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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lovema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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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 Man(十)

J
“放开我啦……”
“走之前我是不是说了——制服怎么着来着?”
“别再胡闹……”
“谁胡闹了。”
那是凌晨2:35。
登机箱立在走廊墙边,刚刚蹑手蹑脚钻进浴室的相叶。
才把领带拉松,制服衬衫的扣子还没来得及全解开,忽然就有人破门而入。
吓了相叶一个哆嗦。
自然没有别人。
睡眼惺松,发梢乱翻,有时候黑眼圈很重,但看见相叶时的眼神,却仍然流露光亮。
总是这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样贪睡爱睡的一个人却总是肯在半夜他飞回来的时候爬起身来,即使是相叶把声音放得再轻也没用。
与其说是神经敏锐,倒不是说感觉像是把他的所有行程时间都背得了如指掌。
被樱井二话不说从身后抱住的相叶,试图挣开他的双臂。
“先放开我,我澡都还没洗呢。”他拍拍樱井的手。
“不用。”
“什么不用,飞了一路,一身的汗。”
但这个时候樱井却往往不会出声,只默默把脸埋在相叶的肩上。
他不会说“哪有”。
因为令他着迷的就是混杂着那些微汗味的皂香气息。
大约因为那就是属于他的,所以才令他就是放不开。
而因为他就是放不开,相叶通常也就会随了他。
随了他看起来的任性,随了他似乎神经质的执着。
那一切化为占有的欲求,灼热得总有些像要烫伤相叶。


松开的领带结。
只解了一半的扣子。
浸在水迹里的衬衫褶皱。
发梢的汗滴,和指尖的摩擦。
微痛和跌撞。
呻吟里的执放。
舔咬里的沁润和温暖。
被填满的寂寞。
被释放的占有。
迷蒙水气在虹膜上蒸腾出的虹色光线。
梦境与现实之间的那一条晨昏分割线。
人间的温度,如此清晰。


——喂喂我明天还要接着飞的啊总是这么弄坏我的制服我早晚要没得替换啊。


相叶于是逐渐也学乖了。
如果飞回来降落的时间已经很晚,那么他就会尽可能先在机场的员工用浴室把澡洗了才回家。因为且先不说自己对这一路飞行有多少细菌的怀疑,那个一向对味道很在意从来都要用香水的人又究竟怎么会忍得了他身上的风尘。他忍得了,自己都忍不了了。
制服也额外准备了很多套。
因为是量身订制,在他提出订制申请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不是充满不解地问了他一句“你要那么多制服干什么?”
——我男朋友要撕着吃。
这句话浮上心头的时候,相叶把自己都逗笑了。
就算是他那位男朋友的确是无论什么东西也都能吃得挺香,也不能这样在心里编排自己男朋友啊。为自己并没有说出口的胡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因此赶紧掏出那副壮志凌云款的雷朋墨镜,挡住了那双会吐露心声的眼睛。


也有反过来的时候。
相叶抱着被子睡得正熟。
不知从哪个苦寒地区的工厂结束工作飞回来的樱井,红眼航班让他也会把行李箱立在走廊同样的位置,接着蹑手蹑脚尽可能地减轻一切声响。
房间里相叶的气息令他瞬间就能安下心来。
三十分钟之内换下来的最后一件衣服也扔进了洗衣机。
然后卧室里那个抱着被子的相叶自己就要成为最大的抱枕了。
这种时候的绝大部分时刻,都会是樱井手指摸捻着相叶针织睡衣的边角安静入睡。相叶会直到误以为听到手机的振动声才醒过来,意识到樱井回来了。
但也有例外。
在例外的夜色里,当樱井轻手轻脚爬上床伸手揽住相叶的时候……与熟悉的针织质地截然不同的手感令他有些疑惑。
试着捻一捻。
感觉一下……
这好像是——
这时那一边的相叶就会吃吃地笑起来,一副你没想到吧我早就醒着只等你来计谋得逞的小模样。
看他肩膀笑得抖成一团,樱井会果断地扭亮台灯。
被窝里露出来的衬衫,莹白纤维的反光晃到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是制服。
扣子直解到胸口的制服。
既莹白闪烁,又慵懒贴身的制服。
像是樱井很久以前的一个梦境。那里埋下的那个情结,已经快要不记得原由,却仍然时刻撩拨心弦。
相叶翻过身来。
制服衬衫领口里锁骨的阴影和隐约若现的胸口。
打理不打理都好看的头发。
因为极似某种动物而总是一派纯真,但也因为这样同时会泄露某种最原始直接的本能的眼睛。
以及永远都可爱的嘴角。
樱井眨眨眼。
不仅因为眼睛被那片明朗性感的白光晃到了。
还因为那份同样也在仔细熟悉记下他的行程时间的细致用心。
他其实曾经有认真反省过自己关于制服的情结算不算是有点不太正常,但是往往在这个时候,那个特别玩得开又一派率真的相叶就会跳出来,满足他所有那些执着的同时,还让他感觉到,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所以他时常会眨着眼,以掩饰自己那份熟悉的慌乱。
关于不能再+1的喜欢,概率无法再小的幸运,以及由此而来那个名叫受宠若惊的老朋友。
这些情绪在兜圈子啊。
一遍一遍,累积着完全没有消化的,灿烂炽烈底下的阴影。
可惜沉溺在自己幸运里的樱井,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


夜航的人间烟火。
点亮着彼此的心和回家的路。
起初还需要借助手帐后来完全烂熟于心的对方的工作行程。
凑巧的时候,两个人会刚好在机场碰一次头,而后就各自起飞。他们会约在诺大机场的某一个角落,某一段扶梯,某一扇落地玻璃前,灯光里夜色下,对面走来,拖着各自的箱子,目光交汇笑而不语,擦肩而过时,默契偷袭一下对方的手指甲。
像摩擦过对方指纹里的每一道阡陌,指尖分离的瞬间缝隙里,可以看得到飞机起落,星辰流转。
那是近似不真实的时光,在眼尾的笑纹里被揉碎。
有时也会在咖啡岛,樱井缓步走来要上一杯咖啡,而相叶则会在豆奶拿铁的拉花上留下各种别人看不懂的信息和暗号。比如一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3”。樱井看到时,稍作反应,就会抬眼,笑出一个了然于心的无声胜有声。
——3天后见。
3天后。
我飞回来,或者你飞回来。
正着,或是反着的。
你我,以及制服。


谁要是说这样的恋爱不会令人沉醉,那简直就是毫无疑问的反人类反社会了。
所以樱井在这样的过程里沉溺而浑然不觉有些阴影面积的逐渐扩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他的痴狂让他忽略了很多事情。
除了那些没有意识到的阴影。
还有像根刺一样一直扎在心里化不掉也拔不出的,咖啡岛里,那一头颜色漂亮的编发。那个明明听到了,却暗示选择性遗忘的名字。
这样的忽略,就像是飞机起飞前某一个插头的电极插反了一样——看似微不足道,引发的结果却是不可估量的。


to be continued



诶大家别忘了这篇的冷饭原本是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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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 Man(九)

