叶雅纪推了樱井翔一把。
“拜托!正常人——啊嚏——谁能想到正常人身上平白无故会有猫毛?就算,就算是我们,也没有贴身带着猫毛回家的吧!我一点——啊嚏——一点防备都没有好吗?!”樱井翔边说,边控制不住地一直打喷嚏。
“别那么夸张!你平时鼻子又不敏感!再说福尔摩斯明明就是只短毛猫,能有多少毛。”相叶雅纪分辩。
“你来试试好吗!我没防备地吸了一鼻子!!你,你试试吧!”樱井翔说着,鼻子还是忍不住发痒,喷嚏要打又打不出来。
“活该……”相叶雅纪忍不住笑出来。
“还,还笑……”樱井翔鼻酸得要流眼泪出来。
“你这真是过敏了,吃点过敏药吧。”相叶雅纪说着,掀开被子想下床去找药箱。
樱井翔伸手拉住了他。
“不吃。”
“怎么?”
“过敏药里有嗜睡成份……”樱井翔抿抿嘴。
“那又怎么?难道不该睡觉了?”相叶雅纪歪歪头。
“……”
“……”
“你明知道!”樱井翔脸红。
“我不知道!”相叶雅纪笑。


8、笑场
有时候,台灯来得及关。有时候,台灯来不及关。
在樱井翔和相叶雅纪家,情况是这样的。
要视当晚的具体情况随机而定。
反正那天晚上,床头的台灯就没来得及关。
相叶雅纪的睡衣才刚刚解开扣子。
在他身上的樱井翔当即一扭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相叶雅纪瞪他。
“你这身上的颜色,和脸上也差的实在太多?”樱井翔还是忍不住笑意。
“姓樱井的……”相叶雅纪红着脸拉起了自己的睡衣,“你居然给我笑场!你不要紧吧,在床上笑场!”
“对不起……可实在是,也不能怪我……”樱井翔捂着嘴,怎么也控制不住笑,“一想到你去晒日光灯却这么个晒法……”
“好笑吗,好笑吗?!”相叶雅纪脸越发红了,“你以为你比我强多少?”
“什么?……”樱井翔笑弯了眼睛看着他。
“你那头发,每天洗完澡上床的时候有多滑稽你自己看不见是吧?”相叶雅纪抿着嘴瞪着他。
“你说的……什么意思?”
“一层薄薄的头发全贴在头上知道吗?你以为能和发型师打理的一样?”
“……”这回换樱井翔的脸有点红。
“每次摸进头发里去只有短短一层扎手的头毛,你知道我有多想笑场吗?”相叶雅纪故意又再摸了摸樱井翔那光秃秃的鬓角,“还不是都忍住了!”
“……”樱井翔的脸红得相当难看了。
“道歉!”
“是……是我的不对!”
樱井翔正色着关掉了台灯。
相叶雅纪的手摸着樱井翔头发里那被剃得短短的头毛,心里再次暗暗笑场。
——这毛茸茸的手感。


9、吃吗?
“小翔,小翔。”
樱井翔睡得很沉,只听到似乎很远的地方,隐约有两声呼唤。
“小翔?醒醒。”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只有一个人是这么叫他的名字的。
但是他睡得实在是太沉,明明告诉自己醒过来,却就是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
樱井翔感觉自己被人兜手抱了起来。
几步,又被轻轻放下。
樱井翔终于挣扎着张开眼睛。
“醒了?”
相叶雅纪半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回来了……”樱井翔的意识还是很模糊。
“我本来不想叫醒你,但是又不能让你就那样睡在沙发上,会感冒的。”相叶雅纪说。
樱井翔左右看看,“你把我抱到床上的?”
“不然呢?干嘛好好的不到床上睡觉。”
“我好像……”他想说好像有什么事情,才特意等在沙发上,没有上床睡觉。只是没想到还是太困睡着了。
“话说回来你最近到底瘦了多少,我抱你一点都不吃力,太夸张了吧。”
“嗯,那天称了下,好像是50KG左右……”
“多吃点东西行不行!你真不怕死!”相叶雅纪狠狠瞪他一眼,“黑板不是已经杀青了吗?不是早就想去吃拉面吗?明天陪你去吃个够!”
吃……
樱井翔想起来了。
“对了!我是想要等你回来告诉你,有家店的饺子真的很好吃……”
“……”相叶雅纪盯着他,无语。
“怎么?”樱井翔问。
“你忘记了……你早都已经告诉过我了……”
“……是吗?!”
相叶雅纪摇摇头,从床边转身走开。
樱井翔从床上坐起来,挠挠头。
他最近大概是睡得太少,脑供氧不足,记忆出现错乱了。其实自己都多久没有吃过饺子了,那顿特别好吃的饺子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当然早都已经和相叶雅纪说过了。
这样想着,相叶雅纪端着一碗什么冒着热气的东西走了回来。
“什么?”樱井翔抬头。
“三毛猫牌荞麦面,吃吗?”
相叶雅纪笑。


10、没有
“嗯?啊,对,是呢,没错,是有那么个人呢。”
“那个人啊,他可有意思了。”
“怎么说呢,有时候你可能觉得他的存在感并没有那么突出,但是正因为如此,大多数时候,他才能让你觉得无比自在,永远处于最放松的状态。”
“对,对,他人畜无伤。”
“不过,好像也不对。喜欢他的人,都说他杀人不见血啊,哈哈哈……”
“他比我高一点……没错,就一点。”
“我脚抽筋时,他第一个上来替我扳脚。”
“我恐高时,他第一个上来扶我,问我有没有事。”
“会为我鼓掌叫好,说我很帅。”
“会替我夹菜,会从我碗里分食。”
“他笑起来有时候有点像驴叫……真的!我没有乱讲!我经常学的!你可以自己去听一下。”
“会一直在我的宣传周期里替我做宣传的工作,乐此不疲。”
“在我生日时,会送我一大捧白色郁金香。”
“会和我撞衫。虽然大家都说是我学他……”
“演唱会上,我们抱成一团……那是很平常的啦。”
“他哭的时候,我拥抱过他。”
“曾经为我包下整片海滩,哈哈哈我知道很夸张!”
“在我生日时,替我感谢我的母亲生下了我。”
……
“什么?你搞错了,我没有男朋友。”


11、榨菜
相叶雅纪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顺手把背包往副驾上一甩。
正在另一边拉开车门的樱井翔刚想坐进车里,就被甩过来的背包占了位子。
“把背包放到后排去啊。”他探身朝驾驶席上的相叶雅纪说。
相叶雅纪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看也不看他一眼,插进车钥匙,转动打火。
“喂!”樱井翔喊了一嗓子,“干嘛呢!我还没上车呢!”
相叶雅纪还是理也不理,伸手就要把副驾这边的车门拉上。
“喂喂!”樱井翔赶紧伸手扒住车门,“你这是要干嘛?!”
“别跟着我。”
“不是早都说好今天回桂花楼吗?”
“你不用去了!”
“为什么?”
“你说呢!”
相叶雅纪狠狠瞪了樱井翔一眼。
“……”樱井翔叹口气,扒着车门说:“不是真的还在生榨菜那件事的气吧。”
“……”相叶雅纪咬了下嘴唇。
“我那真不是故意的,就随口……”
“你平时挺细心一人,这时候怎么就这么粗枝大叶?我倒没什么,也多少考虑一下我妈那么辛苦看了之后会不会觉得难过吧?”
“……”樱井翔语塞。
这一点的确是他不对。
小事当然是小事。
但是生活本来就是由这些琐碎小事搭建起来的。
尤其是对于长辈的心情,樱井家的长子一向认同应该尤其照顾和尊重的想法。
“对不起。”他道歉。
“……”相叶雅纪瞪了他一眼,放开拉住车门的手,“算了。”
但是樱井翔也放开了扒着车门的手,“我不过去了,替我向阿姨道个歉。”
“嘿——”相叶雅纪的火又上来了,“你还来劲了?给你台阶还不下是怎么?”
“不是……”樱井翔低头,“你这么一说,我怕阿姨真的生气了,我别再去惹她更不高兴……”
“……”相叶雅纪真有点想翻白眼,其实就是他自己有点生气但是故意往自己老妈头上推,把事情搞得严重化给樱井翔施压。他明知道自己老妈才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樱井翔的气。结果还真有这种时而貌似聪明时而真像块榆木疙瘩的人,还当真呢!
局面有点僵住。
“真的不去?”相叶雅纪只能这样问。
“不去了……”樱井翔嗫嚅。
“那你自己回家吃榨菜去吧!”相叶雅纪再一次伸手拉住车门,“前提是你还能给自己留了一点没有全都给人的话!”
车门被相叶雅纪一把拉上,打火,踩油门,扬长而去。
樱井翔一个人闷闷地回了家。
纯属多余地拉开冰箱门看了看,其实心知肚明,里面什么都没有。
好饿。又没心思出门了。
索性睡觉好了。
樱井翔往床上一歪,就不知道睡了多久。
直到电话铃声大作。
他爬起来接电话。
“喂……”
“喂!现在就给我滚过来!”相叶雅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啊?啊?……”樱井翔还没睡醒。
“因为你没回来还道什么歉,我妈把我臭骂了一顿!让我叫你过来,不然晚上我也没饭吃!”相叶雅纪没好气地说。
“啊?”
“还啊什么啊!”相叶雅纪的声音在那边忽大忽小,“去去去,别再在这边瞪我,这就把你的樱井大哥叫过来,一边去……总之,就是这样,立刻过来。”
“哦。”樱井翔忍不住笑,“跟阿姨说一声,我这就过去,叫阿姨别准备太多,今晚我不吃别的,榨菜就饭。”