I
咖啡岛的招牌仍然像是海中灯塔,温暖亮在机场大厅中央。
通常在这个机场,不是他需要飞,就是他需要飞。
但这一天,他不飞,他也不飞。
既然难得两个人都不用飞,却为什么双双来到了这个地方。
没有行李,两手空空,缓步走向咖啡岛的樱井其实是没搞明白的。
为什么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还要大老远跑来帮什么忙。而自己又为什么不能在家好好等着,也要跑到这里来。
他这样想着,柜台里围着围裙相叶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一丛茸茸的绿色。
正在柜台里低着头,整理着手里的杯子或是其他什么。
樱井听着自己踏过机场大厅地面的脚步声,清晰感受到心里生长出来的暖意和雀跃。越走近,他越感觉那份师出无名的慌乱,再一次不问青红皂白地窜了出来。那种不属于他沉稳冷静理性性格里的突兀表现,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呈现出某种近似于趋光现象的表征。
向着那丛绿色,向着那丛绿……
几步之遥时。
咖啡岛的柜台里,一个梳着漂亮编发的女性走到相叶近旁,凑到他的耳畔,耳语了些什么。
相叶低着头,笑了笑。
看不清他的眼睛。
但是却感觉得到他是笑了的。
那一幕的画面,搅缠在从空气中飘过来的咖啡香气里,散发出略显亲昵的味道。
樱井的脚步在很短的寸格里卡了一个壳。
他发现了。
却并没有立刻意识到这一个卡壳意味着什么。
几步已经近前。
隔着柜台,樱井在相叶对面站定。
“欢迎光——”
相叶抬起头,招呼收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他不由笑道。
是啊,我怎么来了呢。
樱井觉得自己也给不出一个像样的答案。
于是只有说:“我来喝杯咖啡喽。”
“跑这么大老远的路?”相叶笑得更开心。
“怎样。”樱井咬下嘴唇,“是不是不接待?”
“我真没觉得我手艺有多好,但一直有人这么捧场,怎么可能不接待呢。”相叶笑着伸手去拿杯子,只差没把“可你明明早上才喝过”这话说出口。半侧过身,他说:“我还以为你突然要飞呢。”
“你不飞都能来,我一定要飞才能来么。”樱井的指尖轻轻敲着柜台,不知道自己其实想说的是什么。
相叶并没有听出这话可能已经有的弦外之音。
“麻衣——”他转头朝刚刚从他身边走开的那位编发女性叫道:“咱们还有豆奶吗?”
樱井轻敲柜台的指尖僵了僵。
脑袋里那台电脑的信息处理器开始不受控制地工作起来。
称呼方式。
称呼语气。
称呼态度。
没有一样是对劲的。
怎么回事。
领带卡得脖子有点儿难受。
尤其是当那位叫“麻衣”的女性走到相叶旁边俯身笑着说什么“豆奶不是在那里吗”之类的话,相叶又也笑着挠头说你总换位置我哪儿知道什么的时——那条工作了一天都没什么不对劲的领带简直就快要把樱井勒死了。
樱井扯开领带结,解开了衬衫第一颗扣子。
接着他才发现,很久以前他就察觉到相叶那条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的围裙其实原本应该是属于某位女士的,而那条围裙上的三两发丝和那些漂亮编发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甚至不如说,此时相叶身上传过来的味道都可能是掺杂了“麻衣”的香水味。
他就是有这么清楚。
关于相叶身上本来该是什么样的味道和气息。
那是他曾经默默感受了多久的——如果多了什么不属于相叶的,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之前所有那些受宠若惊的慌张,此刻都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慌张。
——要说性格沉稳……看来也不完全是那样的。
接过相叶做好递过来的那杯豆奶拿铁,樱井不记得喝出了什么味道。


四面八方航班通知广播和行李箱轱辘的滚动声,在耳朵里轻轻切切。


“啊……好困……”
当天夜里才回到家时,相叶的电量已经完全用尽,洗了个澡就一头扑到床上准备睡觉。
等樱井也洗完回到卧室时,相叶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樱井直接从他那一边上了床。
当感觉重量压过来的时候,相叶没睁眼,只迷糊着说:“今天累了……”
樱井却没停下来。
当感觉他的手伸进自己家居服底下的时候,相叶不自觉地翻了个身,“都说了今天累了啊……”
樱井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下,就反而强硬起来。
当感觉他是开始硬来的时候,相叶终于睁开眼睛。
“干什么啊?”他不解地看着压住他的樱井。
“你说呢。”樱井迎着他的目光。
“你没听到我说累了吗?”
“累了你不在家休息大老远跑去机场帮忙?”似乎像是就在等相叶这句话,樱井从咖啡岛强忍到家的话终于脱口:“我看你一点都不累。”
相叶眨了眨眼,“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知道。”
“我不知道!”相叶似乎终于有些恼火,一把推开了樱井。
“你到底想干嘛,什么意思?”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樱井提一口气,当然意识到自己举动的莫名其妙,扭过脸一时无从解释。
相叶探身到他跟前,“究竟怎么了?”
樱井抬眼看他。
迷蒙着水气的双眼。
分明是单纯坦率,明朗得一丝阴影都没有。
樱井抬手揽住了相叶。
用力搂住他的肩。
清爽干净的皂香。
安静地吐露着那些只属于樱井的味道。
樱井把脸埋下去。
“怎么……”相叶被拥得用力,还想问些什么,又没有再问。
他轻轻拍拍樱井搂住他的胳膊,安抚着他一直以来都明白的那个樱井。
那个几年前第一次登上他飞的航班,睡得一脸飞惯了的职业倦容,被自己唤醒时,第一眼全是浅淡孤独的神色,的樱井翔。
一起望向窗外的灯火阡陌时,那层流转的清澈,让他从此记住了那双眼睛。
相叶认识那个樱井。
也明白那个樱井。
高潮有时也会紧紧攥住自己家居服的领口不松手。
有时熟睡间也会发现他正扯着自己的衣襟边角。
相叶默默读懂一些东西。
默默被这些东西打动。


“小翔?”
“别说话。”
“我是想说……不如做吧?”
“……不要勉强。”
“没有啦,反正我也已经醒了……”
“你明天要飞吧?”
“嗯。”
“那等你回来。”
“那……好吧。”
“回来时……制服别换。”
“……小翔。”
“……我错了。”


to be continued



画风渐渐不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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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 Man(八)

H
“咖啡。”
踢踢踏踏地走到餐桌边,把红色马克杯往正坐在桌边吃早餐的樱井面前一放,相叶打了个哈欠,张开双臂伸个懒腰,灰色的针织套头衫被抻得露出了肚脐。
正对着樱井。
这件家居服也只不过是件样式最普通不过的针织衫而已。可在相叶身上怎么就随着他一举手一投足永远看不厌。
这一大早的。
樱井别开目光,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端过面前的马克杯。
润泽沉静的黑色。
“又是黑咖啡啊。”
“是啊。”相叶在樱井对面俯下身,两个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手捧着脸,懒洋洋地看着他的脸说:“清早一杯黑咖啡,有效去水肿。”
“嗯咳……”樱井又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正了正刚刚系好的领带,看看手表,“到时间了,谢谢还特意起来给我沏咖啡。”
端起杯子看了看今天并不用飞却还是爬起来送他上班的相叶,把咖啡大口喝下去。
——为他牺牲空中工作那难能可贵的睡眠。
差点烫了嗓子。
起身,一手放下杯子一手伸向旁边的椅子,探身去拎公文包。
他有些师出无名的慌张。
难以形容。
即使是已经和相叶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
樱井还是时常为这样清晨里的此情此景感觉惶恐。也许这个词用得并不贴切,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比如直到现在,对于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仍然感觉不真实,所有影象模糊不清,似乎像是没有发生过所以没有实感,不知道是太不成功亦或是太成功,令他总是无法确定,哪些部分是真正做过的,而又有哪些细节不过是他荷尔蒙制造的梦境。
对。
荷尔蒙——
拎过公文包直起身时,相叶已经从沙发上提起他的西装上衣,站在他身后,抖开衣服,示意他伸手,等着替他把上衣穿上。
樱井伸出手。
手钻进袖子,西装从相叶的手上流畅熨贴地滑到自己身上。
不自觉地吞咽。
“好好上班哦。”相叶两手轻拍他的肩膀,展平西装的衣襟。
“……嗯。”樱井抿着嘴应。
转身看到相叶的睫毛。
带着些许困倦慵懒的半垂。
没错。
就是像这种时刻,此情此景。
——荷尔蒙。
看不见摸不着地蒸腾搅动,让樱井有一种——
该怎么说呢。
对。
就是那个词。
——受宠若惊。


“好啊。”
就像是在那年情人节的飞机上,当樱井对相叶说出那个一起度假的邀请,出乎意料地得到了相当清脆的一声应允时,那种一直以来都一模一样的心情。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不可思议。
不敢相信。
当相叶雅纪真的和他一起坐在那个“通常不给三人以下预约”的喷泉边的位置上时,樱井翔的不敢相信。
脱下空少衬衫和制服,穿着简单的毛衣开衫,因为下班了没再打理而松松毛毛的头发,坐在自己对面的相叶。
好看得不可思议。
“你确定这里我们消费得起哦。”
那个好看得不可思议的相叶看看四下,轻笑着对樱井这样说。
樱井笑着不说话,没有把“第一次约会怎么也要是这种地方才够格”的话说出口。
他一笑,扯动脸上仍然没能全数揭掉的创可贴。
“你的脸,真的不要紧吗?”相叶看看樱井眉骨上的伤痕。
“谁知道呢,也许会留疤吧。”樱井不以为意地玩笑。
“……”相叶似乎觉得并没什么好玩的,但是也已经不想再跳针一样继续追问究竟怎么回事,所以只有说:“脸上留疤可不太妙哦。”
樱井抬眼。
第一次能从这种氛围里毫不避讳地端详相叶。
“为什么?”他问。其实这问句显得没什么必要,脸上留疤不好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可他就是想要听听接下来相叶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相叶这才觉得有点好笑,戏谑般道:“因为你的脸本来还算挺好看的?”
“……”樱井没说话。
心里其实已经开了锅。
他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人知道——他对于说他的脸好看这一点没有抵抗力。
“就不怕以后不再受欢迎么。”相叶又接着说。
樱井看着他。
想着眉骨上这正成为话题的伤痕是怎么来的。玻璃的碎屑似乎无声地从眼前飞过,那个情景每每再次闪现,都会让他鼓足十二分的勇气,将所有那些扭捏和迟疑全力踢出去。
“不怕啊。只要……”他说:“你看得过去就行。”


相叶当然是看得过去的。
不然,就不会在那一夜最终和他进了一个房间躺在了一张床上。
要说那时开始得有些突然,樱井其实一点都不觉得。
毕竟所有那些无声的暧昧和缠绵,早已经在咖啡淳厚的香气里来来去去了太多个回合。
所以激情和愉悦都显得再自然不过。
同时那晚的相叶也让樱井了解到,他对他的好感,一定也早已经存在了不是一朝一夕。以及,对于性这回事,相叶的观念应该算是相当开放开朗。不然,也就不会那么大方自然地和他……试了那么多种玩法。
没有一点负担。
清爽的享受。
——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男人。
——会让他遇到。
樱井一直这样想。
那时那夜所有的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像制造着一场持续不醒的梦境,让樱井时刻都享受着相叶为他穿上西装上衣的那种受宠若惊。
那种受宠若惊来自于相叶的好看,相叶的清爽,相叶的开朗,以及相叶的性感。集所有这些于一身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
世界第一。
没错。
这就是相叶雅纪。
这就是来自樱井的,对于相叶不可逆转的痴迷。
而如此痴迷的这个人,又刚刚好也喜欢自己。
这世上还会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
这让两年多的交往时间里,樱井感觉自己的生活始终弥漫着一种氛围。
那种缺乏真实感让日子像穿梭的光影一般的氛围,就叫作“人生如戏”。


那天清晨走出家门的樱井神清气爽。
不仅仅因为那杯手艺恰到好处的黑咖啡。
正正领带,轻轻拽一拽西装的衣襟。
想起他刚刚出门时送到直到门口的相叶,站在门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目送他离开。
心头一个跃动,差点傻笑出声。
快要溢出来的荷尔蒙让他简直快要班都不想上,直接转头回去关上门继续和相叶做爱做的事。
这种四溢的气场,让那个从无人问候起落安好的寂寞樱井,如今已经成为公司里众人八卦调侃的对象。
“樱井君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
“是啊恋爱这么久了还那么神秘干嘛……”
樱井明明从来没说过,自己恋爱了。
全世界的人却都知道了。
有这么明显吗?
下班回家的路上,樱井用手捏捏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的微表情是出现了怎样的剧变出卖了他。
走到公寓楼的电梯按下按钮时他发现了。
自己映在电梯门上的样子。
确实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嘴角微扬,挑着眉梢。
只因为即将见到相叶。
单只是想一想那件灰色套头衫松松垮垮的领口,相信都足够让他脸上的表情再眉飞色舞一点。
站进电梯的时候,樱井拼命板了板脸。
可走到门口按下门铃的时候,还是觉得那些眉飞色舞都已经跳到了指尖。
他笑自己。
一把年纪还能日日这样天真。
雀跃的门铃声响了一会儿。
逐渐平静下来。
没人来开门。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说一声“你回来啦”。
樱井疑惑地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起初他以为相叶还在睡觉,但是走了几步就发现,应该不是。
房间里没有气息。
没有那种他已足够熟悉的,世界第一的,那个男人的气息。
奇怪。
今天明明不用飞的。
人呢。
走到冰箱前,樱井看到冰箱上贴的便条贴。
——“我去咖啡岛帮忙了,冰箱里有寿司红姜。”
还没来得及解开领带的樱井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
并没有拉开冰箱门。
而是一转身,重新拎回钥匙,推开了大门。


to be continued



I say lucky you say man.
(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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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 Man(七)

G
“您的咖啡。”
把纸杯咖啡放在樱井面前的小桌板上,看看左右,相叶又从制服裤兜里掏出一小罐豆奶,咚的一声搁在咖啡隔壁。
“您慢用。”
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哎哎——”
却被樱井一伸手拦住,不让他从过道离开。
“别急着走。”樱井指着小桌板上并排站在一起的咖啡豆奶两兄弟,抬眼看着相叶,问:“这什么意思啊?”
“您的饮品。”相叶斜他一眼。
“我要的好像是红酒吧?”
“不是您说的没有红酒那就要拿铁?”
“那现在这个是拿铁?”
“麻烦您把那罐豆奶打开,倒进旁边这杯现煮咖啡里,就是您通常固定必点的那款,豆,奶,拿,铁了。”
相叶的声音听来已经是极尽耐住性子,尽可能地压低了音量。
和一年前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位樱井先生降落之后你最好先不要下机”时一模一样。
那么莫名的撩拨樱井的神经。
就是那一天,樱井说出了自己其实早就想要发出的邀约。
——“和我一起去度假吧。”
——“和我一起。”
那时刻相叶看着他眨了很久的眼。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废话啊那时我在工作啊有点职业精神好吗?”相叶后来是这样对樱井说的——但无论如何总而言之最终的结果却是,那一百页的迪拜攻略在当地物尽其用……成为了两个人的起点。
起点。
是的,在那之前的一切只能算是滑行助推。
樱井是这样认为的。相叶也是这么说的。
——“那天你在飞机上——其实就是向我表白了的吧。”
相叶后来每每这样说的时候,樱井是没有承认过的。
究竟那句邀约算不算是表白,没有争出过一个结果。
但总之。
就是开始了。
从那里,起飞。
属于两个人的航线。
一年前的这一天。
没错,从那时开始,已经过去一年了。
而如果再往前想,会发现,两年前,还是这一天,樱井伸手拉住相叶,问了那句能不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是巧合吗。
这么个烂俗的日子。


“今天是……”樱井示意相叶附耳到自己跟前,把声音压到最低,说:“情人节啊。就这样对我吗?”
相叶的脸上闪过“你居然真敢在我的工作场合把这话说出口”的不可思议。
他变了脸色。
在座位边直起身,低头对樱井正色道:
“这位先生,请您跟我来一下。”
语露威胁之意。
樱井听出来了。
因此竟然也在戏谑的本意里生出了那么一丝不安。
毕竟——相叶认真起来会发生什么,往往完全不可预料。这一点在一年间的交往过程中,樱井吃过的亏已经不在少数。
所以他解开安全带,乖乖从座位上起身,跟在从过道里朝机舱中部走去的相叶身后。
相叶的背影。
制服尺寸少一分则缺多一分则过。
也不知是不是人人都能把制服穿成这样。
樱井想着自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着这样的背影拎着箱子边对他说“我今天要飞过几天见”边走出门去,想不出这样的运气是哪儿来的。
接着他就看见相叶走到洗手间门口,推开门,侧身进去之前,转过头,给了樱井一个“进来”的眼神。
等等……
诶……
这是怎么……
等等啊!
樱井在一瞬间以为自己重回了两年前的那个至今仍是未解之谜的梦境。
冷静。
冷静樱井翔。
首先要确定自己现在并不是在做梦。而且也不可能是在一个长达两年的盛大梦境里仍未醒来。不,不会的。所有那些曾经零距离碰触过相叶的实感,亲眼见证过的制服衬衫之下的种种风光……都还留存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里。
当然即使是如此,在面对相叶这个于平流层之上的暗示时,樱井仍然很难能够让自己保持镇静。
是要……那什么吗?
他眼前出现了那个梦境里的画面。
并且已经开始设想接下来将会出现怎样的画面。
直到他终于也侧身进了洗手间,门在身后被相叶迅速关上锁起。
他才有点从自己的太虚幻境里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高空的狭窄空间,而脸旁边是相叶抵在门上的手。
樱井看看逼近自己的相叶。
……壁咚?
喂喂。就算是自己刚刚说了情人节就这样对我什么的话,但一下子就突然这么加量的福利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了?
然后呢……
“你闹够了没有。”
然后就是一声正色喝问。
击碎粉红飘飘的太虚幻境。
“平时怎么都可以,但我正在工作,还有没有点分寸了?”相叶微愠的气场让交往一周年的樱井贴在洗手间的门上,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那个……”他想说点什么,但是确实不知从何说起。
“觉得很好玩吗?”
“不是——”
樱井看上去多少有些窘迫了。
“我就是……”像是一年的时间还不够长,还有足够多关于相叶的未知他未能掌控在手,出现失控的情况令他始料未及。他有些尴尬地说了声:“抱歉。”
相叶的愠气登时散了个八九分。
就像一年前看见那张创可贴贴了个横七竖八肿还没消的脸时,一下子就窜上心头的无名火,就在樱井挑着唇角的一句邀约里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其实都并不是因为那句话的字面本身吧。
而是他听出了那些话的弦外之音。
比如他坚持认定的,邀约弦外的表白。
以及一年后的今天这样的,道歉之外的——
“也没那么严重啦……”相叶下意识地抬起压在门上的手,揉揉脑袋,“没什么好道歉……”
其实他难道会不懂。
特意在这个日子里跟到他的航班上来。
要说纪念日什么的。
他又怎么会不记得。
纪念日。
而且……还不仅仅是一个。