12、痒
“噗!——”
相叶雅纪喝进嘴里的啤酒几乎全喷了出来。
“啊——”樱井翔闻声走过来,“你这是干嘛呢?啤酒很难擦的好吗?”
“我才想问呢……”相叶雅纪用手背蹭蹭嘴,指着电视说:“你这是干嘛呢?”
“什么啊。”樱井翔看了电视一眼,“这不是我录的秘密SP吗?”
“是啊……幸亏你有录档,不然我都看不到……”相叶雅纪还在笑。
“什么这么好笑了!”
“你过来……”
“什么啊……”樱井翔靠过来。
“来你自己来看看。”相叶雅纪拽住他的胳膊,“你看看,你说,你到底是一直在抓什么?”
“啊……”樱井翔看着屏幕上正在用手抓背的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你到底……”相叶雅纪笑得上不来气,“是有多痒啊!”
“……”
“那天的前一天晚上没洗澡吗?”
“那天的前一天晚上……”樱井翔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
“嗯?”相叶雅纪还在盯着屏幕笑,“你看你看,又抓了!”
“我想起来怎么回事了……”樱井翔说:“你还笑呢!轮不到你笑!”
“诶,啊?什么意思?”
“收录前一天晚上,你干嘛来的?”樱井翔质问。
“干,干嘛了……”
“你有这么健忘么你!”
“真,真不记得了……”相叶雅纪一脸茫然。
“不是你非要说看看我现在瘦成什么样,说是不是肋骨都可以一根根数出来,然后就——”樱井翔撇了撇嘴,说不下去。
“然后就?”相叶雅纪的黑眼珠转了转,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后就真的扒起衣服去数……”
“然后?”
“然后不就……”樱井翔还是说不下去。
“什么啊?”相叶雅纪还是仰起头装不知。
樱井翔抬起手拍了相叶雅纪的脑袋一掌。
“我看你再给我装相!你是啮齿类动物吗?拿我肋骨磨牙呢?!”樱井翔红着脸斥道:“你知道第二天那些刚好在骨头位置上的齿印有多痒吗?啊?!”
“你不是啮齿类动物!”相叶雅纪揉揉脑袋,“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干过!以前还不是天天害得我要无论冬夏从早到晚也要围个围巾遮起来!”
“……”樱井翔语塞了两秒,然后接着红着脸说:“那时候我不是年轻吗!”
相叶雅纪探过了脸贴近樱井翔,盯着他说:“怎么,你老了吗?”
“……”
似乎有点挑衅。
又或者说更像调情。
樱井翔一挑嘴角,“怎么,要试试吗?”
相叶雅纪眨眨眼,“试试就试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明天录影时记得可别再抓了……哈哈哈……”
“……你给我记着,我让你明天第一件事就是找围巾!”


13、都是命
樱井翔正要拉开副驾的车门时,相叶雅纪走到他身边按住了他的手。
“我坐副驾。”他说。
“啊?”樱井翔没弄明白状况,“今天开的不是你的车吗?”
“我想背背剧本啦,你来开。”相叶雅纪说着就拉开副驾的车门。
“你等等你等等。”樱井翔拉住他的胳膊,“有这打算你早说行吗,我今天没带驾照!”
“你这么大人了驾照都不随身带的?”
“这跟多大人了有什么关系!”
“不管啦你来开,我今天懒得开。”相叶雅纪说着就一屁股坐进车里。
“那怎么行啊,没驾照违法的好吗?”
“哎呀你又不是没拿到驾照的那种,老司机了,而且很短的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说着相叶雅纪已经自顾自地扣好安全带,翻开了剧本。
“……”
樱井翔觉得这是纯属胡闹,但是偏又拒绝不了。
你一胡闹,我八成就要倒霉。
虽然有这样不良的预感,但他也只能咬咬牙转身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席。
车开上路,樱井翔一路上只听到身边“福尔摩斯,福尔摩斯……”的小声念叨。
他笑着摇摇头。
然后,就被路边的警察拦了下来。
“请出示您的驾照。”
“……”
的确,平时无故被警察拦下来看驾照的机率,不说万中无一,也是百无一次吧?但是呢,只要是相叶雅纪一胡闹,他樱井翔就会有这种运撞上身了。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是我让他代开一会儿的,抱歉!”相叶雅纪双手合十向交警道歉,并且伸手拨拉樱井翔,“快点,小翔也道歉!”
“是,对不起……为,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也要道歉啊!”
“快道歉!”
……
“这他妈的都是命!都是命!”


14、鱼尾纹
你有没有注意?我最近开始有鱼尾纹了。
是吗?我觉得还好啊。
不是,挺明显的。尤其是瘦了那阵子,更明显。
谁让你笑点太低,笑得多自然会这样。干嘛,你很怕这个吗?
也不是……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有了。
你那不是鱼尾纹,是笑纹。
有什么区别。
有的啊……我曾经想过,人生出现鱼尾纹的时候,一定是我已经结婚生子为人父了的时候。
……是哦。你说的,本来人生规划是26岁和28岁各生一个孩子的吧?
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么详细的人生规划。所以,这样的规划现在没能实现啊,是吗……
嗯,没实现。鱼尾纹出现的时候,我不是还在这里一个人耍着呢吗。
……
……
你不是一个人。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其实,现在这样,我挺喜欢的。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所以我现在不订什么规划了。走多远,算多远。
……没关系,还是接着订接着实现吧。你不是有三天拉面计划吗,我陪你去吃三天拉面。
哈哈哈哈……
陪到有人陪你为止。
哈哈哈哈……
你怎么了,边笑边揉眼睛。
没事,迷眼了,鱼尾纹里会存沙子的。
胡说八道。
是真的。很疼的。


15、实用主义
“嗯——小翔的话呢,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吧。我觉得。一直以来他可能就比较少那些特别浪漫主义的想法,习惯于直接对待各种现实的状况。在ARASHI里,他是非常成熟的一个,嗯,虽然大家的样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啦(笑)。”
樱井翔放下手里的杂志。
“相叶君……”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嗯?嗯?什么事?”相叶雅纪转过枕在他腿上的头。
“你这段杂志访问,我真是看不懂啊。”
“看不懂?哪个字看不懂了。”
“说到我的时候,很现实的人?”
“怎么,你不是吗?”
“怎么我是吗?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是么,那我来问问你。”相叶雅纪朝他眨了眨眼睛,“明天的定番,晚饭大家吃什么好?”
“我——”樱井翔刚想不假思索地回答,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想过这件事了。”
“还有啊。”相叶雅纪却不答他的话,接着另起话头:“我随身带的那盒护手霜快要用完了呢,家里的那个家庭装很难分装进去,太麻烦了,你几时再去给我买一盒来?”
“那还不是……”樱井翔的话虽然很溜地应出来,但越发觉得不对了,声音越来越小,“很简单的事么……”
相叶雅纪翻身坐起来,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拿过一个保温杯。
“去帮我沏杯咖啡?”他嘴角有点意味不明的笑。
“……”樱井翔的眉毛拧了一拧,终于开始有点揣测清相叶雅纪似乎想要暗示的些什么意思了,“你是——到底想要说点什么啊?”
“话说回来。”相叶雅纪故意端详起手里的保温杯,“这个杯子真的很好用。又轻便而且在车上怎么颠簸都不会漏水的。”
“嗯。”樱井翔有一点点脸红。他想起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个特别辟出来的豆腐块,里面是他的名字,以及爱用。
“多么质朴刚健的造型啊……”相叶雅纪微笑,“我常见些阿姨奶奶们之间会互送这种保温杯呢。”
“……”樱井翔已经明白了,“好吧,我就是这种现实主义的操心命。怕你平时行程多顾不上喝水送杯子真是阿姨大妈们的行为啊,我真是多余操这种心。”
“干嘛,不高兴啊?”相叶雅纪凑到他脸旁边,“松润说你是咱团的妈妈,有什么不好吗?我觉得很贴切啊。”
樱井翔看着相叶雅纪凑近的笑,觉得非要和这时不时爆发的小恶魔属性较一较劲。
“不过……其实你送我的那些东西,难道不是更现实更实用主义?还内裤什么的……”
“……我是不是送过花啊!”
“……”
“还有去年的那顶帽子?”
“等等,等等。”听到这顶帽子的出现,樱井翔想了想,忽然间觉得自己有话说了:“那顶帽子——确切地说还是顶军帽——可不是简单的装饰品,那绝对是非常实用的。”
“啊?你说什么呢?”相叶雅纪一头雾水。
“少装糊涂,这会儿那顶帽子是不是还在床头扔着呢?”
“……”
“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是打算这么用才买来的?”
“你,你胡——扯——!”
“下次我就这么说——相叶君呀,嗯,是一个超级实用主义的人。别看他平时似乎大而化之的,其实心思可细了……”樱井翔说着,已经乐不可支。
“……”相叶雅纪扁着嘴,脸上发烫,最后蹦出一句话:“那顶帽子,你再也别想看我戴!”