两个人就那么在狭窄挤迫的高空洗手间里几近于紧贴在一起地站了一会儿。
彼此的气息和身上的味道。
熟悉,并且越来越相近。
樱井的古龙水和相叶的皂香。
逐渐混合,变成两人共有的一种新味道。
相叶的手心忽然开始出汗。
他往后退了退,但其实也没什么余地可退。于是索性想伸手去拨开锁扣,推开门让樱井先出去。
就那样探身的时候,被樱井从旁边在脸颊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
相叶惊讶地停下来侧目。
“相叶雅纪先生。”樱井笑着对他说:“一周年快乐。”
在樱井如水的目光里,相叶眨眨眼。
——没错。
——他听得懂。
——那声道歉弦外的东西。
他低了下头。
微笑着再抬起头。
“这位樱井先生。”相叶声音里带点狡黠的调皮,意味深长地对樱井说:“两周年快乐。”


樱井先生。
从你拽住我的手叫出我的名字跟我要电话号码那一刻开始。
所有一切的弦外之音。
就一直没停过地响个没完没了了。
我想要装听不懂都是很难的。
从两年前,到一年前,那足足一年的时间里,明明无声却更胜有声的。


——喜欢你。


to be continued



你来过我记得便是永远。
你离开我经过便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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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尘器与电饭煲二三事(十)

10.

那一天的争执是那样意外地开始的。
当然了,吸尘器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和电饭煲有任何意见相左的时候。因为,明明就是无论电饭煲说什么他都觉得可爱,特别可爱。
那天晚上,从两位主人回卧室熄灯之后开始的日常闲谈也是一样的。
电磁频率在客厅里隔空热烈乱飞,已经是每晚固定上演的定番。
“呐,小吸。”电饭煲欢快地招呼道:“今天他们又是在家吃的晚饭呢,真难得。”
“是啊,因为MASAKI的电视剧终于杀青了吧。”吸尘器的心情也不错。
“嗯,有他在家里的时候小翔才总是笑,不然他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好安静啊。”
“嗯,MASAKI总是能让他开心起来。”吸尘器有所感悟般地说。
“因为MASAKI真的对小翔太好了。”电饭煲也深有体会般地说道。
“哦?”吸尘器说:“怎么呢。”
“今天晚上啊,在等饭煮好的时候,MASAKI就站在我这边,一直在揉那几个橙子。”
“什么?揉什么?”
“橙子啊。”
“夏天哪里是吃橙子的季节?”
“没错,你看,小吸你懂的就是多……”电饭煲语露钦佩,接着说:“所以本来我也觉得奇怪啊,不明白他站在我这里一直把那几个橙子翻来覆去地揉个什么劲儿。”
“然后呢?”
“然后啊,他就把那几个揉了好半天的橙子拿去给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小翔了。剥了皮,掰开,一瓣一瓣地递到小翔嘴边……”
“然后?……”
“然后小翔就往一边躲,说哪有人在夏天吃橙子的都是酸的呀,不肯吃。”
“正常……”
“MASAKI就说哎呀你先尝尝再说啊,别还没试就先下定论,然后就还是坚持要喂他吃进去。小翔于是就说我不用试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明明跟你说了会烫你还硬是要让我试喂我吃结果还不就是烫烫烫?”
“……”
“但是MASAKI没管他说个不停,直接就把手里的橙子塞进他嘴里去了……”
“……接着呢?”
“接着小翔就拧紧眉头咬了几口,然后表情一下子就变啦,看着MASAKI说,怎么不酸,而且还有点甜!”
“……”
“MASAKI就笑,说都跟你说了吧不试试怎么知道——”电饭煲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呀,小吸你不是都在场看着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问我?”
吸尘器在角落里偷笑。
当然了,他当然也在场全程看着呢,但就是想听电饭煲再说一遍——像讲故事一样兴致勃勃地讲,然后他就津津有味地听。
“喂——干嘛呢?”电饭煲叫道。
“没事没事,所以你接着说,本来要说什么来着。”
“啊,对,那个,就是说啊——MASAKI对小翔真是太好了,就那几个橙子,我看着他手都捏酸了,真是了不起。”电饭煲说得带点儿骄傲带点儿自豪。
“嗯,但是——”吸尘器想了想,说:“但是小翔对MASAKI也很好啊,我觉得不比MASAKI对他的好少。”
“唔?”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吸尘器这样认真的不同意见,电饭煲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有没有注意到,MASAKI喜欢吃炸鸡。”吸尘器说。
“这还用说,太明显啦。”
“所以你还有没有注意过,每一次他们吃炸鸡,都是小翔给他挤柠檬汁?”
“诶——是这样?”
“MASAKI所有煮多了的饭,他都会一粒不剩全部吃掉。”
“这个是啦……”
“吃过晚饭MASAKI的开关基本就OFF了,小翔会拿走他手里的漫画周刊,给他搭上毯子,把腿无限期地留给他枕。”
“是这样的……”
“而且,就今天的事,你有没有看到。”
“什么?”


从吃过晚饭收拾碗筷开始,MASAKI就感觉自己三番五次地被小翔搂进怀里。
一次围裙还没来得及摘,一次才把手洗干净想要看会儿书,再一次是自己都快枕在他腿上睡着了。
没头没尾二话不说就被搂了过去。
紧紧拥着。
到了他电量已经完全快要用完又一次被搂住时,终于按捺不住地发作了。
“干嘛呀大热天的,没看见我这还一直出汗吗,还贴过来。”
“没有啊,就抱抱你啊。”
“好端端地一直抱什么?”
“不是看你白天跑得那么拼想要来抱一下的吗……”
“……”
“然后没抱成那一脸的委屈不高兴想说晚上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一下……唉,我以为你很想抱抱我呢,看来是会错意了。”
小翔松开揽住MASAKI的双臂,摊开双手,摆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


然后呢。
然后电量本来已经接近用尽的MASAKI就被那双眼睛里的移动电源充上了电。
然后那点点电量就派上了大用场。
然后一切归于无声。
小翔和MASAKI家的日常平凡上演。


“嘿嘿嘿……”回放完每天上演却每天总有些不同新花样的家居小戏剧,电饭煲忽然发出一阵呆呆的笑声。
“傻笑什么呢……”吸尘器觉得自己的理据还没有列举完,电饭煲却已经不和他在一条频率线上了。
“我在笑啊,我们在争什么呢。”电饭煲又一次笑出了饱含幸福电波的声音,“谁对谁更好有什么重要。”
“……”吸尘器其实已经有预感,电饭煲那一粒入魂一击即中的话语,又要精准无误地砸到自己头上来了。可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能够习惯,让自己的电磁脉动可以不突然就紧张地波动起来。
“重要的是他们有彼此呀。”电饭煲的声音还是那样愉悦轻快,一派年轻天真的哲学家风范。
“还有。”年轻有生机的哲学家又接着说:“我也有小吸,你也有我。”
“……”
吸尘器当然不是电量用尽了。
但他还是在那之后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接受那个入魂的一粒。
可仍然,还是对那个电饭煲——


喜欢到快要短路。


to be continued



可以拿去配线开店的十字锈线。
横贯中西满汉全席的食玩。
一次外景也没带出去拍过的BLYTHE。
教你怎么画的书都落了灰还没有进家门的彩铅。
无数扔在盒子里不知道还能用在哪里的手帐胶带贴纸,DIY组件工具。
是的,多少年来我的三分钟热度多到不胜枚举。
可是到现在,这里的光标还亮着。
这西皮的能量你们随便感受一下就好。
老娘拿得起放不下的除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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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 Man(六)

F
嘟——
嘟——
“相叶……相叶君?”
嘟——
“相叶君!”
相叶雅纪终于被由远及近的低喝声拉回了神思。
“啊,是!”
“服务铃已经响了三次了,你在干什么?”
“啊,啊,是吗……”相叶赶紧抬眼,往客舱方向走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在他至今为止的职业生涯里,似乎还从来没有过这样不专业的表现。
神不守舍。
即使在登机前已经用力摔了摔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集中精神,不要想七想八。
但却还是一不注意就走了神。
真是太不应该了。
有违自己一直以来那严于律己的工作态度。
都是因为那封邮件。
那封久久不来,偏偏要在这次登机之前发到他手机上来的信息。


——“迪拜旅行攻略及好店推荐注意事项……”
——“必去地点如下……”
——“XX店,特色料理出名精致,特别推荐喷泉边的位置,但注意,一般不允许3人以下预约,也偶有特殊情况……”
——“1P……10P……50P……”
——“100P。”