16、扔
“那个——”
相叶雅纪在厨房的柜橱里摸索着。
“你看到我的咖啡杯去哪儿了吗?”他朝正在背后水槽边切菜的妻子问。
“咖啡杯?所有咖啡杯不都在外面呢吗?”
“哦,不是那种……不是,是我那个保温杯。”
“哪个?”
“那个啊,有点旧的那个灰色的……”
“啊——那个年代久远的。早都扔掉了,你不知道?”
“扔掉了?!”
相叶雅纪从柜橱里回过头。
“是啊,那次喂你女儿喝药,不想占别的杯子,就顺手拿了那个杯子。然后你女儿喝药又不好好喝,四处乱蹦,就那时候掉在地上摔裂了。所以我就扔掉了。”
“……”
相叶雅纪没再说话。
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分明也忘记那个保温杯已经很久了。
无论曾经多么爱用的东西,也早晚会有这一天。
用的时候曾经小心翼翼地刻意,最终遗忘的时候,倒是自然多了。
在被妻子扔进垃圾桶之前,其实,分明早已经先被扔出了自己的心。
要不是今天收到那个信息。
那个本该发到另一个人手机上的信息,不知道什么原因,错发到了自己手机里。这种不搭界的手误也许是有的?
是有的。
——宝贝,你今天忘记带水杯了,等下爸爸开车给你送过去。


17、主播失格
樱井翔推开门,鞋都几乎来不及踢掉,边扯领带边三步两步奔进厅里。
躺在沙发上的相叶雅纪被他一阵风样地跑进来吓了一跳,坐了起来。
俩人对视了一下。
“怎,怎么了?”相叶雅纪有点结巴。
“你看了吗?”樱井翔喘着气问。
“看什么?”
“你说呢?”樱井翔说着指指还开着的电视,“你不是只要没行程每周都看?”
“啊,看了。”相叶雅纪笑笑。
“我怎么了?”樱井翔问。
“什么,什么你怎么了?”
“我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没有啊,今天也没吃螺丝啊。”相叶雅纪歪着脑袋想想。
“出了直播间,看到我妈的短信。”樱井翔掏出手机,点开短信举到相叶雅纪眼前。
“什么——儿子,你今晚失态了哟……”相叶雅纪看着手机屏幕读着,边读已经边笑出声来,“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笑,我问你啊!”
“没错,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相叶雅纪假装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你今天是主播失格了。”
“怎么回事?”樱井翔有点着急,走到沙发边探身看着相叶雅纪。
“你怎么会不知道,少装了。”相叶雅纪伸手拍拍他的脸。
“我也不可能时刻能看到自己啊!很多直觉反应我不知道的。是给你做番宣那时候出的问题吗……”樱井翔说着,不自觉地抿了抿嘴。
相叶雅纪伸出手指,“停。”
“嗯?”
“别动,就这样。”
“?”樱井翔想开口说话。
“别张嘴!”相叶雅纪用手指按住樱井翔抿进去的嘴唇,“就现在,真人重放了。”
“……”樱井翔抿着嘴,眼睛转了转。
“就这个平时跟我说话时经常出现的表情,不是播新闻时该有的表情呢……”相叶雅纪抵住樱井翔的嘴唇说:“工作时怎么能带入私人感情。”
“……”樱井翔应该是脸红了,但是看不出来。
“不过虽然主播失格了,但是——”相叶雅纪移开手指,抬起头把脸凑近樱井翔,“有些事,你合格了。”
“……”
事实上其实樱井翔想问是什么合格了呢,番宣任务光荣完成所以合格了吗?他想开口说话,但是却仍然没能出声。
因为那抿着的嘴唇,被无声地覆盖。
到底是什么……合格了呢?


18、黑白魔法
呐。
你相信这世界上是有魔法的吗。
你相信这世界上也是有会用魔法的麻瓜的吗。
他们呀,和普通人看起来一点区别都没有。
不对,他们可能是比普通人看起来好看些。
他们有的人会黑魔法,有的人会白魔法。
还有的人会用黑白两种魔法。
这秘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
只有他们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那个,我们相叶雅纪主演的三毛猫,也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樱井翔低头,抿嘴,掩不住笑里的羞涩。
电视机前的相叶雅纪有一点看傻了眼。
他眯了眯眼睛。
看到樱井翔手腕上的手表。
劳力士?
糟啊。
戴错表了。
这位先生今天戴错表了。
那块劳力士上下的是白魔法啊。
该戴的是有黑魔法的宝玑和积家才对啊。
不同场合,需要戴有不同魔法的手表啊。
黑魔法上有些管束法力能治樱井翔那个不提他会死的病。
那也是相叶雅纪提了很久的建议,才终于让樱井翔追加进去的法力嘛。
因为播新闻是件何其严肃的事呢,哪能一天到晚老是把他惯性挂在嘴边?
今天是想起什么来了忽然换表呢!
这才一没了黑魔法的管束而已,就不仅提到他,还在提到他时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表情该是给观众看的吗?
分明应该是给他看的。
相叶雅纪掏出手机。
——你手表戴错了!
——我故意的。
……
魔法吗?
我会很多。
没一样在你身上有用,没一样敌得过你。
黑白魔法,不敌人间奇迹。


19、八年
八年的时间,是多长呢。
八年的时间,能做多少事呢。
八年的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多少呢。
八年够读几个大学,八年又能环游世界几圈,八年还可以生几个小孩?
你却用这八年和我在一起。
人瘦了又胖,胖了又瘦。
头发长了又短,短了又长。
你的臭脸已经只存在于传说里,而我的眼泪也通常都留在了影像里。
相同的是,你还是不会后空翻,而我依然还会后空翻。
我明明记得,你是一个很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为什么那一天,你却情绪失控了呢?
这个答案啊,是不是最终也只能成为世界第N个历史谜案?
人生能有几个八年,谁又一定敢承诺下一个八年。
时不我待。
所以,八年后的这一天,请你读信给我听。
我不怕情绪失控。反正我一向就是爱失控的人。
放心,我不会扑过去的。
是个人都不会像你那样扑的。
如果你不读。
那……
怎么你还想再把我绑在身边一个八年吗?


20、SIZE
“喂?哪位?”
“……”
“啊,是……是,这么回事啊!好啊!……我还奇怪呢,怎么突然找到叔叔头上来?……嗯,没问题,小意思啊,跟叔叔还这么客气。那你等着,我开车过去接你啊。”
……
“攒了这么久的零用钱就舍得全拿出来给爸爸买礼物啊?你怎么这么乖啊!”
“什么,反正和圣诞礼物合在一起,省得麻烦了?……你这小家伙,少在这里傲娇了。”
“你爸爸要是知道了,非得感动哭了不可。”
“肯定会的,你不知道你爸爸,他可是个太容易感动的人。”
“嗯……这双不错啊!你爸爸年轻时很喜欢这种帆布鞋的……什么,现在也喜欢?哈哈哈,叔叔不知道,有阵子没见他了……你眼光真好,估计是遗传你爸的。”
“怪不得,要叫我出来帮忙参考意见。想要制造惊喜又不知道爸爸的鞋子SIZE?难怪。”
“多大?差不多……和我一样。”
“什么,让我试试?好吧……”
“嗯……我猜,会合脚的……”
“好看吗?当然了,你别看叔叔,叔叔这模特不行……你爸爸穿上肯定会好看的。”
“别告诉你爸找过我帮忙的,就说鞋号是你自己猜的,让他高兴……嗯,这是你和叔叔的秘密。”
“到了。那就这样哦!有事随时可以再找叔叔。”
“圣诞快乐,小相叶。”


21、吐真剂
“相叶さん——”
“……”
“相叶さん?”
“……”
“怎么不理人啊?”
“怎么在家里还这样叫我?”
“啊,不好意思啊,在外头工作时不是习惯了么!”
“你觉得现在是在哪里。”
“现在……难道不是在床上么……”
“你还知道啊你!”
相叶雅纪狠狠瞪了一眼正在靠过来伸手摸他的樱井翔。
“这,这有什么要紧的。”
“没什么要紧的。”相叶雅纪抓起身上的手往回一扔,“那就收起你的爪子!外人凭什么乱摸我!”
“……”
“……”
“我这不就是在外面叫顺嘴了么,是不是,雅纪。”
“那以后你在外面就这么叫我。”
“那怎么行……”
“那今天就别碰我了。”
“……想我硬来吗?”
“你试试看!”
……
相叶雅纪端详着一柜子的烧杯试管瓶瓶罐罐,抿着嘴想了一会儿。
从里面拎出了几个小玻璃瓶。
瓶子里的异色液体升腾着淡淡烟气,在透明玻璃里翻滚起伏着。
盯着这几个小瓶子,相叶雅纪笑了。
既然你不说。
……
“相叶的电视剧请大家多多关照……”
“雅纪,你看着!……”
樱井翔有点晕。
自己怎么开始接二连三地在电视上公然脱口而出,某人的姓和名。
就算再怎么低头抿嘴,都掩饰不了自己的不好意思。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开始想起这些天每天早上相叶雅纪递给他豆奶时那别有意味的笑。
喂……
不是个这吧。
打开自己那古老的药剂柜,伸手点拨一下里面的东西,樱井翔吸了口气。
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个明明不会魔法却小恶魔鬼机灵的麻瓜!
“我说你会不会太夸张?这东西是能乱用的吗?”樱井翔指着几个空瓶子。
“怎么,反正你这些东西做出来不用一直放在那里也是浪费。”相叶雅纪转转眼睛。
“怎么能给人乱用吐真剂?!那东西喝多了人会变傻的!”
“怕什么啊!反正你提到我时从来也没多机灵!”
……
怎么会这么喜欢他的。
这家伙当真是麻瓜吗?
自己难道真的不是中了他的某种黑魔法?
比如——迷情剂?


22、千叶的竹笋
“爸,你真的没记错吗?”
“没有。”
“可是这里真的没有啊。”
“你再把车往那边开一开?”
“再开也是一样,别说什么竹笋了,这边根本就不可能能长什么作物的样子,全都是荒地啊爸。”
“……是吗。”
“是啊。如果不是爸你记错了,就是这边已经变了很多,和原来不一样了。”
“和原来……不一样了么。”
“爸……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吧。”
“爸……”
“真的没事。”
“但是你那么想看竹笋什么的……”
“那也不能强求啊。”
不能强求。
千叶的竹笋。
当年没找到,现在就能找到吗?
“要不要给相叶叔叔打个电话?”
“……什么……为什么?”
“但是千叶……爸你只要提到千叶时,不是永远都在说相叶叔叔么。”
“……”
“爸?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
“好吧,没事就好。因为你看起来一脸绝望的样子。”


23、麻烦死了
“U……O……那么,嗯……U……A……”
樱井翔用手指挠了挠眉毛。
“这样……嗯……再这样……不对,还是那样比较好。”
樱井翔又用手指挠挠额头。
“明明按照这样排下来的啊……”
樱井翔歪着脑袋自言自语。
“哎——”
当他再次不自觉地边琢磨边念叨时,身后终于有一只脚不耐烦地踢了过来。
“哎哟!”樱井翔的后腰被踹了一脚,他从笔记本电脑前转回头。
“吵死了……”相叶雅纪糊着嗓子说:“一直在那里嘟嘟囔囔,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这不是在赶RAP词吗?”樱井翔分辩。
“明明就从回来一直在写,到现在还没写完!”相叶雅纪拽了拽被子角。
“没办法啊,灵感这东西……再说,这实在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啊。”
“有多复杂啊!”
“这个,不仅要内容好,词漂亮,还要做好押韵啊。”
“押韵……”
“是啊,押韵。我跟你说啊这个东西是很有讲究的,它要这样……”
“好好好你打住,我已经困得不行了,现在要睡觉。你别在这里上课,你一上课就停不下来。那么有兴趣的话去写个什么押韵的教程得了。”
相叶雅纪说着翻了个身。
“你有兴趣?”因为熬夜不能睡,樱井翔的理解力和情绪都出现了一些偏差。
“唔。”相叶雅纪背对着他胡乱应了一声。
樱井翔的眼睛眨了眨。
——“各位,知道RAP词是怎么押韵的吗?”……
已经减少到每月一次OTONOHA里,出现了这样内容字样。
——“啊,估计不会再做了……麻烦死了……”
“那个啰嗦的白痴……”
相叶雅纪笑。
不过——好在你还算知道控制自己,没像往常那样又把我的名字给扔进去。


24、一分钟
“又换新手机了?”
“嗯,是啊。”
“原来的那部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看着不喜欢了呗。”
“那部明明也才没买来多久吧,还什么毛病都没有,又换新的,真是浪费。”
“哎呀爸你可真够啰嗦的,要不怎么,拿给你用?”
“我有手机。”
“我知道,但你那部有多旧了?我那部放在那里反正也是浪费。”
“……好吧,你拿来给我。”
相叶雅纪从女儿手里接过那部尚有九成新的智能手机。
按了一下导航键,端详着屏幕。
“话说……爸你会用智能手机吗?”
“我,我怎么不会!”
“你明明就一直不会……”
“不会不能学吗?我这就发个信息给你看。”
说着,相叶雅纪已经和那块触摸屏幕较起劲来。
似乎费了一会儿时间,终于搞清楚始末,写好一条信息。
“不过我的手机里可没有爸你认识的人的号码哦。”
女儿这样说时,相叶雅纪其实早已经想也没想就键入了一串号码。
条件反射一样自然。
“哇,谁的号码爸你记得这样顺啊!”女儿惊叹。
“……没谁。”相叶雅纪盯着手机。
“怎样,会收信息吗?”女儿玩笑。
“当然,这就收给你看。”相叶雅纪不眨眼地死盯着手机。
“哪有那么快啊,你别盯着了。”
“就是这么快,一分钟就会回来!”
“一分钟?就以爸你这个年龄层认识的人?”女儿坏笑,“除非是你背着我妈找了什么年轻女生不伦,才可能那么快!”
“你这丫头再给我口无遮拦!”相叶雅纪斥道:“让你妈听见,百口莫辩!”
女儿笑着逃开。
手机却仍然静悄悄的。
没有一点动静。
沉睡在手里。
奇怪啊。
以前明明不到一分钟就会回复过来的,不是吗。
……
“爸,你在那里翻什么呢?”
“找我的老花镜,手机收到条信息,我不戴花镜已经看不清楚了。”


25、一段采访
——“各位观众朋友,现在我们就来听听涩谷街区年轻人的看法。”
——“打扰一下,请问你对此次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提案有什么看法?”
“啊?什么,这还是个事儿啊?”
——“嗯,您的意思是?”
“拜托啦,十几二十年前美国不就通过同性婚姻的法案了吗?还是那个黑人总统,叫什么来的……什么马的……最初松口的吗?我们晚了多少年了,还是什么新鲜事。”
——“那么您呢?您怎么看?”
“我觉得这真不值得你们还拿出来特意做个新闻采访这么辛苦的啦,其实荷兰什么的不是比美国还早更多?亚洲国家首例也没什么好值得稀奇的。”
——“啊,原来是这样……”
——“刚才的那群年轻人是这样的看法。事实上,日本虽然是亚洲国家,也有近几十年来出现了不少著名的疑似出柜案例。”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日本曾经著名的名人出柜案例吗?”
“嗯?什么啊,采访啊。这些年越来越多了吧,虽然也还不是那么能为人所接受吧。”
“说起来说起来,你还记得吗?那个啊,当时那个超级天团的那对……”
“哪个啊。”
“那个啊,我妈到现在还在家里存着一大堆他们的CD海报应援扇的!红红绿绿一大堆,上次你也看见了的那个。”
“哦哦哦!你说那对!对,没错!我想起来了,貌似是有那么回事!”
“我妈啊,多久之后还对那个传闻津津乐道啊?”
“可是也的确啊,是不是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话是那么说,但我觉得也未必就是吧……”
“你知道什么!……”
——“刚才那对年轻情侣想起来的,好像应该是指——”
——“等等,等等!那边那两个人是,是——摄像桑你跟住我!”
——“那个,麻烦您等一等,打扰您一会儿可以吗?我觉得您非常眼熟……”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但是,我觉得应该没有……”
“不好意思,您是没认错。我们只不过是回来探亲经过这里而已,采访什么的,他早就不知道该怎么接受了,所以,失礼了。”
“所以我就说了不要来这种这么繁华的地方,非要说看看现在日本的时尚什么的……”
“好啦!不要臭脸了!就算现在这个镜头对你已经没意义了,也别把脸臭成这样,老了更难看了!”
“你——”
“哈哈哈哈……”
——“我没认错……电视机前稍有年纪的观众朋友,您还认得出他们吗?”


——上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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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井
2012年8月:绿阳
2012年9月:合欢
2012年10月:封喉
2012年10月:游戏
2012年12月:镜
2013年4月:爱不释手
2014年4月:碳息


暗香(FF)
2013年5月:冰点
2014年2月:夜色


樱相随手50题
2012年1月——2013年5月


PM11
2014年10月




所有列表限于#SA##已完结#。
至于坑什么的么。。风太大信号不行咱先不讨论了(。

另外。。还有看过MBC的人在这里我也是替自己暗暗捏了一把汗再也不敢要自行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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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忘录B

2009年10月:樱叶树下鼠与猫
2010年1月:只是喜欢你
2010年8月:德彪西的欢乐岛
2010年9月:听诊器长野物语
2010年12月:不如我们去横滨
2011年1月:螺丝
2011年3月:得闲炒饭
2011年4月:生活琐事
2011年4月:可惜我是水瓶座
2011年4月:与我常在
2011年5月:左岸
2011年5月:凌晨四点半
2011年6月:北上列车
2011年7月:远藤君,我想去旅行
2011年10月:银簪
2011年11月:鱼水
2011年11月:那年
2011年12月:之欢
2012年8月:“相叶”
2012年12月:借东西的小人SAKURAI
2013年2月:为爱痴狂
2013年4月:弗洛伊德说
2013年6月:噬
2013年8月:反射弧
2013年12月:第七秒
2013年12月:绿光
2014年1月:陀飞轮
2014年6月:明年今日
2014年8月:一击即中
2015年1月:命运之轮
2015年1月:彗星来的那一夜
2015年5月:pH试纸




理短篇太费神了orz
8.25预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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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忘录A