没头没尾。
没招没呼。
当相叶的手指划动屏幕到邮件最底部看到多达100的页码时,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自己发出换了航线欢迎度假的信息之后两周,才终于久违地收到来自樱井翔的信息,就是这样一封长达100页的迪拜旅行攻略。
这什么东西啊?
怎么感觉莫名有点恐怖?
但没有细思的时间和余地,已经是不得不登机工作的当口。
樱井先生你在哪里?从哪儿发来的这封邮件?什么意思?
想想和樱井翔认识至今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完全没了对方消息的这两周里自己的坐卧难安,让相叶的心绪从登机之后就始终没有平静下来。
即使是反复告诉自己集中精力别走神,却还是靠在操作台边连服务铃都没听到。
“你怎么回事,没什么事情吧?”
当相叶送完毛毯回到操作区时,乘务长这样问他。
“啊,是,对不起乘务长,我没事。”相叶赶紧鞠躬。
“换了新航线还没习惯吗?要尽快适应新时间才行哦。”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嘟——
相叶抬眼。
头等舱的服务召唤灯亮起。
“去吧。”
“是。”
相叶直了直脊背。
一直神思散乱,都不记得今天进没进过头等舱。
走进头等舱,相叶过去按掉亮着的服务灯,俯身轻声问道:“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座位上的人从毛毯边上露出一双眼睛。
“您好,请问……”
相叶的声音突然迟疑了下来。
并不仅仅因为那双眼睛上,有一边的眉毛上贴了一只创可贴。
相叶看着那双眼睛,有一两秒钟的时间没说话。
然后那双眼睛就朝他眨了眨。
“请问——”
心里的把握,只怕是因为心有所想而有所见,有失职业更唐突了乘客,因而还是决定把该说的话说下去。
“请问这位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请给我一杯豆奶拿铁。”
捂在毯子里的声音,让相叶更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我们机上只有普通的现煮咖啡……”他越发疑惑,却不戳破,只等着看那双眼睛接下来还要演什么戏。
“是吗……难得我可是为了度假,特意买了头等舱的机票……”毛毯被掀开,座位上的人露出整张脸,微笑着仰起脸。
果然。
果然就是那个爱喝豆奶拿铁的男人。
如同那条没头没尾的信息,毫无防备就出现在自己飞的航班上。
但这些却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还有些事情,必须排在这些事项之前。
——在贴了创可贴的眉毛同一边的脸颊上,还横着贴着一只创可贴。
这让樱井翔的整张脸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你这是……”
相叶有些吃惊,差点就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碰樱井脸上那些似乎还能看到伤口边沿的创可贴。
——好在并没有。
“真想喝一杯拿铁啊……”座位上的樱井抬眼看着相叶,笑着说:“尤其是在度假的路上。”
“你的脸怎么了?”相叶可耐不住性子跟他兜圈子聊闲天了。
事实上他在某些方面其实是相当的急性子。
“啊,你说这些。”樱井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笑得一脸无所谓,“没什么,擦了点小伤。”


小伤。
当然。
包括被打碎的车窗玻璃划破的脸颊。
受到猛烈冲击导致的轻微脑震荡。
撞到脸和额头而青肿了一周多时间的眉骨眼眶。
这点突如其来的小伤,在一瞬间里让樱井以为自己可能是要死了。
而在那个错以为人之将死的虚拟最后时刻,他看到的和想到的,绝不仅仅是走马灯而已。那里出现的那个主角,让他意识到,自己如果真的就这样死了,那他就是个傻子。如果说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留下了遗憾怎么都不能甘心那也只能全怪他自己。
到底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值得他拖掉自己如果死到临头会如此不能善罢甘休的幸福。
没有效率啊!浪费时间啊!
明明从第一眼就已经那样确定。
早知道这样究竟等什么等?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如果这次他能活下来,如果……
当然。
他没死。
不仅没死,也只是轻伤。
幸运地被护送着飞回了本土,暂时都不必再飞去混乱的是非之地。
大难——也许也算不上——不死,必有什么来着。
两周的时间里,除了养伤,他就只做了一件事。
——制作迪拜旅行全攻略。


“怎么,不是相叶君你叫我来度假的吗。”樱井看着相叶不那么好看的脸色,继续笑着说:“我这来了却是一脸的不欢迎。”
“你的脸怎么了!”相叶也不知自己怎么忽然不依不饶起来。
“嘘……”樱井小声说:“别吵到其他乘客了,小心有人投诉你啊。”
“……”相叶看看左右,没办法,只有在樱井的座位旁边蹲了下来。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脸都肿了,被人打了吗!”
“哈哈哈你说什么呢……”樱井也压低声音笑,“我还以为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呢。”
敬语。
礼貌。
距离。
突然间被压碎成屑灰飞烟灭。
相叶盯着樱井。
樱井也盯着相叶。
“所以你就是不肯说出个所以然喽。”相叶说。
“所以你也就是不肯给我一杯拿铁喽。”樱井说。
相叶点点头。
从座位边起身。
“这位樱井先生——飞机降落之后你最好先不要下机。”他说。
樱井看看他,翘起的发梢,以及服贴的制服衬衫,笑道:“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没准备走。”
相叶侧目看他。
“我是来邀请你,相叶君,和我一起去度假的。”樱井接着说。
眼睛里闪着光。


——所以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从你一开始坐上我飞的航班,就一直是在对我进行营业妨害啊?
——没办法啊,攻略已经做好了,一定要执行,时不我待。
——什么攻略,长达一百页的恐怖信息吗?
——对,一百页。


一百页,对一个人的喜欢。
一百页,想要和他做的事。
一百页,安排不下的,和他一起的旅程。


to be continued



感谢大家的祝福。
想要一直写下去,不止一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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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

爱上了 看见你 如何不懂谦卑
去讲心中理想 不会俗气
犹如看得见晨曦 才能欢天喜地
抱着你 我每次 回来多少惊喜
也许一生太短 陪着你
情感有若行李 仍然沉重待我整理

天气不似预期 但要走 总要飞
道别不可再等你 不管有没有机
给我体贴入微 但你手 如明日便要远离
愿你可以 留下共我曾愉快的忆记
当世事再没完美 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

再见了 背向你 回头多少伤悲
也许不必再讲 所有道理
何时放松我自己 才能花天酒地
抱着你 我说过 如何一起高飞
这天只想带走 还是你
如重温往日邮寄 但会否疲倦了嬉戏

天气不似预期 但要走 总要飞
道别不可再等你 不管有没有机
给我体贴入微 但你手 如明日便要远离
愿你可以 留下共我曾愉快的忆记
当世事再没完美 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


一开始就是喜欢。
从来没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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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尘器与电饭煲二三事(九)

9.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喂,你没事吧?”
望着对面厨房操作台上运行指示灯始终亮着的电饭煲,吸尘器忍不住发出电磁频率呼唤他。
“嗯?小吸在叫我吗?”电饭煲像是红着个脸,热气从排气孔淡淡地冒出,“我没事呀。”
“晚饭都过了这么久了,你的指示灯怎么还亮着?”吸尘器的语气吐露不经意的关切,“怕你是不是出故障发烧了。”
“啊,没有啊,不,不是的。”电饭煲冒着热气,看着客厅沙发里的两个人,“是MASAKI用了预约功能。”
“预约?”吸尘器不明白,“晚上他们吃过饭了啊。”
“嗯,但是MASAKI好像是怕小翔晚上会饿吧,所以预约了时间煮饭……”电饭煲想了一下说:“也许是想做点茶泡饭当夜宵吧。”
“他和你说的?”吸尘器问。
“没有啦……我只是猜大概是这样。”电饭煲笑笑,一扬脸,“因为MASAKI曾经说过,我煮出来的饭只是做茶泡饭都很香。”
“……嗯,那倒是没错。”不吝夸赞之外,吸尘器看看客厅里的两个人,“不过我觉得,他们现在应该是用不着了吧。”


客厅里,MASAKI正靠着沙发坐在地上,膝盖上摊着剧本,小翔则躺在沙发上。
无论是一开始说了要看剧本暂时不睡的,还是说那我也不睡在这里陪你的——两个人全都睡得正香。
MASAKI的脑袋靠在小翔胳膊上,和他头碰着头。
整个房间很安静。
浅浅的呼吸声,还有电饭煲的排气孔若有似无冒出的淡淡热气。
剧本慢慢从MASAKI的腿上滑落下去。