鉴于掉坑时间实在已经太长,为预防阿尔茨海默症发作,整理时间表以作备忘。
又是一年8.25将至,是回顾也是纪念。
不回头已经不记得,动笔进入这个世界转眼就快要六年。
讶异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倒成了铁打的营盘。
不可思议。
花开又落,人来人往。
发现原地不动的安静也是一种力量。
时间是无边的荒野,也是物理的存在,过去可能是一条河,未来也许是一座山,只是我们看不到。
但在这个西皮里的所有时间,都感觉被真实地握在了手心。
那一点光和热,就是一个人间。
完美得不敢回头。





备忘录A

2009年10月:时光
2009年10月:衣食住行
2010年2月: 两个人的游乐场
2010年11月:致命的缱绻
2011年2月: 你的草原我的笔
2011年3月: 那些平行宇宙里的你我
2011年4月: 那件疯狂的小事叫爱情
2011年6月: 浅舞霓裳掠风华
2011年8月: 一八七四
2011年11月:锦灰堆
2011年12月:花一开满就相爱
2012年1月: 执事VS执事
2012年4月: 画地为牢
2012年7月: 承君之欢
2012年9月: 借问先生姓甚名谁
2012年11月:百花深处
2013年5月: 每当变幻时
2013年6月: 沉香屑
2013年9月: 裂变
2014年3月: 隔壁的龙猫小哥
2014年5月: Better Man
2014年7月: 原来你也在这里



AY关闭以后,很多黑历史被淹没于时间长河。。的同时,自己也找不到时间的记录了。
好在还有个完文记时间的习惯,也就以此为准了。
还能在乱到没边的仓库堆里理得清的话,再提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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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 Man(十四)

N

“您的甜甜圈。”
“谢谢。”
相叶伸手从人高马大的服务生手里接过碟子,两个色泽饱满的甜甜圈泛着油亮亮的糖霜色,同他皮衣袖口的深橙色相映成趣。
美式甜甜圈果然还是不同凡响。
和自己在国内喜欢吃的那款清新样子完全不同。
碟子捧到跟前,深呼吸。
巧克力、奶油、糖气芬芳。
笑开。
把碟子放在桌上的咖啡旁边,相叶望了望窗外。
这边还是一样,总是感觉有点凉,下了飞机就要穿上外套戴起围巾。
又飞纽约了。
这样的长途飞行之后,下机找个地方来杯热咖啡,配两个这样洒满糖霜刚出炉的甜甜圈,简直就是最熨贴不过的了。
这样的行为模式已经成为相叶长途飞行的习惯。
前阵子飞伦敦的时候也是这样,已经找到一家咖啡冲泡得特别好的店,每次下机都跑去偷师。
现在他都是飞这样的长线了。
似乎时间就变得特别容易过。
不知不觉,对各个地方的水土都感觉适应起来了。有的地方风很凉,有的时候风很软,有的风有海的味道,迎着风走走就能看到海岸线。要是能在街边遇到一张长椅,他也真的立刻就能坐得下来,只是发发呆放放空就过去半日。
说起来,他真是有一个不错的工作啊,不是吗。
原本他曾经向公司提出过调回国内航线的申请,是被自己主动撤回来的。不仅如此,还要求如果有国际航班长线缺人,他随时可以替班。被问及原因时,他只笑笑,简单一句个人理由,就算带过。
相叶捧起咖啡,在扑面的热气里抿一口。
又忍不住笑笑。
果然美式也美式得特别正宗。
无论在哪里,喝到好喝的咖啡,他都会想,这是用的哪里的咖啡豆呢,烘焙程度如何,豆子是手磨还是机磨的呢,这样的类型是更适合煮还是其他——这一系列的问题。
想要自己也能冲泡出一手更好喝的咖啡。
那样的话就算将来有一天老到做不了空少也还能有个其他营生,是不是?
拇指和食指捏起甜甜圈,一口咬下去。
面包圈巧克力糖浆奶油,一并在舌尖迸开融化。
一口浓烈,相叶笑着耸了耸鼻子。
——好甜。
但是不知为什么,年龄越大,越发喜欢起这种甜来。要是凑巧看到样子讨喜的杯子蛋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来一个。
然后,他会带着这份齁在喉咙里的甜,在不同的大陆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四处行走。虽然时间不长,但在隔天上机返程之前,他可能已经找到新的中意的店,又或是随手买到了各种时尚新鲜或腔调复古的单品。带着他绝佳的时尚品味,将一件异国的外套穿到下一个他乡的街道。
不常和同事一起行动。不仅因为很多时候他是替班来的,和同航班的人都并不很熟。还因为数万公里飞着飞着,他已经成为相当有资格的前辈,和刚入职场的年轻人爱玩闹的地方已经不完全能凑得到一起去。
一个人的时候,他显得很安静。
私人时间里的莫名神秘,散发出难以名状的优质性感。
这让他仍然是公司里最受欢迎的前辈。
所以偶尔和年轻人一起,也已经被大家摸到些许他的习惯。
“相叶前辈,又去逛那些稀奇古怪的杂货店吗?”
“啊。”他笑道:“可不是么。”
“又买Snow Dome吗?”
“嗯,也许吧。”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呢,相叶前辈你买那么多的Snow Dome家里有地方摆吗?”
“……”相叶只笑笑,不回答。
那笑总是清爽得无以复加。
如沐春风——无论工作还是私下。
全航空公司只要同相叶共事过的人都愿意和他搭班。因为他什么样难搞的客人都搞得定,处事经验之丰富态度之自如,除了要交给机长的飞行安全之外,他所制造的安全感能让全机组的人都安下心来。
当然更不用提他举手投足间的那些赏心悦目之处了。
“今天是飞相叶前辈的班,真好。”刚刚入职的空姐站在飞机过道上等候乘客登机时对相叶这样说。
“嗯,怎么呢?”相叶对小妹妹报以温柔的微笑。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踏实。”年轻的空姐说得真诚。
“是吗。”相叶笑道:“那就好。”
毕竟,能给人安全感是件了不起的事啊。


怎么全世界都感受得到。
偏偏只有一个人。


从纽约飞回东京的时候,又到了换季时节。
站在更衣室里自己柜子前收拾东西的相叶,听到同事问他:“相叶前辈,需要订新制服吗?正在做换季统计。”
“嗯?”相叶顿了下,“啊,不用了。”
“又不用吗?感觉相叶前辈已经好久没订做过新制服了。”同事的弦外之音其实在于“一直都没有尺寸需要更改这样的状态是怎么保持的”,不过相叶想到的却是其他。
“是啊,家里太多了。”他又补了一句:“毕竟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嘛。”
相叶这样说着,从柜子里拿出那副壮志凌云的墨镜,遮住了眼睛。
制服和衬衫,家里真的还有很多。
可这是不是因为工作的时间长了这个原由。
他的墨镜,再也不是用来遮挡春风得意。
关上柜门,拎过箱子,相叶从更衣室出来,往出发层咖啡岛的方向走去。
柜台里的麻衣远远便已经看到了他。
笑着朝他点头示意。
相叶也微笑着走到近前。
“刚降落?进来喝杯咖啡休息会儿?”麻衣说。
“不了,我路过,把东西给你放下就走的。”相叶说着,从箱子里掏出这次带回来的Snow Dome,放在柜台上。
“又买了新的?”麻衣笑道:“家里摆不下啦。”
“少来。”相叶也笑:“你家那么大的地方,我又不是没去过。”
“好好,谢谢你啦……不过,你真的不准备再去家里看看她?我们不介意的,真的。”麻衣看着相叶说。
“不用了。”相叶摘下墨镜,胳膊肘支在柜台上,“当初说过的我就会做到,这样无论对她还是对你们,都会比较好。”
“……我知道,不过你毕竟是——如果你觉得惦记她,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拜托你了,你当我们现在这是什么时代了……我当初既然能答应你,就说明我接受得了之后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不会放不下的。”
“话是这么说……”麻衣看了看柜台上的Snow Dome。
粉雪正在玻璃里漫舞。
“啊,你说这个啊?”相叶笑道:“这东西我只是随手买了又嫌沉,再说我家里才是真正没地方摆它,你能收下也算是帮了我。”
“无论如何都好吧,真的谢谢你。”麻衣真诚地对他说。
“这句话你说不腻我也听够了,别再说了啊。”相叶说着,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比起这个,拜托你帮我找的,找到了吗?”
“……”又低头看了看那只Snow Dome,麻衣轻叹了口气。关于相叶为什么会“随手买习惯了”这样又沉又占地方的东西,她多少都明白一二。
“找到了。”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便条贴,递给相叶,“你去这里,还有相关的维修零件可以提供。”
相叶接近那张便条贴,松一口气般微笑,“多谢。”
“话说回来,你那个型号的手机已经太老了,没有什么系统还能运行得开了,坏就坏了吧,何必非要反反复复一直找地方修?”麻衣指指相叶手里看来已经相当老旧的手机。
“……”相叶的指尖摩擦过手机屏幕,“习惯了,就它用着顺手。”
“是吗?”麻衣歪歪头,“要是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都是云终端可以直接转移到新手机上的,你知道的吧?”
相叶下意识地把手机扣在了柜台上,“哪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处处时髦的人,就永远搞不懂个手机。”麻衣瞥他一眼,已经转身接出一杯美式,推到相叶跟前,轻声道:“还是一个人?”
相叶端起咖啡,半侧过身倚在柜台边,没说话。
“其实要是他接受不了……”
“你说什么呢?”相叶果断打断麻衣的话,“什么他?”
“……”麻衣又轻叹口气,把“你真以为从前那个人每次站在这里看你时的那个眼神能瞒住什么人吗”的话给吞了回去。
“我是想说。”她只能这样说:“这么长时间了,不如开始段新关系吧。”
“……”相叶不说话,把一整杯还有些发烫的热咖啡喝了进去。
麻衣看着他,心下搞不懂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处处时尚,却搞不定一个智能手机。观念open,却在一段关系上如此长情。待人处世可以有很成熟的一面,之如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答应帮她那么大的忙,之后又能处理对待得各种得当,可面对自己的感情时,又能幼稚得像个孩子。
其实这该不关她的事,成年人的事情都该各自处理才对,但是从时间点上来看,无论怎么想,相叶那段看似无疾而终的感情,都和帮她做的那件事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几年时间过去,相叶依然形单影只。麻衣不想如此,最初她和相叶聊起那件事情的时候,也只是和一个感觉相处很舒服的朋友说一说而已,从没有想过那么大的事相叶会一口就答应她说他可以。对于相叶这样一心一意希望别人能幸福的人,麻衣真心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反而断送了他的幸福。
所以她才会逼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多话。
“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他——”
麻衣再次脱口而出的话又再次被相叶把杯子往柜台上一放,挡了回去。
“好了我走了,困得睁不开眼。”
也不管麻衣在柜台里还想对他说些什么,相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他其实知道麻衣想说的是什么。
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就是开始不了一段新的关系,喜欢到就是宁愿一个人安静地来来去去,喜欢到就是可以为了一条多年前的旧信息而死活不换手机——
那么又有什么能是解决不了的?
不。
你不明白。
经过一面落地玻璃,走过一段自动扶梯,抛开那些留下无数画面的地点,相叶坚定地走着。
就是因为喜欢。
就是因为那么喜欢。
才就是不能原谅。
才就是过不了自己的一关。
他是偏执了,他是任性了,可他是清醒的。
那条长达100页的信息,虽然原样不动地保留着,但他其实从没有再点开过。
心里觉得有点可怕。
可怕那样浓烈厚重的喜欢,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是有多少期盼和渴求,又抱着多少害怕求而不得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他不敢再看。
其实是不忍心再看那份喜欢到谨小慎微的慌张。
一直在他面前,喜欢他到失了稳重的,慌张的,樱井翔。
——那样下去是不行的啊。
也许无论有没有麻衣这件事,那样的关系都是早晚会进行不下去的。
并非他回应不出同等的喜欢。
而是他回应了,樱井也顾不上接受而感觉不到了。
没错。
相叶是喜欢樱井到绝对不比樱井喜欢他少。
可即使如此也换不回樱井的安全感。
那他还能如何。
要看他再那样小心翼翼下去,让人心疼到觉得还不如趁早放了他。
虽然相叶其实知道,自己从来没能放下。
但是他敢于面对这一点。
对于太过喜欢一个人而带来的一切,关于幸福的不安,关于想要占为己有,关于害怕失去的所有种种压力,他其实没退缩过。
而那个人呢?
那个发来100页信息的人呢。


编得出100页内容。
却写不下一行信任吗。


to be continued



有GN丢给我画地为牢的爱慕为,还是,再次感谢惦念这个三年前的故事,有心了。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2741416/index_3.html

拍手[3回]

Lucky Man(十三)

M
忽然的亮光。
像一整片强烈的炽白,晃过眼前。
樱井睁开眼睛。
对眼前光亮里的一片明媚不知所措。
下意识地坐直。
他反应了片刻。
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里?
“看你睡着了,所以替你拉开了遮光板。”
有人探身过来,这样对他说道。
樱井抬眼。
看到他侧脸和下巴的轮廓。
樱井的喉咙一收。
手紧紧握住了座位扶手。
同时艰难地意识到,这是在飞机上。
那个探身过来的明媚身影朝机窗外张望着,用轻快的声音接着对他说:“快看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樱井靠近机窗,向外望。
被环状彩虹圈在中间的飞机倒影,正投映在莹白云层上。
像一幅色调明丽的画。
也像是给很久以前那个棕白咖啡的拉花图案,上了色。
——“我飞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
樱井意外地睁大眼。
“这是……”
“没错——是Halo。”
这样说着的相叶,转过脸来,对他笑道。
那笑迎着明媚,明媚于是也败下阵来。
没错。
是Halo。
果然很美。
你说许愿想要看到。
现在梦想成真了,真好。
樱井也笑笑,想要说些什么。
望着窗外的相叶却已经继续说下去:“那个彩虹光圈很美吧?”
“嗯,真的很美。”
“你知道吗,这个光圈也叫机师光环。”
相叶的声音似乎在明媚的空气里飘乎起来,分不出远近。
是自己耳压又出问题了吗。
樱井轻轻摇摇头,努力集中着精神。
他听到相叶接着说:
“其实,你知道吗,虽然有人认为机师光环是好兆头,代表有天使护航,但也有很多机长都说过,这种现象其实意味着附近云层可能有积冰,是不利于飞行安全的。”
“……”明媚空气里的阴影,一闪而过。
“这个就是……”
“……”樱井的目光,已经退却到相叶制服的褶皱纹路里。
“Halo Effect。”相叶轻吐出这个词,转过脸看着樱井,“小翔听说过这个词吧?”
“……”樱井不说话,眼神不敢从制服褶皱里移开。
“光环效应。”相叶的声音却忽然像是流露出了没有犹疑的毫不留情,简单直接地把这个词翻译成大家都听得懂的意思。
“意思就是说——”
砰!——
强烈的白光。
相叶的解释还没有说出来,已经淹没在巨大的撞击声里。
飞机机身猛地向下一沉。
突如其来的失重。
——怎么了?
——是撞进了藏于云层里的那些积冰吗?
——是这样吗。
樱井本能地想去抓住相叶的手。
却发现刚刚就探身在面前的相叶不知所踪。
他伸手抓了一个空。
来不及反应。
飞机再一个剧烈颠簸,樱井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系安全带,所以随着飞机的失重,整个人被从座位上抛向空中。
他想要叫出声,却完全发不声音。


樱井猛地睁开眼睛。
一身的冷汗。
急促的呼吸里,他再次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何时何地。
努力地定睛观察,才终于判断,眼前的,应该是车前窗的挡风玻璃。
那么现在就是坐在车里了。
下意识地摸摸安全带,扣着。松一口气,再冷静一下,发现车并没有开动,手刹拉着,自己只是坐在驾驶席上,面对着方向盘。
是自己的车。那辆平时因为频繁往返机场飞来飞去而不太开的车。似乎是正停在路边。
刚刚的,是恶梦吗。
樱井叹口气。
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
“小翔。”
车内空间一声呼唤。
像晴空一闪电。
樱井一个激灵。
才发现身边副驾位置上还坐着一个人。
“你在听我说话吗。”他说:“还是在走神?”
樱井侧目看他。
相叶雅纪。
身上还穿着制服。
脸色十分难看。
樱井才忽然想起来,他们之所以会在这辆车上的前因后果。
因为想起来,他的喉咙抽紧,艰难地出声:“我在听。”
“我再问你一遍。”相叶说:“你在跟踪我吗?”
樱井抿了抿嘴,想起刚刚把车开到那座清新安静的独栋住宅附近时,不经意地与正从那里离开的相叶撞个正着的场面。
他很难忘记,相叶发现车里坐的真是他时的那个表情。
“……”他不出声。
“沉默代表承认了?”相叶说。
“……不是。”真的不是。樱井想说自己真的从没有过那样的想法。他想说自己只不过是这天休息一个人在家什么事都没有呆得头疼想要出来随便转转,却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那里。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和相叶迎面相遇。
“那是什么?”相叶问。
“……”樱井却答不上。
“……那我换个问题吧。”相叶说:“你是怎么知道那里的。”
“……”因为我跟着你去过——樱井发现其实他不承认也没用,他确确实实是跟踪相叶了。
初夏时节。
开空调还嫌太早,但不开车里又已经开始有些憋闷。
樱井摇下了车窗。
初夏夜晚的风吹进来,却并不清爽。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相叶的声音并不高,似乎也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是却令樱井感到害怕。
“那里——”未知恐惧感带来的无措让他的言行开始不受自己控制,“是指哪里。”
“……”相叶盯着樱井,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终于明白。恍然似的点点头,他说:“难怪最近总是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不守舍吗?
原来他的表现已经这么明显。
想想也是。
樱井想说自己真的想要装成没事发生,但是做不到。
因为他实在是——
“你不想解释吗?”樱井觉得安全带勒得自己很难受,但却不敢解开。
“……”
相叶看着樱井,沉默,安静地看着。
竟然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
似乎他就准备一直那样看下去,直到樱井自己受不了。
樱井也确实受不了了。
他去迎相叶的目光,但却在四目相接的一瞬就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他在相叶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决定。
那可能是他做什么都将无法补救改变的了。
“你想听什么解释。”相叶看着他的眼睛说:“小翔?”
“我只是……”樱井不知道为什么,局面已经变成自己成了想要解释的那个。
“只是什么?”相叶问。
樱井咬咬牙。
清楚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步,已经没路可退。
“喜欢你。”他说。
初夏的风吹啊吹。
樱井的额角里却都是汗。
相叶看着他。
缓声道:“喜欢我,却不信任我。”
“……”樱井语塞。
“是吗?”
“……”樱井回答不出,却知道,他只能说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犯下的错误致命在哪儿了。
“在你看来,喜欢就可以是不信任的理由,是吗?”相叶说。
没错。
樱井的错误。
在于把那根压倒骆驼的最要命的稻草,当成了救命稻草用。
——这不是催命么。
“因为喜欢我,所以跟踪我也是理所应当应该被理解的。”相叶又说。
“……”樱井没办法把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话说出口。因为实际上——他就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并排坐在车里,望着渐深的夜色。
初夏的味道,灌满了整辆车。
“小翔你知道吗……”相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一点都不怀疑你喜欢我。”
“……”
“你很喜欢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
“但是。你不能拿这点来绑架我。”
“……”
风微暖微凉。且凉且暖。
樱井额角里的汗已经冷了。
他发现相叶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想解释,可实际上却没有一句是冤枉了他。除了沉默,他无以应对。
夜色沉下来,这场谈话迟迟没有看到进展的可能。
樱井其实基本上已经预感到了结果,但是却只想用沉默尽可能地拖延。哪怕是这样的难堪,也能让两人仍在一起的空间多存在那么一会儿。
也许相叶也多少存着这样的不舍。
才让难耐的沉默静了又静。
直到拖无可拖。
相叶平静地打破平静。
“Halo Effect。”他说:“小翔听说过这个词吧?”
“……”樱井不确定自己听过没,或者说这个时刻知道的他也已经想不起来。
“光环效应。”相叶的声音却忽然像是流露出了没有犹疑的毫不留情:“意思就是说,当你的目光被一个光环吸引,就没办法再看到光环之外其他的东西了。你会被那个光环遮住视线,以偏概全,失去客观的认知和判断。”
这个心理学的概念樱井是清楚的。
因为清楚,他已经明白相叶想要说的意思。
“你不觉得,你对我就已经陷入了Halo Effect吗?”
“……”
“你不能喜欢到把我当成一个光环。”
“……”
“也不是有了喜欢我这个光环,就可以解决其他所有问题了。”
“……”
樱井继续沉默。
但对于相叶说的所有话,毫无意外。一直以来,他的感性和他的性感,正是像这样毫无保留地散发着魅力——即使是在这样残忍的时刻。
樱井终于意识到,他沉醉在自己的幸运里,自说自话,患得患失。竟然忘记了自己明明清楚知道的真理——患得患失的一刻,就是失去的开始。
他一个最讨厌被任何人事绑架的人,却不自知地情感绑架了相叶。
他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双方都是。