“他们今晚会就在这里睡吗?”电饭煲问。
“不知道……也许吧。”吸尘器说。
“会着凉的吧。”电饭煲又问。
“不知道,如果是小翔的话会这样说吧。”吸尘器说:“但是今天是他自己要求陪在这里又睡着的。”
“MASAKI在看什么?”
“好像最近有工作要背剧本。”
“什么是剧本?”
“……就是电视剧啊,最近小翔不是预约了每周一晚上都要录的吗?”
“哦……真是辛苦。”电饭煲有些担忧地说:“希望他们别真的在这里一直睡到早上……还是起来吃点什么的好。”
“是啊,别白白预约了让你煮饭——”
“呼噜!——”
吸尘器电磁频率的尾音淹没在一声响亮的呼噜里。
电饭煲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他问吸尘器。
看他有些慌张的样子,吸尘器有点好笑地说:“没什么啦,是小翔在打鼾。”
“诶——原来有这么响的吗?以前在客厅听到卧室里的声音都是隐隐约约的……”
吸尘器还想笑着说些什么,靠在小翔身边的MASAKI醒了过来。


被一记响亮的鼾声吵醒,他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自己是靠在沙发边睡着了。
晃晃脑袋,他回了回神。
捡起掉在腿边的剧本,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
“糟糕!都这个时间了……”
翻开剧本看看刚刚背到的页数,MASAKI有些恼火地自语。
靠着沙发坐直,他想要赶紧再把剧本背下去。
然而。
“呼——”
“呼——”
“呼噜——”
沙发上小翔的呼噜声有节奏的起落。
“……”
MASAKI提口气,当没听到般继续用指尖划过剧本上的一行行台词。
“呼!——”
MASAKI的手指一晃就比串了行。
“啊……”他有些崩溃地挠挠头。
“呼!——”
几分钟过去,毫无进度,剧本在重新翻开的那页就没有动过地方。
没有效率让困倦中的MASAKI急躁起来,深夜的情绪让他抬起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本来在规律的鼾声中熟睡的小翔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靠在沙发边的MASAKI吓了一跳。
侧脸看他。
“你怎么醒了?”
小翔眨了眨眼,也看看MASAKI。
醒了会儿神,他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突然抽了一下,就醒了。”
MASAKI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
才反应略显迟缓地笑了出来。
“傻子……”放下剧本,他在小翔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起身。
“干嘛去?”小翔问。
“饿了没有啊,做点茶泡饭做夜宵吧?”MASAKI边说边往厨房走。
“诶——这么好啊。”小翔从沙发上跳起来跟在他身后。
“是啊是啊,就知道熬到半夜你又得饿……”
MASAKI正说着,就被身后的小翔伸手拍了下屁股。
他转身。
“干嘛?”
“没事,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又瘦了。”
“胡扯什么……”
“就是啊,别那么拼……瘦得屁股上一点肉都没有了。”
“胡扯,我本来就这样,谁像你,屁股一直那么翘。”
MASAKI红了脸,照着小翔的肩膀捶了一拳。
被小翔一个顺手,拉进了怀里。
“有没有我还不知道吗?”他在MASAKI耳边说:“现在就让我去再仔细确认一下的好。”
“干嘛啊你……饭……”
“一会儿再说……”
“哎哎你干什么——”
“看看你轻的,都没份量了,还赶不上我今天抱的那只大兔子!”
“什……什么兔子?”
“总之就是,平时抱你这样轻的真是太操心了,赶紧长成那种大兔子那么有肉的样子吧。”
“说什么呢你——”
“……”
“……”


一阵拉扯踢踏,两个身影消失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
“……”
“……”
电磁频率也是一阵沉默。
还是电饭煲先沉不住气,率先打破沉默。
“小吸……”
“啊?……”吸尘器似乎又来了点不良的预感。
“刚刚那个……”犹豫了一下,电饭煲还是以无比好奇好学天天向上的语气问道:“是不是就是公主抱啊?”
“……”果然,《十万个难堪为什么》模式启动。
“嗯,那个,那个,嗯,算是吧。”吸尘器勉强应道。心里开始后悔没事教电饭煲看了那么多有的没的的电视剧。
“哦……”由于预约灯始终亮着,电饭煲边点头边红着个脸蛋儿。
“怎么呢。”吸尘器似乎听出他有弦外之音。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MASAKI看起来好开心啊,背了整晚剧本一直看起来好累,就刚刚公主抱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是最好看的。”
“……”
吸尘器也不知道自己和一个磕拌没打如此流畅地说出这段话的电饭煲到底谁才应该是脸红的那个。
或许也都不该是。
毕竟该脸红的主角们,自己都并没有。
“真好。”电饭煲说得一脸欣慰:“我也放心了。”
该说你是智能过头呢,还是痴执过头呢。
“傻瓜……”MASAKI为什么要这样对小翔说,吸尘器似乎也终于开始明白了。
“嗯?小吸你刚说什么?”红着脸蛋儿的电饭煲对着吸尘器眨眨眼。
“没什么!”吸尘器清清嗓子,朝黑着灯的卧室张望一眼:“只不过你煮的饭今晚他们是用不着了,还是留着明天再吃吧!”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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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尘器与电饭煲二三事(八)

8.

电饭煲从那一天早上起来就显得神采奕奕,雀跃不已。
对面的吸尘器甚至已经听到他哼起了小调的电磁频率。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主动找电饭煲搭话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啊,小吸不开心吗?”电饭煲欢快的声音里似乎还藏着几分迫不及待:“今天他们休息呢。”
“嗯,是啊……不过你在那里摩拳擦掌些什么呢?”吸尘器问。
“等着他们逛街回来给他们煮饭啊。”电饭煲继续欢快地说:“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休息啦,昨晚你没听到他们说吗,能同一天休息一次可不容易啦。”
吸尘器当然听到了。因为从他来到这个家到现在,两个主人能够在同一天休息的出现机率也并不高。
他也知道今天家里恐怕会很热闹。
因为昨天晚上两位主人回到家之后那段令人印象深刻的对话。


“啊……累死了。”
一走进客厅就扑倒在沙发上的MASAKI拖着有些困倦的长音。
“嗯。”跟在后面走进来的小翔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他边走边脱着运动外套,往浴室走去,“我先去洗个澡。”
“唔,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大好?没事吧。”MASAKI朝他问道。
“没事,就是不知怎么有点想吐。”
“你看看,我就说了吧,在运动之前不要吃那么多东西!”
“我哪有多吃……”
“还没有?拉面就算啦,还要再加面……那之后骑车骑那么猛,能不犯恶心吗。”
“嗯……我不是想着明天休息,今天就可以随意些么……”
“要保持体型该怎么样,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半夜的拉面禁止。”
“我是怎么说的来着?”
“……替玉禁止。”
“好,今天晚上不许喝酒了。”
“啊?”
“啊什么,本来已经不舒服了,不许喝了。”
“好不容易咱们两个一起休息一天,不让我喝酒……”
“明天不也是要出门的吗?难道你还准备宿醉。”
“那倒不是……”
“不是你自己说的,已经进入夏天了,家里的衣服用品该换季了,该找一天收拾一下了,这个那个的安排了一堆事情?”
“……”小翔似乎已经被说得无言以对,无可奈何地看着沙发上的MASAKI。
“所以了,今天的热量份额已经用完了,不许喝酒。”
“你时不时蹦出来这些词都是从哪儿学的……”
“快去洗澡!再啰嗦今晚就事务所NG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拜托,事务所别NG!”
……
……


然后嘛。
然后就这样那样的一切乐此不疲地重复上映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小翔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又再把一直在重复“再让我睡五分钟”的MASAKI从床上拽了起来。
然后两个人穿着私服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再然后电饭煲就雀跃地哼起了小调。
“所以说,花粉季也终于要过去了吧?”
“应该是的。”
“那为什么他们出门还都戴上了口罩呢?”
“这个嘛……有其他的工作原因,慢慢你就知道了。”
“事务所……NG?”电饭煲又用那种忽闪着大眼睛的语气问道。
“……”吸尘器的红灯也又跟着闪了闪,压低频率说:“说的不是一回事。”
“哦,要学的东西可真是学不完呀,太有意思了。”心情大好的电饭煲笑着说:“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能遇到小吸也真是太好了。”
闪着红灯的吸尘器清了清嗓子,小声说:“你又跳针了,小心碎纸机兄弟又该抗议了。”
“现在想到我们了?”碎纸机双胞胎冷冷地出声,“没关系,今天我们心情好。你们尽管在这里扯。”
“哈哈哈我知道为什么你们也心情好!”电饭煲说。
吸尘器正在纳闷这回电饭煲怎么不问为什么了,电饭煲又乐不可支地笑道:“因为今天主人们要换季,收拾东西的时候小翔一定会来这里用你们两个同时碎纸……”
这回轮到吸尘器眨了眨眼睛。
他发现自己明明比电饭煲来得早,却从没有这样细致地观察过这同一屋檐下的其他电器们,也从不了解其他电器们的性格想法。
直到电饭煲的到来。
自从他从天而降,吸尘器也才察觉到,这个家里的一切原来可以是这么有趣。
能遇到你……才真是太好了。