“如果,我让你这样没有安全感,那我觉得……”相叶最后这样说:“我们就没有什么再在一起的必要了。”
“……”樱井咬住嘴唇。
反驳吗。
挽留吗。
不。
这大概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后的尊重和松绑。
他必须做到。
“另外,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相叶推开车门,抬脚迈进那片初夏的夜。关上车门时,他说了一句樱井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的话。


“这位樱井先生——对于你的不信任,我也不准备原谅。”


樱井第无数次的。
从这句话中惊醒。
努力让自己理智地平静下来。
清楚自己终于从未知几层的梦境中,回到自己的床上。
指尖冰冷。
紧紧抓住衣襟的一角。
那因为不能再穿曾经压入箱底而未被相叶带走的,制服衬衫。


to be continued


拍手[1回]

Lucky Man(十二)

L
嘟——
“各位乘客,我们的飞机已经开始下降,请您调直座椅靠背,打开遮光板,同时请您再次确认安全带已经扣好,洗手间即将停止使用……”
樱井掀开盖在头上的西装。
摘掉眼罩。
适应一下光线。
疲劳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机窗外一片夜色。
樱井下意识地挑了下眉尾。
又来了。
解开安全带,西装扔在座位上,樱井起身就往洗手间方向走。
“那位先生请您回到座位上,我们的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
空姐的劝阻虽然意料之中地在身后响起,但樱井还是径直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推上了锁扣。
灯光亮起。
一线刺痛更尖锐地从眉骨位置往脑袋里钻进去。
又来。
没有意外地又来。
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撩几把水。
双手按在手池边沿,樱井抬眼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眉梢水滴汇聚,滑下脸颊。
自那之后。
平时就罢。每逢夜航,降落时必然开始。
自眉骨处莫名起一线刺痛,直钻到脑仁儿里,四处乱窜,不疼到天荒地老不肯善罢甘休。
他原本也有些疲劳过度就会头痛的问题,但是和这种感受完全不同。
那根细线的尾巴就像是烧着火,一路燎过所到之处,四处放火,接着就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钻痛得他坐立不安,降落下机后也不能缓解,直到要回家昏睡个整夜才能稍有好转。
这种状况,每逢夜航必然。
每每仔细端详镜子,两边眉毛上分明都看不出有什么明显伤痕。
什么原因?
明明症状凶猛,樱井却没去过医院。
难道不是因为他心里有数?
不。
他不知道。
为什么偏偏是夜航。
又为什么会是从眉骨上痛起。
那个疼痛起点的位置,其实是几年前哪个旧伤口的遗留,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毕竟那里连个像样的疤痕都没有留下,又怎么可能还记得。
大概只是上了年纪身体条件开始跟不上夜航的节奏,疲劳值超过一定限度身体就会自动报警所以令头痛的症状加剧吧。
“先生,先生?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您立刻回到座位!”
声音隔着一层薄膜。
熟悉的提醒和催促。
完全陌生的声音。
一次又一次。
在每个夜航的旅途终点。
但始终,都隔着一层膜。
让他听不到自己想要听的那个声音。
轻微的耳鸣开始了。
就这样,伴随着逐渐加剧的刺痛,耳压直到飞机降落也不会正常。
樱井知道。
无论他怎样反复用力吞咽。
也有些东西,就是那样固执地如鲠在喉。


终于捱过滑行在完全停稳的飞机上起身。
大约是樱井的脸色已经不好看到有些明显,这次同行的同事抢先打开行李舱,从里面拽出樱井的行李箱。
他的手被超出判断的重量往下坠了一下。
“喔……”这位同事有点意外地放下箱子,“樱井君你放了什么东西箱子这么沉?”
声音隔着什么在耳朵里咕咕噜噜。
“……”樱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可能东西有点多。”
“等下我送你吧。”不知道是不是樱井笑得太难看了,同事这样说。
“什么?不用了。”樱井拎过自己的箱子。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樱井只想要赶紧安静下来。
远离飞机。
远离机场。
远离每一个阐口每一段扶梯每一面落地玻璃。
远离各种熟悉的声音以及——
味道。
所有那些没有变过的东西。


说起变化的话,他的一切都如常。
飞来飞去,机场是半个家。
并且随着职位的上升,飞来飞去的地方越来越多,机场比半个家还要多。
一样的西装,一样的行李箱。
飞行的时间越来越长。
面部表情就越来越少。
他身上其实保持着高度的稳定感。
全公司的人却都知道,樱井有些不同了。
没有人知道具体,但只从一件事上,就已经可以以点窥面。
“樱井君,你的。”
公司固定的下午茶外卖。
无论是谁在负责,是个人都知道樱井要什么。
所以都是问也不问直接放一杯拿铁在他的位子上。
忽然有一天。
咖啡放在樱井位子上的时候,他端起杯子抠开纸杯的饮用口,闻了闻。
“不好意思,这杯咖啡给谁,我还没动过。”
他这样说的时候,全办公室的人都侧目。
接着就看到他放下杯子起身,说一句“以后都不要给我点咖啡”就走出了办公室。
“什么事?”
同事们面面相觑。
“这么多年的咖啡不喝了要喝什么?”
“豆奶吗?”


豆奶吗?
不。
樱井的早餐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东西。
还包括可以祛水肿的黑咖啡。
毕竟可以吃的东西还有很多。
酸奶啦,三明治啦,吐司啦,果汁啦。
几样早餐内容的变化,能出得了多大事。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
他这样跟自己说。
他也想这样相信。


那晚夜航降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他的额头上已经起了层细密的汗。
夏天又快来了。
没错,是又。
这次夜航回来头疼犯得如此严重,应该也和又到了这个季节时点有关。
那根着了火的线仍然在脑袋里钻来钻去。
行李箱立在墙边。
扔掉钥匙,甩开西装。
栽在沙发里,樱井有点不想动弹就这样睡下去。
其实这样挺好的。
不必再去感觉房间里是不是该在的气息没有在,不在的时候又要有多失落。
现在这样好,从来就知道房间里除了他自己没别人,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其他的气息和味道。不必小心翼翼怕吵醒谁,想要什么时候上床就什么时候。用不着去感觉,也没什么可揣测。没有期待,也就不存在什么失落。
愿意的话就这样睡沙发不就好了。
——睡得着的话。
头昏脑涨趴了一会儿的樱井发现自己根本就睡不着。
不仅仅因为脑袋里钻来钻去的刺痛,还有整个房间已经弥漫起的初夏夜晚的味道。
他对这个季节的味道过敏。
不愉快的画面开始浮出水面。
樱井一翻身坐起来。
还是乖乖洗澡收拾。
翻开箱子,所有脏衣服扔进洗衣机。
耐着头疼,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拣出来。
这次的工作一共经过了三个地方。
最后露出来的并排放在一起的三个盒子,代表了这三座城市。
他把它们拿出来,一个个打开。
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摆在客厅一角的那个位置。
一个个刚刚放下,还未尘埃落定的纷纷扬扬。
樱井扶着膝盖俯下身,透过三个新加入的球形弧面,看着粉雪里的一个个琉璃世界。
没错。
已经摆了满满一桌面,各种各样的。
——Snow Dome。