当午后的阳光刚刚洒进屋里时,大门被打开,MASAKI拎着一个纸袋走进了客厅。而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小翔,则是左右两手拎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纸袋子和塑料袋,腋下还夹着盒子。
“啊……累死了。”MASAKI坐进沙发里。
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小翔自言自语地嘟囔:“你还累死了……”
“你说什么?”MASAKI一挑眼角。
“啊,我说,也不用逛得连午饭都不吃吧。”小翔也瘫坐在沙发里:“逛得那么拼又空着个肚子,饿死了……”
“没办法啊,你也知道那个地方所有的店都是人多到要排队的地步,怎么吃啊。”
“去便利店你又不怕?”
“没事,那些店员总是把我认成别人。”
“你就尽管随便扯……而且买那什么奇怪的东西,什么鱼肝?”
“那个你别管。”
“好好,我不管。”看了看手表,小翔从沙发上起身,“要啤酒吗?休息一会儿要开始收拾了哦。”
“嗯,这里的衣服你不要动,衣柜你也不要管,我来。”MASAKI反身扒在沙发背上说。
“为什么?”小翔从冰箱里拿回啤酒递给他。
MASAKI咔的一声抠开拉环,喝一口啤酒,毫不客气地说:“衣服会被你搭得太奇形怪状,看着难受。”


听着所有那些在他听来有趣得不得了的嘻笑怒骂,电饭煲一直在偷笑。
从小翔推着吸尘器打扫经过他面前,到碎纸机双胞胎果然如约同时碎纸,他一直在笑。
看不到卧室里的MASAKI,但听吸尘器偷偷跟他说,应该是抱着那一堆成山的袋子去收拾衣柜了。
电饭煲就一直那样愉快地笑到夜幕偷偷降临,MASAKI拿着新买的鱼肝和鸡蛋来到他跟前。
“好嘞,开始吧。”MASAKI拍拍电饭煲的盖子,“要煮出好吃的饭来哦。”
电饭煲觉得自己周身发烫。
当然不只是因为他被按下煮饭按钮开始工作。
也不只是因为他卯足了一口气要把饭煮到最好吃。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
“你要做什么……”当MASAKI把饭煮上,在一边的操作台上准备其他材料时,小翔从他身后环抱过来,忽然发现了什么,“这围裙哪儿来的?”
——没错,站在操作台边的MASAKI,身上系着一条厨用围裙。
MASAKI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红了下,也许是电饭煲看错了。
“什么哪儿来的,买的。”
“今天买的?”
“……嗯。”
“我怎么没看见啊,你什么时候买的?”
“……哪儿那么啰嗦啊,想买就买了。”
“好好——那你在做什么?”
“鱼肝蛋拌饭,我在节目里学的。”
“诶——”
“超好吃的,热量又不高,很健康。”
“哇……你最近这个女子力真是……”
“……去去去,去一边碎你的纸去!在这里真是碍事。”MASAKI想要推开小翔抱着他的手。
“哪来那么多纸可碎啊。”小翔似乎不打算放手。
“把床底下那些没用的工口书都拿去碎了好了。”
“啊?”
“怎么,还不舍得啊。”
“不是啊,那些又不是我的……”
“……给我滚一边去!”


如果不是还要百分之二百地认真工作,电饭煲一定已经笑岔气了。
到饭终于煮好,MASAKI在盖子打开的一瞬间把脸凑过来,露出那个动人的好看的表情,电饭煲一整天的好心情到达了极致。
“嗯……好香。”
那一刻电饭煲感觉自己简直是太幸福了。
“小翔,吃饭了!”
当两个人把饭菜端走到饭桌上开始吃饭,在吃了一口鱼肝蛋拌饭以后露出那个惊艳到的表情的小翔,MASAKI 安静地笑着看他……望着这一切的电饭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要幸福得哭出来了。
这回倒是轮到打扫完毕被立在沙发边上的吸尘器偷偷出声找他了。
“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傻瓜……”
“我觉得……他们……好幸福。有些话不用全都说出来,彼此就都懂了。比如MASAKI其实知道小翔前一天晚上没吃好不舒服,才会特意准备今天的饭,甚至还买了围裙……而且,我觉得他们……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总之就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
“能为这样的……嗯,小吸说的——恋人煮饭,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难道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么……”
吸尘器的心怦怦地跳着。
为电饭煲那样细致的观察和细微的感受力。
诠释着那样不可思议而又无比动人的电器哲学。
简直像是给了他一双能够看到自己完全看不到的东西的眼睛。
吸尘器所有从未意识到的一切。
关于一粒入魂的一击即中。
从天而降的电饭煲君。
以及,那比他发亮的高端金属外壳还要纤尘不染的内心。


进入夏天的时候,高端倨傲的吸尘器察觉到了自己陷入恋爱的预感。


to be continued



天啦噜,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都写了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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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试纸(完)

给网兜的生贺洒花。








“唔……”
“嗯——”
终于春暖花开时,即使是在床上滚到半条被子都没有也已经没大碍。
69体位在这种时节里就显得再合适不过了。
自在又惬意,享受又无负担。
——本该是如此没错。
被相叶突然冷不防冒出的一句打破了愉悦美好的结界。
“今天……”他的声音在轻喘里多少显得有些粘着含混,但樱井仍然听得明白,“我看见你了。”
“嗯……唔?”樱井蹭了蹭唇边的粘稠,一时张不开嘴。
“晚上和客户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你了。”相叶又说,发音清晰起来:“和一位穿和服的女性。”
“……”樱井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声应道:“哦。”
“你那是——在相亲吗?”相叶似乎没打算绕什么弯子。
“……”
“是吗?”
“嗯,是。”樱井看来也没准备隐瞒。
“……”相叶沉默。
“……”樱井于是也沉默。
“想结婚?”相叶咬了下嘴唇,问得轻描淡写。
“……”樱井抿住嘴,并没有打算把“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去相亲的听我爸妈说去和熟人的孩子一起吃个饭结果到了现场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一连串的实情说出口。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总之他没准备说。
“可能吧。”回答得不置可否。
“……”相叶抿了抿嘴,倒是轮到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安静里有些难堪。
和春花烂漫的暖夜气氛完全不合。
相叶提口气,从樱井身上爬起来。
翻身下床,走向浴室。
他没再说什么。
因为他也清楚,他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
坚持“一次性”用品原则,死活不肯建立任何承诺和关系的,不是樱井,是他自己。所以樱井想要结婚或是做其他任何什么决定,都是不关他半毛钱事的。
按道理说,该是这样的。
并且说起来,除了戒不掉和樱井上床这件事以外,应该也并没有其他什么割舍不下的东西才对。从最初起就是彼此都认可的床伴关系,他不想搞复杂了,一点都不想,不然又何必无端折腾那几个月的时间,闹到他几乎快要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
牵引他又走回这个本来再也没准备回来的地方。
可他难道真的就以为,能一直这样下去?
相叶站在浴室的花洒底下,久久不记得把水打开。


那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相叶仍然会来找樱井上床。
因此彼此都清楚,谁也戒不掉谁。
即使彼此心中都横亘着关于相亲的那件事,但照样能够鱼水得天衣无缝。
可也仍然仅止于此。
没退后,但也无法前进。
原地踏步。
即使是在结婚这样重量级的炸弹都丢下来的情况下,居然还是原地踏步。
樱井不仅很佩服相叶,也很佩服他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耐性都从哪儿来的,会允许这种毫无效率的关系长久地在他的生活里持续着。
除了感官愉悦确实无法替代——也不想替代之外——自然还应该有别的原因。
但他一概都不去想了。
反正无论如何——
门铃声响起来。
不通知。没规律。随时想要什么时候响就响的门铃。
樱井把手上正从防尘袋里拎出来的礼服往沙发背上一搭,转身走到玄关,抓住门把手,拉开。
——他都会给相叶开门。


“呼——今天开始有点热了……呢。”
踢掉鞋走进客厅的相叶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搭的那套礼服。
他回头看了身后的樱井一眼。
“你最近要……”大概是因为外面的天气有点热,他忽然感觉有点气短,“参加什么活动吗?”
“嗯?没有啊。”樱井避开他的目光,走到沙发边,“你知道的啊,最近是行业淡季,没什么活动。”
相叶没办法提出辩驳,说你不要骗我。
因为除了工作,他从没有问起过樱井任何的私人问题。禀持着“一次性”的简单原则,他不知道樱井的家庭情况,是不是家里的长子,有多少朋友,又是不是——已经马上就要结婚。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又想要问些什么呢。
“……”相叶低头再看那套蓝黑色的礼服,呼唤不知怎么变得有点不规律,这让他的声音变得很轻:“那这是——”
“啊,没什么,你不会感兴趣的。”樱井笑着说,从相叶手边拎起那套礼服,准备拿到卧室去挂进衣柜。
“……等等。”在樱井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相叶说。
“什么?”
“……”相叶的手指捻了又捻,攥了又攥,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这句:“我去洗个澡,很快。”


那晚在床上的相叶很投入。
比以往都更投入。
天气确实是热了,他比平时更加汗如雨下。紧紧抱着樱井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死死扣住了樱井绷紧的肌肉线条。
“再来。”
“再来。”
“跟你说了再来。”
他的呻吟短促直接,不容樱井说出一句“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即使接连的高潮让他感觉有些像要虚脱。
休息。
不,没那个时间了。
如果这就是最后一次。
他真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生活将会是怎样的。
当他发现自己此刻的情绪竟然是绝望时,所有的快感都变成了藏于血管里四处流动的细针。他从没觉得这样痛过,只有拼命用力迎合樱井的动作,才能让自己勉强在情绪崩溃的边缘站住。
当跪在樱井身上感觉到他再次射在自己里面的时候,相叶扬起下巴,想要让某些快要盛不下的液体倒流回去。
可惜人体工学好像没有这种机能。
他的睫毛还是湿了。
他努力仰起脸,不想被樱井看到。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了什么,又师出何名。


只不过——樱井当然还是看到了。
那睫毛上的水滴。


三天后。
当樱井身穿那套蓝黑色礼服站在教堂里的时候,晴好的阳光从玻璃天窗里倾泻而下,打在剔透的白玫瑰走道上,洒在新娘曳地的白纱上。
樱井朝新娘颔首微笑。
画面干净明丽,赏心悦目。
有人站在他们身后的教堂门口,望着这一幕。
然后当倾洒下来的阳光打在樱井微笑的眼睛上,细碎温柔的光撒了出来,这个人突然像下定了某种绝心般,迈开脚步,走进教堂里,径直来到樱井身旁。
“樱井翔。”
樱井惊讶地转过脸,看着走到他身边的相叶雅纪。
“你……怎么?”他多少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邀请我我就不知道吗?”相叶的声音听来绷得很紧,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邀请……你?”樱井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那语气,根本就是在说:这关你什么事?
——惩罚他。
——惩罚他这个不肯接受钥匙没有任何其他关系的床伴。
相叶想。
自然。
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相叶提一口气,盯着樱井的眼睛,好一会儿。
樱井被盯得发毛,心里涌上一种相叶要是来了情绪不知道谁要遭殃的预感。他赶紧拉住相叶退到长椅旁边的角落里,压低声音说:“你要干什么呀?”
“……”相叶还是盯着他,睫毛轻微翕动着。
“……”樱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不太敢相信那真的会发生。
相叶把拳攥了又攥,握了又握。
“来就来了,你找个地方坐下吧。”樱井于是说:“仪式还要有一会儿才开始。”
又来了。
那种绝望感。
那种完全看不到今天过后他的生活看过去只有一片黑暗的绝望。
相叶又开始感觉气短。
“好了,我先过去……”
没让准备转身的樱井把话说过,相叶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
樱井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干什么?”
“别去。”相叶的声音短而轻。
人声有些嘈杂,樱井确实没听清楚。
“什么?”
“别去。”相叶又咬牙说了一遍。
樱井附耳凑近他,再问:“你说什么?”
——这难道不是故意的?
——是想要惩罚兼羞辱他吗。
——别逼他。
把他逼急了……
“我说——”相叶的音量忽然就失了控,频率高到整个教堂里的人恐怕都听得到:“你别去结这个婚!”
——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相叶来了情绪,不知谁要遭殃。
——BY 樱井翔。


那还能有谁?!
就是他樱井翔呗?
就是命里犯相叶雅纪的樱井翔呗?


“相叶雅纪……究竟是哪个跟你说的,那个是我的婚礼?”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打电话问了你的部门同事,知不知道你是哪天要去哪个教堂……”
“有你这么问法的?!”
“你管我……再说新娘也明明那天晚上你那位……”
“那天相亲之后,人家就明确拒绝我了好吗!过了两个月再给我打电话就是告诉我她要结婚了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好吗?”
“……那你站在那里和她——”
“来了总要和人家寒暄致意一下吧,有什么奇怪的?”
“好了好了……你小声一点。”
“你刚才能小声一点就好了?!全教堂的人都听见了,以为我是什么可疑人员来捣乱的,这脸丢的还可以再大一点吗?”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走不就是了。”
“……”
站在教堂外面的玫瑰拱门底下,樱井似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相叶无可奈何。
“话说回来。”他看着相叶,“你刚刚让我别去?”
“……嗯。”相叶点点头。
“别去什么。”
“……别去结这个婚。”
“为什么。”樱井一字一句地问道:“就算今天这个是我的婚礼,你又凭什么不让我去。”
大概知道问题总会来到这里,到这一步相叶也早已经有所觉悟豁出去了。
“因为——”他看着樱井的眼睛说:“我不想让你结婚。”
“……”樱井仍然还是不敢相信,接下来他能听得到他想要的所有答案。他强压住加速的心跳,平静地说:“又为什么不想让我结婚。”
“那大概是因为……”相叶深吸一口气,今后之后的将来似乎终于在一片黑暗中亮起了可见的光芒,那让他鼓足了勇气继续说下去:“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有些重量,即使压手,他也已经决定,张开手掌。
“……”冷静。冷静樱井翔。一定要让他说完。一定要让他把早在冬天就该说出来的话,在这个初夏还给他。他微扬起下巴,继续问道:“为什么想要和我在一起。”
相叶点点头,意思是,好,逼我到这个地步也是你应得的,我今天就忍了,账咱们之后有的算,不着急。
“因为——”他的喉结滑动,眼睛澄澈见底,“我喜欢你。”
“……”樱井低下头,因为不知道自己会忍不住的是怎样的表情。无论是怎样的,都不愿意让相叶看到。就像那一天,相叶也不愿意让他看到的那些眼泪。
“我喜欢你樱井翔。所以——”相叶跳针般重复起这几个词的组合:“所以别去结婚。”
“……”
“别去,跟我走。”
听到他话语中竟然流露出恳求,樱井抬起头。
“你觉得……”樱井勾起唇角,“先生你都已经来抢婚了,阵仗搞得这么大,我还可能不跟你走吗?”


初夏。
花拱门。
清风袭来。
云遮日光。
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淋着雨跑啊?”
“别吵,靠紧我。”
樱井边跑边脱掉自己的礼服上衣,撑在两人头顶上。
“你的雨伞呢?”相叶低下头靠在樱井肩上。
“我没有雨伞。”樱井放慢脚步。
“哈?没有?”
“对。”
“为什么?”
“我怕带在身上哪天不知道再招惹一个你回来,我可消受不起。”
“……胡扯。我看你敢带谁回来。”
轻哑的声音,性感的打磨。
樱井侧目,看到依偎在他肩上的相叶,沾着雨滴的睫毛。
他放下了撑在头顶的衣服。
张开衣服环住相叶往自己怀里一拉。
“诶,你干嘛……”相叶一个踉跄。
樱井的唇贴过来,封住了他的声音。
碾碎唇间带着初夏味道的雨水。
舔吻到齿间呼之欲出的夏天气息。
令人沉醉。
意乱情迷。
眼前雨滴纷乱。
像夏天的繁花,像冬日的飞雪。
像所有你来到我面前的日子。


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你走到我的门前,我看到你被雪染白的头发,想象着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这样老了,我才再见到你,那我这一生该是多么虚度荒废,而又有多少懊悔,能够换得回一个你。
所以。
不要紧。
你若有钥匙,便开门进来。你若没有钥匙,我永远为你开门。
如果有什么未知是你我都难以把握和控制的,那也不复杂,我们还是可以很简单地解决——比如你就只管喜欢我,我就为你不去和任何别的什么人结婚。比如我们就只和对方做爱,不给任何别的什么人机会。比如我们就一直这样,喜欢就做,做到老得再也做不动——那时所有复杂的未知不也就都已经有了结果。
我不太想说这是一个谁征服了谁的结果。
这只不过是一个——pH效应。
看不明白的液体,把试纸放进去就好。
生命的颜色,立刻就可以一目了然。
对于我来说,能够让我看得到生命是什么颜色的那张试纸——就是你的样子。


“小翔……”
“嗯?……”
“你的雨伞顶到我了。”
“……那是我。”



THE END



久未爆肝。
老命拼掉半条。
麻麻我做到了。
准时关窗。
故事里的事,我瞎写你瞎看。
各自的试纸各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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