——“喂,你是装了什么东西这么沉啊?”
这话不仅是今天的那位同事说过。
不记得多久以前,在机场偶遇刚好也降落可以一起回家的那个男人,上车拎过他的箱子时这样诧异道。
当回到家看到樱井从箱子里掏出那样一个晶莹剔透散发着梦幻气息的Snow Dome时,那个男人的声音简直就有意思透了。
——“这就是你这次的手信?你是要准备拿它变身用吗?”
樱井又好气又好笑地解释他这次实在是没时间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顺手了,可那个男人还是笑得不依不饶。
笑完,还是趴在那个玻璃球对面,盯着里面的微缩城市景观眨眼。
——“仔细看看,你是把那个城市缩小,装在这个球里面带回来了呢。”
他这样说的时候,一脸认真。
樱井从玻璃弧面的另一边看到的。
隔着一座微缩的城市。
以及纷扬飘落的粉雪。


——“小翔还真当自己是哆啦A梦呢。”


樱井从一座座微缩城市里收回目光。
那以后,这个角落已经逐渐从一座城市变成了一个小世界。
琉光闪烁。
可是。
又怎么样。
樱井转身。
让这个世界散发光彩有意义的,是那双眼睛。
是那双哲学家的眼睛。


没了那双眼睛的话。
那这个世界除了落尽的尘埃,又还能剩下些什么。


to be continued



果然还是那个不开眼的我(。
另外上一楼那位说做了小事视频的GN,方便的话不如丢个地址给大家去戳戳?时隔久远,感谢还有人惦念那些故事。

拍手[1回]

Lucky Man(十一)

K
3——
我回来了。
2——
你回来了。
1——


拿铁拉花散开。
时间到喽。


环顾房间,边解领带边放下公文包的樱井在心里设想,今天这个时间明明应该已经先他飞回来到家,此刻却并不在家里的相叶,是可能去了哪里。
当然,去哪里都有可能吧。
去吃饭去买东西去见朋友,一个成年人工作之外的活动本来就应该是完全自由的。
没有谁规定相叶就必须得按照樱井那张烂熟在心里的行程表,倒计时般准时回到家里。
樱井当然是明白的。
但明白归明白,会怎么反应又是另一回事。
走到冰箱前,并没有发现新留下的便条贴。
他拉开冰箱门,拎出一罐啤酒。抠开拉环,喝一口,额角滑下一滴汗。
已经快要是夏天了。
走到沙发边坐下,樱井掏出手机。
点亮屏幕,又收回了指尖。
手机抵在下巴上,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发信息给相叶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了。
这种情况最近已经出现了好几次——相叶在该回家的时间不在家。
但他的信息发过去,却未必会收到回信。
有时候很快相叶就会回来,但也有时候时间很久,樱井一个人已经洗了澡吃了饭看了报纸喝了酒,甚至加班的工作也都已经做完了,相叶可能还没有回家。
手机没有回信,樱井就已经做不到还要把电话追过去的地步了。
他还没有婆妈细碎到那个地步。
等相叶回来,樱井问他是去了哪儿,相叶的回答也只是简单一带而过的“和朋友吃了个饭”这一类的。
这自然是个万用回答。
可是他既然这样说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事情。
即使是关系最好的情侣,彼此保有自己的空间也是应该的。
——这又只是道理简单而已。
可是明白道理的事多了,仍然做不好的也不在以下。
樱井明白自己是关心则乱,并且也不断告诫自己要克制。
可是一次次与他心里那张行程表时间出现相左的记录,就像被打了一个个小叉,让那张本来满是甜腻记忆的表格显得越来越不好看,一次比一次透露出不愉快的气息。
樱井依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之间仍然一切如常。
拿铁是好的,黑咖啡也是好的。
制服是好的,西装外套也是好的。
短暂的分离是好的,难得重叠的假日也是好的。
没有什么是不好的。


掌心衣襟,相看不厌。
本该一直如此。
可这个一直,却只到樱井忽然起意的那一天。


要不是那天飞机降落时的一个忽然起意。
樱井肯定是直接出了机场就回家的。
就降落瞬间的那一个莫名起意。
让樱井不知怎么想的,拖着箱子转去了出发层。
向着那个熟悉的小岛走去。
他心里的行程表其实明确告诉他,相叶昨天晚上就应该飞回来了,这会儿应该正在家补眠休息,不可能出现在机场。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被自己绕到了咖啡岛。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因为飞机降落时有些颠簸,弄得他头有点疼起来,想要买杯咖啡压一压吧。
这样向自己给出理由的时候,其实樱井不是没有一点忐忑,会在越走近咖啡岛的范围里,越看清那个正站在柜台里围着绿围裙的身影——当然那个身影并不可能是他忐忑的原因——那么让他不希望看到相叶在咖啡岛出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樱井提口气。
强制自己大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停止运作。
他极佳的视力也已经让他看清,咖啡岛的柜台里并没有相叶。
有些松了一口气。
近前,站定,点一杯美式准备带走——相叶不在,谁做的拿铁也不会好喝。
而相叶,这会儿应该在家里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吧。
那个一睡起来就把脑袋钻起来的模样,像个怕人吵的孩子一样。
樱井低下头笑了笑。
咖啡从柜台上推出来,他拿起纸杯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一阵熟悉的味道飘了过来。
那个,夹杂进了他不认识的香水味的,早已熟识的清爽气息。
樱井有点不敢相信。
或者说他不想相信。
但是当他捧着咖啡两步转到咖啡岛的一侧时,却分明看见了正从另一边走出咖啡岛,准备离开的相叶和——麻衣。
好吧,他承认,他从来就没有忘掉过这个名字。像从没有忘记过那头编发是怎样的颜色怎样的款式。
好吧。
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见的场面。
他已经顾不上体会这时的心情。
因为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正准备离开去哪里,又是去干什么。而关于这个答案,他有一种感觉,这一段时间以来相叶所有与他心里那张行程表相左画下小叉的记录,他所有得不到解答的疑惑,全都在这个答案里。
所以,这个答案,他必须要知道。
樱井其实清楚,自己并非不相信相叶。
那他为什么最终还是远远地跟在了两人身后,这是他自己也回答不了的问题。


人么,总有些身不由己的时候。


樱井从不知道自己还有私家侦探的天赋。
后来回头想时,他觉得这个形容实在是太美化自己了。当时他的形象一定只不过是个有些丢人略带滑稽的模样。
不过怎样都好,当时他就楞是真的一路把相叶和麻衣两个人跟到了目的地。还不用说对着出租车司机说出“跟上前面那辆车”这种鬼话。
尽管后来他意识到自己这样是有多失态多出洋相。
可那也是后来了。
当樱井终于看到相叶跟着麻衣走到那座独栋住宅的门口时,他可根本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眼便知,那是一栋新建成的房子。周边环境很不错,感觉是新建成的社区,风格也是清新悠闲型的。
樱井的视力可是多年一日的优秀。
他站在远处也可以看得到相叶正站在台阶下和掏出钥匙开门的麻衣说着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又是怎样的温柔。
接着,大门打开,两人一先一后走进去。
初夏的风吹凉樱井额头的汗。
他给自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以给出一个关于眼前此情此景的合理解释。
但是没有一种能成立。
他不是不相信相叶。
他只是想不通眼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基于什么理由。
他说服不了自己。
樱井望着那栋房子站了一会儿,给自己时间让情绪平静下来,以制造能够冷静思考的空间。
乐观地来看,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也许这只不过是同事间的正常往来,不过是他跟着她到新家来看看坐坐,吃个便饭,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这样——
樱井掏出了手机。
点下M字首的那个名字。


嘟——
嘟——


“喂?”
“是我。”
“嗯,怎么啦?”
“……也没什么事。”
“那突然打电话来?”
“也没什么,就是看你没在家,想问问你现在哪儿?”
“啊,嗯,我出来和朋友吃个饭。”
“哦。”
“怎么了?”
“没有,我以为你去了咖啡岛。”
“哦,我没去,你可别又没事瞎跑过去了,好好在家休息。今天我可能会晚一些回去,你自己先睡吧。”
“……好。”


按掉电话的樱井平静地站了一会儿。
他站在那儿想了些事情,又没想太多。
因为不复杂。
普通的同事。正常的来往。简单的便饭。
如果是那样。
相叶就没有必要对他说谎。
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
相叶就会像现在这样——对他说谎。
樱井仍然不能确定相叶为什么说谎。但只过不,他说谎,就说明,一切都没办法再用乐观的方式去想,而是只可能朝着最坏的方向而去了。


回家的路上,樱井几年来时有出现的心慌意乱突然痊愈了。
虽然他并不是医生,也不具备这方面的相关知识。
但他就是感觉得到,那份相叶会在清晨爬起来递给他咖啡帮他穿上西装时的慌乱——正在彻底从身体里点滴消失。
樱井清楚知道原因。
但却没有勇气承认。


——关于世界第一的相叶雅纪的幸运,他已经用完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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